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篱笆

董国宾

牵牛花开的日子里，篱笆围成了乡下的院落。一家一户的篱笆墙上，牵牛花一步一步爬上去，红、白、紫相雜的小花朵，给篱笆墙披上了一件花格子衣裳，乡下人简朴的时光中，也便有了意趣和诗意。

回首已逝的岁月，篱笆墙的影子像一朵时光的云，又从我的记忆里飘出来。那年秋天，庄稼成熟，一株株玉米在秋色中收获了，一车车玉米秸被拉至家中，父亲就用玉米秸围了一个篱笆墙。父亲将一捆捆玉米秸并排立起来，每隔一段栽一根木棍，中间再用横木棍固定住，一个严严实实的篱笆墙就建成了。父亲的活计很精细，围起的篱笆墙可漂亮了。玉米秸手牵手站在那里，我家就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日子一步步往前走，白鸡在篱笆墙边啄食，瓦楞草在头顶上随风摇摆，母亲在篱笆院里晒苞谷、舂米、拉家常。年少的我拿来小板凳，坐在门前树荫下背唐诗，还围着篱笆墙做各种好玩的事儿。小村子一家一户的篱笆墙织成一道道网，篱笆墙的影子晃动在晨曦中，又沐浴在夕阳里。

那年我家的篱笆墙坏了，父亲拿了砍刀，在河边砍了一根根绿竹，密密地织成一道栅栏。栅栏拐了几道弯，我家又有了渔网一样的竹篱笆墙。正在长大的我突然感到，篱笆墙围起的地方，最踏实，也最快乐！夏天从四季里跳出来，头顶上枝条交错，小鸟啁啾，燕子欢舞，蝉声如沸，我家的竹篱笆也热闹非凡。牵牛花是乡下最快乐的花，枝枝蔓蔓绕篱攀爬，忘情地爬，甩开膀子爬，竹篱笆墙便成了花海。牵牛花的枝蔓伸展到哪里，花儿就开到哪里。那一串串张开小嘴的小喇叭花，薄薄的，嫩嫩的，白的圣洁，红的热烈，紫的沉静，泼泼洒洒，开满了篱笆。篱笆墙的一角天空下，一片清新自然。一只只蝴蝶飞过来，我一伸手，摘了几朵牵牛花，就四处追蝶去了。

篱笆，篱笆，在故土扎根，在记忆里疯长。一想到篱笆，我就看到童年甩不掉的影子，还似乎听到父亲劈柴的声音。

（摘自“语文网”，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