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

王焯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黑暗中，一枝青绿从土壤里钻出，嫩嫩的芽像初生的手，触摸着世界的温度。

逃离城市的繁忙，往山里去，往水里走。

自然的世界，清幽、闲适。

天空静默得似一片深海，白云是起伏的波浪，自由自在地荡漾在温和的秋日里，有一艘船，在海中起伏，驶向梦的彼岸。

沿着台阶往下走，水流声越发清晰。秋草依旧浓密，南方的秋就是这般，伴随着细雨与低温，却始终延长着夺目的绿意。

山略显清瘦，在秋日的天空下，光与影的界限变得模糊，像是初完成的调色板，有深，有浅，但满腔的绿没有褪去。成群的树是墨绿色，茂密的竹是翠绿色，水是碧绿色，草是嫩绿色。那松，那柏，那菩提树，浓密的绿荫压过来，是一种近似于黑的绿色。藤蔓环绕，老树苍翠，熙熙攘攘，仿佛为了游人而聚集。

阳光藏在云里，感受不到温度，只有风拂过脸庞，一阵轻柔，一阵猛烈。低空掠过的鸟儿停在了最高的树枝上，偏着头，观察着嬉戏的游人。这一片寂静已被打破，欢笑声中，鸟儿也抖动着翅膀，梳理起羽毛，如游人一般，将平凡日子中的潮湿翻出来晒干。

近了，瀑布展现在眼前，溪水一跌再跌，白色绸缎般注入深潭，化为片片碧玉，仍是绿。

风拂过，时有落花至，一簇比一簇更灿烂的花从浅青的枝叶中泻落潭中，落花随流水，香味渐浓。

俯下身去，探手入溪，清凉的水从指间闲散地流开，是一幅灵动的画卷，铺陈于心中，流入梦里。

人若化为一颗细小的石子，沉入深潭，任流水慢慢淌过，任时光缓缓流过，竟只能感受到水的温柔，无法察觉时光的无情。

在水底，天上的云仍在动，像棉絮，一朵朵，一团团，明明是白，一瞬间，又深深浅浅地绿出来。

云和树都被风吹着，这边浓了，那边淡了，一会儿紧密地聚在一起，一会儿慵懒地散开，那绿色在天水之间化开，只觉得美，只觉得梦幻，沉醉其中，满眼皆是璀璨星河。

水光山色，说不尽，无穷好。

那每棵树，每朵云，每缕风，都在唱着抒情的小调，漫山遍野，传去了更远的地方。

綠，全是绿。

闭上眼，那微风也夹带着绿色的气息，沁人心脾的一缕清香，融入了悠闲，融入了惬意，融入了一切好心情，要随着微风化去。

越飘越远，尽头是一片竹林。茂林修竹，老老少少的绿，即使是秋冬之际，也不改本色，兀立于天地间，似一根根傲骨。它在呐喊，它在嘶吼，叶子终将凋零，我也会抽出嫩芽，追求无穷的绿！

辗转林间，染了清幽，染了坚毅，也染了那一抹绿。

绿，在蔓延，从眼底到心间，它稚嫩、青葱，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生长，生长，持续生长。

心中的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