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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的结构探索与问卷编制

2023-05-31虹,任

体育科研 2023年3期
关键词:替代性题项探索性

马 虹,任 磊

与运动相关的情绪很多,如高兴、愤怒、自豪、羞耻等。 运动员常常会为自己在赛场表现失利而感到羞耻,不仅如此,在球场观赛情境中,观众也常经历羞耻。 例如,2018 年欧冠决赛,利物浦球员萨拉赫在开赛25 min 时就因与皇马球员拉莫斯共同倒地而退出了比赛, 利物浦球迷认为拉莫斯的犯规很不友好,且拉莫斯不仅没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内疚,反而与裁判说笑。 事后,近30 万球迷联名请愿国际足联处罚拉莫斯,认为皇马“赢得丢人”[1]。 此外,在球场上,当一些观众做出不良行为时, 其他观众也常常会发出 “你别说是某某省/ 队的球迷, 我都替你觉得丢人,太给我们抹黑了”这样的责备。可见,羞耻情绪是球场观众情绪体验的重要组成部分。

值得关注的是,与运动员为自己表现失利感到羞耻不同,球场观众的羞耻往往由内群体中他人的行为引起。 研究者将这种个体因群体中其他成员的不良行为(wrong doing)而感受到的羞耻称为替代性羞耻(vicarious shame)[2-3]。 目前,替代性羞耻的相关研究在管理、教育、社会和心理等领域均有涉及[4-6],但大多来自国外。 在体育领域,Partridge 等[7]认为,探索替代性的情绪反应对于理解和预测体育迷的行为具有重要意义。 有研究指出,当球迷所支持的球队出现违背道德的行为时,观众体验到的是一种集体羞耻,这种羞耻的对象是俱乐部,而通过羞耻产生后的情绪感染和社会化过程,观众们也将自己看成了俱乐部的一部分[8]。该研究尝试通过理论分析解读观众替代性羞耻的实质,但这一观点仍需实证研究的检验。 还有研究发现,替代性羞耻可能与球迷的一些消极心理因素密切相关。例如,一些研究者分别对大学生球迷和青少年运动员家长的球迷功能失调和替代性羞耻应对方式等的关系进行了探讨,结果发现,大学生球迷和家长最常用的替代性羞耻应对方式是回避,最不常用的应对方式是退缩,且在2 项研究中,退缩、攻击自我和攻击他人3 种替代性羞耻应对方式都受到了球迷功能失调的预测[9-10]。 另一项研究采用问卷法探讨了315 名大学生体育迷的替代性情绪与行为动机的关系, 结果发现,想要修复群体形象的动机受到替代性内疚及个体与犯错者关系的正向影响,而远离群体的动机受到替代性羞耻和感知事件消极性的正向影响,以及个体与犯错者的关系和球队认同的负向影响[11]。

综合体育领域替代性羞耻的研究现状可知,作为观众观赛群体中一类常见的情绪, 替代性羞耻对于理解和预测观众行为具有重要意义, 但现有相关研究整体数量十分有限,国内更是鲜见。从替代性羞耻的概念来看, 现有定义虽然明确了替代性羞耻来源于群体中的他人及其行为,但依然比较抽象,可能无法涵盖此类情绪在特定情境和领域中的独特内涵, 且相应操作性定义的缺乏还容易带来进一步的测量困难。从群体来看,现有替代性羞耻情绪的探讨主要聚焦于球迷, 若能进一步延伸至更广泛的球场观众,则有利于进一步提升相关研究的外部效度。

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作为一个新概念,探索其概念结构并编制合适的测量工具对后续研究的进一步开展具有重要意义。 总结已有研究可以发现,问卷和实验是目前用于测量羞耻情绪的2 种主要方法[12]。 实验法在内隐情绪研究方面具有较大优势,其假设是将羞耻作为一种状态性的情绪加以启动,这一设想符合本研究将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看作一种暂时性情绪状态的观点,但考虑到要创设真实的球场情境比较困难, 研究希望借鉴实验研究中的情绪事件回忆技术,结合自评问卷对观众的替代性羞耻情绪展开探讨。具体做法为,先让观众回忆在球场观赛情境中引起替代性羞耻情绪的事件,然后阅读问卷中与羞耻体验相关的具体描述,判断其与自身体验的相符程度。

考虑到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的现有内涵仍不够清晰,而且缺乏有效的测量工具,本研究的目的在于通过探索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的结构,编制适用于本土文化背景的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问卷,并检验该问卷的信效度。 具体而言,通过混合研究方法中的探索性时序设计来开展研究,先以质性方法自下而上对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的概念内涵及结构特点进行分析,再以量化方法编制情绪问卷,自上而下对质性研究所得出的情绪概念结构进行补充验证。本研究的探索不仅有助于进一步丰富国内体育心理学领域中观众情绪的相关理论,也可以为后续本土化的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研究提供可靠的测量工具。

1 研究1: 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的结构探索

1.1 研究目的

通过半结构访谈, 探索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的概念结构。

1.2 研究方法

1.2.1 研究对象

本研究的访谈样本为7 名符合以下条件的球场观众(表1):有球场观赛经历;在球场观赛过程中经历过替代性羞耻情绪体验; 具有表达情绪体验的能力;愿意接受访谈且同意录音。 后续分析显示,研究所选样本具有较好的代表性。

表1 访谈对象基本情况Table1 Basic information of interviewees

1.2.2 研究程序

研究采用半结构化访谈的形式搜集资料。 遵循目的性抽样原则, 在球场观众中招募符合研究目的的访谈对象。访谈过程主要围绕“您在球场观赛时什么情况下会因为别人的行为而感到羞耻”“请您详细谈谈当时的感受”等问题展开。 遵循质性研究的信息饱和原则,研究最终纳入8 次访谈资料,访谈平均时长40 min。

资料分析过程按照Braun 等[13]提出的主题分析6 阶段展开,采用Nvivo11 对资料进行编码。 鉴于目前关于替代性羞耻情绪的结构少有探讨, 本研究根据已有研究将情绪看作一种包含了认知、生理、心理和行为等多种成分的复杂体验[14-15],将替代性羞耻也看作一个多面向的概念进行探讨, 故采用演绎的思路自上而下界定了3 个高阶主题,同时,通过归纳法自下而上提炼初级和次级主题。 具体而言,首先,摘取访谈资料中涉及替代性羞耻体验的描述, 以贴标签的形式对这些情绪体验进行概念化, 形成初级编码。 其次,根据初始代码间的语义联系及相关性,将其组织成初级主题;通过进一步明确主题间关系,将初级主题归纳、提炼为次级主题;最终将次级主题归入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的3 个高阶主题。

1.3 研究结果

对访谈资料进行逐级编码, 结果显示,19 个初级主题归纳为8 个次级主题, 最终归于3 个高阶主题,即羞耻认知体验包括内群形象威胁、主观消极评价、群内身份隔离和双向归因倾向,羞耻身心感受包括感知生理唤醒和负性情绪体验, 羞耻行为倾向包括自我防御表现和负性行为修复(表2)。

表2 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主题编码表Table2 Theme codes of field spectators' vicarious shame

2 研究2: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问卷编制

2.1 研究目的

在研究1 的基础上, 编制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问卷,并对其信效度进行检验。

2.2 研究方法

2.2.1 被试

预测被试:参与作答256 人,剔除规律作答和态度检测题不通过的问卷, 获得有效被试203 人,样本有效率为79.3%。 其中,男性111 人,女性92 人。 预测样本用于进行项目分析和探索性因素分析。

正式施测被试:参与作答917 人,剔除规律作答和态度检测题不通过的问卷, 获得有效被试714 人,样本有效率为77.9%。其中,男性411 人,女性303 人。 正式施测样本用于验证性因素分析和信效度分析。

2.2.2 研究程序

2.2.2.1 问卷设计

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是个复杂的概念群,为更好地解析这一概念群的不同面向, 本研究拟设计3 个分问卷,分别命名为“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认知体验问卷”(简称认知问卷)、“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感受问卷”(简称感受问卷)、“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行为倾向问卷”(简称行为倾向问卷),以考察在球场观赛情境中, 当观众产生替代性羞耻情绪时的内心想法、主观情绪体验和行为倾向。

各分问卷的维度构建总体依据质性研究的结果展开, 但考虑到前述质性研究结果展示的是一幅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的宏大图景, 可能同时包含一些与羞耻情绪联系密切的其他情绪的相关评价、感受和行为倾向,因此,在编制问卷的过程中需要围绕“羞耻”,进一步厘清相关概念。

在羞耻认知体验方面,质性研究的结果指出这种体验包括内群形象威胁、主观消极评价、群内身份隔离和双向归因倾向四层含义。 考虑到归因是一类独特的认知,且质性研究的结果并未清晰地得出内、外归因与羞耻强烈程度的线性关系趋势。 因此,在建构羞耻认知体验的相关题项时,本研究未将归因相关的描述纳入考虑。

在羞耻身心感受方面, 质性研究的结果指出这种情绪感受包括感知生理唤醒和负性情绪体验两层含义,负性情绪体验又可以细分为羞耻感、悲伤感、厌恶与愤怒、不确定感和感同身受。本研究在建构情绪感受的相关题项时未将感知生理唤醒纳入考虑,主要基于以下3 点原因:首先,本研究关注的重点是情绪性的体验而非生理感受;其次,研究发现的诸如脸红心跳等生理感受并不一定是由羞耻感所带来的特异性反应,如个体愤怒时可能也会出现类似反应;最后,以个体感知作为生理唤醒的衡量手段,其敏感性较差。此外,为了更清晰地阐明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的核心感受, 本研究在建构相关题项时仅将与羞耻体验密切相关的描述纳入考虑, 而未纳入涉及悲伤、愤怒等其他类型情绪体验的描述。

在羞耻行为倾向方面, 质性研究的结果指出这种倾向包括自我防御表现和负性行为修复两层含义。考虑到已有替代性羞耻情绪的相关研究指出,这类情绪既能使个体与群体保持距离, 也有可能激发改变自我和群体形象的欲望, 以回应个人犯下的错误[2,16],本研究在建构羞耻行为倾向的相关题项时,同时将正性和负性两类行为倾向的典型描述纳入考虑。

2.2.2.2 题项开发

这一过程经历了以下4 个阶段。

第一阶段,通过访谈资料析出题项。根据前述质性研究结果, 获得访谈中出现频次较高的一些受访者描述,如在情绪体验部分,访谈者提到“我那时候感觉到特别尴尬”,据此编制题项“我觉得尴尬”。

第二阶段, 考察已有替代性羞耻情绪相关测量工具中的题项。 目前使用最多的测量手段是Lickel等[2]通过“尴尬”“羞愧”“困窘”等形容词来描述替代性羞耻体验,类似的项目在第一阶段中已经包含。此外,Brown 等[17]以及Chi 等[18]也先后编制过替代性羞耻量表以测量种族歧视背景下的集体羞耻和组织领域的替代性羞耻, 但考虑到这些项目在适用领域方面与本研究的差异,以及一些项目在认知、情绪体验和行为倾向方面的混淆,本研究未采纳其中的项目。

第三阶段, 题项修改。 邀请1 名运动心理学教授、1 名教育心理学教授、2 名运动心理学博士、3 名运动心理学硕士以及3 名非心理学专业的球场观众对第一阶段形成的题项进行逐一挑剔性阅读, 删除表述不典型、不常见的题项,并对难以理解、有歧义等不恰当的表述进行修改,形成初始题项,认知问卷共11 题,感受问卷共6 题,行为倾向问卷共9 题。

第四阶段,设置题项呈现及作答方式。 为避免反向计分可能产生的负面效应,问卷中未设置反向计分题,同时插入1 项态度检测题以考察被试是否认真作答。 为方便施测,3 个分问卷项目混合呈现,在题项排列方式上,为避免被试反应倾向,同一分问卷中的项目不相邻。 问卷采用Likert5 级计分,1~5 分别表示“非常不符合”“比较不符合”“一般”“比较符合”“非常符合”,得分越高,代表个体的替代性羞耻程度越高。

2.2.2.3 问卷施测

问卷施测主要分预测和正式施测2 个阶段。 预测和正式施测分别于2021 年9 月13 日—19 日和2021 年11 月1 日—10 日进行。 采用整群抽样结合方便抽样原则, 面向全国选取有球场观赛替代性羞耻情绪体验的观众开展调查。 以每个“省”作为抽样的“群”,结合方便抽样原则,尽量在每个省选取与研究者有联系的当地人, 由当地人选择目标群体代为发放问卷。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问卷通过线上形式发放,观众进入填答程序后,首先根据指导语判断自己是否有过球场观赛的经验, 同时是否在观赛时产生过替代性羞耻情绪体验,若没有,则退出填答,若有,则继续填答问卷。

2.2.3 数据处理

采用SPSS26.0 对数据进行项目分析、探索性因素分析和信度分析, 采用MPLUS7.0 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

2.3 研究结果

2.3.1 项目分析

以预测被试为样本, 采用经典测量学理论中的临界比值法和题总相关分别对认知问卷、 感受问卷和行为倾向问卷进行项目分析, 以考察各项目间的区分度和同质性[19-20]。

首先, 分别对3 个问卷的总分由高到低进行排序, 将排名前27%和后27%的被试得分作为高、低分组, 并分别对2 组被试在每道题项上的得分进行T 检验,题项删除标准为t<3,结果显示,所有项目t值均大于3,无删除项,表明3 个分问卷的所有项目均有较高的鉴别力。

其次,分别计算每个题项和总分之间的相关,题项删除标准为r<0.3,结果显示,所有项目r 值均大于0.3,无删除项,表明3 个分问卷的所有项目均与总分具有一定程度的相关(表3~5)。

表3 认知问卷项目分析结果Table3 Item analysis results of the field spectators' vicarious shame cognitive experience questionnaire(FSVSCEQ)

表4 感受问卷项目分析结果Table4 Item analysis results of the field spectators'vicarious shame feeling questionnaire(FSVS-FQ)

表5 行为倾向问卷项目分析结果Table5 Item analysis results of the field spectators' vicarious shame behavior tendency questionnaire(FSVSBTQ)

2.3.2 信度检验

2.3.2.1 内部一致性信度检验

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认知体验问卷的内部一致性系数α=0.835;主体消极评价和内群形象威胁2 个维度的α 系数分别为0.753 和0.822。 情绪感受问卷的内部一致性系数α=0.900。 行为倾向问卷的内部一致性系数α=0.795;负性行为修复和掩饰与回避2个维度的α 系数分别为0.772 和0.757。可见,上述α 系数都高于0.7,表明认知问卷、感受问卷和行为倾向问卷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信度。

2.3.2.2 分半信度检验

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认知体验问卷的分半信度为0.657;主体消极评价和内群形象威胁2 个维度的分半信度分别为0.849 和0.702。 情绪感受问卷的分半信度为0.872。行为倾向问卷的分半信度为0.624;负性行为修复和掩饰与回避2 个维度的分半信度分别为0.630 和0.620。 可见, 上述分半信度均高于0.6,表明认知问卷、感受问卷和行为倾向问卷的分半信度均可接受。

2.3.3 效度检验

2.3.3.1 内容效度检验

问卷编制前期邀请了由1 名运动心理学教授、1 名教育心理学教授、2 名运动心理学博士和3 名运动心理学硕士构成的专家组对问卷项目进行了逐一分析与讨论,确保问卷表现出较好的内容效度。

2.3.3.2 结构效度检验

通过预测样本数据对替代性羞耻认知问卷的11 个项目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 结果显示,KMO 值为0.873,Bartlett球型检验结果显著 (χ2=1 004.344,df=55,P<0.001),表明适合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

采用主成分分析和正交旋转,结果显示,特征值大于1 的因素共有3 个, 累计方差贡献率为68.574%。 题项删除标准为最大因素载荷低于0.4 且跨因子载荷之差小于0.2 的项目, 每删除一次进行一次因素分析,直至结果显示无可删除项目。最后结合每个因素的含义进行进一步分析, 发现因素1 的4 个项目(C4、C5、C6、C10)主要聚焦于对不良行为本身的消极评价,1 个项目(C7)涉及对不良行为发出者的消极评价。 考虑到羞耻情绪与对不良行为者的整体性负面评价更相关, 删除因素1 的4 项目,保留C7 项目。 再次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特征值大于1 的因素共有2 个,累计方差贡献率为64.090%,各项目因素载荷为0.712~0.837(表6)。结合各因素所辖项目的含义可知, 因素1 的4 个题项主要体现的是观众对群体内不良行为者的消极评价,故将该因素命名为“主体消极评价”;因素2的3 个题项主要反映的是观众主观感受到自己或内群体形象受到了威胁,故将该因素命名为“内群形象威胁”。

表6 认知问卷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Table6 Exploratory factor analysis results of the FSVS-CEQ

采用上述方法对替代性羞耻感受问卷的6 个项目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KMO 值为0.809,Bartlett球型检验结果显著(χ2=547.855,df=15,P<0.001)。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特征值大于1 的因素共有1个, 表明感受问卷为单维结构, 累计方差贡献率为58.874%,各项目因素载荷为0.638~0.844。 但考虑到项目对因素的解释率不足60%, 且项目E6 载荷最低,对因素的代表性相对其他项目也较弱,删除E6。再次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特征值大于1的因素共有1 个,累计方差贡献率为64.086%,各项目因素载荷在0.750~0.843 之间(表7)。 结合项目含义可知,5 个题项反映的都是观众体验到替代性羞耻时的情绪感受,故将该因素命名为“羞耻情绪感受”。

表7 感受问卷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Table7 Exploratory factor analysis results of the FSVS-FQ

重复上述方法对替代性羞耻行为倾向问卷的9 个项目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KMO 值为0.739,Bartlett球型检验结果显著(χ2=443.199,df=36,P<0.001)。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特征值大于1 的因素共3个,累计方差贡献率为64.872%。 考虑到因素3 仅有2 个题项(B1、B2),代表性不足,因此按照因素载荷由小到大依次删除项目B2、B1,每删除一次进行一次因素分析。 删除2 个项目后的结果显示,特征值大于1 的因素共有2 个, 累计方差贡献率为60.204%。 最后结合每个因素的含义进行进一步分析,考虑到项目B4 对因素2 内涵的代表性不足,删除该项,最终剩余6 个项目。再次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特征值大于1 的因素共有2 个,累计方差贡献率为66.219% , 各项目因素载荷为0.750~0.832(表8)。 结合各因素所辖项目的含义可知, 因素1 的3 个题项主要体现的是观众感受到羞耻时希望努力修复群体形象的行为倾向, 故将该因素命名为“负性行为修复”;因素2 的3 个题项主要反映的是观众感受到羞耻时本能的掩饰和回避倾向,故将该因素命名为“掩饰与回避”。

表8 行为倾向问卷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Table8 Exploratory factor analysis results of the FSVS-BTQ

采用主成分分析和等量最大旋转法对由替代性羞耻认知体验、情绪感受和行为倾向3 个分问卷构成的总问卷的18 个项目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KMO值为0.880,Bartlett 球型检验结果显著(χ2=1 668.822,df=153,P<0.001)。 为进一步区分情绪的不同面向,以总问卷的5 个维度(主体消极评价、内群形象威胁、羞耻情绪感受、负性行为修复、掩饰与回避)作为因素抽取依据进行分析。 结果显示,5个因素模型的累计方差贡献率为68.122%。 由表9 可以看出,总问卷中由18 个项目析出的5 个因素其含义与分问卷的因素分析结果基本一致, 仅情绪体验分问卷中的E1 和E2 项目进入了“内群形象威胁”因子中。这一结果提示“没面子”和“不好意思”或许与形象受到威胁更相关,但考虑到这2 个题项侧重于描述情绪体验, 后续仍将其纳入情绪感受分问卷中进一步分析。

表9 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总问卷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Table9 Exploratory factor analysis results of the FSVS

采用MPLUS7.0 版分别对探索性因素分析得出的分问卷模型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 发现对认知问卷而言,χ2/df=34.171/13=2.629,RMSEA=0.048,CFI=0.988 ,TLI=0.981,SRMR=0.021,表明一阶2 因素模型拟合良好,各因子载荷及模型结构见图1,最终确定认知问卷为一阶2 因素结构。

图1 认知体验问卷结构(标准解)Figure1 The structure of the FSVS-CEQ (standardized solution)

对感受问卷而言,χ2/df=26.344/5=5.27,RMSEA=0.077,CFI=0.990,TLI=0.980,SRMR=0.015, 表 明 单因素模型拟合良好,各因子载荷及模型结构见图2,最终确定感受问卷为单因素结构。

图2 情绪感受问卷结构(标准解)Figure2 The structure of the FSVS-FQ (standardized solution)

对行为倾向问卷而言,χ2/df=25.993/8=3.25,RMSEA=0.056,CFI=0.987,TLI=0.975,SRMR=0.024, 表明一阶2 因素模型拟合良好, 各因子载荷及模型结构见图3,最终确定行为倾向问卷为一阶2 因素结构。

图3 行为倾向问卷结构(标准解)Figure3 The structure of the FSVS-BTQ (standardized solution)

为了进一步验证分问卷及其各维度的结构及相对独立性,对总问卷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χ2/df=461.840/125=3.695,RMSEA=0.061,CFI=0.950,TLI=0.938,SRMR=0.043,表明一阶5 因素模型拟合良好,各因子载荷及模型结构见图4,验证了将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总问卷分为主体消极评价、内群形象威胁、羞耻情绪感受、负性行为修复、掩饰与回避5 个维度的合理性。

图4 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总问卷结构(标准解)Figure4 The structure of the FSVS(standardized solution)

综上,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的总问卷及3 个分问卷均显示出较好的结构效度。

3 讨论

本研究围绕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分别编制了认知、感受和行为倾向3 个面向的分问卷,目的在于开发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的有效测量工具。由于已有国内外研究中可借鉴的问卷与量表较少,本研究主要遵循“质性探索、量化验证”的思路,以前期质性访谈中得出的与羞耻体验密切相关的典型描述作为问卷的题项来源,通过初始题项编制、专家评定、题项修改等一系列步骤,生成了分别由11 个题项的认知问卷、6 个题项的感受问卷和9 个题项的行为倾向问卷3 部分组成的预测问卷。 为进一步考察问卷的各项测量学指标,本研究在经典心理测量学理论的指导下,组织了一次预测,一次正式施测。 预测问卷主要进行了项目分析和探索性因素分析,以筛选出表述不清、没有区分度、多重含义及与理论匹配度不高的题项,并予以删除;正式施测的问卷主要进行了验证性因素分析和信度分析,3 个问卷都具有良好的结构, 保证研究结果既满足理论与实践的设想,同时又符合测量学要求。 最终,本研究编制出的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问卷由7 个题项的认知问卷、5 个题项的感受问卷和6 个题项的行为倾向问卷构成,且信效度良好。

3.1 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问卷的结构

就认知体验问卷而言, 依据前期对球场观众的质性研究结果,排除涉及归因的相关表述,将观众涉及“内群形象威胁”“主观消极评价”和“群内身份隔离”的典型表述纳入初始项目池,经过筛选,共形成了11 个初始题项。鉴于与“群内身份隔离”相关的表述仅形成了2 个项目, 在量化研究中单独构成一个维度的稳定性较差, 因此后续分析时将这2 个项目并入了其他维度。同时,考虑到现有羞耻理论认为这类情绪与聚焦于整体自我形象的负性评价更密切相关, 为避免后续量化研究中对行为和主体的消极评价产生混淆,本研究删除了聚焦于行为评价的题项,最终形成了“主体消极评价”和“内群形象威胁”2 个维度的认知体验分问卷。 “主体消极评价”反映了观众对做出不良行为的群内成员本身所持有的自动化的负性评价,“内群形象威胁” 则是指观众体验到替代性羞耻时伴随的内群体形象受到威胁的感知,该问卷显示出了较好的信效度。

就情绪感受问卷而言, 依据前期质性研究结果,将非特异性的感知生理唤醒和围绕羞耻情绪产生的其他情绪都予以排除, 仅将涉及观众羞耻情绪感受的典型表述纳入初始项目池,经过筛选,共形成了6 个初始题项。 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该分问卷为单维结构,但6 项目的解释率过低,故删除描述羞耻情绪感受时特异性较差的题项,最终形成了单维5 项目的情绪感受分问卷,该问卷信效度良好。

就行为倾向问卷而言,依据质性研究结果,将观众涉及“自我防御表现”和“负性行为修复”的典型表述纳入初始项目池,经过筛选,共形成了9 个初始题项。值得注意的是,由于受访者提及的行为倾向种类较多, 需对不典型的表述以及与羞耻情绪相关度较弱的表述进行鉴别。 多次探索性因素分析的结果显示,行为倾向问卷可分为“掩饰与回避”和“负性行为修复”2 个维度,前者是观众感受到替代性羞耻时的一种自动化的行为倾向, 旨在避免自我形象受到进一步威胁,后者则体现了观众希望通过劝阻、道歉等方式来修复内群体形象的愿望, 该分问卷显示出了较好的信效度。

3.2 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问卷的应用与本土化问题

目前,虽然替代性羞耻的研究领域日益扩大,数量也日益增多, 但是现有研究对于替代性羞耻的测量方式仍以形容词核查表为主, 即通过一个或几个简单的形容词来描述羞耻体验, 并让个体对不同形容词描述的感受程度进行评分[7,21],这种方法虽然使用简便,但在东西方文化背景中与“羞”相关的词汇都很多, 且羞耻所涉及的内涵在不同文化背景中也有差异, 若简单地将西方背景中的羞耻研究工具移植到东方文化背景中, 很可能难以突出羞耻在本土文化中的特点; 而且仅通过一些形容词来描述羞耻体验可能难以突出羞耻作为一种复杂情绪的多维结构。 因此,本研究基于国外替代性羞耻的实证研究,探索出了适用于本土文化的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测量工具, 有助于相关研究者进一步理解此类情绪的特征。

值得注意的是,在问卷编制过程中,观众对于羞耻体验的表述的确体现出了一定的本土化特征。 如谈及羞耻的情绪感受时观众常常提及感到 “不好意思”和“没面子”,这是中国“面子文化”的典型体现,这种独特的文化现象一直以来也受到很多研究者的关注[22-23]。 翟学伟[24]提出的中国人的脸面观模型认为,“脸”即形象,其根源在于人格特征,而“面子”是他人对个体的“脸”进行评估后形成的外在印象,是通过重要的社会互动形成的,是一种心理效应。本研究中总问卷的探索性因素分析也显示,“不好意思”和“没面子”与个体感知到外界对自身形象的负面评估密切相关。 可见,在本土文化背景中,替代性羞耻或许具有更深刻且复杂的内涵, 这也为未来研究提供了一个可以进一步深入的参考点。

最后,问卷在使用时还需注意以下几点问题:首先, 替代性羞耻具有较强的情境性特征, 如Brown等[17]研究了波黑塞族的年轻人为波黑战争中他们的族群歧视并欺压其他族群的行为而感受到的替代性羞耻, 他们所使用的羞耻测验工具是针对这场战争中涉及的种族歧视问题专门编制的。 因此,本研究编制的问卷适用于考察球场观赛情境中观众因群体中其他成员的不良行为而感受到的羞耻,能否测量其他情境中的替代性羞耻仍需进一步探讨。 其次,研究编制的总问卷和分问卷都显示出了较好的测量学结构,表明在实际研究中,既可采用分问卷分别测量观众替代性羞耻的不同面向,也可采用总问卷对此类情绪进行综合考量。在未来研究中,还可以扩大样本,进一步考察该问卷的稳定性,并通过不同分问卷的测量探索观众是否会表现出知、情、行的不同组合模式。

4 小结

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的3 个面向可分别通过 “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认知体验问卷”“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感受问卷”和“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行为倾向问卷”进行测量。 “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认知体验问卷”包含“主体消极评价”“内群形象威胁”2 个维度, 共7 题;“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感受问卷”为单维结构,共5 题;“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行为倾向问卷”包含“负性行为修复”“掩饰与回避”2 个维度,共6 题。球场观众替代性羞耻情绪的3 个分问卷及其构成的总问卷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 可以作为相关研究的有效测量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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