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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钟惺诗文中的“幽情单绪”

2023-06-08朱国容

美与时代·下 2023年3期

摘  要:晚明时期,以钟惺、谭元春为代表的竟陵派纠正了七子、公安派的流弊,在取两家之长的同时又结合文坛实际情况开辟了一条独特的竟陵文学道路。其诗歌风格以“幽深孤峭”为典型特征,以抒发个人内心的“幽情单绪”这种独特的审美感受为主,诗文立意新奇,语言冷涩瘦硬,选景清幽静谧,意境多寒远幽幻。这条“幽情单绪”的道路虽为当时僵死的文坛带来活力,但其诗文中存在的晦涩、冷僻等局限性也使得竟陵派逐渐走向没落。

关键词:钟惺;幽情单绪;竟陵派;幽深孤峭

晚明政治上的懈怠与黑暗导致了文坛的巨变,明代文坛复古与革新两股思潮并存,而竟陵派的兴起正是为了纠正在前后“七子”的复古和公安派的反古浪潮中出现的一系列弊病。竟陵派的代表人物是钟惺和谭元春,世称“钟谭”,他们在评选古诗时多取清瘦淡远一格,以寻求古人作诗旨趣为宗,选诗面宽,各体皆备,不为名家所限,以诗之优劣为准。《诗归》一书集中体现了竟陵派“独抒性灵”、反对模拟的文学主张,其中钟惺撰写的《诗归序》是此书旨趣的高度概括,也是他本人詩学的集中反映。钟惺诗文的焦点是他关于“幽情单绪”的独特感受以及由此延伸出的诗文创作风格。

一、“幽情单绪”源起

钟惺一生命途多舛,自幼体弱多病,中年又接连不断地遭遇丧亲、丧子、丧友、仕途坎坷等悲剧性事件,这些都为他的诗文埋下了清冷幽寒的种子。钟惺在政治上无法施展抱负,他在接连担任各类闲散文职时对自己的创作进行反思,认为自己前期作品“百不能存一”,于是决定另辟蹊径。恰如钱谦益的评价:“擢第之后,思别出手眼,另立深幽孤峭之宗。以驱驾古人之上。”[1]《隐秀轩集》自序中也有“侧闻近时君子有教人反古者,又有笑人泥古者,皆不求诸己,而皆舍所学以从之。庚戌以后,乃使平气精心,虚怀独往,外不敢用先入之言,而内自废其中拒之私,务求古人精神所在”[2]28-29。

钟惺生性“严冷”,性格内向,谭友夏在《退谷先生墓志铭》中写道:“退谷羸寝,力不能胜布褐。性深靖如一泓定水, 披其帷, 如含冰霜……退谷虽严冷, 然待友接士一以诚厚, 荐人唯恐其知……铭曰:餐幽猎秀无终极,冰性霜毫真宰匿。”[3]钟惺在《简远堂近诗》序中也自认为性孑意僻、孤衷峭性,应简于交往,远离世俗,是以“古称名士风流,必曰门庭萧寂,坐鲜杂宾,至以青绳为吊客,岂非贵心迹之并哉?夫日取不欲闻之语,不欲见之事,不欲与之人,而以孤衷峭性,勉强应酬,使吾耳目形骸为之用,而欲其性情渊夷,神明恬寂,作比兴风雅之言,其趣不以远乎”[4]18-19!钟惺严冷孤傲的性格和他简于交往的社交生活是他“幽情单绪”产生的重要原因,其作品少有活泼俏皮之语,多清幽淡远之言,诗文意境往往笼罩着一层清冷幽寒的薄雾。

钟惺在《简远堂序》里通过规劝谭元春来阐明自己的诗学见解,说道:“诗,清物也。其体好逸,劳则否;其地喜净,秽则否;其径取幽,杂则否;其味宜谈,浓则否;其游止贵旷,拘则否。之数者,独其心乎哉?”[4]18他认为诗歌应以“清”为主,要好逸清幽、浅淡贵远。此外,又在《诗归序》中进一步谈到“真诗者,精神所为也。察其幽情单绪,孤行静寄于喧杂之中;而乃以其虚怀定力,独往冥游于寥廓之外”[5]275。他提倡写“真诗”以改“极肤、极狭、极熟者”,而“真诗”的关键则在于对古人精神的学习及诗人内心“幽情单绪”的抒发;因此,他要求作者创作时应结合师古与师心。谭元春在《诗归序》亦云:“夫人有孤怀,有孤诣,其名必孤行于古今之间,不肯遍满寥廓。而世有一二赏心之人,独为之咨嗟傍皇者,此诗品也……终其身无异辞,终其古无异辞,而反以失独坐静观者之心。则其所失岂但倍也哉!”[5]275其中,“幽情单绪”指的不仅是作者个人“孤怀”“孤诣”之类的孤高情怀,它也是一种“独行静寄”“虚怀定力”“独往冥游”“独坐静观”的创作方法,追求静观冥想、清幽落瑟的境界。这种境界强调个体的内心感受,以作者主体精神为中心展开,不同于前后七子更重视格调的取向;同时,它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幽”“单”,强调凄清孤幽之音,不同于公安派的轻狂放荡。总的来说,“幽情单绪”是钟惺、谭元春在创作时注入的个体内心的幽深之情,这种清冷凄苦的情感经过作者的创作加工形成了竟陵派幽深孤峭的艺术风格。

二、诗文中的“幽情单绪”

(一)文中见幽

钟惺的散文创作成就较高。其散文创作追求一种古朴奇厚之美,以深幽孤峭为主要风格,抒情写意也大多含蓄婉转,语言冷僻生涩,常将记事、写景、抒情、说理融为一体呈现于作品中,有感情真挚深厚、描写传神生动、析理透彻明晰的特点,读之有如食橄榄,初尝略含苦涩往后则有回甘,耐人咀嚼。

《秦淮灯船赋》“联则虬龙之蠢动兮,首尾腹之无故而交攒;散则鹳鹅之作沉兮,羌左右下上于其间。观其蜿蜒而喋唼兮,载万光而往还”[4]2-3,将当年秦淮灯船的繁华盛况描写得淋漓尽致、宛在目前,被张岱赞为“备极形致”。钟惺巧妙地抓住了浓重夜色中秦淮灯船聚若烛龙游弋、散如凫雁蹒跚的形象并将之诉诸于笔端,展示了一个热闹非凡却又极为清丽、缥缈的境界。钟惺常以这种超脱的姿态,独冥游于纷纭的尘世之外,慢慢咀嚼着沉重的人生在情感深处烙下的幽深寒峭。他的《浣花溪记》被公认为其散文中最能体现“深幽孤峭”特征的代表作,其中对浣花溪的描写最为独特深刻:“西折,纤秀长曲,所见如连环,如玦,如带,如规,如钩;色如鉴,如琅玕,如绿沉瓜,窈然深碧,潆回城下者,皆浣花溪委也。”[4]61他用一连串的比喻形象地描摹出了浣花溪曲折多变的形态和明暗变幻的色彩,清幽宁静的画面就这样跃然眼前,而“窈然深碧”四字则点出了浣花溪之神,注进了作者的“幽情单绪”,使得溪水之神和作者之神融合无间。钟惺用细腻生动的笔触描绘出了浣花溪到杜甫故居一带静谧、清幽的景色,结尾更是在抒发对杜甫的敬仰之情时寄寓了自己的情怀;这篇文章既体现了他“幽情单绪”的情怀和个性,也展现了其求新求奇的、幽深孤峭的风格。陆云龙在《锺伯敬先生小品》中就大赞此文:“声色清冷幽峭,似与浣花溪争胜。”《中岩记》中钟惺通过一系列的比喻来描写壑中景物,“太抵唤鱼潭以往,行皆并壑,石壁夹之若岸,壑若溪,藤萝亏蔽壑中若荇藻,老树如槎,根若石,猿鸟往来若游鱼,特无水耳。诸峰映带,时让时争,时违时应,时拒时迎。裒益避就,准形匠心,横竖参错,各有妙里,不可思议”[4],生动形象地写出了唤鱼潭及其周边景物的特点,让人仿佛置身于古朴清幽的谷壑之中,感受“猿鸟似游鱼”的趣味,引人流连;其后对诸峰的描写则从侧面反映了钟惺对世俗的厌恶和避离,契合作者的“孤衷峭性”。钟惺用富有表现力的语言真切地传达出对山水景物的独特审美感受。

钟惺的散文创作大多追求作品的深厚意蕴,强调作者艺术表现的灵心妙手,主张“厚出于灵,灵致于厚”,常一波三折地进行叙事、写景、展开议论,让作品深厚意蕴的表达更添跌宕多致;但其诗文语言由于刻意的求新求变,有时下语用典难免冷僻晦涩,遣词造句别扭费解,使人读来生涩拗口。总的来说,钟惺的散文是晚明文苑中一股令人瞩目的清流,给死气沉沉的文坛带来了新鲜的活水,在一定程度上对文学的革新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对当时晚明小品文的创作也产生了较深的影响,如刘侗和于奕正合撰的《帝京景物略》就深得钟惺游记散文的“深幽孤峭”之神。

(二)诗中有幽

“幽情单绪”是钟惺诗歌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常用冷色调的词语、意象等来奠定清冷孤峭的基调,如“冷、寒、幽、孤、纤、空、独、残、枯”等,反复使用“寒泉、冷月、冰霜、孤灯、残雪、孤峰”等冷色意象,诗文描述的季节也总为深秋、暮冬之际。钟惺的诗歌中写景叙事亦或是写人都浸透了他内心独特细微的审美感受,沾染上了“幽深孤峭”的主觀色彩。

《六月十五夜》:“明月眷幽人,夜久光不减。良夜妮佳月,月残漏愈缓。未秋以高寒,秋至更清远。逝将赍幽魂,照此梦魂浅。”[2]12该诗作接连用到的“幽人”“残月”“高寒”“清远”等词为我们勾勒出了一幅作者孤身望月的凄清图画,透露了诗人寂寥幽寒的心境,体现其“幽情单绪”的独特情怀。在《山月》里亦写道:“山于月何与,静观忽焉通。孤烟出其外,相与成寒空。清辉所积处,馀寒一以穷。万情尽归夜,动惜此光中。”[2]18诗人在清辉的月光下独自欣赏山月间的清幽,情感不由地沾染了幽寒冷清的色彩。《山中》:“山中寡所营,荣落观朝槿。出门见秋山,疏密意可领。秋色殊未深,秋气已凄紧。想见山阿人,翛然万虑屏。亦已备幽深,而未隔人境。”[2]66《西山二首》:“往往闻名胜,游踪到始知。兹焉随览涉,著处得幽奇。花鸟春难晚,林泉夏每迟。最怜纔出郭,曲曲见沦漪。”[2]89这两首诗通过描写深秋的山林之景来传达作者的幽愁单绪,秋意的寒凉中裹挟着作者的幽深凄冷之情。

钟惺善于在诗歌中采取以物喻人的描写手法,常用梅、竹、松、芙蓉、海棠等高洁之物来比喻自己和友人的清冷、高洁的个性。如《正月二十四日始见人家瓶中粉红梅》:“坞边梅信反迟迟,珍重瓶中始数枝。为负红颜成异种,故超素质得先期。愁同桃李春相见,幸讬冰霜晚自持。一段神寒能立俗,岂因微艳损幽姿。”[2]207这首诗写出了梅花的独立高洁和不同于世俗百花的幽姿,从侧面暗示诗人在政治上不欲谄媚、勾结党派、迎合世俗的独立之姿。又如《二月三日重过灵谷看梅》:“常年花事不曾难,今岁重来始得看。风雨半春留好日,香光二月出深寒。叨陪索笑迟何憾?共念攀寻满欲残。幽赏先教闻见静,涧边步步踏松湍。”[2]212这首诗无一个梅字,却刻画出了一抹红梅傲立涧边的惹人姿态,让人心生喜爱。另外,钟惺还写了几首在灵谷赏梅的诗,但每一首诗都是以梅花不畏严寒、傲立雪中的不俗之姿来暗喻自己不同于世俗的高姿。

钟惺诗中常描写友人清幽住宅的诗歌,如《过文启美香草宅》:“入户幽芳小径藏,身疑归去见沅湘。”[2]211《访王闻脩年丈》:“一棹苕烟返自如,沿洄数息得幽居。”[2]210又如《七月十二日宋献孺招集茅止生乌龙谭新居》:“别有寒流四序深,清光片片化为阴。天渊一气何时已,风日同香不可寻。幽岸秋堪添短筏,斜阳月久待高林。宾朋亭阁俱无故,情事频生静者心。”[2]209这三首诗用“幽芳”“小径”“幽居”“幽岸”等词描写了了友人们住处环境的清幽,而这也十分契合钟惺的性情喜好。在《雪集茂之馆》中,钟惺写到:“白门三度雪,皆以待幽人。闲理闭门事,堪迟见客身。澹然相语默,别自有宵晨。竹石残冬里,清寒见远神。”[2]126这首诗写的是钟惺和友人胡彭举、吴康虞、王相如、黄九洛在林茂之别馆里的聚唱应和,“幽人”两字概括出了钟惺与好友澹然幽远的性情。

《碧云寺早起》:“人语翠微闻启门,离离残露湿初暾。行径绝涧数花落,坐见半山孤鸟翻。月去寒潭林影换,云依闲砌草头温。与君莫厌频移榻,晨爽秋阴又一村。”[2]192这首诗传达的是诗人早起见物后勾起的心绪,蕴含着“幽情单绪”这种独特的审美感受,他通过描写隐约的人语声、残存的湿露、溪涧里的落花、翻飞的孤鸟、寒潭中倒映的林影以及空中的云朵等一系列意象为我们勾勒了一幅清晨中幽远宁静的山林之图。《舟晚》是钟惺诗歌中比较出名的一首诗,把“幽情单绪”融入到了字词里。“水天夜无色,所有者苍苍。细火沾林露,遥钟过浦霜。离秋犹未远,向晚只微凉。此外还堪着,清寒月一方。”[2]112这首诗用林露和霜的存在来展现初秋的微微凉意,结尾冷清幽寒的月光既刻画出了环境的清幽静谧,又侧面烘托了诗人独自在外的那种孤独寂寥的感情,形象地写出了初秋时期诗人在小舟上的所见所感。除《舟晚》这首诗以外,钟惺在《舟晓》《舟雨》《舟雪》《舟月》等诗歌中也都有着类似的情感表达。

钟惺诗歌在刻画蜀中山水的险峻和清幽方面下笔汹涌险奥,写观音岩“峰气值残霁,往往变苍红。曲屈失故径,层深翻得穷”[2]18;写瞿唐“水石日夜戛,无所触而怒。滟澦根孤微,悍流不能去”[2]18;写巫峡“猿鸟向人言,云烟影已灭。急岸辞迅流,如矢离弦决”[2]18;写归州峡“蜀江不愁风,风立水亦卷。石逼?触实,湍仄舟过浅。向历虎鬚微,未觉精魂敛”[2]18;写雨行巫山“白云如积水,怀山浩以翰。云满谷皆波,雨崖才若岸”[2]18。钟惺在诗歌中将蜀地险峻的风光与自己的“幽情单绪”结合起来,让山水染上诗人幽深之情,创作的主体和客体在笔墨间融为一体。

钟惺在“幽情单绪”这种清冷孤寒的独特情感中创作出来的“孤衷峭性”的作品引人注目,这种以清寒为主的“幽情单绪”在钟惺的诗文中有不同呈现。诗歌中会大量出现冷色调词语,还倾向于用直白的“幽”“孤”等词语来表现作者的幽情,但散文中却甚少见到此类词语,主要通过对具体景色的细致描绘或情景交融的方式来抒发“幽情单绪”。另一种比较明显的区别则是钟惺的散文倾向使用复杂的句式和晦涩的词语来刻画“幽情单绪”,诗歌中则会使用更清晰明了的词语,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这一区别也受到了诗歌与散文不同体裁的影响。总的来说,钟惺的诗文皆是以“幽情单绪”为基调,这种以凄清孤峭为主的情感创作让钟惺走出了一条独特的文学道路。

三、“幽情单绪”的局限

《明史·文苑传》载:“自宏道矫王、李诗之弊,倡以清真,惺复矫其弊,变而为幽深孤峭。与同里谭元春评选唐人之诗为《唐诗归》,又评选隋以前诗为《古诗归》。钟、谭之名满天下,谓之‘竟陵派。然两人学不甚富,其识解多僻,大为通人所讥。”钟惺矫正了公安派末端文风的浅俗流弊和前后七子盲目的复古拟古,试图用富含“幽情单绪”情绪的诗文作品加以匡救,并提出自己独特的诗学主张开创竟陵一派。他求新求变的诗学理论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文坛的发展,却也因此陷入了另一形式主义的极端,即过分追求奇字险韵,往往只顾及新奇峭拔的字句运用而忽略了诗文的整体结构。钟惺诗文中过多使用无意义的助词虚字和重叠词,语言生涩,使得诗歌的韵律和用词显得拗口乏味,造成一种生涩隐晦的风格。除此之外“幽情单绪”本身也蕴含着明显的局限性,作者在诗文中过于强调“孤”“幽”“单”“寒”等清冷情绪,并且希望这些清冷孤傲的情绪为自己所独有,这就导致诗歌中流露的情感过于单一,丧失了诗歌的多元性和丰富性,让人觉得无趣乏味。竟陵派过于追求幽情孤行,所以其诗文大多情思单调,题材狭窄,缺乏深厚广阔的社会内容,长此以往,道路只会越走越窄,而竟陵派后期也确实陷入到了“纤诡幽渺”的弊病中去,与钟惺的初衷背道而驰。

竟陵派在兴起之际对当时的诗坛及清初诗文创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国内甚至出现了“拟钟伯敬体”,但当两位代表人物逝世后,竟陵派收到的评价却是毁多誉少,如钱谦益、朱彝尊、顾炎武等人对竟陵派的批判。竟陵派诗歌的内容和范围的狭窄有限,诗歌中的“幽情单绪”大多都是抒发文人内心苦闷彷徨的消极情感,以致过多地关注社会中的消极方面,与传统儒家诗学追求的积极进取的思想相背离,由此遭到了正统儒家文人的排斥和批评。作为官方声音的四库馆臣认为《诗归》“大致以纤诡幽渺为宗,点逗一二新隽字句,矜为元妙。又力排选诗惜群之说,于连篇之诗,随意割裂,古来诗法,于是尽亡”[6]。竟陵派由此遭到了从官方到民间的一致打压,逐渐没落。

四、结语

钟惺诗文中的景清幽静谧,人幽深高洁,写景、叙事、论人都带上了“幽情单绪”的色彩,书卷孤灯、孤鸟落叶、寒月倒映、二三好友都是他孤幽寂寥的情感见证。钟惺开辟的这条以“幽情单绪”为主的文学道路打破了师古师心的藩篱,要求写诗作文既要有深厚的文学底蕴又要不失作者内心独特的情致,是复古与反古过程之中出现的清流。钟惺标榜的“幽情单绪”有其自身经历的主观原因,也受到了当时社会现状的影响,这造就了独属于钟惺本人的文学创作方法,为当时僵死的文坛带来活力,但这种活力又是以清冷幽深的情感为基调,致使过重的忧思引起情感的变质,不可避免地沾染一系列弊病,使得后期竟陵派逐渐消失于世人眼中。

参考文献:

[1]钱谦益.锺提学惺[M]//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59:473.

[2]钟惺.隐秀轩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

[3]谭元春.退谷先生墓志铭[M]//谭元春.谭元春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

[4]陈少松.钟惺散文选集[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2.

[5]张金梅.中国文论名篇著析[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

[6]纪昀主编.钦定四库全书总目[M].上海:中华书局,1997:2706.

作者簡介:朱国容,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文艺学专业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