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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静静的马兰花

2023-05-30常志江

青年文学家 2023年1期
关键词:马兰花达西阿妈

常志江

朋友,您去过广袤的内蒙古大草原吗?在这片充满曲折离奇的古老土地上,除了低矮的蒙古包,成群的牛羊和美丽如画的草地,就是绵延千里的戈壁大漠了。当您驱车在天似穹庐白带子一样飘向天空的路上任意奔驰的时候,您会发现粉黄的、褐色的、淡黄的小花,像眼睛、像星星散落在无边的大地上。其中,有一簇簇高高的相互拥抱在一起的紫色花朵分外引人注目,这便就是马兰花了。看到马兰花开,对过惯了北疆生活的人是一种希望。每年四五月份,遍地马兰花一开,标志着漫长的寒冬已被送走,勃勃生机的春夏季节已经来临。

汽车在草原上整整奔驰了六个小时,眼看夕阳西下,顺着那条白带子一样的边防公路,又行走了三十余公里,才发现一户牧民。迎着夕阳余晖,我们看到不远处一片白云一样的羊群在回归。我们驱车来到牧民住处,远远迎接我们的是两只狂叫不止的大黄狗。随后,从低矮的看上去挺干净的土房里走出一位阿妈,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蒙古袍。她似乎没有看到我们的到来,一边望着咩叫归来的羊群,一边嚷叫着狂叫不止的大黄狗。汽车刚停稳,走来一位看上去五十多岁面容憔悴的老牧民,用汉语跟我们交谈起来。当我们问及附近有没有小镇和旅馆时,他说,距离这里最近的要数七十公里外的二连浩特了。

望着渐渐昏黄的地平线,陌生的路,倦怠、焦渴和寂寞一起袭来。热情的牧民说,这里有一间空房子,若不嫌弃的话,可借住一宿。

看来,我们只好在此过夜了。我们暗自庆幸,在这片人烟稀少的戈壁荒漠能遇上这样一位热心肠的老人。

牧民名叫达布西拉图,他热忱地接待了我们。大家席炕而坐,阿妈燃起牛粪火。不一会兒,便端上热腾腾的奶茶和奶皮。接着,主人又端上腌羊肉和草原白酒,为我们接风洗尘。草原人爱喝草原白酒,烈性的酒给了他们粗犷、豪放的性格。

酒过三巡,烛光下,达西老人黑里透红布满皱纹的脸上透露出莫名的悲哀。他对我们讲述了一段伤心的往事。

原来,达西夫妇曾有一儿一女,儿子在十八岁那年,到旗上报名参了军,和我们一样,头顶五星帽徽,身穿军装。达西老人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来:这是一名身材魁梧,眼睛炯炯有神的小战士,站在川流不息的天安门广场,那神情显得多么自豪。当问及那孩子的现状时,达西老汉又沉默了。

他断断续续告诉我们:儿子去北京当兵那年,全家人都很高兴,我们也想让孩子年轻时到外面闯一闯,不像我们一辈子待在草原上,谁知第三年……

跳动的烛光下,老阿妈的眼睛里闪着泪花儿,达西老人连续饮了两杯酒,又沉默了。屋里的空气几乎要凝滞。我们仿佛看到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怀着无限自豪的心情告别生养他的大草原,来到军营,在一次抢险中……

达西夫妇唯一的儿子“走”了,他是从草原走出的一只雄鹰,一名党的好战士。可是,儿子的牺牲给这个普通的牧民家庭带来了多少苦涩的回忆。达西夫妇日夜思念儿子能早日回来,但这个希望破灭了,牧羊、拉水、买粮等家庭重担又落在达西老人肩上。唯一的女儿在二连浩特读初中,节假日或礼拜天,达西老人都要驾驶摩托去七十公里外接女儿回家团聚。常年在草原生活,达西老人又染上胃病和关节炎。不知不觉已是晚上十点多,达西老人早已醉醺醺了;我们也精神不支,便去休息。

窗外,月亮如水银一般倾泻在茫茫戈壁草原,洒在晶明的玻璃窗上。达西夫妇的每一句话如一颗颗乱石击在我平静的心湖。许是老人看到我们是穿军装的战士,才勾起老人的思念之情,或是这明亮的月亮,使老人的心再也难以平静。夜已很深了,我仿佛又看到蓝天白云下,牛羊走过的草地上,盛开着一朵朵紫色的马兰花,像风响的喇叭,吹响绿色的大草原,飘溢着醉人的花香;也看到勤劳、朴实的蒙古族兄弟对边疆的无比热爱,和对人民子弟兵的手足情、亲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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