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义的他者”的产生根源与影响路径分析
2017-02-27张灵燕
张灵燕?
摘 要:通过梳理文献、提出设想和小规模实证,此文对“有意义的他者”的存在以及产生根源进行了研究,发现其在大学学生心目中是存在的,而产生的根源是为了满足当代大学生实现自我认同感和更好融入社会的需要,其身份确立主要经由大众传播和人际传播两种途径。在“出现问题——‘镜像模仿——自我说服——做出回应”模式下,“有意义的他者”充当了自我传播过程中的意见领袖角色,影响着大学生的人生观、职业观和爱情观,对大学生的自我完善大有裨益。
关键词:“有意义的他者”;社会化;自我认同;“镜像”模仿;意见领袖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17)01-0066-03
一、綜 述
在心理学上,“有意义的他者”指的是对一个人的生命或幸福有重要作用的人;在社会学上,“有意义的他者”指的是对一个人自我概念的形成有强烈影响的人。
关于“有意义的他者”的提出有两种看法,第一种认为早在1934年,美国社会学家和社会心理学家George Herbert Mead在他的著作《心灵、自我与社会(Mind, Self and Society)》中即含蓄地提出了[1]。George Herbert Mead提出了自我意识形成所需要的两个阶段:第一是自我意识形成阶段,这个时期的自我会受到社会中他所能接触到的态度的影响;第二是自我意识发展阶段,这个时期的自我不仅会受到他所能接触到的态度的影响,而且也会受到概化他人或是团体态度的影响[2];第二种认为“有意义的他者”这个概念最早是在1953年于《精神病学中的人际理论(The Interpersonal Theory of Psychiatry)》这本书中明确提出的,这本书是在作者,即美国精神病学专家Harry Stack Sullivan去世之后整理出版的,他在精神病学研究中提出了一种基于人际关系的精神治疗法,他认为医生应该更关注病人与他人的交流,而不是病人自己的内心[3]。
随后的时间里,一些学者对概念本身以及这个“有意义的他者”的影响程度等作了进一步的研究。第一个对于其影响程度的研究是Archie O. Haller, Edward L. Fink 和 Joseph Woelfel所做的研究,他们调查了100名维斯康星的青少年,记录了他们的教育和职业愿望,并找到了与他们经常沟通并为他们榜样的人,即“有意义的他者”。然后他们联系到这些“有意义的他者”,记录他们对这些青少年教育和职业方面的期待,然后估算这些期待对青少年所确立的教育和职业愿望的影响。结果表明有“有意义的他者”的期待对于青少年所确立的愿望有重大的影响。不过本次研究侧重点不在具体的量化分析上即影响程度上,而在于“有意义的他者”本身。
1990年Lackovic-Grgin 和 Dekovic将“有意义的他者”定义为,那些能对你产生持续且较强影响的人或人们,他们的意见通常被认定为是有意义的[4]。
1.研究目的和假设
十七八岁至二十二、二十三的他们正处在人的一生中心理变化最激烈的青年中期。由于心理发展不成熟,情绪不稳定,面临一系列生理、心理、社会适应的课题时,心理冲突矛盾时有发生,如理想与现实的冲突、理智与情感的冲突、独立与依赖的冲突、自尊与自卑的冲突、求知与辨别能力差的冲突、竟争与求稳的冲突等等。那么站在人生十字路口的大学生,面对问题时,他们是否会寻求“他人”的帮助?解决问题时,他们又是否会听从“他人”的指导?文中提出了以下假设:
大学生会基于成长的需求,将某些人(们)作为自己的“有意义的他者”。当大学生面对内心迷茫和矛盾、而又不得不做出判断或选择时,大脑会不自觉地调取“有意义的他者”记忆片段,并进行模仿。随后会按照“有意义的他者”的身份特征和行为方式向身体传达信号,引导自我做出行为。
正如Archie和Joseph在他们书的序中所说的那样,他们希望自己的研究能帮助和激励那些年轻人,让他们追求更好的教育和更高的职业规划;研究大学生的“有意义的他者”可以探究大学生心理,对症下药有效疏导、合理解决存在大学生心中的冲突和矛盾。
2.研究声明
此次“有意义的他者”的研究,有两点需要提前说明:(1)有关“有意义的他者”的研究大多分为两个方面:一是“有意义的他者”是谁的调查,二是其影响程度的分析;而本文中只选择研究第一方面;(2)“有意义的他者”对于个人的影响有积极和消极两个层面,而本文只选择研究其积极的一面。
二、研究方法和调查结果
本次研究采用开放性的访谈问卷、定量研究与定性研究相结合的方法,以中国地质大学这所理工科为主的综合性大学的大学生为例来开展“有意义的他者”对大学生社会化影响的研究,以探究中国地质大学大学生在“有意义的他者”影响下,所体现的环境应激转变、自我认识反馈、人际关系处理、情绪情感释放。
1.调查范围
根据中国地质大学官网2016年10月份的校情统计表,得出中国地质大学博士生共有1483人,硕士生共有5418人,普通本科生为18133人。学生总数为25034人。
本次做“对大学生‘有意义的他者的访谈问卷”共面向本校在读学生发放问卷100分,等比抽样,得到本科生问卷为72.43(此次发放72份),研究生为21.64份(此次发放了22份),博士生为5.92份(此次发放6份),回收100份,回收率为100%。调查主要涉及地球科学学院、资源学院、工程学院、艺术与传媒学院等学院,覆盖大学本科的一、二、三、四年级,研一、研二、研三以及博士。
2.问卷样式
此次问卷为开放性调查问卷,问卷共设计题目两道,分别为:第一,当下你的“有意义的他者”是谁?你是通过何种途径了解并最终确定它为你生活中“有意义的他者”?第二,这些“有意义的他者”影响了你多长时间?你是否经常更换“有意义的他者”?
3.调查方式
本次调查采取的是随机问卷调查。发放问卷共42份为当场发卷填写,并当场收回的形式,回收率为100%。另有58份问卷通过网络发放,回收率为100%。
4.调查时间
2016年10月8日~2016年10月25日
5.调查结果
(1)被调查者“有意义的他者”是谁?
设计的第一道题目是:当下对你影响较大的他者(人、书、电影中的人物形象均可,不只为一个,可有多个)是谁?你是通过何种途径了解并最终确定它为你生活中“有意义的他者”?
在回收的100份问卷中,被调查的大学生所认可的“有意义的他者”主要为:父母亲人;朋友同学;教师;伴侣;历史、世界、国内名人;影视体育明星;书籍中、影视作品中的虚构人物形象;都有一些、不确定。
其中“有意义的他者”答案中书籍中、影视作品中的虚构人物形象为37位;历史、世界、国内名人为26位;为朋友同学有20位;出现父母亲人的有19位同学;为教师的为11位;伴侣为4位;不确定为3位。
根据图表可以很清楚的看出构建地大大学生的“有意义的他者”最主要的来源是书籍以及影视作品中所塑造的一系列虚构的人物形象,其次才为历史名人、世界名人或者国内名人,然后是朋友同学。
(2)被调查者的“有意义的他者”数量为多少?
(3)这些“有意义的他者”影响了你被调查者多长时间?
(注:为便于统计,将问卷中“一直都在影响,从未改变”、“影响时间长度从出生至今”、“一生都在影响”等类似回答统归为>8年;将“很多年”、“有几年”归为不确定)
(4)被调查者更换“有意义的他者”的频率
(注;为便于统计,将“会更换,但是不经常”和“更换次数不多”等统归为偶尔更换)
三、调查结果分析
1.基于人的社会化和自我认同需求,“有意义的他者”在受访大学生中具有存在的普遍性
社会化是指社会中每一个自然人通过接触、吸收社会文化而成长为一个社会人的过程,这是人类特有的行为,通常也被称为个体社会化,其主要途径是学校和家庭的教育。大学生作为国家高等教育的培养对象,对社会文化的感知与学习程度较深,理应成为个体社会化高度发育、自我观念普遍成熟的群体。
但囿于大学生普遍处于青春期阶段,在迈向成年的生理和心理过渡期中,更易受到来自社会文化交织冲突和价值观多元碰撞所带来的冲击,从而产生对社会的迷惘、对未来的疑惑。环顾当下,对大学生自杀、自残的报道屡见不鲜,从被委以重托的天之骄子到被众人抨击和担忧的“垮掉一代”,都暴露出大学生群体所面临的自我认同危机等现实问题。
美国心理学家埃里克·埃里克森建立了以自我认同为核心的自我心理学,并将自我认同解释为“一种熟悉自身的感觉,一种知道‘个人未来目标的感觉,一种从他信赖的人中获得所期待的认可的内在自信”[5]。正是这种认同需求,“有意义的他者”才有了生存和不断发展的温床,为我们在实现个体社会化和自我认同的过程中树立了一个优良的参照系。
通过调研和访谈我们发现,“有意义的他者”在受访大学生中普遍存在。其发挥作用主要是通过“出现问题——‘镜像模仿——自我说服——做出回应”来实现。即大学生基于对社会文化的自我认知和判断,自我选择某位(些)信服的“榜样人物”,并将其打造成自己内心中的一面有意义、有影响力和推动力的“镜子”。于是,当再次遇到问题困扰,难以做出态度选择、行为判断时,这些大学生就会通过对“镜像”的学习和模仿,说服自己按照“榜样人物”的角色和观念进行思考,进而选择最好的行为方式。
2.“有意义的他者”身份确立主要经由大众传播和人际传播两种渠道
(1)通过大众媒介所营造的“拟态环境”和“刻板印象”,大学生选择“有意义的他者”
国内传播学者赵华曾说:“媒体传播是典型的‘他者化过程” [6]。伴随着社会的不断转型和新媒体的高速发展,各类社会信息实现了井喷式的跨越增长,时常让社会下的个体难以做出选择和判断。面对超出自我经验和认知的大量新鲜事物,大众只能求助于各类“新闻供给机构”来知晓社会信息、判断社会走向。于是,大众传播媒介依托自身的定位和价值取向,凭借垄断性的话语处理体系,经由新闻报道为广大受众营造了一个虚拟的社会,并且通过新闻报道构建着受众对事物的知觉、对社会的认知、对文化的理解,最终形成了我们对社会环境、对社会文化和身边人群的刻板印象,影响我们的态度和行为。
通过调研我们发现,绝大多数受访大学生表示他们内心的“有意义的他者”,来源于书籍影视里的虚构人物,历史、世界、国际名人和影视体育明星。这些“有意义的他者”是虚构也好,现实也罢,都是大众媒介的“产品”。
(2)通过人际传播的模仿与互动,大学生选择“有意义的他者”
通过调研我们发现,有43份问卷表示其“有意义的他者”是朋友同学或父母亲人。众所周知,模仿是天生的,是人类生物特征的一部分,如生物学中的一些动物早期的印随效应,而在现实社会生活中,我们与现实中的父母亲人和教师接触互动,通过模仿他们的从而完成个人的社会化。社会模仿理论的鼻祖塔尔德认为每一种人的行动都在重复某种东西,是一种模仿。通过调研我们发现,父母亲人和教师作为有意义的他者,我们通过模仿他们从而影响着我们的态度和行为。
个人存在于社会这个有机体内,个人对自我的认知是在与他人的互动过程中形成的,象征性互动理论的倡始人米德提出了意义是在社会互动过程中产生的。我们日常生活中与朋友或是伴侣的沟通和交流为我们决定的作出等提供一定的基礎和指导,通过我们的研究发现,朋友同学或是伴侣因与个人的互动而使得他们观点和看法变得有意义,从而指导个人的行为。
3.“有意义的他者”充当了大学生自我传播过程中的“意见领袖”角色,大学生对其具有很高的忠诚度和信赖度
意见领袖来源于拉扎斯菲尔德的“两级传播理论”,是指在人际传播网络中经常为他人提供信息、意见、评论,并对他人施加影响的“活跃分子”[7]。自我传播作为人际传播的一种特殊形式,在传播过程中是否也会存在类似的“意见领袖”效应,改变着自我传播的效果?
调研数据表明,有78%的受访大学生表示自己受“有意义的他者”影响时间在1年以上(其中>8年的比例为33%),与此同时,65%的受访大学生认为自己一旦确立“有意义的他者”,几乎从不改变。
“有意义的他者”对大学生发挥作用的过程其实也就是一个自我传播的过程:传播者和受传者都是大学生主体,传播内容是对社会事件、对社会问题的观察与思考,传播渠道是主体的大脑等信息接收和处理器官,传播效果则是主体对该事件和问题所形成的态度和判断。同时,在这个自我传播的效果形成过程中,存在着一个把关人和过滤器——“有意义的他者”。当大脑开始接收和处理信息时,“有意义的他者”作为主体所认同和追崇的态度和行为的化身,利用“意见领袖”的身份不断向大脑施加影响,最终说服大脑做出符合其角色要求的信息处理结果,并反馈给主体。
也正是因为“有意义的他者”在自我传播中所发挥的“意见领袖”作用,给大学生带来了强烈的安全感和心理慰藉,使得大学生对其具有了很高的忠诚度和可信赖度。
四、结 语
通过小范围实证,此文证实了“有意义的他者”在大学生当中存在性的假设,并初步分析了其主要来源和发现了其造成影响的路径和影响范围。但值得注意的是,在实证过程中我们发现:“有意义的他者”并非只会带来积极作用,比如某些同学把职业网游选手作为“有意义的他者”,为了膜拜和学习网游技术,而废寝忘食地“钻研”、荒废了学业……此外,“有意义的他者”在当代大学生中是否普遍存在?我们能否对“有意义的他者”的效果进行控制,以放大其积极影响,削弱其消极影响?路漫漫其修远,关于当代大学生与“有意义的他者”的研究,这篇论文仅仅只是临门一脚,余下还有很多的疑问和未知。
参考文献:
[1] Archie O. Haller, Edward L. Fink, & Joseph Woelfel. Construction, Validation, and Reliability Tests of Questionnaire Instruments to Identify 'Significant Others' and Measure Their Educational and Occupational Expectations for High School Youth,1968.
[2] George Herbert Mead. Mind, Self and Society,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34.
[3] Harry Stack Sullivan,http://en.wikipedia.org/wiki/Harry_Stack_ Sullivan.Date accessed: 25 October 2016.
[4] Lackovic-Grgin & Dekovic. The contribution of significant others to adolescents self-esteem, Adolescence, 1990.
[5] (美)埃里克·埃里克森.孙名之译.同一性:青少年与危机[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8.
[6] 赵华.论媒体在传播过程中意义的嬗变[J].江蘇社会科学,2002.
[7] 程曼丽,乔云霞.新闻传播学辞典[M].北京:新华出版社,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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