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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法权力与未来民主:数字技术的政治效应及其规制

2023-06-09曹克亮

统一战线学研究 2023年2期
关键词:杰米人工智能

摘  要:英国学者杰米·萨斯坎德《算法的力量:人类如何共同生存?》一书围绕算法力量对所涉政治领域中的权力、自由、民主、正义等议题进行了细微的未来政治史考察。本文对数字技术的政治效应及其规制问题开展了研究性书评。算法政治不再是左右选举、操控舆论这么简单,一定程度上还在改变着未来的民主形式。算法作为一种机器公式和语言,正在塑造代码化的法律和数字新型权力的底层逻辑。代码语言与权力表达的融合造就新型权力政治的武力数字化、私有化、自动化,一个从技术奇点到政治奇点的新型权力配置机制正在形成。算法和数字系统的新型权力机制成为自我指导、自我维持、自我独立的存在。西方社会的网络协商民主、区块链直接民主、开源维基民主、大数据民主、人工智能民主等数字民主形式已经呈现出异化风险。加强对数字技术负面政治效应的规制,必须谨防数字滥用和算法霸权,回归政治民主的“人本主义”立足点。根本而言,“数字民主”与“算法政治”仅仅是技术政治学维度的合理想象,真正民主的现实基础依然需要遵循普遍的人类政治价值述求和技术伦理规范。我国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要用好制度优势,进一步使技术正向赋能民主实践和治理效能。

关键词:杰米·萨斯坎德;算法权力;代码法;数字民主;人工智能

中图分类号:D621    文獻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3378(2023)02-0125-12

一、问题的提出

科学技术的进步改变着人类共同生活的形式和内容,形塑着作为共同生活准则与运行机制的政治实践主题和方式。当下,人类集体生活在多大范围和多深程度形成政治议题,已经从取决于国家和政治转向受功能强大的公—私数字系统的指引和影响。这一议题既是公众技术政治学的核心议题,也是个体生命政治学数字转向必然要面对的议题。算法政治(Algorithmic Politics)是这一转向的最前沿领域和最大变量。算法不仅左右选举、操控舆论,或许还能改变未来民主的实现形式。算法也正从技术角度调整传统古典民主和竞争性精英主义政治形式,进而引领政治民主走向未来数字民主形式的“百家宴”——网络协商民主、区块链直接民主、开源维基民主、大数据民主、人工智能民主等形式。这些民主形式是基于数字技术和算法力量的想象。但不可否认,算法技术正在改变公众议题的参与形式,在政治民主视域内算法与权力、数字和民主确实具有天然耦合的“孪生兄弟”式关系。

有关算法对政治及权力的影响问题,国内外学者做了深刻剖析。高奇琦、张鹏对算法权力和算法民主进行民主平衡研究时认为,“算法技术与民粹主义的结合引发了算法民粹主义”[1]。段伟文认为,深度智能化时代“计算理性”和“量化社会”观念大行其道,导致了机器役使和社会驯化的困境。“当前数据驱动的算法认知的观念源于科学革命以来现代性建构进程中对‘计算理性和‘量化社会的追寻,它正在从根本上决定着深度智能化时代的伦理与政治结构。”[2]张爱军、孙玉寻认为算法对社会主体的权力权重构成博弈风险,认为“算法的主体性权力特征构成了国家能力主体博弈风险的生成基础,表现为国家与资本对算法的社会控制能力博弈,国家与公众的算法意识形态能力博弈两种风险样态”[3]。T·布赫就算法媒体环境中的权力和政治进行描述时指出:“算法不仅具有权力和政治;它们有助于在世界上产生某种形式的行为和认知。在处理、分类、排序和排名数据时,算法是政治性的,因为它们有助于使世界以某种方式而不是其他方式出现。”[4]C·斯科维尔在研究气候变化中的算法守恒问题时指出:“人工智能在保护中日益普遍的作用有可能引发道德困境,在利益相关者之间重新分配权力,并促成新的知识对象和政治斗争的出现。”[5]尤瓦尔·赫拉利对脸书的人类社群愿景(目前是元宇宙愿景)进行评价时指出:“如果成功,后续可能出现更多这样的尝试,算法也将成为人类社交网络新的大师;如果失败,则会揭示新科技目前的局限:算法或许已经可以驾驶汽车、可以治病,但碰上社会问题的时候,还要靠政治人物和宗教人士。”[6]

英国学者杰米·萨斯坎德《算法的力量:人类如何共同生存?》一书围绕算法力量对所涉政治领域中的权力、自由、民主、正义等议题进行了细微的未来政治史考察。这些考察紧密围绕数字生活世界所发生的“日益强大的系统、日益综合的技术、日益量化的社会”三元背景展开,全面呈现了一项未来政治学技术路线的发展轨迹。杰米·萨斯坎德从民主的概念史挖掘出发,将传统古典自由民主、现代竞争性精英主义民主、互联网后的民主形式进行了连贯和对比研究。他指出,西方社会基于自治的早期民主基本形态——协商民主,正在遭受来自算法技术感知控制、碎片化现实操控、在线匿名干扰、自动机器人威胁等诸多困境。

二、代码与权力:代码就是力量

语言既可以作为知识传递的媒介,也可以作为权力运作的媒介。代码作为一种机器语言正在实现知识与权力的深度融合表达。作为代码语言运行的权力模式消除了模糊性和不确定性,这是技术影响和改造人类政治生活和道德生活的必然结果。代码即权力表明,一个从技术奇点到政治奇点转变的新型权力配置机制正在形成。

(一)代码语言与权力表达的融合

权力是一种力量,它是一方对另一方施加影响的力量。在行动的意义上谈论权力,权力可以理解为“对某人有控制权”和“有权力做某事”。前者可以理解为控制权,后者可以理解为行动权。控制权涉及人与人之间的权力关系,行动权则是一种随心所欲式的自由能力。权力的实施大多通过语言展开,这与代码(一种机器语言)一样,即知识和语言构成某种权力的媒介。“人类的知识有其历史和社会根源,这些知识与人类技术、实践和解放的兴趣密切相关;这些兴趣主要源自人类的劳动、言语交际和权力关系。”[7]显然,语言既是知识传递的媒介,也是权力构型的媒介。但是,人类语言与机器语言的区别在于,人类语言的表达有时是含混指令,其语义、语速、语境动态可变。因此,语言指令具有模糊性和不确定性。而代码(机器语言)则消除了这种灰色地带和不确定性,它生产的均是明确的指令和即刻的裁决。这种指令不仅存在于虚拟世界,也潜在影响着现实世界。“代码技术不仅是虚拟世界中的‘法律,也正在成为现实世界中潜在的‘规制者。在‘规制逻辑的影响下,代码技术逐渐具有了‘反自由属性,作为人之主体性重要支撑的自由价值逐步被消解与重塑。”[8]代码技术的“反自由”属性,是代码即力量的展示。代码语言的权力效果正在扩展甚至超越传统法律语言,调控着人们对权力的认知观念和生活秩序方式。“因此,面对调整对象和模式的高度信息化,传统意义上以文本逻辑为调整规范的法律条文,必须通过代码的转换才能在信息空间中有效发挥作用。”[9]但是,代码与算法不能混淆,算法最早可以追溯至9世纪波斯数学家阿卜杜拉·花剌子模。“Algorismus”一词是对花剌子模名字的解释,用来描述推理、计算和处理一切的数学方法。“算法是公式,代码则是该公式在编程语言中的表达式。大量的代码包含算法,无论是用于制定政策、学习技能、发现机制和整理数据,还是预测事件。”[10]

代码与权力的关系可以通过一个简单实例来解释,如果被访问的计算机或文件设置了密码,则必须输入正确的密码口令才可以进行访问,这是机器和人都无法更改的指令。机器和人对此都没有选择裁量权,只能遵守。在游戏世界之中,这种“代码权力”体现得更为明显。“遵从游戏规则者将获得来自游戏的奖赏,而反对规则者则被这一空间驱逐。在此背景下,元宇宙空间的政治参与、政治认同已然开始在‘代码权力的操控下被重塑。”[11]代码做了类似法律规定所禁止的事情。哈佛大学教授劳伦斯·莱斯格(Lawrence Lessig)认为,代码即法律。实际上这种表达不太充分,更准确的表达是代码即权力。“它能让我们去做只有武力、强制、影响力和操作才会让我们就范的事情。而代码还能以更稳定也更广泛的方式来施加影响。这就是代码能在未来的政治中扮演如此关键角色的原因。”[10]65-66显然,从萨斯坎德到莱斯格都认为代码即权力,这已经是无法回避的事实。这与维贝克的“道德物化”概念具有内在一致性。其根本一致性来自于技术对人类政治和道德生活的影响和塑造。当前,“赛博空间”已经不是所谓的虚拟空间,而是真实的存在。例如,自动驾驶汽车不再是网络世界的构想,而成为现实并趋势性地成为可能的常态。汽车的操控权、自我生命安全权、交通规制遵守权交给了由算法指导的自动驾驶数字系统。网络空间与现实空间的区别已经不成为阐释今天数字生活的主要方面。

(二)技术奇点与政治奇点:一种新型权力配置机制

随着数字生活的不断延展和扩域,一个由代码和算法组成的数字生活世界——代码帝国左右我们生活的现实性状况会越来越明显和扩大化。代码不仅构成了影响操控的权力,也构成了生活与工作不可逆转和躲避的本质与事实。现在的代码大多由人类编写,随着机器深度学习的不断发展,未来代码则是由机器自主编写。机器学习和人工智能系统可以实现自主编程和算法规则的制订。它将改变代码生成的既有方式和作用发挥方式。“未来,代码将会成为动态的、敏感的和适应性更强的人类行为裁判——能够改规则,也能加强规则。……然而,这就是权力。”[10]67可见,在不断由算法及其应用主导的未来数字生活中,算法通过机器语言规则重新定义了人类可以做或不可以做某事的决策机制,它的作用机制来源于数字监控、算法对外界事物的感知。今后激活算法的技术将越来越自主化、智能化和具有更高的适应性,能够以一种灵活(可变、可调整)、集中(大规模、不可舍弃)的方式约束人类行为。“因此,某些数字技术将提供一种在数字生活世界中发挥巨大作用的方法,控制此类技术的人将通过他们施加巨大的权力。即使没有特定的人或团体能在给定时间‘掌权,人类也将不断受制于来自不同方向的权力,人的行为会受到这些权力的约束和引导。”[10]67

更加需要注意的是,人工智能时代数据规制与算法操控正在成为新的权力生产要素和主导因子。技术权力置换政治权力机制已经开启,权力流动更为隐蔽、灵活和频繁,国家治理权力结构和依赖主体都将发生多重面向的变化。这提醒人们,如果技术公司拥有更充分、更优质的数据,技术公司掌握更先进、更高级、更智能的算法,技术公司或许就可能拥有更多或更大的权力配置空间和余地。这是一个技术奇点诱发政治奇点的“奇点时代”。所谓“技术奇点”是指“在当下这个技术呈指数级发展的时代,奇点——技术奇点(technological singularity)——亦被用来指称即将到来的一个事件点,在该事件点之后,‘人类主义的一切叙事(价值、规则、律令……)都将失去描述性—解释性—规范性效力”[12]。本文所强调的“政治奇点”则是指大数据、代码、算法等作为一种机器语言,产生了巨大而持久的法律规制权力和政治影响力,它将在某一刻成为一个德勒兹意义上的“事件性”存在。它让传统政治语言的描述性、解释性、规范性效力渐渐隐藏于代码化、数据化、算法化的技术语言之下,虽不被看见但效率至上且效力惊人。代码权力作为一种新型权力,与传统权力表现中的武力、强制、影响力、权威有所不同,产生了类似武力数字化、私有化、自动化问题。其中,它呈现出数字警察式的审查机制、隐私透明化问题和感知控制以及公权力的公司化等特点。

三、权力运行:武力数字化、私有化、自动化

数字法作为数字集成系统中新型权力数字化、私有化、自动化的展开,改变着权力运行的表达范式。掌握更多数据和更先进算法的平台成为权力掌控和实施的最重要主体之一。算法系统正在扮演“自动法官”角色,超越福柯所言“可见的监视”,演变为隐秘的凝视、善意的规劝和便捷的服务,权力运行正在走向数字“自动主义”。

(一)数字法:一种新型权力数字化、私有化、自动化的展开

传统意义的法律是基于语言的规则。立法者负责给定和解释语言,执法者负责实施。当破坏规则时,法官根据法律语言进行裁决。然而,系统集成性的数字技术产生了一种全新的数字法,这是一种全新的权力形式。它规劝、强迫或限制人们的行动,但却不是暴力的形式。从政治角度而言,权力的形塑和运行或多或少有着秘密性甚至暗黑系特质,这也是传统政治术的奇点性质所在。在一定意义上,政治技术的秘密和暗黑系特質甚至可以被描述为语言的奇点。“在本体论的层面上,一切政治秩序内部,都充满着黑洞。而政治哲学的根本问题,就是如何应对共同体根基处那深渊性、黑洞性的奇点。”[13]法律是应对政治共同体内部和之间可能出现的黑暗奇点问题进行协调的一种语言机制。与传统政治的法律语言不同,数字法具有自身特征。“首先,它将由数字系统实施,而不是由人类实施。其次,它将迫使人类无法违反法律,而非简单地事后惩罚。再次,它将具备适应性,随情况的变化而变化。最后,它可以用代码起草,而非使用自然语言。”[10]69数字法由数字系统实施,是一种自我执行法。这种自我执行不是从裁决阶段才开始发挥作用,而是从制定开始就显现威力。它或许已经是由完全人类语言法、整体成文法向普遍机器语言法、整体算法法律的真实过渡。在现代社会之前,执法一定程度上由私人或者准私人来完成,比如封建地主、庄园主等。他们拥有自己所管领地的绝对执法权。这算是一种法律的私人化表现。进入现代社会,专门的执法机构——警察、部队、监狱等逐渐出现。

全面数字生活的不断升级促使“数字人”不断走向“数字公民”,人的数字意识、数字拒绝权不断觉醒,理论上权力数字化不会对人本身造成根本性的威胁。事实上,“由于过度追求大数据技术的公共属性与商业价值,公民的数字身体在技术权力的压制下沦为‘数据人,数据和技术成为‘利维坦的化身,公民的品格在权力面前消亡。将权力的民主合法性基础转向数字空间,就必须回应技术失范和权力失序问题。只有强化‘数据人的‘公民属性,来平衡权利与权力的对应关系,才能捍卫权力之‘公的来源”[14]。数字时代的权力运行机制已经打破传统的“国家—社会”二元结构,形成了“国家—平台—社会”三元结构。平台的加入导致数据公司和平台企业成为信息寡头,权力规训的主体已经不是单一的国家机器,还包括掌握数据和算法的技术权威主体。这种主体变化和重心转移最大的危害在于平台权力的过度膨胀带来严重的个人数字拒绝权难题,且这种权力膨胀和掌控是在资本助推下进行的。毕竟数字平台已经融入每个人的生活。甚至在一定意义上,人类全部数字生活实际上建立在一片网络数字焦土之上。有学者认为:“被资本主义控制的数字平台和智能算法,让我们的生活世界变成一片数字焦土,在这片数字焦土上的生命变成了无根者。”[15]这是对数字时代算法权力运行和武力数字化、私有化、自动化激进的揭露,“无根者”如同摇曳的风烛,虽有光亮,但令人担忧和害怕。即使不以数字焦土这样悲观的态度看待数字平台和智能算法,人类也很难逃脱被大数据技术和算法治理还原为“数据—流量”的用户状态。

(二)超越福柯:算法权力的新“技术景观”

福柯的权力理论建立在传统权力规则基本形式之上。传统权力属于监视模式,而数字和算法权力属于凝视模式。“监视在很大程度上表现为明显的目标性,即主体对客体的压迫性关注。相比之下,凝视的压迫性就会减少许多。凝视产生的动机可能是关心或者爱好。因此,尽管凝视也可能具有权力属性,但从实现机制来看,凝视更多表现为非压迫性的内涵,其权力属性更具有隐蔽性。”[16]如今,算法系统扮演的是“自动法官”角色,没有法庭、律师,只有无形且不可违背的裁决。这种无形的数据凝视和算法裁决时刻规训着人的行为,改变着权力运行模式,异常顺畅和平滑,且不易令人抗拒。例如,自动驾驶汽车因其内部代码设定了最高时速限制指令,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超速的。这就是数字法作为自我执行法的权力形式。就数字法的本质而言,它或许不能从根本上杜绝一切违法行为,但能以代码的形式指示数字系统在某些情况下对犯下此类罪行或违法的人进行自动惩罚和制裁。

数字生活世界的法律将逐渐实现法律“代码化”,越来越多的规则被置于代码和算法之中。算法权力作为一种权力调控的手段具有机器优势、架构优势、嵌入优势。机器优势体现于算法训练和机器学习,架构优势体现于算法搭建的复杂生态架构对人的行为控制,嵌入优势体现于算法借助资本和公权力直接影响社会权力运行。“概言之,算法提高机器优势争夺人类的决策权力,基于架构优势框定了人的认知和行为模式,并借助嵌入优势指数级扩张其影响,从而反过来规制、塑造社会运行方式。”[17]举例来说,“弱形式的代码化法律可被用于诸如土地注册、婚姻注册等手续的办理。如今,如果你没在民事部门登过记,就算没结婚。将来,婚姻状况可能取决于已经在正确的数字登记处输入的内容”[10]77。或许有人觉得,只是数字系统及其代码对人的行为进行数字化操控,还算不上权力或真正的法律。事实上,在法律以文本形式出现之前,指导人们生活和政治的是习俗,表现形式可能是诗歌和谚语。随着文字和印刷术的出现,关于如何生活的法律逐渐以文字形式出现,法律的数量和复杂性逐渐激增和细化。随着数字生活的不断推进,代码化的法律和权力将是未来法律和权力的主要形式。数字生活中,人们不会违背他们未曾意识到的规则。在一定意义上,违反数字法是很困难的,因为在违反之前已经被无形禁止。这就是数字法、代码化法律运行的基本形态。不过,并非所有成文法都将被数字法、代码化法律取代,既有的法律形式依然存在,作用依然明显,但是不得不面对数字法律系统掌握人类事务的领域和范围越来越宽、越来越全的事实。对此,人类应批判性接受,这或许就是对待数字法和未来权力运行形式应有之态度。

算法和代码所主导的武力数字化革命必然带来武力私有化的可能威胁。国家不再是使用武力统治的唯一主体。“最先进的人工智能研究一般来说是谷歌和Facebook等公司的研究机构做出的,而非任何国家政府(甚至大学)。我们假设只要这些公司建立在各个国家之中,并受其法律约束,那么这些技术就可能被要求用作该国执行一国法律的手段。”[10]82例如,要求将限速规定写入代码程序,让酒后驾驶者无法启动汽车等。武力私有化不仅彰显于法律规则之内,也会被用于平台或物品。平台规则使用的事前协议及其信息获取规则,强制性地规定平台使用者必须用个人信息交换使用权。物品也是一样。例如,“Keurig公司销售的‘叛徒咖啡机拒绝煮其他品牌的咖啡豆。这些技术造成的单个限制可能只施加了很小的压力,但其积累的结果会是我们受制于相当大的权力,这些权力来自控制这些技术的主体”[10]83。武力和权力数字化,是算法政治“技术景观”的一角,越来越智能、自主的权力形式将修正和改造传统的政治权力概念。一种依靠算法和数字的系统新型权力机制将具备自我指导、自我维持、自我独立的存在和运行方式。

四、网络协商民主、区块链直接民主批判

民主一词历史悠久,其进化过程亦曲折多变。就其本质而言,民主是人民行使统治权的集体决策程序和机制。在大数据技术和算法系统宰制下,西方网络协商民主、区块链直接民主等形式正在成为政治利益集团和平台企业精英操控大众、愚弄人民的“后真相政治”和“过滤政治”的牺牲品。

(一)网络协商民主批判

從词根来看,英语的“民主”来自于希腊语demokratia,它由希腊语词根demos(人民)和kratos(统治)结合而成,即人民的统治。从本质上说,民主是一种人民行使统治权的集体决策程序和机制,后来才被西方社会上升为政治统治中的社会理想。传统古典民主的第一次发展高峰出现在雅典。“雅典的市民议会(议会)既是一个统治机构,也是一个有形场所。公民们聚集在那里决定各种各样的事情,包括法律、税收、战争与和平等各种问题。……任何雅典公民都可以被选任公职,并且参与公职是有报酬的,因此所有人都能平等地获得参与公职的机会。”[10]171-172但是,雅典城当时被称为公民的人数大约有30 000人,有投票权的只有约6 000人。“事实上,只有在雅典出生、年龄超过20岁的男子才有资格获得公民身份。这就排除了所有移民、妇女和奴隶——他们的人数加起来是有投票权的公民的十倍。”[10]172中世纪之后,西方世界人们生活的中心目的变成服从上帝意志,视权力来自天堂而非人间,君主和教皇靠神权统治,而不是靠民意统治。在他们眼中,服从统治不是政治而是信仰使然。之后,古典民主遭遇挫败而逐渐式微。

19世纪末,民主以自由民主的形式再次回归。但随着政客谎言和权力滥用,西方代议制民主和竞争性精英主义政治让不少人对其嗤之以鼻。网络出现后,这种本应改变民主程序的技术和趋势却被政治利用,产生了更加精准的操控和政治术。“在2016年的美国总统大选中,据报道,一家名叫剑桥分析公司的政治咨询公司(特朗普购买了这家公司的服务)基于5 000个不同的数据点,收集了囊括2.2亿人的数据库——几乎是美国所有的投票人口,每个选民的心理特征都被其收入囊中。”[10]177可见,互联网虽然在促进协商的民主手段实现方式上升级了“装备”,但并没有改变西方政党政治竞争及其虚假民主的本质。“尽管普通公民表达个人意见的机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但这并没有广泛提高协商或政治讨论的质量。相反,政治上的分裂和信息不透明让人觉得跟过去没什么差别,甚至愈演愈烈。”[10]184可见,西方社会的网络协商民主在被人为操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且这种操控是建立在碎片化现实和感知控制的基础上。

社交网络平台及其拥有者成为操控人们政治偏好的幕后始作俑者。这种政治过滤和操控是决定性的,且越来越多地由自动机器和智能算法来完成。虚假消息和诱导性新闻层出不穷。它加速了后真相政治的两极化倾向,智能算法加上资本人为的蓄意操控,西方政党政治在网络协商民主的道路上成为碎片化现实和片面性激进言论的牺牲品。网络协商民主沦为彻底的“后真相政治”和“过滤政治”,其标榜的民主意涵已经被严重异化和毒化。在线匿名和信息隐藏让协商成为带上“至尊魔戒”的怪物,各种“吟游诗人账户”和机器人账号已经成为激进话题引诱者和意见陷阱的温床。从某种角度来说,协商不再是人类的专利,智能社交账号和机器人已经参与其中。凤凰网的一篇报道称马斯克曾拒绝收购推特,就是因为“马斯克一直认为,推特平台上的垃圾信息和虚假账户的份额远远高于推特官方公开的比例,即小于日常用户的5%;他相信虚假账户的占比达到了推特用户的20%,甚至更多”[18]。“在未来,这些声音将不仅仅是无实体的代码行:它们被赋予了面孔、声音及非凡的修辞天赋,完全能做到听上去和看起来都像是人类。如果对手是被一百万条自作聪明的反驳武装的机器人大军,我们的观点瞬间就会被它们撕得粉碎,那么凭我们脆弱的大脑和有限的知识,怎么才能有效地参与协商?”[10]188-189或许,从机器人参与协商到机器人主宰协商只是时间问题,而不是骇人听闻。

(二)区块链直接民主批判

传统观念认为,一人一票的直接民主是民主实现形式的最好选项。过去,该形式因受到技术限制一直无法真正实施,现在的大数据技术和区块链技术似乎可以帮其实现。有学者认为:“区块链是一种链式数据结构的信息技术,具有不可篡改和不可伪造的特点……区块链技术使网络协商民主中的信息和数据一旦记录就不可更改,避免了数据有误,保证数据的安全与真实,从而推动了网络协商民主新型信任体系的构建。”[19]但是,这可能是一种幻想。技术支撑优势不代表民主实现优势,区块链优势也不等于民主进程优势。区块链虽然定义了身份和数据的唯一性与安全性,但是,任何作为政治决策的公共议题都是共识与妥协共同作用的结果。一人一票的区块链民主实际上可能是“镜花水月”,它就算实现了理论上的可行界定或技术上的完美契合,也难以保障议题代表的政治利益不被操控。况且,基于区块链的政治投票和政党选举都极易走向被操控和左右的实质性的无序和失序。“网络化导致政党意识形态的碎片化,可能引发政治的无序;智能化则进一步加剧政党意识形态的极化,可能导致政治的失序。”[20]另外,被信息投喂所构筑起来的“信息茧房”让选民投票已经远离真正的全面理性范畴。因此,我们越来越多看到西方民粹主义政治兴起中的算法因素。“算法技术与民粹主义的结合引发了算法民粹主义。算法民粹主义是代议制民主这个旧身子进入算法新时代后发生偏离的产物,并且已经对西方社会民主化进程中的政治结构以及参与者的行为造成了重大影响。”[1]即使区块链技术所奠基的治理术似乎是一种对权力的直接下放和去中心化再造,它也无法改变西方政党政治被技术性极化的趋势。

区块链直接民主过于乐观地估计了人们对西方政治早已失去信心的现实。“一个疲惫的工薪家庭真的会抽出宝贵的时间来考虑金融衍生品新规的优点吗?”[10]196区块链仅仅是实现政治投票的保密性、安全性、快捷性的技术要件,但一种民主的真正优势不在简单的投票多寡。直接民主的不可取之处在于,它往往是一时的个人建议的集合,并不是明智或深思熟虑的民主决策。一种更加激进的区块链直接民主论断认为,既然区块链让直接投票变得可靠而安全,那委托代理政治是否可以实现更大规模的跨越?这一想象认为可以通过区块链实现安全委托代理,既保障了安全,又化解了自身对政治的不专业问题。“在城市规划问题上,我可能希望一位著名的设计师为我投票;在医疗保健方面,可以将我的意见委托给一个由护士、医生和患者团体组成的联盟。这种民主模式的数字平台已经由DemocracyOS的创建者开创,并被欧洲各政党使用。这就是所谓的‘流动民主(liquid democracy)。”[10]196-197这看起来非常适合区块链直接民主对民主流动性、专业性的期待,但这一期待的前提是选择真正代表大众的真民主人士,很多所谓的民主人士实际上是披着维护民主正义外衣的趋利者。他们竭力包装自己对民主的渴望和专业性,却出于利益考量贩卖政治斗争或妥协进行牟利。这是人工智能时代和视觉政治时代的“深度后真相”,更是区块链直接民主无法更改和超越的现实。

五、开源维基民主、大数据民主、人工智能民主批判

开源维基民主要求更专业的知识和更自主的时间。它有可能导致一种民主描述阐释和“无限修改”的死循环,更可能导致民主的僵局和延迟。大数据民主赋予算法和数据以无上的政治意义,这消解了政治的“人本主义”性质,造成数据民主对实际和实质民主的“代议制”接管。这种情况不符合亚里士多德“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的民主政治观念。人工智能民主作为“类人”的专家型民主,也极易造成政治偏见和隐私泄露等削弱政府公信力的風险。

(一)开源维基民主批判

互联网催生了一种新的内容生产方式,使得陌生人通过团结互助进行有意义的内容生产和规则制订成为可能。这种内容生产可以叫作“维基百科”或“百度问答”。它是一种内容生产的开源开放性模式,任何希望有所贡献的人都可以进行编写和修正。“在数字生活世界中,通过共同对等生产或众包直接邀请公民来帮助制订政治议程、制订政策和起草并完善法律是可能的。这种民主制度或它的变体的拥护者,将其称为维基政府(wiki-government)、合作民主(collaborative democracy)和群众民主(crowdocracy)”[10]198笔者倾向于称其为开源维基民主。开源维基民主可行吗?答案是否定的。“它比其他任何民主模式都更加重视参与者的时间和注意力。并非所有人都会乐于参与对法律的修改,喜欢修改代码的人就更少了。其结果可能是冷漠感增加,合法性却下降了,这是因为维基民主变成了知识渊博又有闲的阶层的维基民主了。”[10]199这还仅仅是杰米·萨斯坎德对维基民主不可行的最表面回答。

维基民主最大的障碍来自于,即使由知识渊博又有闲暇的专家进行合作议事也难以达成制订政策或法律所需的真正的代表性和公共性价值。一种无限论证的网络民主程序样态或许就是这样,民主协作过程走入了没有重点和终点的重复差异之中。开源维基民主很可能只是一种人工智能时代知识共享的民主浪漫表达,而很难成为民主实践的真正核心选项。开源维基民主是一种极致的机器理性惯性认知,是一种“算法理性”的狭隘民主实践观念。实际上,无论“技术决定论”还是“技术等同论”都是对数字时代政治的最大误解。“‘算法理性的出现,至少使理性的运用带来两个变化:它使理性的运用主体不再是人,而变成了类人的人工智能;它使理性运用越来越具有相对固定和封闭的边界。从学理上看,前者导致了理性运用的‘去人化,从而导致人的客体化;后者导致了理性运用的‘封建化,从而成为‘公司统治的帮凶。”[21]由资本和算法主导的维基民主最后极有可能走向一种“机器民主”和“公司政治”:技术“去人化”的民主实践不太可能因“去人流数”而变得完美,也不太可能因所谓的“开源”特性就实现人人参与。

(二)大数据民主批判

卢恰诺·弗洛里迪(Luciano Floridi)对古代雅典民主与今日民主作对比研究时评价说:“两千多年之后,我们需要以数百万人能够有效参与的方式来重塑民主。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我们必须保证,个人能够获得他或她负责地投票所必要的所有信息、备选方案和论据。”[22]能够做到全面信息收集分析、方案拟定和论据查找分类的或许只有大数据技术。大数据确实反映了人类的思想、行动、情感等信息。这些信息是人的真实表达,依此来参与民主解决方案,看似可行。这种民主模式或许可以称为大数据民主。“在这种模式之下,政策将建立在对人们的生活——所做、所需、所想、所言和所感——无比丰富和精确的描述之上。这些数据将是新鲜且实时更新的,而非以四五年为周期来处理,理论上,这将确保更大程度的政治平等,因为这些数据是平等地从每个人身上抽取的,而不仅仅来自那些热衷参与政治进程的人。”[10]201

实际上,大数据民主更是“算法理性”和“数据主义”主导民主的一厢情愿。大数据赋予算法和数据以无上的政治意义。它取代了民主表达和价值功能中的具身性个人维度,直接以数据信息作为民主决策的最根本甚至唯一依据,实现了数据民主对实际和实质民主的“代议制”接管。这种接管动摇的不仅是民主的意义问题,甚至还有人的社会性及其意义问题。尚且不论污染数据和噪音数据将导致的民主决策失灵问题,就其将所有人的全部生活演变为潜在的政治参与行为,就已经是足够的不道德和侵犯隐私了。更何况大数据民主从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人类意志在民主过程中的作用和价值。“投票不只是一个数据点,就选民而言,投票也是一种重要的同意行为。”[10]202以大数据民主剥夺和替代人民有意识地参与政治生活的意愿,在亚里士多德“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观点看来显然是不道德的。因为它剥夺了人向更高尚道德和社会理性政治迈进的可能性。即使不以道德绑架大数据民主,也难以给其更高评价,人类思想、行为、情感中的数据只是反映了情况是什么,而不能告诉人们真正解决问题的方式是什么。民主中包含人类道德分歧的诸多实践问题,表面的数据反映的只是信息及其数据集之间的关系。大数据不是知识,也不能代替知识。大数据更不是根植于人类内心深处的信仰、观念和价值,特别是有关公平、正义、民主等方面。大数据民主或许可以作为一个民主决策和民主程序优化过程的改善要件,但绝不能作为民主实现的根本要件和深层观念。

(三)人工智能民主批判

人工智能时代,很多专业的问题正在交给专业的“机器人”去处理。比如,人工智能系统正在代替现实的交易员进行着数十亿美元的股票和证券交易;机器人正在代替外科医生成为精准医学手术的实施者。库兹韦尔在《机器之心》一书中曾这样描述2099年的人类定义:“甚至在依旧使用碳基神经元的人类智能体中,神经植入技术也已经普及,大大提高了人类的感知和认知能力。那些没有采用植入技术的人也无法与采用了植入技术的人进行有意义的对话。……人类的定义也已经被彻底颠覆。”[23]为什么会出现上述情况?原因很简单,基于大数据和云计算所构造的人工智能系统是一个“专家”系统,它们处理问题的方式和逻辑与传统人类思维方式和逻辑有所不同。

人工智能在解决特殊问题时,确实具有更强的能力。例如,最近爆火科技界和人工智能界的ChatGPT,它是由人工智能研究实验室OpenAI新推出的一种人工智能技术驱动的自然语言处理工具。它通过连接大量的语料库来进行训练模型,这些语料库包含真实世界中的对话。这使得ChatGPT不仅具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知识能力,还具备根据聊天的上下文情况进行互动的能力,做到与真正人类的聊天场景几乎无异。ChatGPT不单是聊天机器人,还可以自动撰写邮件、视频脚本、文案、译文、代码等。它可以像一个公司职员甚至企业高管那样工作和决策。人工智能用于民主,不仅包括涉及公共议题的调查问卷,也包括其他事项。“税收、消费者福利、环境政策、金融监管,这些领域的复杂性和我们对它们的无知,鼓励我们允许人工智能系统根据它对我们生活经验和道德偏好的了解来為我们做出决定。”[10]205

如果出于繁琐的投票环节引发的时间焦虑,在一些民主环节和领域做出尝试未尝不可。但是,人工智能民主的问题依然显而易见。比如,算法偏见所引发的政治偏见,数据透明所引发的政治泄密和隐私问题等,最终也可能引发算法黑箱而导致政府公信力下降,以及产生科技伦理和政治议题的重大风险。“启蒙运动为现代政治学设定了‘人的政治模式,但随着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人的启蒙定义被结构性改写。人工智能广泛运用于社会管控领域,人类似乎正在丧失对自己的自主且理性的管理。随着人类利用技术可能转变为技术控制人类,技术的异化已经成为政治学必须直面的一个严重问题:启蒙运动奠基的‘人的政治趋于终结,而‘技术利维坦降临。”[24]显然,面对可能的“技术利维坦”,人工智能民主只能是有限性民主实现形式的辅助手段,真正的民主肇始于人类对公平、正义、团结、互助的共同追求与维护,有时甚至还需要妥协和让步。但人工智能系统显然不知何为真正意义的公平、正义、团结,更不会妥协和让步。面对新技术浪潮导致的新型权力结构,构造新的民主实现形式是需要考量的话题。但是,也不必过于悲观焦虑,无论是“数字集权论”还是“数字民主论”,都是对人工智能裹挟或操控权力和政治的夸大。毕竟,到目前为止,数据技术和民主议题依然由人类掌控,二者的真正契合也才刚刚开始,未来是好是坏还未可知。

六、结语

伴随深度数字化和智能算法时代的来临,权力和民主的观念与形式正在发生剧烈变革。算法即力量,代码即权力,各类数字民主实现形式的粉墨登场已经让西方社会的权力形式和民主观念的异化风险与日俱增。权力和武力的数字化、私有化、自动化、平台化日益显示出强大威力。面对“群体极化消解数字协商民主公共理性,数字鸿沟扩大数字协商民主不平等性,数字治理安全风险降低数字协商民主参与性”[25]等风险难题,必须谨防资本无序扩张、平台越权和算法霸权的挑战与冲击,保持警惕并做好有效引导、合理规制、有序应对。我国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要用好制度优势,进一步使技术正向赋能民主实践和治理效能。

总之,技术创新一直具有内在的“政治性”维度,有些影响是温和的,而有些影响是剧烈的。兰登·温纳(Langdon Winner)在1980年的写作中,曾引用核电的例子说明技术的内在政治维度,即技术或技术物会影响权力决策形式和民主政治进程。人工智能、算法与政治、民主,这两个看似不相干的领域正在“决策与控制”与“计算与协调”的维度上深度耦合并呈现智能权力和数字民主的未来样态。算法的力量改变着政治程序和民主的结构与形式,奠基于算法和数据之上的权力形式和民主模式有些是可信的,有些则只是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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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龚静阳

DOI:10.13946/j.cnki.jcqis.2023.02.011

作者简介:曹克亮,中国计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浙江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中国计量大学研究基地特约研究员。

基金项目:浙江文化研究工程重大项目“浙江工匠精神研究”(21WH70077ZD);浙江文化工程重点项目“浙江铸剑工匠与工匠精神研究”(21WH70077-7Z)

引用格式:曹克亮.算法权力与未来民主:数字技术的政治效应及其规制——基于《算法的力量:人类如何共同生存?》的考察[J].统一战线学研究,2023(2):125-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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