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放屁巷

王二十二

当文豪雨果在《悲惨世界》中浓墨重彩地描绘了一番巴黎下水道后，越来越多的后来者开始将观察视角切换到城市地底，去感受城市的另一面。比巴黎更早进入工业革命的伦敦，因经历了现代人匪夷所思的“大恶臭”，从而修建起号称“工业革命七大奇迹”之一的伦敦下水道。要想了解这段故事，需要将目光移向一条其貌不扬、名字奇怪的小巷——放屁巷。

放屁巷，本名“卡丁巷（CartingLane）”，位于伦敦威斯敏斯特市斯特兰德街附近。沿着煤洞酒吧的台阶往下，进入一条狭窄安静的小巷，就抵达了放屁巷。不需特地寻找，抬眼就能看见一根古朴粗壮的煤气灯柱——维多利亚时期的遗物。如同《哈利·波特》里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只要看到这座灯盏，眼前就会开启一个猎奇的时代。

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是福尔摩斯、开膛手杰克等侦探故事的舞台，是狄更斯笔下“最好且最坏”的时代，是蒸汽机、工厂烟囱创造的“雾都”。但真正踩到伦敦的地面时，或许你会立刻皱起眉头捂住鼻子：大街上堆积着人类和动物的排泄物，公共排水沟被堵塞，溢出的污水肆意流到大街上，恶臭肆虐着整座城市。当时的伦敦，经济快速发展，城市的公共卫生体系和下水道系统难以承受暴增的人口，人们随意排放的垃圾和污水年复一年地污染着泰晤士河，有人将伦敦称为“化粪池之城”。1858年，伦敦“大恶臭”来袭，浓烈的臭气平等地攻击着这座城市的权贵和穷人，瘟疫、霍乱一再发生，伦敦“至暗时刻”降临，下水道建设已成为刻不容缓的要事。

1859年，测量工程师约瑟夫·巴泽尔杰特爵士受邀开始改造伦敦下水道，他设计的“主下水道系统”在较短时间内改善了伦敦严峻的大恶臭事件，但仍然存在下水道气体积聚的问题——没有人想迎接一场弥漫着屎味的爆炸。幸好与他同名的英国发明家约瑟夫·韦伯及时发明了下水道气体破坏器灯，解救了伦敦市民于爆炸的阴影里。从外表上看，下水道气体破坏器灯与普通煤气灯相差無几，实际上，它的作用是排放并去除下水道里发酵的危险气体。它像卫兵一般站立在下水道口上方，那些来势汹汹的气体像屁一样扭扭捏捏地从灯柱排出，再进入位于顶部的燃烧器成为灯盏的燃料，在照亮街道的同时，也无声地解决了气体爆炸的危机。

如今，大恶臭早已消散，伦敦下水道成为世界治污标杆，下水道气体破坏器灯也已过时，它们的故事被浓缩进一条被市民亲切称作“放屁巷”的小巷中。而那个充满“味道”的时代，仅能通过“放屁”这个有趣的名字，和路人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