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厨子到导演，饶晓志的“万里归途”

芊芊

本文主人公

2022年9月30日，电影《万里归途》上映后，成为国庆档电影票房冠军。饶晓志作为该片的导演，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人们在了解完他的履历后，惊讶地发现，低调的饶晓志拍摄的电影数量不多，但每一部都是叫好又叫座的好电影。更叫人吃惊和觉得有意思的是，饶晓志原本是一名厨子，如果不是饭馆经营不下去，他根本不可能走上拍戏这条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一个热爱电影的好厨子

1980年10月，饶晓志出生于遵义的一个普通家庭。从小，他就很喜欢电影。上了初中后，家庭经济变得宽裕一点了，饶晓志便把所有的零花钱都用来租碟片，看得津津有味。他经常一边看，一边模仿电影中的人物。饶晓志在给同学们表演时，大家都说：“你真是演什么像什么，真厉害！”从那时起，饶晓志就立志要当一名演员，不但要演好戏，还必须演男一号。

对于儿子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父母并没有放在心上。高中毕业后，饶晓志不顾父母反对，坚持报考贵州大学艺术学院表演系。

进入艺术学院后，饶晓志常常自编自演一些小品。老师发现饶晓志在讲故事方面很有天赋，而他的外形和表演能力倒是不太适合当演员，便直接对他说：“如果做演员，你的上限可能很低，但如果当导演，你将前途无量。”老师力荐他去报考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别埋没了才华。饶晓志心想，不管是做演员还是做导演，都是跟电影密切相关的，便兴冲冲地去报考了。

结果，饶晓志顺利通过考试，入读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求学期间，饶晓志收获颇丰，大开眼界。他梦想着，毕业后将成为大导演，每天充满激情地创作。

现实却无比残酷，饶晓志从导演系一毕业，就失业了。既没有人请他当导演，也没有人请他做演员，到处碰壁。认清现实后，为了生存，饶晓志便开了一家特色家常菜餐馆。为了节省开支，他既当老板又当厨子。不料，无心插柳柳成荫，餐馆竟然很受欢迎。随着生意越来越火爆，饶晓志聘请了3名服务员，自己仍然掌勺，干得热火朝天。

当然，饶晓志仍然喜欢电影，每当有新电影上映，都会跟朋友一起去看。有时，还会为电影里的人物和剧情，跟朋友争论一番。朋友们都笑言，饶晓志是一个热爱电影的好厨子。不过，钱包越来越鼓的饶晓志已经没有去拍戏演戏的念头了，认为自己能力不足，注定与影视圈无缘，一心只想经营好餐馆。

饶晓志觉得做餐馆大有可为之处，计划先招收几位厨子，学习招牌菜式，然后多开几家分店，大干一场。就在他踌躇满志、跃跃欲试之时，非典疫情來了！因为疫情的影响，饶晓志的餐馆生意惨淡，继而被迫停止营业。

饶晓志并没因此心灰意冷，想着熬过去后，再创辉煌。谁知，疫情好转后，原来的门店被别人租下了。他只好再找别的地方，重新开张。但时过境迁，饶晓志好运不再，不管他怎么努力，餐馆的生意都远不如从前。

走上漫漫执导话剧之路

苦熬一段时间后，餐馆生意仍不见起色。无奈之下，饶晓志只好再次关闭了门店。

那是饶晓志人生中的至暗时刻，坐吃山空，不知未来的出路在哪里。他思前想后，决定收拾行李，离开北京，回老家继续开饭馆。

就在饶晓志准备打包行李时，突然接到中戏同班同学的电话。同学知道饶晓志的困境，特意打电话来告诉他：“有导演正在选演员呢，你要不要来试一试呀？”饶晓志愣了一下，他早已把“厨子”的标签贴在自己身上，还能演戏吗？

毕竟有表演功底，饶晓志很顺利就得到了一个跑龙套的角色。他开心极了，终于可以继续在北京待下去了。从此，他每天跑剧组，演的都是只有寥寥几句台词的角色。

可是，不管他如何用心去演，真如他老师当初所言那样“上限很低”。慢慢地，他变得迷茫，工作也不稳定，令他感到心慌。一天晚上，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出租屋，还没进门，房东就来催交房租了，不但对他翻白眼，还言语刻薄。

进屋之后，窘迫的饶晓志忽然想起，当天是他27岁生日。这是他第一次被生活逼到痛哭，但哭过之后，人就变得坚强了。

饶晓志逐渐想通了一件事，就像一个厨子再厉害也不可能会做所有菜式，但他一定会有自己的拿手菜。他想在影视圈立足，就必须拿出自己的“拿手菜”。想起以前在艺术学院时，老师曾对他说过的话，他更适合当导演，而非演员。于是，他重新拿起笔，在跑龙套之余，书写心中的故事。

2008年，当他写好一个女性题材话剧剧本《女人女人》后，开始联系圈内好友，到处找投资方。虽然在这个过程中碰了好多钉子，但终于有一个投资方认可了他的作品，并同意让他执导这部话剧。饶晓志对待这部作品极其用心，使得话剧最终呈现的效果非常好。

一开始，来看话剧的人并不多，却意外来了一位著名演员，他就是李亚鹏。李亚鹏坐在台下，一眼看中了饶晓志的才华，邀请他共同创立一个戏剧工作室。那一刻，饶晓志欣喜若狂，觉得自己简直是被馅饼砸中了。

从此之后，饶晓志一心一意创作，走上漫长的执导话剧之路，才华被越来越多人认可。2014年12月，饶晓志凭借《你好，打劫！》《你好，疯子！》《东北往事》等作品，一举夺得中国话剧金狮奖“最佳导演奖”。自此，可以说，他在话剧方面已经功成名就了。

唯一遗憾的是，比起电影，话剧还是太冷门了。所以，尽管饶晓志获得了重大奖项，他的收入和名气都远远不及一般的电影导演。

一次吃饭时，李亚鹏问饶晓志：“我记得你说过你很喜欢电影，对吗？”饶晓志点点头，诚恳地说：“电影是我的梦。”李亚鹏又问：“那你还想拍电影吗？”饶晓志笑着摇头，他觉得自己很难有这种机会。但李亚鹏却提议说，《你好，疯子！》这部话剧很成功，也受观众欢迎，不妨考虑把它改编成电影。

饶晓志心里一动，觉得这个建议值得考虑。他赶紧行动起来，写剧本、拉投资、找演员，每天都忙到半夜方能睡觉，但他却乐在其中。那时，他才明白，他做过厨子、当过演员、执导过话剧，但原来，拍电影才是他的归途，是最令他兴奋和享受的事情。

这是他首次执导电影，难免不被信任，他能拉到的投资并不多。因为成本有限，饶晓志每天都在赶进度，压力很大。加上第一次拍电影，经验不足，很多事情考虑不周，一度感觉这部戏拍不下去了。但一想到自己从一个厨子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成为一名电影导演，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便咬牙坚持下来了。

那段时间，饶晓志每天都处于焦虑当中，想镜头、排调度，拼命赶时间。尽管痛苦，但他积极面对，最后仅用35天就完成了拍摄。

2016年12月，电影《你好，疯子！》上映后，因不是大制作，题材偏门，也没有知名演员参与，最终票房只有1500万元。但这部戏的口碑极佳，给饶晓志带来了很大的信心。

无名之辈成了万里挑一

饶晓志信心十足，着手筹备下一部电影作品。他把目光投向小人物的境遇，因为他与他们一样，都是世间默默无闻的人，他把这部戏叫作《无名之辈》。他写了四个并行的故事，写完后拿去跟另一位合作的编剧讨论。

编剧看完，摇着头说：“虽然这四个故事都很接地气，但感觉有点类似，差异化不够大。”饶晓志连忙辩解，他就是想拍小人物的故事，这类人难免会有相同的特質。

但这位经验老到的编剧却说：“你要拍四个故事，就好比要做四个菜给人吃，总不能做四个差不多一样的菜吧？”饶晓志听罢，立刻意识到剧本的硬伤了。同时，他又考虑到这“四个菜”是放在同一张“桌子”上的，便将剧本改为，四个故事并行，最后故事线交叉到一起，把整部电影推向高潮。

有了第一次拍电影的经验，饶晓志的执导能力提升很快，在拍摄《无名之辈》时，已经可以做到从容自如了。

2018年11月，电影《无名之辈》上映了。刚开始，票房并不乐观，饶晓志对此也不敢有奢望，只希望能超越3000万元的成本就可以了。万万没想到，因为电影口碑太好，一个星期后，票房大幅上升。上映17天，票房超过了6亿元，与同期的好莱坞大片打成平手。之后，这部电影还被无数观众评选为2018年的“十佳电影”，并拿下了十多项电影奖项提名。饶晓志松了口气，第一次体验到名利双收的感觉。

有了《无名之辈》这个代表作，饶晓志在电影圈算是有了立足之地，被业内人士所熟知。

接下来，饶晓志轻松地得到了执导电影《人潮汹涌》的机会，第一次与巨星刘德华合作。拍摄这部电影时，饶晓志的心情是放松的。他笑着跟好朋友说：“有了刘天王这盘‘硬菜，我就不用为排片和票房担忧了，只管把戏拍好就行了。”

令他吃惊的是，2021年2月，《人潮汹涌》上映第一天，并没获得预期的票房，甚至成了春节档票房排行榜最后一名。饶晓志一度感到慌张，因为如果连刘德华都无法挽救票房，说明他写的剧本和导戏出现了问题。

不料，几天过后，《人潮汹涌》竟与《无名之辈》一样，口碑传播出去后，票房迎来大幅上升，最终获得了近8亿元的票房。饶晓志这才停止了自我怀疑。

饶晓志一共才执导了3部电影，但每一部都获得了良好的口碑，被圈内好友戏称为“最会拍电影的厨子”。因为才华出众，他在圈内也交到了不少导演朋友。

不久，待人真诚的饶晓志，接到了《流浪地球》导演郭帆的电话，他说他做足了准备，要拍一部讲述外交官的艰难经历的电影《万里归途》。“马上就要开拍了，但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拍这个题材，你比较适合。”郭帆如是说。

饶晓志却觉得时间太赶，而且自己以前拍的都是小人物，从未拍过这类大人物的故事，本能地想拒绝，但当郭帆把相关的报告文学发给他看后，他一下子就被打动了。随后，在郭帆的介绍下，饶晓志又采访了一些一线外交人员，坚定了他要拍这部戏的决心。

时间紧迫，身边工作人员劝他尽快开始拍摄，但饶晓志坚持要把剧本改到最好才开拍。他说：“拍戏就跟做菜一样，材料都没准备好，就开火了，那怎么行呢？”

直到2022年4月，饶晓志才最终把剧本改好，正式开机。他并没有把外交官们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在他看来，他们也是人，面对困局也会有脆弱和害怕的时候，这才是人的正常反应。

2022年9月30日，电影《万里归途》上映后，立即受到热捧，成为国庆档电影票房冠军。饶晓志作为该片的导演，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这部戏将他的导演生涯推向了新的高度。网友们在了解完他的事迹后，感叹道：“历经多年，他终于从‘无名之辈，成为‘万里挑一的好导演了，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