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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棹 潮汐的魅力

2023-06-12卫毅

南方人物周刊 2023年2期
关键词:风浪水手潮汐

卫毅

图/本刊记者 大食

当“南方”在中文世界的面目已然有些模糊之时,林棹带着《流溪》和《潮汐图》,如同积雨云中汇集已久的水滴,骤落在中文的水面。这两年,作为文坛新人的林棹摘得了好几个重要的文学奖项,迅速从陌生到被大众所知。熟悉林棹的人知道,她在论坛时代便已开始其文学尝试,这是路程辗转,舟棹重启。林棹出生于1984年,但几乎没有人称呼她为“80后作家”,她是特别的一个,时间将她与之前的80后作家区隔开来,某种程度上,她跳出了时间。

如果说林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流溪》还身处现实的水边,第二部长篇小说《潮汐图》已经随着退潮的海水回溯至19世纪初的粤地与世界。《潮汐图》是时间之海的针路簿,林棹将巨蛙置于船头与笼中,开始其虚构之旅。“在中国的两广、海南岛、台湾,包括东南亚生活,它可以适应咸淡水、红树林这样的环境。”这是林棹笔下的南方,水木葱茏,连接四面八方,指向岸上与水下、南洋与北地、人间与非人间。

《流溪》落笔于“林”,亚热带植物覆盖的南方,有潮湿的空气、芜杂的气味、静默而骚动的声响。人造山林,绿色如雨,溪水奔涌,汇成心事的湖面和命运的河床,甘苦浓烈。

《潮汐图》落笔于“棹”,语言的季风劲吹,海洋长出船桨,万物划行,航向水手世代相传的风径。“偏离风径的船全都失败了。”《潮汐图》不是随风飘散的文字,林棹、建设四马路某工人新村的“母亲”和巨蛙,构成了文字风浪中的锚。风与风物,船与潮汐,帆与帝国,在锚与漂浮之物间构造和摆荡,像现实一样牢固,像梦境一样悠长。林棹在《潮汐图》里写道:“在那个同样聚拢着倒退的梦里,每一块构成船体的木头都召回了生命,抽枝发芽、葱茸摇摆,而酷似凶器的锚则打回矿石的原形,和戥船石一起团结为岩礁。”

这是人无法驯服风浪的故事——

“风吻水。风长久地吻水,使它老了、起皱纹。等到密密麻麻木船遮起水面,风一滴水也沾不着,就生气。”

“风睡了。水手躬身洗甲板。银河静止因为风睡了。水手热得跳进水去因为风睡了。”

“风一下子醒了。风胀得浑圆,奋力一蹬,在江面挠出亿万道爪痕。”

从《流溪》到《潮汐图》,灵性的水流正在扩大,时间正在拉长,林场、咸水城、澳门、帝国动物园、十三行……风浪与梦境都藉着文字,越过万重之地,现在可能已经来到广州沙面——林棹的下一部小说仍然是水边与南方。

新冠疫情期间,作为初学者,林棹曾出海练习驾驶帆船,在现实与作为喻体的风浪之间,她都试图做好自己所做之事——

“我们挤在船舱,围成一圈,学习如何指称这个陌生世界:这片海域,这些风的方向,这艘船的每个细部,那些保全我们性命的动词,那些使我们静止或飞驰的动词,那些在我们之中建起结构和秩序的动词。词语支撑起这个世界,又将我们牢牢敲打在位,稳固这个世界。”

获奖理由

林棹的小说有着打开之后就跟别的小说区别开来的吸引力。她的文字跃动着独具的叙事节奏,方言、风物与纯然之心重塑了历史与现实之境,她用指向未来的方式指向过去,用拥抱自己的方式拥抱世界,南方與远方,因为她的书写,有了新的形态与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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