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中等职业学校学生会建设情况调研报告

团中央委员会职业院校工作专门委员会

职业教育是国民教育体系和人力资源开发的重要组成部分，肩负着培养多样化人才、传承技术技能、促进就业创业的重要职责，中等职业教育是我国职业教育的重要环节。截至2020年，全国共有中等职业教育机构9896个，占中等教育机构总数的12.8%，中等职业教育阶段在校学生1663.37万人，占高中阶段学生数的40.0%，是学联学生会改革需要关注和加强的重要领域。

为深入了解全国中等职业学校学生会建设情况，以便更有针对性地加强中职学校有关工作，2022年团中央职业院校专委会与团中央基层建设部、各省级团委协同开展了调研。调研中，共组织6716个中职教育机构团组织负责人填写调查问卷，召开分片区调研座谈会60余场，赴160余所学校实地走访，对市、县团委有关同志、学校党组织和职能科室负责人、学校团组织负责人、学生会和学生社团骨干、学生团支部书记及普通同学等多个群体进行了访谈，并对智慧团建有关数据进行了梳理分析，形成調研报告。

一、基本情况

调研共涉及中职教育机构6716个，占全部中职教育机构的67.9%。其中，公办教育机构4957个，民办教育机构1759个；普通中等专业学校3780个，职业高中1823个，技工学校491个，普通本科高校中职部（院系、专业）55个，高职院校中职部（院系、专业）420个，其他中职教育机构147个（以下统称中职学校）。调研覆盖的中职学校共有学生1309.4万人。调研显示，中职学校中共有6093所建立了学生会，占比90.7%。

在职能定位方面，中职学校学生会的工作主要围绕校园文化建设、学生管理、学生意见收集、德育思政等方面开展，承担的具体任务中占比较高的有：开展校园文体活动（90.8%）、检查同学仪容仪表（86.0%）、检查宿舍安全卫生情况（84.0%）、组织同学开展志愿服务活动（81.3%）、收集同学意见建议向学校反映（74.4%）、组织思政教育活动（70.0%）、维护课堂纪律等教学秩序（64.5%）等。个别中职学校将本是团组织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如团籍管理、团费收缴、青年大学习等，都交由学生会承担。

在工作机构和人员规模方面，中职学校学生会下设部门平均数为5.4个，主席团平均人数为3人，工作人员平均人数为57人。

在工作人员管理方面，主席团层面，有53.4%的中职学校由学代会选举产生，32.7%由学生会内部会议选举产生，10.6%由指导老师或上届学生会主席指定。各部门负责人层面，有41.7%由学代会选举产生，40.7%由学生会内部会议选举产生，8.9%由指导老师或主席、副主席指定。在工作人员的遴选条件上，侧重服务意识（97.7%）、工作能力（96.8%）和理想信念（96.7%），对于群众基础好（76.0%）、学习成绩好（68.1%）、担任班团干部（49.0%）、政治面貌为团员（47.2%）等标准的重视程度相对较低。

在学生会的指导关系方面，由校级团组织独立指导的仅有41.8%，由德育科室指导的占27.0%，另有29.7%由校级团组织和德育科室联合指导。

学生社团是学校学生组织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本次调研也对中职学校学生社团进行了摸底。共有4996所（占比74.4%）中职学校建立了学生社团，学生社团总数约6.7万个。在建立了学生社团的学校中，45.5%设立了学生社团联合会。学生社团工作的归口管理单位有63.4%为校级团组织，19.1%为学生工作或德育科室，5.3%仅由学生社团联合会或学生会指导。此外，实地调研中发现，一些学校中德育、后勤等科室成立了学生自律会、自管会等组织。

二、突出问题

1. 学生会是事实上的“学生管理助理”。中职学校学生会的实际功能普遍和高校存在较大区别，承担着繁杂的学生管理职能。学校往往以学生会的名义，吸引学生协助老师承担各项管理工作。调研显示，大多数中职学校学生会均承担了检查宿舍安全卫生情况、检查同学仪容仪表、维护课堂纪律等教学秩序之类的管理职能。在承担这类职能时，有相当一部分学生会不仅需要记录违规情况，还要对违规情况进行通报和处罚，有四成左右的学生会工作人员表示因此类工作发生过与其他同学的冲突。调研中发现个别学校学生会甚至不设主席团，学生会各部直接由学校各相关科室牵头负责，在组织架构上完全与学校行政科室融为一体。有学生会主席在座谈中表示“查寝工作十分难做，但是在学校的要求下学生会不得不承担查寝职能”“如果学生会不承担查寝、纪检等职能而只做服务，学生会将会低人一等”“一天不执勤学生就会散漫”。

2. 学生会工作机构人员规模差异巨大。虽然从平均数上来看，中职学校学生会组织规模较为合理，但具体来看，不同学校差别极大。有1769所学校学生会工作人员少于20人，同时有313所学校学生会工作人员多于200人，有个别学校甚至超过1000人。

3. 学生会工作队伍建设薄弱。在学生会工作人员管理方面，各校各行其是的情况十分突出。有24.4%的中职学校近5年来未召开过学代会，由学代会选举产生学生会主席的学校仅占半数左右，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学代会实为学生会工作机构内部会议，并没有普通学生代表的参与；分别有10.6%、0.6%的学校学生会主席由指导老师任命或上届学生会主席指定。某省中职学校学生会工作人员中团员比例仅为20.0%。调研中还发现，相当一部分中职学校学生会为了留住学生骨干，要求工作人员退出工作机构时提交规定字数的“退会申请”。

4. 服务同学的项目载体缺乏。调研显示，中职学生年龄较小，缺乏自主设计开展服务同学工作的能力，同时在职能定位偏差的影响下，中职学校学生会普遍缺乏服务同学的意识，因而在大多数学校中学生会都没有服务同学的稳定项目，对学校整体育人工作贡献有限。

5. 在学生会建设和改革方向上普遍有困惑。在实地调研中发现，部分较为关注团学组织建设的中职学校普遍反映因尚无专门针对中职学校的改革要求，只能将部分高校学生会改革要求简单套用到本校学生会。同时，相当一部分学校对团学改革举措的理解存在误区，反映出改革信号的传导存在滞后和衰减。

三、原因分析

1. 中职学校及其团组织的隶属关系和办学模式多样。中职学校的情况与高校办学模式相对统一、隶属关系简单清晰的情况有很大差别。一是一校多名现象严重。如某职业教育学院系原2所高职院校、8所中职学校合并而成，实行中高职一体化统一办学管理，但受访教师介绍8所中职学校仍是独立招生，对外有时合二为一，有时各自为战。此种情况下团的组织树难以厘清，对校级、院系团学组织的不同要求难以精确匹配。二是学校类型多样。成人职业教育和普通职业教育、3+2学制下的中职阶段和单纯的中职学校、学历教育和非学历教育混杂。三是管理权限不统一。中等专业学校、职业高中等类中职学校主要由教育部门管理，技工类学校主要由人社部门管理，还存在相当一部分企业办学、高校附属等情况。四是学校团组织的隶属关系复杂。上级团组织为县级地方团委的占43.2%，为地市级团委的占22.8%，为地方教育团工委或地方教育部门团委的占23.8%，还有少部分隶属于省级团委、所属企业团委、所属高校团委等。团天津市委反映，中职学校和省级团委之间往往隔着3至4个甚至更多层级的团组织，所以团中央下达的各项工作任务和要求，要经历过多个层级的转发和部署才能到达中职学校。这一方面极易造成工作信号的衰减，一方面对制度设计的普适性和针对性提出了较高要求。

2. 上级团组织联系指导不够充分。近年来，学校共青团、学生会、学生社团改革逐步深化，对于中职团学工作，在《学联学生会组织改革方案》《中学共青团改革实施方案》《深化学校共青团改革的若干措施》等文件中有提及，但仍缺乏对中职学校具体情况的针对性举措。部分中职学校或者简单套用其他类型学校的改革举措，或者还处于等信号的状态，不利于改革的推进。相较于高校和普通中学，中职学校的社会关注度较低，工作基础也较为薄弱，地方各级团组织在推动团学改革时对中职学校的地位认识不足，没有投入与之地位作用、群体规模相匹配的关注和精力。本次摸底调研的中职学校数量与教育部门统计的学校数量仍有一定差距，这一现象除了与中职学校隶属关系和办学模式多样、教育部门的统计可能也有重复遗漏有关外，也反映出地方团组织与中职学校团组织日常联系不足、指导不够。调研显示，2020年上级团组织对27.5%的中职学校仅入校1次，对14.1%的中职学校从未入过校，有18.9%的中职学校校级团组织未参加过上级团组织开展的年终述职或考核，有19.0%的中职学校校级团组织负责人未参加过上级团组织开展的培训。

3. 中职学校团的工作基础薄弱，对学生会的指导能力不足。在团组织设置方面，92.9%的中职学校建立了校级团组织，其中，有67.2%为独立设置，低于普通高中的82.1%，32.8%与学校德育科室合署办公。智慧团建系统显示，中职学生团员共204.4万人，共建立团支部16.3万个，团支部平均规模为12.5人。在团的工作力量方面，中职学校校级团组织书记配备率为88.2%，另有6.6%的中职学校校级团组织由副书记主持工作，5.2%由其他同志临时负责，67.2%的中职学校校级团组织编制在2人及以下。86.1%的中职学校校级团组织书记有其他兼职，有21.1%的中职学校校级团组织书记工作重心不在共青团工作。中职学生团干部也难以形成对团的工作力量的有效补充，除了年龄小实际工作能力不足外，团员基数少导致学生团干部的选拔范围小，同时有的学校团组织负责人存在惰性思维，认为学生会等组织在学生中的认知度较高，以学生会为名头吸纳学生骨干，再让其协助承担团的工作，而不注重学生团干部的培养。调研显示，53.1%的中职学校校级团组织学生团干部少于10人，难以实际承担起中职学校团组织的日常工作。从团员基础看，中职学校团青比为15.4%，低于同期普通高中36.3%的团青比。

4. 相当一部分中职学校对团学工作在党的青年工作中的群团属性重视不足。调研显示，由学校校长、分管德育教学等工作的副校长分管学校共青团和学生会工作的学校分别占50.4%和64.5%，而由学校党组织书记、副书记分管学校共青团和学生会工作的学校仅占44.5%和21.4%，还有部分学校的共青团、学生会工作由学校其他中层干部分管。一些学校团委负责人反映，近年来还出现了学校违背学联学生会和中学共青團改革精神，将学生会指导关系由团委转至学生（德育）科的情况。一些由团委负责指导学生会的学校中，也往往只承担人员遴选培训管理等部分指导工作，具体工作内容上主要接受学校相关科室的安排。这反映出相当一部分学校对党建带团建重视程度不足，仅仅将共青团和学生会工作作为学校教学管理业务工作的一部分，而未将其作为党组织的重要政治责任。

5. 中职教育的办学特点给团学工作造成了一定困难。一是中职学生年龄普遍偏小，自理能力和自律程度较低，同时相较于普通高中生源自我认同度不高，缺乏奋斗精神，遇到困难容易退缩，管理难度大。一些学校团组织负责人反映，大多数学生更愿意把课余时间用在休闲娱乐上，参与团学工作的意愿不强。部分学生干部工作态度和作风有待改善，在公共场合不注重言谈举止和个人形象，在学习生活中难以作出表率。还有基层同志反映，中职学生群体普遍存在“四多”现象，即农村学生多、留守学生多、贫困学生多、单亲家庭学生多，心理健康教育任务较重。二是学校办学条件相对薄弱，特别是在学生管理方面人力物力投入不足，普遍存在依靠学生管学生的现象。三是中职学校学制较短，学生除第三年在校外实习外，实际在校时间往往只有两年，培养成熟的学生骨干较为困难。四是中职学校特别是民办中职学校教师流动快，教师团干部更换频繁，造成团组织和学生会组织工作衔接不畅。

四、对策建议

调研显示，中职学校学生会建设比较薄弱，且存在众多风险点，极有可能伴随网民低龄化趋势日益暴露和凸显，不仅会对中职学校党的青年学生工作产生负面影响，还会对共青团、学生会的组织形象造成连带影响，一定程度上消解团学改革实施以来在组织形象建设上的努力和成效，需要下大力气加以改进。总体考虑如下。

1. 将学生会改革延伸至中职学校。针对中职学校的特殊性，选取50至100所中职学校进行试点，在试点探索和与教育、人社等部门充分沟通基础上形成中职学校学生会改革的制度供给，为各地各校明确方向。考虑到中职学校具体情况，建议制度供给以原则性、方向性指导意见为主，管好学生会工作的根本性问题，守好底线要求，加强规范化建设。具体举措可包括去除学生参与学校管理职能、加强指导力量、严格工作人员管理、完善以学代会为基础的运行机制等。在改革推进中，可结合实施中等职业学校办学条件达标工程和职业教育法修订契机，适时开展中职学校学生会改革示范校建设，以示范引领检验改革成效，推动普遍落地。

2. 强化团组织的指导责任和指导能力建设。进一步梳理中职学校包括全国2400余所技工学校的共青团工作隶属关系，在明确隶属关系的基础上加大对中职学校共青团工作的考核力度，推动各级团委进一步加强对中职学校团学工作的重视和推进力度，压实市、县级团委和有关单位团委对中职学校团学工作的领导责任，把更多力量、资源和精力向中职学校倾斜。针对调研中发现的改革信号滞后、衰减等情况，以及有关学校提出的培训交流需求，建议进一步丰富中职学校团学干部培训班、岗位技能大赛、联席会等线上线下培训交流机制，提升团学干部的政治素质和业务能力。把中职学校学生会工作人员纳入春秋季学生骨干大培训范围，加强对中职学校学生会工作人员的培养。在中职学校倡导开展各类团学活动，丰富学生会落实服务职能的载体，提高团学组织对学校育人工作的贡献度。在全国和省级层面探索实施具有联动性、牵引性的品牌工作项目，为中职学校团学组织交流互鉴和中职学生展现青春风采创造条件。

3. 进一步加强党的领导，推动中职学校党建带团建、学生会建设。职业院校团建、学生会建设水平，根本上取决于学校党建水平和党组织对团学工作的重视和支持。特别是在职能定位、领导指导等关键问题上，推动改革离不开学校党组织的坚强领导。建议进一步争取教育、人社等主管部门的支持，加强党建带团建、学生会建设，明确中职学校团组织、学生会在学校育人体系中的定位，完善党的领导具体化机制，强化思想引领，推动团组织、学生会更好发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