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娃”先“鸡婆”？抑郁荒原“超级玛丽”横刀立马

雪如玉

刘美芝，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来到上海帮忙带孙子。她没想到，儿媳不仅“鸡娃”还“鸡婆”，她一直努力配合，直到发现孙子的手指头变了形……

“鸡娃”先“鸡婆”，超级玛丽横空出世

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晚上，3岁的孙子小乐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电视里播放的是英文版动画片《西游记》，里面叽叽喳喳的，刘美芝一句也听不懂。“奶奶，漫肯是不是孙悟空？”“孙悟空就是孙悟空，怎么是漫肯？”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儿媳肖雯莉正好听到，立刻走过来纠正：“小乐真棒！Monkey是猴子，就是孙悟空，也是捣蛋鬼的意思。”刘美芝恍然大悟：“漫肯是猴子，猴子天性喜欢捣蛋，这英语挺好记。”雯莉竖起大拇指，“妈，您还会联想记忆，很有学英语的天赋呀！”刘美芝心里一惊，雯莉不会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吧？

四年前，雯莉刚刚怀孕时，就从网上买了几本育儿书寄到湖南郴州老家，要刘美芝没事看看。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的农村老太太，每天接触的不是田地就是灶台，要她看书难如登天，可为了未来的孙子，刘美芝硬着头皮翻了一些。

快到预产期时，儿子洪涛特地回来接她，顺便给她打预防针：“妈，雯莉在外企工作，又是个领导，工作特别忙，家里的事基本顾不上。以后我俩分工合作，你负责照顾孩子和做饭，我负责采买、洗衣和打扫。我俩做好后勤工作，是对雯莉最大的支持。”刘美芝说：“放心，妈心里有数。”

话虽如此，但初到上海，刘美芝和雯莉在刚刚相处的那几个月，还是无可避免地出现了磕碰。

雯莉在公司雷厉风行，在家也说一不二。坐月子期间，刘美芝去哪家超市买土鸡，到哪个摊位买青菜，都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有一次，刘美芝图便宜买了别家的排骨，被她一眼看出，唠叨了好几天。小乐不到三个月，雯莉就去上班了。为了让刘美芝科学带娃，她把小乐的作息时间以及各种注意事项都打印出来，要刘美芝按照表格上的逐一落实。

刘美芝天天盯着那些表格，生怕弄错了，搞得神经紧绷。大半年后，她愣是瘦了一圈。但她拎得清，为了孙子，一切都是值得的。

户外时间，刘美芝带小乐在小区里玩，认识了一群老姐妹。大家来自五湖四海，语言各异，但来上海的目的都一样——带娃。其中，来自新疆的大姐马风琴个性爽朗，跟每个人都能打成一片。

小乐刚满一岁，雯莉就给他报了早教班，刘美芝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小的孩子上什么课。马风琴听说后，笑她是土包子：“在上海，小宝宝上早教班是标配，等孩子上了幼儿园和小学，妈妈们会疯狂鸡娃，到那时候有你忙的。”

刘美芝万万没想到，雯莉“鸡娃”的前奏竟然是“鸡婆”。

由于小乐整天都和刘美芝在一起，很快学会一口湖南郴州方言。雯莉发觉后立刻召开家庭会议：“妈，为了小乐，您得说普通话！”

第二天，刘美芝推着小乐在小区遇到马风琴，她用蹩脚的普通话打招呼，马风琴乐了：“我说老妹儿，你这一口塑料普通话听着太难受，还不如像之前那样讲家乡话来得痛快。”刘美芝正愁有苦没处说，拉着马风琴一通抱怨。她听了哈哈一笑：“你这不算啥，听过来人一声劝，听儿媳妇的话，为促进家庭和谐添砖加瓦。”“我也想，可讲了一辈子家乡话，怎么可能说改就改。”“我给你支个招，你让你儿子给你买个收音机，没事儿就打开听，模仿里面播音员说话，看电视的时候也一样，总之，没事儿就跟着说，习惯成自然。”

自打用上马风琴教的方法，刘美芝渐渐能说普通话了，虽然一开始说得不标准，但雯莉却冲她竖起大拇指：“妈，您进步神速，简直是语言天才！”

小乐两岁时，有一次发高烧，洪涛雯莉都没回来，刘美芝一着急，就用以前跟村里老人学到的土方法捏脊加推拿，竟然让小乐退了烧。几天后，雯莉先斩后奏，给她在网上报了个中医推拿课。刘美芝怕浪费钱，只好跟着学。你别说，还挺有用，以前给小乐喂饭，一小碗饭要追着他满屋子绕来绕去哄着吃；现在小乐的胃口好了很多，一餐饭二十分钟就全部吃光了。

见婆婆是“可造之材”，雯莉又给她安排了儿童营养饮食课，还买回来一台跑步机，说她在照顾好小乐的同时，也不能忘了锻炼好自己的身体。

这一次因为孙猴子，刘美芝多嘴了一句，雯莉竟然又要她学英语！早就疲惫不堪的刘美芝忍不住怼她：“你是不是非得让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啊？我要是这么厉害，还能在农村待一辈子？”这一次，任凭雯莉怎么说，她就是不松口。

直到有天，刘美芝跟马风琴约着去买菜，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走过来问路，马风琴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英文，那人点点头，满意地离开了。“马大姐，你咋这么能干呢？”刘美芝着实有点羡慕。马风琴用手指了指身上的旗袍和高跟鞋，“一开始，儿媳妇让我穿这一身，对我来说简直像‘上刑，可现在，我自己也喜欢上了。这两年，我翻过的大山可不止这一座，除了英语，还有茶艺、瑜伽……”刘美芝嘀咕：“现在当奶奶要这么努力吗？”“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奶奶，就要与时俱进。我比你年纪大都做得到，相信你也可以！”

临走，马风琴说要给刘美芝起个英文名。“我叫安娜，嗯……”她灵机一动，“你就叫玛丽吧，以你的潜质，说不定还是个超级玛丽呢！”她的一番话搞得刘美芝哭笑不得。

在马风琴的鼓励下，刘美芝答应了雯莉，见缝插针地对着网课学英语。那些日子，做家务，带娃，再加上学英语，刘美芝简直累成了狗。但她理解雯莉，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小乐。所以即便再累，刘美芝也咬牙坚持着。

小孙子压力山大，婆媳大战一触即发

小乐上幼儿园后，雯莉开始正式“鸡娃”，不到三个月就给小乐报了五个培训班。她把小乐每天的时间安排打印出来贴在了客厅，时间精确到了分钟。看着那些表格，刘美芝只觉得头皮发麻。

雯莉给每个人都布置了任务。周末，洪涛接送小乐四处上课；刘美芝每天接送小乐上幼儿园的路上要教他背一首唐诗，每周三放学还要带小乐去上一节钢琴课；而雯莉负责每晚辅导小乐学习和練琴。她信心满满地说：“在公司那么多问题我都能应对自如，管一个小屁孩的学习还不是小菜一碟。”

说实话，刘美芝挺佩服雯莉。无论头天工作到多晚，她早上雷打不动6点起床，在跑步机上跑步半小时；为了保持身材，她从不大吃大喝，甚至戒了碳水；那些密密麻麻的学习计划，刘美芝看着都头大，她却能带着小乐全部按时完成；等小乐睡觉了，她还要处理工作。看到雯莉这么自律，刘美芝也不敢松懈。

就这样，刘美芝和小乐在雯莉的鞭策下，不断进步着。只是，小乐上中班后，渐渐变得不太配合，总是吵着太累不想去上课。刘美芝劝雯莉给小乐减点课，别把孩子累坏了，雯莉却把她教育了一番：“妈，现在哪家不鸡娃？同事的孩子五岁学钢琴，入围了总决赛；还有咱们小区那个笑笑，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了，他们哪个不是从小就上培训班？将来只有一半孩子能读高中，趁现在给孩子多一些选择，培养培养品格，这不都是为他们好吗？”

刘美芝承认雯莉说得有理，但看着小樂的脸上连笑容都没了，她心里又不是滋味。她要儿子劝劝儿媳，他却直摇头，“妈，我和你一样，也想让小乐有个快乐的童年，可是别人都在学，他不学就会掉队啊！”是啊，不管是小乐，还是雯莉和洪涛，他们都被裹挟在时代的旋涡里，谁都不容易。

转眼，小乐上小学了，雯莉又给他增加了编程、写作和书法三门课，美其名曰：“广泛撒网，重点捕鱼，赢在起跑线上。”周末出门，小乐要背四个包放在车上，一节课换一个包，连吃饭都是在去上课的路上。每节课，都有作业，小乐就算在家也不能休息。看着他整个人越来越沉默，刘美芝很心疼。

一次，她送小乐去上钢琴课，上完课路过绘画班，小乐趴在窗玻璃上眼巴巴地看了半天。回家的路上，他小声对她说：“奶奶，你帮我跟妈妈说说吧，我不喜欢弹钢琴，我想学画画。”小乐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拿着画笔画画，画得有模有样。但是雯莉不支持他，她说，专家建议，学钢琴更能锻炼大脑发育。

那天晚上，刘美芝主动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把小乐的想法告诉了洪涛和雯莉。没想到，雯莉直接批评她：“妈，小乐不懂事，您怎么也跟着瞎起哄？我给他安排的所有课都是有针对性的，都是在为他的将来打基础。时间宝贵，必须用在刀刃上。”回过头，刘美芝看到小乐的脸上满是失望。

此后，小乐变得更沉默了，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刘美芝实在看不下去，瞒着雯莉给小乐报了绘画班，放学后偷偷带他去画画，小乐高兴得直蹦。

哪知才上了几次课就被雯莉发现了，她埋怨刘美芝自作主张，打乱了小乐的学习计划，还要洪涛立刻去退课。小乐得知不能再上绘画课，伤心大哭。刘美芝劝雯莉别把孩子逼得太狠，雯莉竟然说：“妈，您这叫越界，您不能干涉我教育孩子！”

刘美芝气不过，把长久以来憋在心里的话嚷了出来：“我怎么越界了？我孙子这么委屈，我还不能帮他说句话了！你在公司霸道就算了，在家还这么强势，之前逼我学这学那，你知道我压力大到晚上都睡不着吗？逼我我认了，小乐还这么小，你这样逼他，他怎么受得了！”她和雯莉吵了起来。洪涛站在中间，两边劝，可谁也不理他。

突然，小乐“哇”的一声吐了一地，一场婆媳大战在手忙脚乱的收拾中戛然而止。

第二天早上，刘美芝像往常一样送小乐去上学。刚到家就接到电话，说小乐在学校吐了，老师要家长去学校接他。刘美芝赶紧去学校把小乐接回家。她以为小乐凉了胃，给他喝热水，还给他做了推拿。那天在家，小乐没有再吐。但第二天早上送去学校，小乐又吐了。一连三天，天天如此，老师建议带小乐去医院检查。然而，检查结果一切正常。雯莉气呼呼地说：“我看他是故意的，就是想逃避学习。”

刘美芝觉得不对劲。这几个月，小乐比以前更闷了，跟他说话，他也不怎么搭理，做作业时，啃手指头的时间比写字的时间还长。一次，她给小乐擦手时，发现他的手指头都被咬得变了形。这次更奇怪，在家很好，到学校就吐，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把疑问丢给了见多识广的马风琴。虽然马风琴因为生病回了新疆，但她们经常在微信上交流。马风琴很快回复：“既然不是身体原因，那很可能是压力太大造成的。我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就是这样，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还出现了很多倒退行为，最后被诊断得了抑郁症。”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刘美芝逼着洪涛带小乐去医院的精神科检查，结果小乐被确诊为轻度抑郁症。这样的结果犹如晴天霹雳，全家都蒙了。

医生说，好在小乐的病情并不严重，但一定要引起重视，建议他们让小乐多去户外活动，不要总是学习，要多鼓励他，不要总是指责他。

那些天，雯莉难得没有再逼小乐学习，甚至把所有的课都停了。她还提出，多找几家医院看看，对小乐进行定期心理疏导。可小乐对妈妈已经产生了逆反心理，不愿意去医院，更不想做心理疏导。

抑郁荒原横刀立马，婆媳相拥理解万岁

小乐的病不能等，刘美芝愁得不知如何是好。马风琴安慰她：“你别急，心病还需心药医，你不妨带着小乐回老家住一段时间，换个环境或许好得快些。不瞒你说，我生病那段时间，因为家里的糟心事也有些抑郁，回到老家，种种菜，种种花，很快就好了，还是土地养人啊！”

马风琴的话让刘美芝豁然开朗，她决定试一试。因为担心雯莉不同意，她私下说服了洪涛，趁雯莉上班时带着小乐“逃离”了大上海。

回到老家后，刘美芝带着小乐先把家里来了个大扫除。小乐一开始呆呆地看着她忙碌，突然墙角爬出几只蟑螂，他怯怯地抱着刘美芝的腿问：“奶奶，这是什么？”“是坏蛋。”刘美芝一脚踩了上去。小乐学着她的样子，也伸出一只脚，踩了上去。他踩来踩去，突然轻轻笑了一声。那一刻，刘美芝知道她的决定是对的。

令她意外的是，雯莉并没有因为她带走小乐而生气。洪涛告诉她，他跟雯莉好好聊了一次，他们各自反省并达成一致，同意小乐暂时离开学校在老家生活，趁暑假这段时间好好调整一下。让刘美芝更没想到的是，一个星期后，雯莉竟然拎着行李出现在她面前，“妈，我休年假，来陪小乐。”

背地里，洪涛打电话给刘美芝，雯莉在公司遇到了麻烦，因为小乐的事，她分了心，出了纰漏，十年打下的江山很可能要拱手让人。他叮嘱刘美芝：“妈，雯莉心情不好，您多担待点。”

当晚，刘美芝和雯莉约法三章。在这里自己是领导，雯莉得听她的；得入乡随俗，跟着她干活；最重要的是，不能再逼小乐学习了。雯莉眼睛瞪得老大，但还是点了点头。

在乡村，孩子们喜欢玩土，玩水，更喜欢在田野里疯跑。一切都是原始的，也是最治愈的。

刘美芝每天带着小乐在田里种菜，在院子里种花，还给他做了个秋千。小乐一个人发呆的时候越来越少，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一次，刘美芝带小乐走在巷子的青石板上，几个五六岁的孩子正趴在地上打弹珠，小樂被吸引了，停下脚步好奇地瞅着他们。一个孩子友好地邀请他加入，小乐犹豫地看了刘美芝一眼，她点点头。小乐没有加入，只是乖巧地蹲在那些孩子的旁边，看他们趴在地上，玩得热火朝天。刘美芝知道急不来，但小乐开始有好奇心是好现象。

一个星期后，小乐加入了他们，弄得T恤上全是泥巴，连指甲缝里都是泥沙。雯莉几次想制止，都被刘美芝拦下，“衣服和手脏了可以洗，千金难买小乐开心。让他们玩，走，我们去陪婶子们唠嗑。”

唠嗑时，大家说的家乡话雯莉基本听不懂。刘美芝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学着雯莉平时的语气说：“你到了我们这儿，也得学学我们的家乡话，不然都没法跟大家沟通呀。”可雯莉学了半天，还是一脸蒙，仅会的两句也说得磕磕绊绊，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最后她连连摆手，“妈，您放过我吧，这太难学了。”刘美芝故意叹了口气，“都是中国话，还能比英语难？”雯莉挠挠头，尴尬地笑了。

第二天，隔壁二嫂在打菜秧，刘美芝趁机找她要来一些菜籽，指导雯莉挖地、播种。刘美芝把菜籽一分为二，嘱咐她一半浇清水，一半浇肥料。

三天后，雯莉急匆匆地拉她去菜地，只见一边已经冒出密密匝匝的绿芽儿，另一边却没有一点动静。“怎么浇清水的菜籽反而比浇肥料的菜籽冒芽快呢？不是肥料更有营养吗？”刘美芝摇摇头，“植物浇肥和人吃饭是一个道理，一个人一顿明明只能吃一碗饭，你非要让他吃两碗，他即便是勉强吃下，身体也会不舒服。所以说，施肥越多并不一定就长得更好，有时候还会起反作用。”

那晚，雯莉默默地给小乐洗澡，还把他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晚上，她搂着小乐，摇着蒲扇，第一次给小乐唱起了轻柔的儿歌。月光如水的夜晚，微风如丝，歌声似弦，宁静温馨。

很快，雯莉的年假到期，得回上海了。临走，她说：“妈，您是对的，在这里，小乐是快乐的，我也感受到了难得的放松。也许生活就是这样，欲速则不达，只有慢下来才能看清很多事，才能重新找到方向。”

雯莉回去后，每天都打来视频电话，刘美芝把他们的生活和小乐的进步一一汇报，只是小乐依然不愿意主动说话，问三句才答一句。

三个月后，小乐渐渐融入了乡下生活。他会跟着一群小朋友爬上皂荚树，采很多皂荚；他也会加入一群孩子，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一天，刘美芝正在做午饭，小乐带着小伙伴涌进家里，打开平板电脑，找出孙悟空的动画片放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英文动画片了。画面里，孙悟空叽里呱啦地说着英语，小伙伴们问是什么意思，小乐一句句给大家翻译，小脸上喜滋滋的。

那天晚上，小乐主动提出要和刘美芝一起学英语，他说动画片里还有很多他听不懂的地方，他想学会了全部翻译给小伙伴们听。刘美芝激动不已。

十一过后，刘美芝带着小乐回到上海。经过医生检查，小乐已基本恢复正常，可以上学了。雯莉紧紧抱着小乐，亲了又亲，“儿子，以后你想学什么，妈妈和你一起商量着决定，好吗？”

她也给了刘美芝一个拥抱，“妈，对不起，以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这个家多亏了您，以后在家，您是领导！”刘美芝摆摆手说：“我可不敢当领导，责任太大，咱能陪着小乐健康快乐长大就行。”“妈妈，奶奶，我肚子饿了，我想去吃大餐，可以吗？”小乐脆生生地问。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刘美芝和雯莉异口同声地说：“当然！”

编辑/刘诗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