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康镜像理论视觉下《遥拜队长》的解读
2023-06-12沈瑾
沈瑾
内容摘要:拉康定义下的主体性确立失败,往往表现为“精神错乱”“边缘化”“认同困境”等。《遥拜队长》的主人公冈崎悠一正是“精神错乱者”的一个典型,他总是错误地认为眼下战争还未结束,继续着在战场上的所作所为,被村民们视作“晦气”,无法得到他人的认可。悠一的悲剧命运可以追溯到主体发展的镜像阶段。在镜像阶段,主体借助外界的镜子或是他者形象充当镜像,将镜像归属于自身,以此获得有益的意见来不断修正自身,形成自我认知。悠一在经历了母亲镜像的破碎、父亲象征的失格以及同伴的死亡后,认识到了他者镜像的残缺以及虚无,难以借此塑造一个完整、理想的自我形象,最后导致自我认同的缺失。
关键词:井伏鳟二 《遥拜队长》 拉康镜像理论 自我构建 自我认同
井伏鳟二曾在太平洋战争期间,作为征用作家被日本政府派遣前往马来战场前线,他基于该真实的历史背景,以个人的亲身体验为依据,著成了优秀的战争文学作品——《遥拜队长》。作品描写了一个普通的农村孩子冈崎悠一在军国主义的迫害下,深陷他者认同的“泥潭”,追寻自我价值而不得,最终走向主体异化,发展成为军国主义狂人的悲剧。作者借此尖锐批判了战争和军国主义,表达了自身对日本国民重塑主体意识、追寻存在价值的思考,并且这一思考贯穿于整部小说对人物性格及命运的塑造之中。
拉康的镜像理论正是关于自我建构以及自我认同的学说。镜像阶段的主体会把镜中的形象归属于自身,将自己和镜像等同起来,将外在的理想形象预期为自己必将拥有的。然而,镜子中的形象是外在的、想象的、虚构的,因而,主体对自我的确认在根本上是一种误认,正是这一误认创造了自我。这一阶段不仅对人们理解婴幼儿自我形成过程中他者形象与想像的重要作用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而且对人们认识在人类生活过程中主体的发展有持续的影响。本文通过拉康主体理论解读《遥拜队长》,从他者的角度对主体的生成过程进行分析,围绕主体与镜像阶段他者之间的建构性关系,探讨主体在他者和欲望的双重打击下的身份认同困境。
一.母亲:最初的他者
在镜像阶段,婴儿无法依靠自己来满足生理的需要,完全要依赖于他人特别是母亲的照顾,婴儿以啼哭等方式表达其需要,向外界传达他需要的信号。正是母亲回应了婴儿最初的诉求,给予其无条件的在场和无偿的爱,母亲理所当然地作为第一面“镜子”构建了主体最初的自我形象,“成长主人公在心理之镜前审视自己,在母亲的目光中辨认自己的所在、确立自我”。但是,主人公悠一与母亲之间的关系却是疏远、冷漠的,母亲没有对他给予太多的注意,而是一门心思扑在改造房屋、修建水泥门柱上。
悠一的母亲作为战时的普通民众,拥有着当时日本社会最普遍的价值观念——立身出世主义,即获得地位,出人头地。但是,悠一的父亲因为过度劳累早早离开了人世,悠一一家在村庄中成为了最底层的出身。悠一的母亲无法通过支持丈夫或是与丈夫相互扶持共同创造事业上的成功进而获取名誉和地位,她只能选择靠自己的努力。妇人通过在旅店当女佣人意外地赚了很多钱,并用赚来的钱搭建起瓦顶房屋、水泥柱子,在宅子周围种上了一圈杉树,即使杉树篱笆和周围景色一点也不协调,水泥柱子也毫无用处,但是却因此获得了左邻右舍的夸奖,声望自然也提高了。显然,母亲没有给予悠一必需的母爱,也没有关注他的精神世界。悠一的呼唤一次次没有得到回应,悠一心中的母亲形象是残缺的,透过母亲这面镜子,悠一看到的是一个追名逐利、永远在取悦别人的自己。
悠一母亲通过建造水泥门柱在村庄中重拾了名声与威望,完成了自己心目中的立身出世后,她才将目光转向悠一,希望儿子同样能够获取地位身份。而对于男性来说,成为政府官员或军官是出人头地的重要途径之一。悠一得到前往军事系统学校的机会,顺利地毕了业,二十二岁就被授予了少尉军衔。无论是在军校中学习还是之后前往战场前线作战,悠一能见到母亲的机会肯定不会多,悠一无法依靠母亲给予的“安全感”“爱与被爱”确认自身在母亲眼中的形象,必然无法构成正常的自我认同。虽然母亲总是不在,漫长的青春期悠一都处在孤独空虚的状态,但他的内心其实依然特别需要并依赖母亲,也很害怕失去母亲。全篇都在说着标准语的悠一,唯独在战场前线哼唱故乡童谣的时候,选择了带有方言的歌曲。这不是偶然,而是表达了悠一对家乡以及母亲的渴望之情。并且这份渴望并不会随着悠一长大而消失,因为镜像阶段也并不局限在某个年龄段,基本涵盖了主体发展的整个过程。
悠一饱受立身出世观念的折磨,军校和战争的痛苦经历长期积压在他的心头,同时母亲若即若离的态度如同鬼影一樣时刻困扰着悠一,无法获得母亲认同的苦闷难以宣泄。此时,妇人出于脸面缘故,安抚了因为病情发作而扰乱了村庄秩序的儿子。母亲亲切的呼唤着悠一的名字,其实就是在对悠一的爱的召唤的回应,母亲短暂性地弥补了悠一在镜像阶段的原始匮乏感。因为悠一无法完全摆脱母亲的情感辖制,他仍然希冀与母亲镜像之间存在情感上的联系,因此他也对母亲的关爱做出了回应。这体现出悠一主体建构的尚未完成,以及他对母亲镜像既依恋又排斥的矛盾心情。在母亲的庇佑下,悠一对母亲进行想象性认同,开始从母亲镜像中反观自己,试图再次获取母亲的认同。然而,吊桶声的出现摧毁了此时已被母亲安抚的精神世界。在悠一看来,是水泥门柱和华丽的房屋夺走了母亲本该倾注在自身的母爱,它们见证了自己悲惨的同年。门柱和吊桶声提醒悠一,自己的母亲仍是那个自私势利的人,自己无法从母亲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即母爱和母亲对自己的认同。母子之间的联系断裂,随之而来的挫败感最终使悠一和母亲之间产生嫌隙,母亲镜像破碎,悠一失去了镜像阶段的第一面镜子。
其实,这种挫折感与伴随诞生而来的与母体分离的原始挫折感是不一样的,这种挫折感源自母婴关系,是要求与给予的关系,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被平复的挫折。悠一的母亲有机会补偿悠一在成长期缺失的母爱,但是她本人逃不出立身出世欲望的深渊。悠一在前线受伤被迫退伍,使妇人望子成龙的梦想破灭,那曾经一度成为悠一母亲在村庄里炫耀资本的水泥门柱,也变成了村民们调侃悠一母子的饭后谈资。悠一难以满足母亲的欲望,导致母亲心理欠缺的扩大,冷漠的母亲又转而扩大了悠一对母爱的需求,悠一陷入了对无法实现母亲的欲望、对无法获得母亲认同时的整体感的寻求不可获得的失落与痛苦。
二.村长和村民:父亲象征的替代
在主体发展的历史中,他者的位置有一个发展的过程,母亲是最初的他者,随后父亲占据了他者的位置。这里的父亲是一种隐喻,并不仅代表真实的生理意义上的父亲,更多的意指一种权利,一种功能,一种命令或律令,一种社会的法则和象征秩序,拉康将这种体现父亲的象征力量的能指称为“父亲之名”。
父亲的去世造成了“父亲之名”没有对悠一的成长发挥过多的作用,同时也没有指代“父亲之名”的他人或他物在悠一的成長初期介入进来,这种父亲的“死亡”与“缺失”是父亲作用的削弱与丧失,悠一暂时无法由对母亲的依恋转向对“父法”的认同。然而,从悠一的内心世界来讲,父亲是安全感的象征,悠一渴望获得安全感,渴望有所服从。因此,当代表村庄最高权力的村长出现时,悠一自然把感情更多的投向了这个“父亲之名”。这一点我们可以从悠一对村长推荐其读军校的态度看出,悠一本是按照母亲安排的“中学——旧制高中——大学”的发展道路前进,但是当村长提出可以就读军事系统学校的时候,悠一并没有过多犹豫便接受了该建议。父亲形象必须体现法律与经济的力量,能够象征法律和规则。在当时落后的偏远日本村庄中,村长能够代表村庄的运行规则,毋庸置疑替代了悠一早已去世的父亲地位。
同时,对于悠一的母亲来说,村长的出现意味着妇人缺失的男性“菲勒斯”得到了弥补。村长为悠一提供读军校的机会、称赞壮观的水泥门柱、给予妇人立身出世的希望等,村长将他的法规强加于母亲的欲望之上,妇人为了获得圆满的自我,选择认同“父亲”象征。母亲用自己的言行来尊敬、接受“父亲”的法规,从而使得“父亲之名”也能通过母亲的话语对悠一产生影响。随着母亲对村长的服从,以及村长对悠一一家事务的插手和介入,悠一与母亲的二元关系被打破,悠一意识到自己和母亲都是欠缺的。母亲欠缺是因为她有自己的欲望,她希望通过某种方式提高自己在村庄中的声誉,能够不被村民小瞧,而自己正是因为无法满足母亲的欲望而欠缺。为了满足母亲的欲望,孩子与父亲会陷入一种认同性的竞争,孩子开始学习和模仿父亲,企图获得父亲的认同。作为悠一父亲象征替代的村长和村民的共同特质是强权、霸道和虚伪。村长拥有决定一个孩子命运的权力,他对悠一住宅周围的门柱的称赞并没有包含过多的真心,他的目的仅仅是哄骗悠一的母亲,希望妇人能够接受他推荐悠一应考军校的建议,为国家送上更多的军事人才;小学校长同样虚情假意,对着悠一母亲说那些客套又敷衍的奉承话,但悠一母亲立刻变得乐不可支,飘飘欲仙起来,更是将村长和校长的客套话传遍了整个村庄;村民们更是强行逼迫悠一出院,阻止其继续待在医院治疗伤病,没有一个人顾虑到悠一及其母亲的感受。父亲能够在主体因为与母亲合二为一的欲望难以实现的关键时候,给予主体以精神引导和教育,许诺主体在未来可以像自己一样,拥有象征权力和实现欲望的“菲勒斯”,使其接纳自身所指代的秩序和法则。在象征父亲的凝视中,悠一感受到了比母亲更为严格的监督,找到了比母亲镜像更接近理想自我的父亲镜像。悠一对父亲的认同,导致其以自己的身体为媒介形成了一个形象——投射有暴君式父亲影像的镜像,这个形象具有象征父亲的特质,即霸权主义、自私自利、道貌岸然。
照理说,这个以父亲镜像形成的自我应该受到所有村民的认同。但是,主体对“父亲”并不是一味的认同,在接受“父法”的阉割,放弃对母亲的欲望过程中,主体必然会进行反抗。弗洛伊德在《陀思妥耶夫斯基与弑父者》一文中曾说:“人类天生具有‘弑父情结,即从一出生,人类就注定要和父亲展开斗争,以摆脱被统治、被支配的地位,争取独立自由的权利,进而掌握家庭的主导权和社会的主动权。”来自“父亲之名”的监视、控制和统治在给予悠一安全感的同时,也使他失去了自由,悠一处于这种矛盾之中,对父亲爱恨参半。并且,由于父亲形象同样缺席了悠一的成长后期,这也意味着“父亲之名”一定程度上的消解,导致悠一重新正视父亲形象,质疑父子等级秩序的合理性,开始对抗父亲。在反抗过程中,悠一心目中理想父亲的形象在现实中遭到割裂,父亲的存在反而使他对村庄的秩序和规则产生了怀疑,他无法认同父亲的功能和位置。对此,村长收回自身的“菲勒斯”,同样拒绝满足悠一的欲望,拒绝继续给予主体以父亲的权力,简单来说,村民使用冷暴力将悠一边缘化,悠一再也无法获得以村长为首的所有村民的认可。被边缘化意味着被村长、村民所代表的“父法”抛弃了,悠一失去了归属地,没有被“父亲之名”认同,同时,他也无法再认同“父亲之名”。悠一不再接受法律和规则的限制,他不会因为幻想战争仍在继续,自己对村里的青年大呼小叫、发号施令而受到村长或是村规的惩罚。但是悠一也因此少了“父亲”形象的引领,村长自身根本就无法为孩子建构出一个可靠的他者形象,家庭结构失去了秩序,从而悠一对自我的认知也产生偏差,他成为了“精神失常”的人,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父之名的除权导致了菲勒斯意义的缺席,主体无法在象征界找到自己正常的身份或位置”。主体对“父亲之名”的认识,实际上就是对社会的一套先他而存在的法规的认知,父亲是依靠这一套法规来体现自身的存在和权力,儿童通过与父亲的认同便能成功从自然状态进入文化的象征秩序中。对于悠一来说,他失去的不仅仅是周围可以接触到的父亲的认可,同时也陷入了无形的社会认同困境。生理父亲的不在场以及心理上的缺父感切断了悠一与社会之间的联系,导致其难以获得来自村民乃至社会的认同,他产生了一种无法将自己搁置的不安全感和失落感。这影响了悠一正常的确立自我的进程,延宕了主体进入象征界的步伐,悠一沉湎在自己的想象世界中无法自拔。
三.友村:被理想自我侵凌的他者
彼时,在村长、村民的指引下,悠一形成了以霸道且自私的父亲形象为理想自我的塑形。但是,战场上的悠一无法继续生活在“父亲之名”下,他无法进一步支配镜中的形象,对之倾诉自己的欲望。因此,悠一很快就将对父亲镜像的迷恋转向现实生活中与他人的行为交往中去,希望找到父亲之外能够作为参照的形象。这里,就出现了除了父亲、母亲以外的小他者——战场上的士兵同僚。他们同样发挥着镜像的作用,是悠一自我的一种折射和投射。
军队里的士兵对于悠一奇怪的遥拜东方行为,没有选择质疑或是拒绝,而是沉默着接受了悠一向着东方遥拜的命令。正是士兵们的默许,为悠一荒诞的行为提供了正激励,加强了悠一对目前理想自我的自恋式认同。同时,远在偏远山村的村长仍然作为“父亲”的象征,发挥着约束悠一主体的作用,即使这种力量是微弱的。悠一不认为、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严厉、沉默的形象以及遥拜东方的行为是为了迎合他人的目光才显得这样,悠一将其归结于自身对国家的忠诚以及作为日本國民必须承担的责任,也就是说这种理想形象及其所带有的特质被主体误认为是与生俱来的,主体没有认识到镜像的虚构性、想象性。
然而,有一位叫友村的上等兵却不惧悠一的强权,勇敢站出来指责悠一的独权和荒谬行为。悠一和友村身上存在很多共同点,如年龄相仿,都作为军人在马来战场服役,在军队中拥有一定的话语权等。但是,两人对于战争的态度却截然不同。悠一无视战争对人民造成的伤害,为取得胜利愿意牺牲自己甚至于身边人的生命,仅仅一篇捷报就能换来他对天皇的俯首称臣;友村则看透了战争的本质,希望这场消耗国力、扰乱国民正常生活的罪恶战争能够尽早结束。在谈论到战争时,友村甚至不顾悠一的脸面,直言战争是任意挥霍的玩意,从而惹怒了悠一。悠一被惹怒,并不是简单地因为友村关于战争的论调而生气,更是因为想象的、统一的自我受到了他者的威胁。自我形象受到相似者的挑战,镜像认同的自恋情感在自我身上所产生的力量就会转变为对他者的侵凌。侵凌性是自恋性的自我认同所固有的,它使得主体既不能忍受比自己优越的体现了理想自我的他人,亦不能忍受将自己视为理想自我的比自己低微的他人。起初,友村身上特有的“叛逆气息”以及反抗强权的勇气是悠一所欠缺的,悠一在与友村的交往过程中,必然不自觉的被其吸引,甚至是将其作为母亲、父亲以外的另一个镜像。悠一想要和友村这个理想自我融为一体,友村唤醒了那个处于混沌状态的悠一的自我意识,但同时又强力地占据着悠一原本的自我。友村的一再反抗使悠一不得不正视惨烈的战场前线,悠一看到了无数个被炸弹炸成的大坑,看到了房屋和各种设施的残骸以及军队内部的腐败和压迫,这些切身经验与悠一在父亲镜像认同中形成的统一协调的自我形象相违背。当悠一对友村镜像的自恋得不到满足时,这种依恋就转变成了侵略性的竞争。因此,悠一和友村之间的不一致和不协调最终导致了两者的分裂与冲突。
主体为了从他者处夺回自我的主体性往往会体现出一种反抗的姿态,这又与死本能的概念联系了起来。死本能一旦体现出来必然包含着血腥的、残忍的镜头,必然会出现一方对另一方的毁坏,且破坏的一方在毁坏另一方的同时也在毁坏他自己。悠一对友村侵凌的后果就是自己跌落在障碍物上,导致骨折和痴呆症状;友村则不幸地正撞在水泥桥的残骸上,沉进了不知名的浑浊的河水,或许是在水里窒息而死,又或许顺着河流不知飘去何处。但结果都是悠一付出了沉重代价,将友村“杀害”了。为什么悠一即使失去生命,也要迫害友村呢?在拉康看来,每个人的内心都有死本能在作祟,但死本能的爆发却是有条件的,当主体由于受到长期的外在压抑使得自我的存在认知受到障碍,主体就会被死本能的冲动占据。其实悠一和友村的矛盾早就有迹可循。悠一在接受晋升中尉的内部任命的那天,友村曾拒绝为庆祝队长的晋升会餐而抓鸡,这一事件传到悠一耳中,变成了友村无视上下级关系的佐证,悠一早就对多次顶撞自己的友村颇有微词。这次关于战争的辩论更像是一根导火索,悠一意识到自身原本的理想自我会因为友村的不断入侵而崩塌,但他又无法做到与友村的镜像彻底一体化,因此他只能选择“消灭”友村的方式以保护自身的主体性。死本能出现的时刻正是主体自我受到迫害或消失的时刻,主体对一切有损于他们建立自我的外在他者予以死亡的欲望,最终直至他们自身。
综上所述,个体的成长是以他者的眼睛来审视自己,在与镜像的不断认同中,主体才能确认自我的存在。母亲是悠一在镜像阶段最初的他者,以母爱的缺失为直接表现形式的母亲镜像的破碎,使得悠一对爱的需要的满足受挫,他只能在母亲长期的缺席中窥见一个分裂并且缺失的自我形象;父亲在象征意义上代表着“法”,象征着社会规则,因此父亲的缺失从根本上说就是社会认同的困境,悠一无法获得来自“父亲之名”的承认,被迫成为了“边缘人”;同伴角色的出现弥补了悠一在家庭结构中所遭受的认同失败,但是悠一却在自恋性认同所固有的侵凌性的驱使下,不断与之竞争直至将其消灭,作为主体参照的又一面镜子破碎,悠一再也无法树立起正确的自我形象,无法获得建立自我认同的力量。他者在镜像阶段的重要性可见一斑,它虽然是想象、虚构的形象,但是它对主体却具有强大的构成性作用,使个体将其视为自身的一个抽象的对等物,以理想的形式回归到自身之中,从而使之成为一个统一的整体性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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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本文系江苏大学学生科研立项研究成果。
(作者单位:江苏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