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丝能诊脉吗

崔健

虽然在中国历史上有一些女医存在，但毕竟是凤毛麟角，女性患病大多还需要延请男医诊治。但是，受限于当时“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观念，女性的有些疾病是不方便请男医来看诊的。如元代有“节妇”马氏，“乳生疡”，但坚持“宁死，此疾不可男子见”，后“竟死”。即使诊脉可看的病，对于女性患者来说也有所禁忌，于是就出现了我们耳熟能详的悬丝诊脉。

古人看病，诊脉是最重要的判断疾病的方法。在我国传统小说、戏曲等文艺作品中，常有医生通过悬丝的方式给宫中女眷诊脉的情节。据说，这是古代为了避免男医生给女病人诊脉时出现肢体接触的情况，就在病人腕部系上丝线，医生通过丝线震颤来感受患者脉搏的跳动，以诊断其所患疾病，从而进行治疗。

传说，被后人尊称为“药王”的孙思邈就曾用此法为唐太宗李世民的长孙皇后诊病。唐贞观二年（628年），长孙皇后怀胎已有十月，但孩子怎么也生不出来，长孙皇后还因此重病卧床。在宫中御医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有大臣推荐了医术精湛的江湖郎中孙思邈。可是在当时的观念里，孙思邈作为男子入宫为皇后诊病，无法直接为皇后把脉。于是他取出一条丝线，一端让宫女系在皇后的右手腕上，一端从隔着他与皇后的帘子里拉出来，像把脉一样用手捏着。诊断过后，在征得皇帝同意的情况下，用銀针刺中指（中冲穴）的办法来为皇后治疗，结果手到病除，长孙皇后顺利诞下一位皇子，这就是后来的唐高宗。之后，孙思邈又为皇后开方调养，使其身体日渐好转。唐太宗想将孙思邈留在太医院任职，被他婉言谢绝，便赠其金银、牌匾，还亲自写诗称赞，使孙思邈的医术、医德声名远播，天下皆知。

孙思邈为长孙皇后悬丝诊脉的故事着实令人惊叹。但传说终归是传说，在现实中，这种诊脉的方法不见于任何传统医书记载，真正以此来了解患者的病情也并不具有实操性。因为脉动的强度无法带动丝线发生人可以感受到的震颤，也就无法通过丝线来判断病情。那么古代男医如何解决诊脉中“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呢？一般的解决办法是医生切脉时用丝帕罩在女性患者的手腕上。遇到家庭困难的患者，医生还要自己提前准备好丝帕。明代名医李梃在《医学入门·习医规格》中就曾说到此规范：“如诊妇女，须托其至亲，先问证色与舌及所饮食，然后随其所便，或证重而就床隔帐诊之，或证轻而就门隔帷诊之，亦必以薄纱罩手。家贫不便，医者自袖薄纱。寡妇室女，愈加敬谨，此非小节。”此外，有的医生诊治女性患者时还会自带人体模型，让她们指出自己病痛的部位。

必须指出的是，虽然医生并不能通过悬丝诊脉来真正了解患者的病情，但这种诊脉方法在历史上被真实地应用过。北京四大名医之一的施今墨先生曾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介绍说，悬丝诊脉在清代宫廷中确有其事。医生在为清宫女眷看病时，会先询问贴身宦官患者的舌苔、二便、病程等情况，有时为了解情况还会贿赂宦官，询问完情况，医生已基本了解患者的病情。而悬丝诊脉时，医生主要是在脑子里思考如何开方。所以，清宫的悬丝诊脉只是限于礼教、借用传说所搞的一种切脉形式，诊脉为假，悬丝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