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故乡

程银生

来合肥居住已有好几年了，说真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想念我的桐城老家了。

人总是有点儿奇怪，离家越久，挂念就越深，从而凝聚成难以言状的思乡之情！这种情感既是痛苦的，也是美好的。就像男女恋爱一样，有分离就会有相思。

桐城挂车河新安渡段南岸，有个叫六闸的地方，那里就是我真正意义的家。

儿时的六闸远近闻名，方圆十几里地都知道这里。一是这里有一个“十大弟兄”的大户；另一个就是，这里有一个“六闸塥”。一到干旱少雨的季节，十里八乡的村民就浩浩荡荡地聚集到这里，在靠近六闸的下游位置垒坝打塥，短短一两天时间就垒成了一座又高又厚的拦水大坝。很快，河道上游的水流就在这里汇聚成一个小型水库。库水通过六闸出水，再通过圩内纵横交错的水渠分流出去，灌溉下游几万亩农田。

六闸出水口旁有一棵十几米高的大槐树，每逢开闸放水，我就相约许多伙伴，爬到半树腰的樹枝上，吆喝着“一二三”的号子，然后奋不顾身地跳到汹涌湍急的渠水中。待几十秒后，从前面二十几米远的渐渐平缓的水流里钻出水面，好不刺激！

这样的光景维持了很多年，差不多在我进入青年时代，才因新一轮农田水利建设建起了大功率抽水泵房正式宣告结束。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烙印。小学三四年级，当老师讲完泰坦尼克号的故事后，我就邀上好几个同学，把放置在稻田里打谷用的大斛桶，弄到附近的一个池塘里。大斛桶呈升子形，四米见方，浮在水面上有点儿像船的样子。我相约几个同学从斛桶四边一起上“船”，可是因为大家没有掌握平衡，随即便人仰船翻了，我和几个同学纷纷落水。那时候，大家都不会划水，在水中挣扎着，被正在上工的村民救起。因为这件事，在第二天的全校大会上，我们都受到了严厉的批评和教育！所有参与此次事件的同学，都在台上站成一排，当着好几百师生的面，每人的腿肚子都挨了三板。这次的教训是极其深刻的！

《英雄儿女》的电影我反复看了多遍，经常放学回家时，在田畈中间的一处地势较高的沙堆上，领着几个同学，扮演电影中不同的角色。“我是王成，我是851，请向我开炮！”我在书包中间插上树枝，头戴由杨树条盘绕而成的帽子，自导自演剧中的王成。当我喊完“请向我开炮”时，从四面八方飞来的沙子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我常常为我能变成王成那样的“英雄”而自豪！

身处家乡几十年，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可喜变化，最为明显的就是，国道经过几次大规模整治和翻修，路容路貌大为改观；合九铁路、沪蓉高速穿市而过，辅之以已经修通的“村村通”水泥公路，村民出行大为方便。“要想富，先修路”，路的通畅，无疑给经济插上了腾飞的翅膀。

回望故乡，昔日那种男女老少齐上阵的人山人海、热火朝天、生龙活虎的繁忙农耕景象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机械化耕作，农业生产模式发生了历史性改变。面对这些，我常常伤感不已！

回望故乡，当我打开尘封已久的家中大门，惊喜地发现，旧家具、旧农具都还静静地放在那里，旧火桶、旧摇窝，还有石磨、打稻机，以及墙上依旧挂着的竹笛和葫芦丝。这每一样物品都记录着我深深的回忆，也承载着我永远挥之不去的乡愁！

回望故乡，保护故乡。六闸、新安渡、挂车河、文庙、六尺巷、龙眠山、龙眠河、廊桥、桐城，这里地灵生人杰，这里天宝蕴物华。

回望故乡，超越故乡。把快速富裕起来的物质意义的故乡，提升为文学意义的故乡，让历史悠久的文都桐城在新时代放射出更加耀眼的文学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