连续八年亏损，香港迪士尼成了“褪色的童话”？

2023-06-23冯家钜吴嘉敏

南都周刊 2023年5期

冯家钜　吴嘉敏

连续八年亏损、依赖本地游客、过去一年强制关闭三个半月……5月15日，香港迪士尼发布2022年财政年度业务报告，引起关注。作为全球6座迪士尼中面积最小的乐园，香港迪士尼在最近3年迎来了至暗时刻，3年亏损高达72亿港元，被外界质疑“童话褪色”。

如今内地和港澳重新通关，香港旅游正在恢复，加之在5月5日，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宣布新冠疫情不再构成“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香港迪士尼能否迎来久违的复苏呢？

疫情期间全靠本地客香港迪士尼面临营运挑战

“来到香港迪士尼，瞬间会感觉少女心满满，因为里面的建筑和人物装扮都在演绎完美的童话故事。”今年2月，32岁的香港人晓雨第一次来到香港迪士尼，虽然只玩了一天，但她还是喜欢上了这里，尤其是迪士尼的旋转木马和晚上的烟花，“有唤起成年人童心的魔力”。

晓雨去香港迪士尼的时候，正值市民普遍阳康以及内地与港澳重新通关，“当时乐园的客流量还比较多”。另一位今年去香港迪士尼的游客许玲，今年刚20岁，在珠海读书。港澳通关后，她就有到香港迪士尼游玩的打算。今年4月终于如愿以偿，她形容香港迪士尼就是她的快乐老家，“人流量还可以，没有很多但也不少，应该比上海迪士尼和疫情前的香港迪士尼人流量少一些”。

在不少游客看来，港澳通关后，香港迪士尼正慢慢恢复活力。晓雨告诉南都湾财社记者，之前她的朋友告诉她，疫情期间乐园客流量小，乐园的玩乐设施不需要排队等候，玩的时间充足，“而且一般是香港本地人比较多，疫情期间很多香港人买了年票，所以门票比较便宜”。

情况确实如此。香港迪士尼称，2022年是其连续第三个因疫情而面对重大营商和营运挑战的财年。因应相关规管措施，香港迪士尼乐园强制关闭近三个半月，较上一个财政年度更长，并实施入园人数上限、社交距离规定及其他防疫措施。且因强制关闭及香港迪士尼乐园采取每星期5天营运模式，乐园的营运日子合共只有约6个月。

报告期内，香港迪士尼总入场人次全赖本地宾客，仍录得22%的增长至340万人。香港迪士尼在公告中提到，过去几年疫情期间在只有本地宾客的市况下，企业力求优化业务表现，推出多项崭新的精彩娱乐节目，带动业务及产品创新，并推出切合需求的销售及市场宣传，同时谨慎地管理成本。

3年亏损72亿港元内地客减少或为致命伤

从香港迪士尼公布的财报数据来看，疫情原因似乎是香港迪士尼近三年巨额亏损的“罪魁祸首”。

其业务报告显示，截至2022年9月底的财政年度，香港迪士尼业务收入按年上升31%至22亿港元，未扣除利息、税项、折旧及摊销前盈利有11%的改善至-8.61亿港元，净亏损同比收窄12%至21亿港元。

值得注意的是，这是香港迪士尼连续第八年录得亏损。公开资料显示，2015～2021年，香港迪士尼分别亏损1.48亿、1.71亿、3.45亿、5400万、1.95亿、27亿、24亿港元。南都湾财社记者粗略估算，8年来，香港迪士尼共亏损81.13亿港元，2020-2022年3年共亏损72亿港元，约为前5年亏损的8倍。

公告显示，为了支持香港迪士尼的运营，除了在2022财年延收专利权费，华特迪士尼公司将其提供的周转信贷从2022年11月起由21亿港元增至27亿港元。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受疫情影响，2020年9月23日，香港特区政府曾宣布，考虑到现时的经济状况，香港迪士尼乐园用作第二期发展的土地认购权到期，不会延长该认购权的有效期。对此，华特迪士尼公司回应表示“极度失望”，其称过去15年，华特迪士尼公司致力于投资香港迪士尼乐园度假区，推动香港旅游业的经济发展，未来亦会继续投入资金于现在的扩建计划。

实际上，上述数据显示，香港迪士尼早在2015年便开始亏损。据此前多家媒体报道，内地游客人数的下滑是亏损的主要原因，港媒《明报》在当年也直言称，内地旅客按年大跌是致命伤。

数据显示，香港迪士尼2015年整体入园人数为680万，同比下降9.3%，这一数值在2014年是750万人次。在这680万人中，内地游客占41%，香港本地访客占39%，国际访客占20%。但在2014年中，内地旅客占比达48%。

香港迪士尼乐园行政总裁金民豪曾对2015年香港迪士尼亏损解释称，周边地区放宽签证，加上直航和廉价航空增加、外国货币贬值，吸走不少访港游客，而乐园收入减少加上资本折旧增加，未能达到收支平衡。

亏损情况在上海迪士尼运营后加剧。2009年，华特迪士尼敲定于中国新建上海迪士尼乐园。2016年，上海迪士尼开始运营，这是世界第六座迪士尼乐园，其单体面积是香港迪士尼的3倍。有香港媒体称，上海迪士尼、珠海长隆海洋王国等主题乐园的崛起正慢慢“瓜分”香港迪士尼的蛋糕。

数据显示，2016年，香港迪士尼入场人次610万，按年下跌10%，内地游客人数约占219.6万人次，下降达20%。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上海迪士尼仅运营一年就实现盈利，接待了超过1100万名游客，这也是迪士尼历史上第一个开园首年即实现财务收支平衡的主题乐园。2019年，上海迪士尼全年营收达到70亿元，成为迪士尼集团全球最赚钱的主题乐园。

乐园更适合亲子活动？玲娜贝儿成年度畅销品

除了上海迪士尼分流内地游客，香港迪士尼亏损的原因也常被外界归结为“二次消费收入少”等。

李莹是迪士尼的忠实粉丝，上海迪士尼和香港迪士尼她都去过，“虽然两者都是迪士尼乐园，但园区大小、设施與游玩项目、游玩体验、服务都有较多不同”。她告诉南都湾财社记者，在上海迪士尼，可以体验到一些独特的游乐项目，如“蜘蛛侠之旅”和“加勒比海盗之旅”，这些项目使用高科技展示了一个真正的虚拟体验，而香港迪士尼乐园的游乐项目则更加注重家庭互动的体验。通过小时候的动画片和角色将大家带回到童年的时光，比较适合亲子、低年龄化的群众。李莹认为，迪士尼的门票和商品价格比较昂贵，“可以考虑制定更加灵活的套餐”。

但两个乐园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玲娜贝儿似乎都是被游客青睐的对象。李莹表示，在上海迪士尼和香港迪士尼都有玲娜贝儿的玩偶在售卖，还要排号购买。有游客告诉南都湾财社记者，在香港迪士尼有超级多人排队购买玲娜贝儿，甚至需要提前预约。

这个在2021年9月发布的IP形象无疑是当前最炙手可热的IP。在其走红后的一段时间内，其周边产品被以暴涨10倍以上的价格转手，有网友称其为“理财产品”，而上海迪士尼也一度被质疑在拿玲娜贝儿“饥饿营销”。

香港迪士尼明显也注意到了玲娜贝儿的吸金能力。2022年9月，玲娜贝儿正式加入香港迪士尼乐园度假区，为此，香港迪士尼推出打卡等活动，将这个炙手可热的IP融入美食、文创产品、酒店中。香港迪士尼乐园度假区营运高级副总裁施保添曾表示，要亲身感受应援达菲与好友的欢乐，粉丝必定要到香港迪士尼。

事实证明，香港迪士尼的决策是正确的。

2022年财报中，香港迪士尼称，2022年，最新加盟的迪士尼小熊达菲（Duff）与好友系列的玲娜贝儿（LinaBell）、充满好奇心的小狐狸深受粉丝欢迎，“LinaBell 首1万件毛公仔在网上开售6小时内售罄。LinaBell在短短17日之内，迅速荣登香港迪斯尼在2022财政年度最畅销的商品。”

增设免排队付费服务频繁调价成盈利策略

值得注意的是，在迪士尼2022年财报中，业务板块之一迪士尼乐园、体验和产品营收情况表现出色。报告期内，该板块营收达到287.1亿美元，同比增长73%，营业利润为79.1亿美元，同比增长15倍之多。

迪士尼称，该板块业务营收增加是由于游客人数增长和人均门票收入增加。但华特迪士尼世界度假区和巴黎迪士尼乐园的平均票价上涨，部分被迪士尼乐园度假区和上海迪士尼度假区的平均票价降低所抵消。

迪士尼还增设了Genie+和Lightning Lane这两项服务，并将其定位为“增值服务”，称其为精细化运营的体现之一。那这两项服务是什么呢？公开资料显示，2020年，时任CEO的查佩克推出线上预订系统，将此前的免费排队服务取消，引入了Genie+和Lightning Lane两种付费快速排队服务。在上海迪士尼乐园，则是尊享卡服务，即对于特定的项目，付费则可免排队，例如飞越地平线项目，免排队付费价格为180元。

有社交平台上，有网友建议，如果游玩时间比较紧张且不想把大部分时间浪费在排队上，就可以买这两项服务，并戏称这是“揽钱服务”。

除了增设增值服务，调高门票价格也是迪士尼的盈利策略之一。“今年3月我去了上海迪士尼，门票甚至比之前好像还便宜了一点，不过最近开始涨价了。”24岁的林益是江苏人，上海是他去周边游玩时最经常去的城市。今年3月，他在旅游平台上买了双人票，只要800元，平均一个人400块，“现在的迪士尼开了新的主题，夜晚的散场烟火比以前的要豪华得多，且整个设计更有科技感，体验会大大提升”。

迪士尼2022年的财报数据显示，香港迪士尼在报告期内的运营周数同比减少3周，而上海迪士尼则同比减少了15周。在运营时间减少的情况下，升价似乎是最直接粗暴的手段。上海迪士尼近年来不断调高的门票价格总是伴随着争议，由于频繁地调整票价，上海迪士尼乐园被业界称为游乐园须启动“钞能力”。

南都此前曾报道，上海迪士尼自成立以来，共四次上涨门票价格。其开园之初，实行的是两级定价体系，平日门票370元、高峰门票499元。2022年12月23日，上海迪士尼宣布第四次涨价，自2023年6月23日起，上海迪士尼度假区将在现行四级票价结构下调整上海迪士尼乐园的门票价格。其中，常规日门票为475元，特别常规日门票为599元，高峰日门票为719元，特别高峰日门票为799元。南都湾财社记者粗略估算，相比于开园时，此次调整后的价格涨幅在100元～300元。

值得注意的是，上海迪士尼七年四度涨价，但其基础票价仍是全球迪士尼六大乐园中最低的。截至發稿前，记者从旅游平台获悉，在全球六大乐园中，洛杉矶迪士尼园一日单园成人票为807元；华特迪士尼乐园分为四个主题乐园，分别为未来世界、神奇王国、好莱坞影城、动物王国，其一日单园成人票分别为1074元、1186元、1148元、1074元；巴黎迪士尼乐园常规日一日一园成人票为508元；东京迪士尼乐园常规日一日一园成人票为427元；香港迪士尼乐园常规日一日一园成人票为512元；上海迪士尼乐园常规日一日一园成人票为507/509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