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式现代化铸就中华文明新辉煌
2023-06-05张允熠
张允熠
中国式现代化是具有中国文化特色的现代化,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两个结合”)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由之路。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两个结合”是我们在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得出的规律性认识,是我们取得成功的最大法宝[1]。“第一个结合”解决了“中国向何处去”的问题,“第二个结合”形成了一种“互相成就”的文化定势,最终成就了“有机统一的新的文化生命体”——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化形态。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化形态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文化形态,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就是人类文明新形态的中国在场。中华文化源远流长,中华文明博大精深,只有全面深入了解中华文明的历史,才能更有效地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新和发展,更有力地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即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建设。中华文明赋予中国式现代化深厚底蕴,中国式现代化铸就中华文明新辉煌。
一、中国式现代化是具有中国文化特色的现代化
现代化,又称近代化,它首先是一个时间概念。从历史进程上来看,自欧洲走出中世纪,随着民族国家的出现,17 至18 世纪在英、法等国先后发生了资产阶级政治革命和工业革命,史称“双元革命”。“双元革命”导致了空前的社会变迁和文化融合,使其在社会性质和文明类型上根本区别于前工业化社会,从而形成了一个共识:现代化与工业化密不可分。其次,现代化是个空间概念。因为在西欧进入工业社会的同时,世界上其余地方还处于前工业化社会的不同发展阶段,由于现代化是在特定的西方文明背景下发生发展进而向全球推进的,所以现代化也往往被误认为就是西方化。
现代化的直接结果是资本在全球范围内的扩张,促进了全球化进程。正如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所说的那样,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它打破了过去那种地方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使农村从属于城市”,“使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使农民的民族从属于资产阶级的民族,使东方从属于西方”[2]。按照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说法,那时的中华民族正是一个“农民的民族”,又是一个以农业为基本产业类型的农村社会,同时也是“最东方”的国度。马克思和恩格斯所说的“文明的国家”是指进入资本主义文明的西欧工业化的国家,“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包括所有古老文明在内的前现代化国家。我们在这里也不必过分追究这些定语的字面含义,这是19 世纪宣扬西方中心主义的资产阶级学者惯用的词语,马克思、恩格斯在这里借用这些词语并不代表他们对西方中心主义关于“文明”、“未开化和半开化”标准的认同,只不过借用它来说明“东方从属于西方”的时空格局。
现代化在其外在形式中裹藏着内在的本质属性,即西方学者所谓的“现代性”。早期的现代性就是马克斯·韦伯所说的“资本主义精神”,即以“新教伦理”为基础的所谓现代精神。当然,现代化并非仅仅发生在新教徒群体中,现代性实质上体现为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的启蒙精神、科学技术、民主法治、自由平等、主体性哲学、交往方式等价值体系。可以说,以资本运行规律为主轴而生发出的现代化进程中的所有精神、信仰和价值属性,都可以称为现代性,如社会达尔文主义、工具理性、资本出于逐利本性的无限扩张和对资源环境的肆意破坏等,都是所谓“现代性”的突出体现。可见,“现代性”中有相比前现代社会来说非常进步的因素,这些因素凝聚为人类文明的积极成果;“现代性”的负面效应则演绎着资本主义嗜利的本性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尤其是冷战结束之后,人类在全球化中迎来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社会也日益陷入现代性危机之中。
中国自鸦片战争之后被动地卷入了现代化浪潮。而在此之前,中国的经济增长在世界上一直处于前列。根据麦迪森《中国经济的长期表现》一书的论证,在前工业化社会时期,世界GDP 平均增长率为0.4%,而在1700—1820 年,中国GDP 年均增长率达0.85%,在世界GDP 中所占的比重为32.4%,当时欧洲各国GDP 的总和在世界上的比重仅为26.6%[3]。直到鸦片战争前夕,中国经济规模依然雄居世界各大经济区域之首。中国在历史上的辉煌成就为世界主流学术界所公认,如英国学者韦尔斯在《世界史纲》中写道:“在唐初诸帝时代,中国的温文有礼,文化腾达和威力远被,同西方世界的腐败、混乱和分裂对照得那样地鲜明……中国确实在一个长时期内保持了领先的地位。”[4]《泰晤士世界历史地图集》中写道:“在13 世纪时,中国仍然人口众多,出产丰富,它的社会很有秩序,也很安定。它的科学和技术远甚于同时代的欧洲,在这整个期间,中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中国的文化是世界上最光辉的。”[5]但自十五六世纪开始,中国逐渐衰颓了,直至19 世纪,被西方远远反超。1840 年鸦片战争之后,中国逐渐沦为西方列强的半殖民地,事实证明农业社会的冷兵器无法抵御工业社会的蒸汽舰和榴霰弹。
为救亡图存,探索“中国向何处去”,中国的仁人志士不约而同地要求走西方工业化、现代化之路,“师夷之长技”、“向西方寻找真理”成为民族精英们的共识。然而,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之前,无论是19 世纪的“洋务运动”,还是旧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实业救国”,包括新文化运动请来的“德先生”和“赛先生”,无不奉西方为现代化楷模,误把工业化、西方化或资本主义化认作现代化,如胡适曾把“全盘西化”的说法改为“充分的现代化”或“充分世界化”,这种说法的改变不过是“为免除许多无谓的文字上或名词上的争论起见”而已[6]。现实世界上没有完全抛开传统的现代化。无论是盎格鲁·撒克逊还是法兰西这些率先走进现代化的族群,抑或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才开始步入现代化的东亚“四小龙”,都是由深厚的传统文化底蕴支撑起现代文明的大厦。总之,任何现代化国家都须臾不离其固有的本国文化特色,中国当然也不例外。对此,美国汉学家费正清评论说,从与西方的交往中获得的新思想和新观点只是中国传统洪流中的一个支流,虽然中国的现代化在每一方面都受到西方榜样的鼓励,但必须建立在固有文化和制度的基础之上[7]。
早在上个世纪初,德国学者斯宾格勒提出了“文化语言形态学”的概念,认为历史上多数文化形态都有一个生命周期,现代以日耳曼人为主体的西方文化正迈向无可挽回的没落。英国学者汤因比持有大致相同的看法,他用“中国模式”指称中华文化形态,认为如跟“文化上统一而政治上分裂”的“希腊模式”相比,“大一统”的“中国模式”按照屡覆屡兴的韵律避免了文明的解体。汤因比认为,以往的“大一统”都是区域性的大一统,真正的“大一统”应该是全球性的大一统,展望21 世纪,将来能够担当统一世界使命的应当是“具有世界主义思想”、“两千年来培育了独特思维方法的中华民族”[8]。然而,相对于西方如英、法等国原生型的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毕竟是一个后发型而具有创新性的现代化,它必然要吸收现代化的一般性内涵,同时又要立足于5000 多年文明传统之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国由传统的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转变的精神动力和智慧源泉。
回顾中国现代化的进程,虽然已历经了一个半世纪的时光,但直至新中国成立之后才驰入真正的轨道。新中国成立后,以毛泽东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提出了建设“四个现代化”的战略目标。改革开放后,我国宣布要在20 世纪末基本“实现农业、工业、国防和科学技术现代化”。但是,百年来“传统”与“现代”的“悖论”影响了几代人,有人错误地把现代化误认为就是西方化、美国化或资本主义化,“全盘西化”论一度甚嚣尘上。邓小平以其深邃的战略眼光敏锐地洞察到现代化进程中的这种风险与迷思,1979 年3 月21 日,邓小平在会见英中文化协会执行委员会代表团时提出了“中国式的四个现代化”的命题;两天后,即1979 年3 月23 日,邓小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的讲话中又将“中国式的四个现代化”的提法简化为“中国式的现代化”;1979 年12 月,邓小平在接见国际友人时用中国儒家典籍中的“小康”来形容“中国式的四个现代化”[9]。“小康”一词赋予了“中国式的现代化”以鲜明的中国文化特色,它明确向世人宣布中国要实现的现代化绝非西方式的现代化。
习近平总书记充分肯定了邓小平同志这一重大的理论贡献,他在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上指出:“改革开放之初,邓小平同志首先用小康来诠释中国式现代化。”[10]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 周年大会上的讲话和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中国式现代化,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既有各国现代化的共同特征,又有基于自己国情的中国特色;把现代化同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关联起来,提出中国式现代化是强国建设、民族复兴的唯一正确道路,中国式现代化“深深植根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体现科学社会主义的先进本质,借鉴吸收一切人类优秀文明成果,代表人类文明进步的发展方向,展现了不同于西方现代化模式的新图景,是一种全新的人类文明形态。中国式现代化,打破了‘现代化=西方化’的迷思”[11]。因此,中国式现代化作为一个标志性概念,标志着这是一个不同于西方文化传统而具有中华文化特色的现代化新类型、新形态,从而规避了西方现代化过程中那些不适合中国国情和相悖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部分。中国式现代化是一个包容性的概念,它包含了西方现代化过程中优秀的、进步的品质属性,吸收了人类文明发展进程中有益的价值成分。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是中国式现代化更高的战略目标和中华民族传统文明的现代升级版。
二、中华文明赋予中国式现代化以深厚底蕴
相较于前工业化社会,现代化本身就是一种新的文明形态。由于现代社会是从各种不同时空背景下的前现代社会发展而来的,所以每个社会各有不同的现代化起点。不同的起点又影响着不同的现代化进程,催生了超越传统却包含着传统的新文化和新文明,这是一个扬弃的过程。正如马克思所说,“每一代一方面在完全改变了的条件下继续从事所继承的活动,另一方面又通过完全改变了的活动来改变更旧的环境”[12]。文明不断地叠加,又不断地创造,日积月累,生生不息,传承不断。近代以来,人们见证了中华民族所受到的种种屈辱,蓦然回首,发现它正开创着人类文明的一个新时代。
毋庸置疑,中华文明是世界上最悠久的文明。就“文明”与“文化”两个词来看,既同义又相异。从同义观之,“文明”与“文化”可交替使用;从相异观之,“文化”使人同自然界(动物界)相区别,“文明”使人同野蛮(人)相区别。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1888 年英文版的一个注释中把人类的文明史界定为“有文字记载的全部历史”[13],也就是说,文明的标准被界定为文字的产生。这一观点被马克思和恩格斯以后的西方学术界普遍接受。比如,斯宾格勒认为:“埃及文化、中国文化、巴比伦文化、墨西哥文化,每种都在其前文化时代就已经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文字——反之,印度文化和古典文化却没有出现这种东西,而是在很晚的时候才承接了一个近邻文明的已高度发展的文字。”[14]人们一般把“四大古文明”认定为中国、埃及、巴比伦、印度,但斯宾格勒却把印度排除在外,代之以墨西哥的玛雅文化,因为印度的文字和希腊、罗马的文字(古典文化)都是从“近邻文明”承接过来的。虽然概念、语词的出现也反映了文明的程度,但斯宾格勒却强调仅产生语词并不是文明发生的标志,唯有产生了原创性文字系统才标志着文明的产生。他认为:“一般地说,词是人类所共有的,而书写只属于文化人类。”[15]进入21 世纪以来,人类学研究领域又增加了古文明产生的另一条标准,那就是城邦即国家政权的出现。中国成熟的甲骨文已有3500 年的历史,河南贾湖发现的少量文字早于8000 年前,浙江良渚古城迄今已有5000 余年的历史。可见,无论是就文字的产生还是从城市的形成来看,中华文明都是世界上最古老悠久的文明之一。
人们通常所说的“四大古文明”仅指中国、埃及、巴比伦和印度。文化虚无主义者、历史虚无主义者和民族虚无主义者不断质疑中国“文明古国”的地位,把“四大古文明”说成是中国人的自诩,甚至说成是梁启超个人的编造。这种谬说误导了不少年轻人。中国作为历史最悠久的文明古国,并非中国人的自吹自擂,这是17 至20 世纪西方学者的共识。如上文提到的斯宾格勒,他把印度从“四大古文明”中剔除掉,但却不能撼动中国作为文明古国的地位。再如,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汤因比列举了包括美洲玛雅文明在内的26 种古文明,中华文明名列前茅;以色列史学家艾森施塔特在《帝国的政治体制》中考察了几大古老帝国,从文化比较学角度分析了人类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几乎所有官僚帝国的政治体系,其中没有印度,前四者依次是中国、埃及、巴比伦、波斯;德国学者雅斯贝尔斯跨越了文字发明和城市出现的早期文明阶段,用产生过伟大哲学家、思想家的民族作为“轴心时代”文明的标志,一共也只有四个,即中国、印度、以色列和希腊。
这里,我们有必要特别提一下黑格尔,因为他是一位典型的西方中心主义的精神代表。黑格尔在《历史哲学》中列举了四个世界上最古老的文明:第一,黄河和长江流域的文明;第二,恒河流域和印度河流域的文明;第三,幼发拉底斯河和底格里斯河的文明(包括古波斯);第四,尼罗河流域的文明。不难看出,黑格尔所讲的几大古文明同今天人们通常所讲的“四大文明古国”完全一致。黑格尔说,“太阳——光明——从东方升起来”,“历史必须从中华帝国说起,因为根据史书的记载,中国实在是最古老的国家”[16]。虽然依据我国史书有确切纪年始于公元前841 年(共和元年),但2000 年夏商周断代工程公布的《夏商周年表》把中国历史纪年推算到了公元前1300 年,这种绵延数千年不断的编年史基本证明了黑格尔所言不虚。
黑格尔同时也认定中华文明是世界上唯一没有中断的文明。对于这一结论,虚无主义者们仍然持质疑态度,这在青年群体中也易引起某种程度的困惑。中华文明是“世界上唯一没有中断的文明”是一个基本的历史事实,黑格尔在《历史哲学》中对此有非常精彩的论证。他说,恒河、印度河流域的文明被其他种族所征服;幼发拉底斯河和底格里斯河沿岸文明早已不存在了,“至多也不过是一堆瓦砾”;“寂寂的尼罗河上的那个帝国如今只存在黄泉下面”;“只有黄河、长江流过的那个中华帝国是世界上唯一持久的国家”[17]。他说的“唯一持久”就是“唯一没有中断”。众所周知,黑格尔曾贬低过孔子的哲学,这被某些缺乏文化自信的学者在其著述中不断地转引,然而黑格尔对中华文明悠久性和持久性的论述却鲜为人知。
习近平总书记说“盛世修文”是中华文化的传统,这里的“文”指一切文献和文典,其中也包括后朝为前朝修史。中华民族是一个拥有伟大文明传统的文明体的事实就体现在中国拥有传承数千年不断、浩如烟海的思想文化典籍方面。虚无主义者常常荒谬地否定中国具有5000 多年的文明史,他们从来不提中国是一个拥有约3000 年编年史不断的文明古国,往往在美化西方历史的同时抹黑中国史。众所周知,中国史书上有的重大历史事件甚至能记载到某年某月某日某时,这在其他文明古国中十分罕见。当然,不可否认其他文明系统中也有伟大文献的传世,但希腊哲学是文艺复兴时期欧洲人从中东地区发现和引进的,印度的四大吠陀与《奥义书》等古典,虽有口传,但直到19 世纪才被英国人整理成真正的书籍出版。有关埃及、巴比伦的文献,完全是近代西方学者根据地下出土文物重新译制和编写的。唯独中国的编年史,相传孔子作《春秋》,后世修史不辍,至今已留下二十五部纪传体的完整编年史,这是其他任何文明古国都不曾有的奇迹,所以黑格尔赞叹道:“中国‘历史作家’的层出不穷、继续不断,实在是任何民族所比不上的。其他亚细亚人民虽然也有远古的传说,但是没有真正的‘历史’。印度的“四吠陀经’并非历史。阿刺伯的传说固然极古,但是没有关于一个国家和它的发展。这一种国家只有在中国才有,而且它曾经特殊地出现。”[18]中国不仅有二十五史,还有诸子百家,以及《永乐大典》《四库全书》等鸿篇巨制。历代历朝修文撰史的文化举措不仅给当今中国留下了浩如烟海的文化典籍,而且赋予中国式现代化深厚的文明底蕴,给予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宝贵的思想资源。
对人类进步作出过伟大贡献的中华文明的诸多优秀基因共同汇聚为文化源泉,而今又在“两个结合”中赋予中国式现代化以更加深厚的文明底蕴。如果说“第一个结合”创建了一个新中国,那么,“第二个结合”不仅开辟了中国式现代化道路,还开创了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新纪元。“第二个结合”是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得以实现的逻辑进路,一方面成就了与时俱进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思想理论体系,另一方面成就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历史性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催生了新时代的新文化即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新样式。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逻辑进程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文化土壤中深深扎根,推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转化为中国式现代文化形态,生成了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的新的生命个体。中华文明在跟世界上各国文明互动、互鉴中所彰显的连续性、创新性、统一性、包容性、和平性等特性,从根本上决定了中国必须走自己的道路,决定了中华民族“守正不守旧、尊古不复古”的进取精神,决定了国家统一永远是中国的核心利益,决定了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对世界文明兼收并蓄的开放胸怀。
三、铸就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新辉煌
《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指出,“党领导人民成功走出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党的二十大报告再次强调要“不断丰富和发展人类文明新形态”。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在五千多年中华文明深厚基础上开辟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是必由之路”[19]。“结合”的前提是彼此契合,只有彼此契合才能有机结合,“结合”的结果是“造就了一个有机统一的新的文化生命体,让马克思主义成为中国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成为现代的,让经由‘结合’而形成的新文化成为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化形态”[20]。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在新的起点上继续推动文化繁荣、建设文化强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
这里出现了“人类文明新形态”、“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化形态”和“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三个概念。这三个概念中既包含着“文化”与“文明”的细微差异,又基本同义,都由中国式现代化的历史进程所决定并与之相适应,其核心概念是中华民族现代文明。
首先,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是中国文化、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所呈现的时代精神的整体性风貌。这一风貌既是民族的,又是世界的,在多元文化的空间格局中,它是中华民族精神的标志,在历史发展的时间维度上,它又代表着人类新文明的新样式和发展方向。从文化视域来看,它既是中国式现代化所铸成的文化形态,又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所决定的新文化形态;从文明视域来看,它既是人类文明新形态,又是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人类文明新形态在内涵上比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化形态和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涵盖面更广,它是一种将来时态。人类文明新形态的中国起步或中国在场,称为中华民族现代文明。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当代中国的伟大社会变革,不是简单延续我国历史文化的母版,不是简单套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设想的模板,不是其他国家社会主义实践的再版,也不是国外现代化发展的翻版。只要我们勇于结合新的实践不断推进理论创新、善于用新的理论指导新的实践,就一定能够让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大地上展现出更强大、更有说服力的真理力量。我们以文化自信为根基,坚持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面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实际上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最新版本。
其次,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必将引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对党和国家各项事业发展作出了科学完整的战略部署,提出统揽伟大斗争、伟大工程、伟大事业、伟大梦想,明确了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和生态文明建设的“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和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全面从严治党的“四个全面”的战略布局,明确了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并紧紧围绕这个社会主要矛盾推进各项工作,不断丰富和发展人类文明新形态。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动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协调发展,创造了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21]
再次,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由于注入了社会主义现代属性而成为一种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文明。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必将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贡献智慧、力量和能量。毛泽东指出:“中国的长期封建社会中,创造了灿烂的古代文化。……因此,我们必须尊重自己的历史,决不能割断历史。但是这种尊重,是给历史以一定的科学的地位,是尊重历史的辩证法的发展,而不是颂古非今,不是赞扬任何封建的毒素。”[22]毛泽东提出要建设和发展新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的新文化,并希望“中国应当对于人类有较大的贡献”[23]。《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指出:“党领导人民成功走出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途径,给世界上那些既希望加快发展又希望保持自身独立性的国家和民族提供了全新选择。党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解决人类重大问题,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贡献了中国智慧、中国方案、中国力量,成为推动人类发展进步的重要力量。”中国共产党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在建设中国式现代化的征途中,本着“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的开放胸襟,努力铸就中华文明新辉煌。
铸就中华文明新辉煌,应着力打造中国式现代化的话语体系。我们必须看到,迄今为止国内学界对现代化和现代性的解释,在理论上多是转述或援引西方学者的著述,其中弥散着西方价值观,反映出西式思维对现代化和现代性所拥有的解释权。仅靠这种叙事方式不但不足以解释中国式现代化的伟大实践,也无法彰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在精神上的独立性。唯有以5000 多年悠久的文明为根基,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机结合,在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同时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现代化转型,在新文化建设中实现理论创新,以中国理论、中国叙事、中国思想、中国精神彰显出中国式现代化的总体性精神特征。中国式现代化是基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伟大的社会变革,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则是这种变革在精神上的本质属性。
铸就中华文明新辉煌,应着力拓展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构建的实践途径。文明作为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总和,来源于千百年的实践,也必然付诸实践,在实践中淬炼、检验和铸造;实践的主体是人,人的整体素质尤其是青年一代的素质决定着民族的未来。只有高素质的创造主体,才能在实践中不畏艰辛、勇于创新,也才能充分发挥其聪明才智,为民族复兴而奉献。爱国主义和集体主义是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也是现代高素质人才的道德指标。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凡是数典忘祖、背叛祖国、分裂国家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必将遭到人民的唾弃和历史的审判!”[24]新一代青年务必要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坚定文化自信,坚持走自己的路,立足中华民族伟大历史传承和当代实践,用中国道理总结好中国经验,把中国经验提升为中国理论,实现精神上的独立自主,不断丰富和发展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实践经验。
铸就中华文明新辉煌,应着力发扬中华文明的优秀传统,让“中国特色”的大旗高高飘扬。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如果没有中华五千年文明,哪里有什么中国特色?如果不是中国特色,哪有我们今天这么成功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25]“中国特色”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遗传基因和鲜明个性,个性化文化就是民族性的标志,这并不意味着孤芳自赏,而恰是跟其他文化求同存异的优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不仅同马克思主义具有契合性,它同世界现代文明也有契合性,这使我们能够既有效地吸收外来文化的进步因素,同时又能有效避免西方现代化设置的各种陷阱。例如,“一人一票”的民主制被认为是西方现代化的重要政治成果,但这种形式化的“票决民主”掏空了广大人民群众当家作主的权利,而中华文明强调“以民为本”,全过程人民民主保障了人民当家作主的权利,它兼具民主的形式和民主的实质,体现了社会主义民主的本质属性;“个性自由”作为西方“现代性”的基本属性之一,是西方现代社会危机的根源之一,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提倡爱国主义和集体主义,这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具有高度契合性,成为凝聚民心、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精神动力;西方受资本逻辑支配的丛林法则造成政党对抗、国家分裂以及国与国之间的零和博弈和恶性竞争,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而不同”、“协和万邦”的理念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哲学依据,推动了人类文明新形态成为全球共识。
总之,中华文明不断为中国式现代化贡献优秀传统文化智慧和现代创造力,中国式现代化在其发展进程中不断赋予中华文明现代特质,二者相辅相成。可以期待,随着中国式现代化的深入发展,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必将辉映全球,照耀人类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