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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金融如何赋能制造业绿色竞争力提升

2023-06-01孙英杰

关键词:异质性竞争力制造业

孙英杰,林 春

(辽宁大学金融与贸易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6)

一、问题的提出

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已成为推进中国实施绿色低碳转型战略的关键,如何为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提供有效助力成为亟需破解的议题。 金融作为经济发展的动力源泉,对制造业的影响不言而喻,金融与制造业发展之间的关系也成为学者们讨论的焦点,具体内容涉及金融与制造业集聚[1][2]、制造业出口产品质量[3][4]、制造业创新[5][6]、制造业升级[7][8]、制造业服务化[9][10]以及制造业价值链攀升[11][12]等方面。 随着金融改革的深化和高质量发展的推进,金融的环境效应也逐渐受到业界的关注,绿色金融成为金融支持制造业发展的“重头戏”。 绿色金融不仅能够赋能企业绿色技术创新[13]、优化能源结构[14]、提高资源利用效率[15]和全要素生产率[16],还能够降低银行风险承担水平、提升银行企业价值和盈利能力[17][18],从而最大化其绿色驱动效应。

目前,关于绿色金融与制造业绿色竞争力之间关系的研究虽较为鲜见,但是从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构成维度出发,不难论证绿色金融的影响。 从绿色技术创新来看,绿色金融可以引导资金流向环保领域[19],从而倒逼企业进行绿色技术创新[20]。 从绿色环境保护来看,绿色金融对产业结构存在明显的“抑污促洁”的倒逼机制[15],推动产业结构清洁化[21]和生态化[22],弱化金融资源向“相对过剩”的高产能行业倾斜的动机,强化了对产能过剩行业的预警、识别和管控机制,推动产能过剩企业调整生产规模,从而促使产能利用率提高[23]。 从绿色经济支撑来看,绿色金融可以通过技术效应、门槛效应以及资本效应来缓解绿色企业的融资约束,推动绿色企业边际成本的下降,增加绿色企业的利润空间和经济支撑能力[24]。 此外,郁智、曹雅丽发现,绿色金融政策实施后会增加重污染企业向上的盈余管理活动,带来盈余质量的下降[25]。从绿色社会责任来看,绿色金融差异化的“区别对待”能够迫使那些“不思进取”的高污染、高耗能企业走出“侥幸和懒惰”的怪圈,倒逼限制淘汰类企业参与绿色项目,并驱动企业利用“绿色信号”向金融机构传递优势信息以获取更多融资机会,迫使并激励企业履行社会责任[26][27]。 由此可见,绿色金融与制造业绿色竞争力之间存在着密切联系。 带着这样的思考,本文尝试将研究样本下沉为制造业,深入考察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影响效应及其作用渠道,并从结构、区位条件以及融资特征3 个方面进行异质性考察,以期为推动构建绿色金融体系、制定和实施差异化的绿色金融政策提供经验依据。

二、理论机制分析

(一)绿色金融驱动制造业绿色竞争力提升的关键机制

绿色金融是金融业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抓手,也是以资金支持绿色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推手。 从作用对象来看,绿色金融不仅会通过资金导向机制、风险规避机制以及行业整合机制来影响制造业发展,直接作用于制造业绿色竞争力;还具有投资导向和消费引导等功能,通过投资者和消费者间接作用于制造业发展,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产生影响。 就资金导向机制而言,绿色金融可以通过金融杠杆撬动绿色制造业部门发展,限制“两高一剩”行业的资金流入,并通过融资规模效应和融资成本效应实现对制造业相关部门的“抑污促绿”,激励制造业绿色发展,倒逼限制淘汰类制造业转型,推动社会资源配置的优化。 就风险规避机制而言,绿色金融可以缓解金融机构与绿色制造业部门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提高金融资源与绿色项目的匹配度,降低制造业企业开发绿色项目过程中的不确定性,增强制造业企业抗风险能力和经营能力,且具有长期增长效应[28]。就行业整合机制而言,绿色金融对制造业部门的“区别对待”会加剧生产要素的流动和配置,推动商品、资本、劳动力以及技术市场的互联互通,形成协同调整的绿色发展循环,优化制造业部门的要素配置结构,加速生产要素向优势、高效、绿色的部门聚集,并通过集聚效应、学习效应以及技术溢出效应带动上下游、周边以及相关部门的绿色发展,形成部门内部和部门之间的绿色发展联动机制,助力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提升。 就投资导向功能而言,绿色金融尤其是绿色信贷不仅能够缓解代理冲突,抑制制造业重污染企业过度投资以提高投资效率[29],还能够为上市公司树立环境友好、清洁生产的绿色发展形象, 向投资者传递绿色信号,吸引环境效应偏好者投资,并对股价产生正向影响[30],引导资金流向绿色制造业部门,推动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提升。 就消费引导功能而言,绿色金融不仅能够为低碳产品背书和增信,还能够为其提供“隐形碳标识”,消除低碳产品生产者和消费者之间的信息鸿沟,倡导绿色消费,并推动制造业企业环境责任形象的树立[27]。而绿色消费又会作用于产品市场,倒逼生产者进行绿色提质,从而推动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提升。

(二)绿色金融驱动制造业绿色竞争力提升的作用渠道:制造业转型升级

绿色金融影响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作用渠道主要是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通过引导要素资源向绿色制造业部门流动和配置以形成激励和倒逼机制,实现对制造业转型升级的促进效应,以此助力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提升。 具体来看,绿色金融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的机理主要体现在制造业的结构优化和全要素生产率提升两个方面。 首先,从制造业结构优化来看,绿色金融是以金融资源为杠杆,撬动绿色制造业部门的生产经营和限制“两高一剩”行业的非绿色行为,从而推动制造业结构调整[31]。对于绿色制造业部门来说,绿色金融不仅能够激励更多的社会闲散资金流入该部门,拓宽其融资规模,还能够为其融资提供更加优惠的金融产品和服务,降低其融资成本,增加利润空间,推动绿色技术的研发和改善,促进绿色技术进步。 而对于限制淘汰类制造业部门来说,绿色金融也会通过融资规模手段和融资成本手段来影响融资,使该类制造业融资成本和难度增加,污染技术使用和研发成本上升,从而倒逼其向清洁生产转型[21]。其次,从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来看,绿色金融的“区别对待”会加剧生产要素的流动和配置,引致生产要素向绿色制造业部门聚集,从而加速限制淘汰类制造业流出,缓解资源错配和浪费,推动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对于绿色制造业部门来说,绿色金融的资金融通和资金导向功能会促使更多的资金从“两高一剩”行业流向清洁绿色行业,丰富绿色制造业部门发展的资本容量和规模,由此带来的规模效应会进一步降低绿色制造业部门的生产研发成本,增加其利润空间,引致社会资源的再配置,推动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 对于限制淘汰类制造业部门来说,绿色金融走出了传统发展资源向高产出、高附加值部门倾斜的怪圈,实现了资金与绿色需求的有效匹配,并带动生产要素在各部门的调整和再配置,这在一定程度上抢夺了限制淘汰类制造业的金融资源,加重了该类企业的负担,挤出了企业的生产效率,阻碍了这类制造业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 在这个过程中,一部分制造业企业可能会寻求新的增长点,通过原有技术的新突破或新技术的研发实现技术进步,从而带动制造业整体生产效率和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

三、模型设定、变量选取及数据来源

(一)模型设定

依据前文的理论机制分析,本文将进一步通过实证检验考察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影响作用。 具体构建动态面板模型如下:

其中,Green 代表制造业绿色竞争力,GF 代表绿色金融,Urban 代表城镇化水平,Open 代表贸易开放,Per 代表经济发展水平,Gov 代表政府支出,Edu 代表人力资本质量,ε 代表随机扰动项。

(二)变量选取

1.绿色金融(GF)。 关于绿色金融的衡量,本文借鉴大多数学者的处理方式[22][31],从绿色信贷、绿色保险、绿色投资、绿色证券4 个维度来综合构建绿色金融测量指标体系(见表1)。 具体的测度方法是先将子指标采用极差法进行标准化处理,然后采用变异系数法进行权重赋值,最后采用移动加权平均法进行测度。

表1 绿色金融指标体系构建

2.制造业绿色竞争力(Green)。 产业竞争力是产业综合能力的重要体现。 随着环境问题的凸显和民众环保意识的增强,基于可持续发展目标的绿色竞争力和产业的有机融合成为一个国家绿色经济发展的核心要素。 关于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衡量,学者们大多在产业竞争力的基础上增加绿色发展指标[32],从而使该指标衡量体系更加丰富,涵盖经济、社会、环境等3 个方面的内容。 制造业绿色竞争力不仅是简单的制造业环境责任的体现,还是制造业技术进步、结构优化及效率提升的综合展现。 因此,本文从绿色技术创新、绿色环境保护、绿色经济支撑以及绿色社会责任4 个方面重新构建制造业绿色竞争力指标体系(见表2)。 具体的测度方法是先将子指标采用极差法进行标准化处理,然后采用变异系数法进行权重赋值,最后采用欧式距离法进行测度。

表2 制造业绿色竞争力指标体系构建

3.控制变量。 借鉴以往研究,本文选择城镇化水 平(Urban)、贸 易 开 放(Open)、经 济 发 展 水 平(Per)、政府支出(Gov)和人力资本质量(Edu)5 个变量作为控制变量,分别采用各地区城镇人口与各地区总人口的比值、各地区进出口总额(按当年汇率折算)与GDP 的比值、各省人均可支配收入占比、各地区财政支出与GDP 的比值和各地区民众平均受教育年限来进行衡量。

(三)数据来源与说明

本文选取2011-2019 年中国的30 个省(市、自治区)的面板数据作为研究样本数据,数据主要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中国工业统计年鉴》、中国碳核算数据库(CEADs)、wind数据库、CSMAR 数据库以及各省(市、自治区)统计年鉴等。 其中,高污染高耗能产业利息支出选取化学、石油、电力热力、黑色金属、有色金属以及非金属行业的利息支出来衡量;2018-2019 年环境污染治理投资额采用本年工业治理投资额乘以2017 年环境污染投资治理总额除以2017 年工业治理投资额计算补齐;制造业市场占有率采用区域制造业主营业务收入占全国制造业主营业务收入比重来计算;制造业市场优化指数采用区域制造业主营收入占全国比重与区域制造业增加值占全国比重的比值来计算; 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以制造业固定资产、平均用工人数作为投入指标,以工业增加值作为产出指标,进行相关测算。 各变量描述性统计见表3。

表3 各变量描述性统计

四、实证分析

(一)基准检验

表4 是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基准检验的回归结果,绿色金融的回归系数在各模型中均显著为正,这说明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 帕瓦达瓦蒂尼·桑达拉彦等指出,绿色金融具有促进节能环保基础设施建设和技术扩散、应对环境问题形成比较优势及提高产业价值等优点,是经济低碳可持续发展的核心内容[33]。 绿色金融具有投资导向、融资杠杆、资本集聚、价格发现、信息传递、风险分担以及增信背书等功能,能够使绿色金融的生态环境效应和经济效益最大化,推动资源向清洁绿色类制造业流动,限制污染类制造业发展,并通过“抑污促洁”来倒逼制造业生产转型和技术进步,推动制造业向结构生态化和清洁化转型,以此实现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有效提升。

表4 基准检验回归结果

(二)稳健性检验

为保证回归结果的稳健性,本文采用如下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1)变更核心变量的测度方法。 分别采用欧氏距离法测度绿色金融指标,采用移动加权平均法测度制造业绿色竞争力指标,具体结果见表5 列(1)-(3);(2)变更控制变量。 在回归过程中加入就业压力控制变量,采用城镇登记失业率来进行衡量,具体结果见表5 列(4)。 (3)更换估计方法,采用DID 法重新估计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影响。 借鉴金祥义等[34]的方法,以2012 年为界,将2012 年以前赋值为0,2012 及以后赋值为1,定义时间虚拟变量shock。可以看出,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与基准回归结果保持一致,说明本文所获得的实证结果是较为稳健的。

表5 稳健性检验回归结果

(三)作用渠道检验

为了进一步探究绿色金融影响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作用渠道,借鉴江艇[35]的研究方法进行相关检验。 鉴于基准检验和稳健性检验部分已经识别了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直接作用,故本部分将重点识别绿色金融对作用渠道——制造业转型升级的作用。 具体构建检验模型如下:

其中,MED 为中介变量制造业转型升级,这里将分别采用制造业结构高级化(MED_g)、制造业结构合理化(MED_h)以及制造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MED_gtfp)来进行衡量。 制造业结构高级化采用知识和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产值占比计算得到。 其中,知识和技术密集型制造业包括电气机械及机器制造业、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医药制造业、仪器仪表及文化办公用机械制造业以及专用设备制造业;制造业结构合理化采用反向泰尔指数计算得到;制造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采用Global-Malmquist-Luenberger指数测算得到,其中,选取通过制造业平均用工人数、制造业固定资产投资计算得到的资本存量以及工业终端消费量作为投入指标,选取制造业总产值作为期望产出,选取工业废水、烟尘、粉尘、SO2作为非期望产出。

表6 是绿色金融对制造业转型升级的回归结果,也是绿色金融影响制造业绿色竞争力作用渠道的回归结果。 由列(1)可知,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结构高级化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又由于制造业结构高级化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故制造业结构高级化是绿色金融影响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重要作用渠道。 绿色金融可以通过“抑污促洁”的资金引导机制和“节能减排”的资源配置机制,形成对高耗能、高污染、高浪费原材料工业的资金限制,并对低耗能、低污染、高技术、高附加值技术和知识密集型制造业以及清洁型制造业形成资金倾斜,从而推动制造业技术密集度和劳动生产率的不断提高,助力制造业结构高级化发展。 由列(2)可知,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结构合理化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又由于制造业结构合理化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故制造业结构合理化是绿色金融影响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重要作用渠道。绿色金融的资金融通、风险防范、产业整合、投资导向、杠杆调整等功能会引导要素资源在制造业各部门间流动和配置,从而推动劳动力、资本、技术等资源的配置和调整,实现各生产要素市场的互融互通,从而推动制造业部门间的互通协调,助力制造业产业结构合理化发展。 由列(3)可知,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同样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制造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是绿色金融影响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重要作用渠道。 绿色金融不仅能够提高制造业企业的社会责任, 引导制造业绿色发展,还能够通过激励和倒逼机制,刺激制造业企业技术不断进步,提高生产效率,推动制造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

表6 作用渠道回归结果

五、进一步讨论:异质性考察

(一)结构异质性考察

1.绿色金融结构异质性

本文从绿色证券、绿色信贷、绿色保险以及绿色投资4 个维度构建绿色金融指标,而各维度在发展重点、作用对象以及渠道等方面均存在差异,故其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影响也可能会存在不同,因此本部分展开了绿色金融结构异质性讨论,具体结果见表7。 表7 显示,绿色证券、绿色信贷以及绿色投资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均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而绿色保险存在显著的抑制作用。 这可能是因为,以环境责任保险为主要工具的绿色保险虽然会通过保费费率的增加来限制制造业污染企业的行为,提高其环保意识,但是其对第三方受害人的补偿也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制造业污染企业对自身污染行为的责任感、紧张感和敏感性,不利于制造业污染企业生产技术的改善和进步,从而抑制了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提升。 同时,绿色保险在发展过程中还存在着环境风险防范专业能力欠缺、环境责任险业务领域积极性较低以及保障性不足等问题,导致绿色保险作用发挥有限,弱化了对制造业企业绿色社会责任的监督管理和制约。 对比促进作用的大小可知,绿色证券的促进作用最大,其次是绿色投资,最后是绿色信贷。 可见,在绿色金融发展过程中,绿色信贷的边际效应已经基本达到饱和,而绿色证券和绿色投资正处于边际效应上升期。 故此,要发挥好绿色证券和绿色投资的能动作用,就要促进其与制造业实现有效融合与对接;而绿色信贷由于其红利收缩,则更要注重信贷过程中的事前审批和事后监管,降低机会成本和风险,最大限度地发挥绿色信贷的融资激励和约束效应。

表7 绿色金融结构异质性回归结果

2.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结构异质性

本文从绿色技术创新、绿色环境保护、绿色经济支撑以及绿色社会责任4 个维度构建制造业绿色竞争力指标,那么绿色金融对这4 个子维度的影响又是怎样的呢? 为厘清这一问题,本文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结构进行了异质性讨论,具体结果见表8。 表8 显示,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技术创新、绿色环境保护、绿色经济支撑以及绿色社会责任均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 对比促进作用大小可知,绿色金融对绿色社会责任的促进作用最大,其次是绿色环境保护、绿色技术创新,最后是绿色经济支撑。 绿色金融会通过差异化的“区别对待”增加“两高”企业的融资约束,倒逼限制淘汰类制造业企业参与绿色项目,并驱动制造业企业利用“绿色信号”向金融机构传递优势信息以获取更多融资机会,倒逼并激励制造业企业履行社会责任。 同时,绿色金融的这种“区别对待”还会刺激制造业企业进行创新和节能减排,推动制造业绿色技术创新水平和环境保护能力的提高。 此外,绿色金融的发展还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金融机构和制造业企业的信息不对称,优化清洁类制造业企业的融资渠道, 降低融资成本,增加利润空间,为制造业企业进行绿色化发展提供更好的经济支撑。

表8 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结构异质性回归结果

(二)区位条件异质性考察

1.地理位置异质性

中国各地区制造业的行业特征不同,绿色金融试点和实际开展的程度也存在差异,因此,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作用也可能会存在差异,因此本部分将样本数据划分为南方和北方来进行地理位置异质性讨论。 表9 中列(1)和列(2)的结果显示,北方地区的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而南方地区绿色金融未能显现出积极作用。 这可能是因为,受南北方产业布局和绿色金融作用对象的影响,北方地区重污染、高耗能等限制淘汰类制造业以及中低技术制造业较多,绿色金融可以通过资金引导、资本集聚、产业整合等功能, 束缚限制淘汰类制造业的资金流入,从而倒逼这类制造业绿色发展,实现绿色金融的“抑污促绿”效应。 而且与高技术制造业相比,中低技术制造业可能更容易获得绿色金融的支持,并带来较高的绿色发展边际效应,从而不断推动北方地区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提升。

表9 区位条件异质性回归结果

2.市场化水平异质性

市场化进程的差异不仅会影响资源配置,对绿色金融的供求产生作用,还会对制造业的成长能力、盈利能力及创新能力等产生影响,最终作用于制造业绿色竞争力。 故此本部分以市场化指数均值的中位数为界,将样本数据划分为高市场化水平组和低市场化水平组进行异质性分析,具体结果见表9 列(3)-(4)。 不论是高市场化水平组还是低市场化水平组,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均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且对高市场化水平组的促进作用较大,这可能是因为,高市场化水平组的信息渠道更加畅通,信息透明度和匹配效率更高,金融机构和制造业企业能够实现有效的信息匹配,从而推动绿色金融资源配置效率的提高。 当市场上出现绿色金融需求时,高市场化水平组能够迅速完成信息的匹配和资源的配置,从而使绿色金融需求端能够较快筹集到资金,进行绿色生产和技术创新,推动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提高。 此外,高市场化水平组的绿色消费水平也相对较高,较高的绿色消费水平也会刺激制造业企业进行绿色生产,并利用绿色金融进行背书和增信,扩大绿色金融的驱动效应。

(三)融资特征异质性考察

1.融资成本异质性

企业的债务融资成本是限制企业资金使用的主要原因,制造业融资成本的差异也可能会导致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影响的异质性。 因此本部分以利息支出率均值的中位数为界,将样本数据划分为高融资成本组和低融资成本组进行异质性分析。 利息支出率采用制造业利息支出与制造业主营业务收入之比计算。 表10 中列(1)-(2)的回归结果显示,不论是高融资成本组还是低融资成本组,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均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且对高融资成本组的促进作用较大,这可能是因为,与低融资成本组相比,高融资成本组的制造业企业存在着融资成本较高、融资渠道有限、融资难度较大等问题。 绿色金融的发展不仅从资金上解决了这类企业融资难、成本高的问题,拓宽了融资渠道,缓解了融资约束,引导制造业企业参与绿色项目和绿色技术进步,还变相地限制和惩罚违规制造业企业,倒逼制造业企业技术创新和节能减排,从而通过市场规模效应、间接价格效应以及直接生产率效应推动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提升。

表10 融资特征异质性回归结果

2.融资结构异质性

信贷融资和股权融资的相对大小是一个地区融资结构的直观表现,而融资结构的差异也会带来融资渠道、抵押品限制及风险收益等方面的不同,进而影响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作用。 故此,本文借鉴蔡庆丰等[36]的研究方法,用银行存贷款余额与股票流通市值之比来衡量融资结构,并以该均值的中位数为界,将样本划分为信贷相对活跃组和股权相对活跃组进行异质性分析。 表10 中列(3)-(4)的回归结果显示,信贷相对活跃组的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而股权相对活跃组绿色金融存在显著的抑制作用。 这可能是因为,我国绿色债券起步较晚,其资金引导和配置功能的发挥有待提升,虽然发行绿色债券能够使上市公司在一定程度上获得超额收益率,但是由于信息披露不全,这种正向效应的时效性和持续性有限,且多数情况下存在滞后性,从而会导致投资者绿色投资偏好下降,影响股权相对活跃的制造业企业的融资,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产生不利影响。

六、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选择中国2011-2019 年30 个省(市、自治区)的面板数据,探讨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相关影响,得出结论如下:第一,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且该结果是稳健的。 第二,制造业结构高级化、制造业结构合理化以及制造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提升是绿色金融影响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重要作用渠道。 第三,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影响在结构、区位条件以及融资特征方面存在异质性。 结构异质性中,绿色证券、绿色信贷以及绿色投资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均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而绿色保险存在显著的抑制作用;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技术创新、绿色环境保护、绿色经济支撑以及绿色社会责任均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且对绿色社会责任的促进作用较大,对绿色经济支撑的促进作用较小。 区位条件异质性中,只有北方地区的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不论是高市场化水平组还是低市场化水平组,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均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且高市场化水平组的促进作用较大。 融资特征异质性中,不论是高融资成本组还是低融资成本组,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均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且高融资成本组的促进作用较大;信贷相对活跃组的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而股权相对活跃组绿色金融存在显著的抑制作用。

为更充分有效地实现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绿色竞争力的促进效应,本文基于实证研究结论提出以下几点政策建议:第一,搭建绿色金融与制造业行业联动机制,充分发挥绿色金融对制造业转型升级的推动作用。 在绿色金融政策推进过程中,不仅需要政府“有形之手”的引导,还离不开金融机构、金融市场的资金融通作为保障,因此要做好绿色金融与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有效对接工作。 在开发和创新绿色金融产品、提供绿色金融服务的过程中,将融资特征纳入到金融产品创新、业务推广的范畴内,有针对性地为制造业各部门提供绿色金融服务。

第二,多层次、宽角度地构建绿色金融体系,有序推进绿色金融高质量发展。 在绿色金融发展过程中,应该针对不同的绿色金融工具设计不同的绿色金融产品和业务。 对于绿色证券和绿色投资,要发挥好二者的能动作用,促进其向制造业拓展和延伸;对于绿色信贷,则要加大风险防范力度,通过对绿色信贷项目的风险评估、资金监管以及事前事后审批的强化,降低信贷过程中的风险和机会成本;对于绿色保险,不仅要强化专业人员防范环境风险的能力,提高保险机构的积极性,还要搭建保险公司对绿色保险项目投保人的持续监督平台,提高企业的履约能力和对环境风险的管理能力。

第三,因地制宜地实施差异化绿色金融政策。对于南方地区,可以通过绿色基金、绿色融资租赁等绿色金融工具的开发,多方位地拓宽企业绿色融资渠道;对于北方地区,绿色金融不仅应该向限制淘汰类制造业以及中低技术制造业倾斜,还要做好对清洁类制造业的扶持工作,做到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对于市场化水平较高地区,既要充分发挥市场的资源配置作用,又要加强绿色金融与市场机制的协调,打造开放市场下的绿色金融产品;对于市场化水平较低地区,要积极发挥政府的引导和扶持作用,通过政策推进、制度改善、机制激励畅通绿色金融在政府、金融机构以及制造业之间的“绿色通道”。

第四,进一步加强绿色金融对制造业的靶向支持,缓解制造业企业融资约束。 针对融资成本的差异,要建立健全差异化的绿色金融指导费率和激励约束机制,做到因企施策,最大限度地发挥绿色金融的融资成本改善作用。 针对融资结构的差异,不仅要做好金融机构、制造业企业和政府间的分工及协同配合,实现政府有序推进和监管、金融机构积极放贷、制造业企业降本增效,还要不断完善资本市场法律法规,规范上市公司的信息披露行为,建立证券市场与环保部门的协调机制,做好上市公司的环境绩效评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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