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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强国的内涵与发展

2023-05-30京雨

领导文萃 2023年10期
关键词:强国制造业

京雨

制造业作为实体经济的核心、国家竞争的基础,一直以来受到全球各主要经济体的高度重视,被普遍认为是全球经济升维竞争的制高点。中国由经济大国崛起成为经济强国,制造强国是至关重要、不可或缺的关键一环。如何看待从制造大国到追求制造强国这样一个转变?制造强国的内涵是什么?中国为建设制造强国所做的努力目前处在什么节点上?根据国际经验,建设制造强国的关键是什么?我国金融发展如何做才能最大程度地满足制造业做强的需求?针对这些问题,本刊特约记者专访了工银国际首席经济学家程实。

《领导文萃》:以前一段时期,我们更多的是提制造大国,甚至为成为制造大国而自豪,如今我们提出制造强国,这样一个转变意味着什么?制造强国的内涵是什么?

程实:对制造强国的内涵,可以简单归纳为:实体为基、科技为翼。从人类历史来看,制造业的演进一直是经济发展、社会进步的驱动力。当前,制造业仍然是大国产业支柱,全球经济总量排名前四的国家即美国、中国、日本、德国,同时也是排名前四的制造业大国,四国的工业增加值之和超过全球50%,且全球制造业集中度在金融危机之后趋于上升。制造业的高质量发展仍然是强国之路,能否搭上制造业进步升级的列车仍然是国家长期繁荣的关键。

身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国制造业的地位正悄然转变,从产业链低端不断向中高端跃迁,逐步参与到高端制造的国际竞争,制造业作为大国重器、强国根基的关键意义尤为凸显。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高瞻远瞩地描绘了中国式现代化与新型工业化的发展蓝图。制造强国作为中国式现代化的第一条内容,无疑将是未来十年乃至更长时间内我国经济的发展根基与核心动力。

对于当下的我国,制造业与实体经济、科学技术密不可分。党的二十大报告对于中国式现代化中经济层面的构想,处处体现重实体、重制造、重科技的总体思路。实体、制造、科技,三者联系紧密,是有机的经济整体。制造如同实体经济的肌肉,科技如同实体经济的骨骼。二十一世纪的制造强国,将不再是代工基地,也将不仅仅停留在世界工厂,而将是依托自主科研技术、扎根本土实体经济的完整体系,与双循环战略思路一脉相承,将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里程碑。

《领导文萃》:谈到制造强国,如何看待中国制造强国建设之路?目前处在什么节点上?或者说要从哪些维度看待中国为建设制造强国所做的努力?

程实:基于中国工程院战略咨询中心、中国机械科学研究总院集团、国家工业信息安全发展研究中心聯合发布的《中国制造强国发展指数报告》,从规模、质量、结构、可持续性四个维度来看,我国的制造强国建设之路正处在中流击水的关键节点。

首先,从规模上看:中国制造业目前已经稳居全球首位。尽管过去几年受到抗击新冠疫情的影响,我国在制造业整体规模方面仍然保持着强劲的竞争力,已经连续11年保持全球第一制造大国的地位。2021年,我国制造业增加值达到31.4万亿人民币,占全球制造业增加值的三成左右。此外,2021年我国制造业增加值占当年GDP的27.4%,远高于美、日、德等其他主要制造业大国的比重。从增长速度来看,我国制造业增加值在2010-2021年均复合增长率为6.3%,远高于全球平均的2%左右。放眼未来,随着制造业中非制造环节不断分离进入服务业、劳动年龄人口数量持续减少导致人口红利逐渐消失等因素的演进,我国制造业规模增速从客观上讲存在“下台阶”的必然性,降速提质将是制造强国发展的重点方向。

其次,从质量上看:距离第一梯队仍有距离。一国制造业拥有的世界知名品牌数以及制造业全员劳动生产率是最重要的衡量指标。从这个角度而言,美国仍然具有领先优势。例如2021年,根据《中国制造强国发展指数报告》,美国“拥有的世界知名品牌数”指数是第二名日本的2.3倍,“制造业全员劳动生产率”指数是第二名韩国的1.7倍,而我国受全球疫情对制造业企业经营发展的影响,制造业质量指数在当年出现了2012年以来的首次微降,距离第一梯队的美、日、法、德等国仍有一段距离。

再次,从结构上看:从低端向高端转型升级。从结构维度来看,我国制造业依靠研发驱动从低端向高端升级的势头强劲。2000年以来,我国研发总支出占GDP的比重从0.9%大幅提升至2021年的2.44%,已经接近美国(2020:3.45%)、日本(2020:3.26%)和德国(2020:3.14%)的水平。而从制造业研发投入比例(研发支出占收入的比重)来看,我国已经达到6%左右的较高水平,与德国大体相仿,而高于美国、日本。随着研发投入的增加,过去两年我国在全球发明专利授权量和信息化智能化发展程度上的平均增速也要领先于美、日、德的平均水平。

最后,从可持续性上看:能耗效率需要继续提升。从可持续性维度来看,我国建设制造强国的基础仍需进一步夯实。衡量制造业的资源消耗和利用效率,我们可以参考单位能耗的制造业增加值指标。2020年,我国的这一指标为6.29美元/千克石油当量,而同期美国为8.05美元/千克石油当量,日本为12.07美元/千克石油当量,德国则为12.93美元/千克石油当量。可见我国制造业的能源、资源使用仍有较大的节约化、循环化空间。

综上各维度的分析可见,我国的制造业在规模上已经处于世界领先,制造强国的建设重点在于质量和效率方面。

《领导文萃》:从世界范围来看,当前主要国家制造强国战略又是什么样?各自的战略有什么不同?

程实:对比世界主要国家的制造强国战略,不难发现,尽管各国侧重有所不同,但核心关键却不约而同都落在了以科技升级制造业上。对于我国而言,这更意味着突破制造业科技瓶颈、实现制造业科技自主的必要性。

美国奥巴马政府上任之后,一直将“再工业化”作为其主要经济转型战略之一。2011年6月,奥巴马宣布参加竞选连任后不久,推出了一项名为“先进制造业合作伙伴”的计划,旨在推动产业、高等院校与政府形成合力,投资于提升制造业国际竞争力的前沿科技领域。在此基础上,美国总统办公室与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于2012年2月正式推出“先进制造业国家战略计划”的最初版本。虽然之后美国执政党经历了从民主党到共和党、再到民主党的更替,但这一国家战略一直得到沿用,并且特朗普、拜登两届政府均根据情况变化,发布了该战略的更新版本。在2022年10月的最新版本中,该战略计划的目标包括发展和应用先进制造业技术、壮大先进制造业就业人群、加强制造业供应链韧性三大方面共11项具体目标,并明确规定了商务部、国防部、能源部、农业部等11个政府部门的具体分工。

德国的“工业4.0”计划同样是一项雄心勃勃的国家战略,概念发端于2011年的汉诺威工业博览会,并由德国政府在2013年正式发布。“工业4.0”计划的目标在于借助物联网技术基础,实现继机械化、电气化、信息化之后的第四次工业革命。继美、德之后,其他众多国家也纷纷结合本国国情,推出制造强国战略,例如英国2013年推出的“工业2050”、印度2014年推出的“印度制造”、韩国2014年推出的“制造业创新3.0”、日本2015年推出的“工业4.1J”等等。就连曾经长期坚持发展“后工业化社会”,主动推进产业外迁、去工业化的法国,也在近年重提“法国制造”,并先后制定了“新工业法国”“未来工业”等战略计划。

对比来看,这些制造強国战略侧重点有所不同,例如美国更强调政府直接引导,日本更强调产业联盟的自发作用,德国、英国则将重点放在通过政策设计形成产业升级的有利环境;再如德国“工业4.0”战略的核心在于物联信息系统的广泛应用,法国则更着重于本土供应链的完整性,韩国更加强调依靠前沿创新摆脱市场追随者地位,美国的先进制造战略则是包罗万象,更为全面。

《领导文萃》:正如前面您所介绍,当前,制造业仍然是大国产业支柱,且全球制造业集中度在金融危机之后趋于上升。制造业的高质量发展仍然是强国之路,能否搭上制造业进步升级的列车仍然是国家长期繁荣的关键。对此,能否进一步做一个介绍,根据国际经验,建设制造强国的关键是什么?

程实: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主要国家普遍意识到经济“脱虚向实”的必要性,不约而同提出制造业强国战略,例如前面提到的美国的“先进制造业国家战略计划”、德国的“工业4.0”、日本的“科技工业联盟”、英国的“工业2050战略”等。虽然这些战略的侧重略有不同,但共同的方向是借助技术革新推动制造业向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方向发展,通过举国之力实现制造业转型升级。可以说,科技与制造的结合程度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更加紧密。对此,有两点需要强调:

第一,全球制造业价值链全面重塑。科技因素正在加速重塑全球制造业的价值链。具体来讲,呈现出三点主要变化:一是垂直化分工正在瓦解。由于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发展,价值链上中高端产品供应方可通过大数据、云计算和智能技术向价值链中下游进行渗透和取代。比如,通过训练智能机器人对低端制造活动进行模仿和深度学习可部分实现对低技能劳动的替代。二是技术专属性更为关键。以中、美、德为代表的核心市场在通过自身市场规模和技术优势相互进行产业渗透的过程中,技术安全性与专属性愈发受到各国重视。同时,伴随全球贸易保护主义抬头、民粹主义兴起,欧美国家近年来重新重视制造环节,并有计划地推动制造业回流。这也使得欧美国家对自身产业链的控制权与安全意识不断强化,从而促使区域性的综合产业链在中、美、德三国形成并发式构建的局面。三是产业与互联网和金融的融合大幅加深。数字制造从生产环节初期就需要庞大的数据进行分析预测,这使得数据提供者对制造业活动的引导控制大大加强。当前数据的创造和提供基本由全球互联网巨头所掌控,利用庞大的客户群体和数据对价值链的增值能力,以吸引大规模的金融资本从而“无限”放大数据对价值链上产品与服务垄断的估值,最终控制价值链上每个环节的信贷活动。可以说,“金融+互联网”正在不断融合价值链上的制造与生产环节。

全球制造业价值链的变化意味着我国与欧美国家的产业关系已经由分工合作转为正面竞争,对我国经济带来严峻的外部挑战。具体来讲,一是发达国家在制造业回流过程中,利用大数据和智能设备替代传统劳动力,侵蚀我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原有定位;二是发达国家通过对我国“卡脖子”的关键技术、资源、信息进行封锁,阻碍我国在全球价值链的上移。

第二,我国抢占价值链高点亟须攻克科技瓶颈。上述全球制造业价值链的变化意味着我国与欧美国家的产业关系已经由分工合作转为正面竞争,对我国经济带来严峻的外部挑战。具体来讲,一是发达国家在制造业回流过程中,利用大数据和智能设备替代传统劳动力,侵蚀我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原有定位;二是发达国家通过对我国“卡脖子”的关键技术、资源、信息进行封锁,阻碍我国在全球价值链的上移。

基于大数据聚合分类,我们在国际6位数编码的贸易产品类别(共计5228种)中,剔除了上游资源性产品和终端消费品(共计2082种产品),选择其他与制造业高度相关的3146种中间品和资本品进行进口依赖度的估算,发现共有88种我国高度依赖进口的贸易产品,其进口依赖度的中位数接近80%,而这88种产品全部分布于中高端全球价值链上。

从产品类别来看,这88种产品包括:以光刻机、航空引擎、重型燃气轮机及真空蒸镀机、透射和扫描电镜、医学影像、稳压器和自动控制设备等关键技术。毫无疑问,我国制造强国建设的提质增效,关键在于突破这些受制于人的瓶颈环节。

《领导文萃》:我们知道,没有资金的强力支持,制造业很难做强。产业金融助力制造强国有哪些经验?

程实:的确。随着我国制造业转型升级和走向高质量发展,金融支持对制造强国建设的重要性日益提升。从国际经验来看,金融服务制造业的具体模式并无一定之规,关键在于根据不同制造业板块、不同类型企业的不同金融需求有的放矢、对症下药。

第一,以多元融资渠道满足制造业需求。从发达国家的历史经验来看,制造业融资渠道多元化且无标准“范式”。通过观察世界主要国家制造业情况,我们看到当前制造业融资主要有三大基本渠道:银行贷款、债券融资和IPO渠道。主要制造业大国之间的融资模式差异较大,其中美国、欧洲(除德国)和日本更偏向于债市和股市的直接融资,德国和中国更偏向银行贷款的间接融资。我们认为,要发挥融资渠道对于制造业的支持作用,最重要的是要做到融资渠道与资金需求多元性的匹配。尤其是对于我国当前重点发展的先进制造业而言,产业前期投入较高,一般更加依赖研发投入和技术创新,多元化的融资渠道对这类产业会有着更好的促进作用。同时,考虑到中小微企业通过股权融资获得资金支持的难度更高,开创更加适合于中小微企业的融资渠道也将有利于制造业的进一步发展。

随着我国制造业转型升级和走向高质量发展,金融支持对制造强国建设的重要性日益提升。从国际经验来看,金融服务制造业的具体模式并无一定之规,关键在于根据不同制造业板块、不同类型企业的不同金融需求有的放矢、对症下药。

我国已形成多渠道制造业融资服务体系,融资渠道包括银行信贷、债券、资本市场(IPO和再融资等)。尽管如此,商业银行信贷目前依然是支持我国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主力军,相比其他制造大国特别是美、英、法等国,我国目前股權融资占比依然较低,资本市场尚存较大发力空间,创投和风险管理资本的整体规模、单项投资额等也有着一定的差距。我们可以借鉴金融助力先进制造业转型发展的有效国际经验,进一步完善股权融资市场,结合我国本土实际情况,探索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金融支持制造业路径。

第二,以创新金融产品服务制造业发展。创新型金融解决方案是服务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方式。考虑到传统贷款模式对于抵押物和现金流的依赖度,以及新兴制造业企业的商业模式及其在初期面临的资金压力,投贷联动、产业基金、金融租赁等创新型金融解决方案在服务制造业升级上的作用日益凸显。比如,近年在境外市场受到追捧的SPAC融资模式将为高成长的初创制造业企业提供便利。SPAC,即“特殊目的收购公司”,是公开上市的实体,其股票并不代表对标的公司业务的债权,而是反映了一个“资金池”的所有权股权,这个“资金池”中的资金将被用于收购现有业务,偏好成长性强的新经济公司。当前,SPAC扩展了二级市场主动管理的内涵。当二级市场缺乏成长性资产而资金冗余时,专业的资产管理人可以从一级市场主动寻找优质资产。虽然SPAC在我国境内的发展尚不成熟,但其为企业、为投资人提供了一个新的选择,有望让中小新经济企业更容易实现上市募资,从而服务制造业高质量发展。

《领导文萃》:结合以上您所介绍的制造强国的内涵、维度、发展关键和融资支持,您认为我国金融发展如何才能最大程度地满足制造业做强的需求?

程实:制造强而经济强,经济强而金融盛。在我国制造业向科技密集型的高端制造业升级的强国之路上,金融助力不可或缺。坚持本源、勇于创新,是金融机构和金融人才的职责所在,也更是金融报国的实际行动。金融支持制造强国,亟须从产业新特点和融资新需要出发,以锐意创新满足制造业金融需求。概括而言,制造业的新特点主要体现在五个方面,一是生命周期资本投入趋前,二是传统实物抵押资产趋轻,三是发展前景不确定性趋强,四是核心资产折旧速度趋快,五是技术壁垒保密要求趋严。基于这些新特点、新需要,提出十点具体建议。

第一,量体裁衣,以多元方式支持不同领域。不同类型、不同规模、不同发展阶段的先进制造企业对金融的需求存在差异,涉及技术研发、项目创立、升级改造、设备购买、产能扩张、节能环保等方方面面,金融场景更趋多样。金融业应以更趋多元化、个性化、精细化、订制化的产品与服务,支持实体经济不同领域的安全发展。例如,对生物医药、新型材料等科技含量高的行业,可以考虑采用投贷联动、创投基金等形式支持;对海工装备、民用航空等资产较重的行业,可采用融资租赁等方式支持;对电子信息、汽车等产业链条和市场较为成熟的行业,可采用产业基金、并购融资等方式支持;对于涉及国防、安全、航天等保密要求极高的行业,可考虑借鉴美国航空航天局、中情局等的经验,由政府机构或央企直接设立创投基金,确保金融服务中技术和信息处于闭环之内。

第二,细甄严选,以国家利益引领要素配置。现代经济中企业的发展离不开金融,特别是在科技制造业资本投入向企业生命周期前端倾斜的趋势下,金融支持对于初创期乃至成长期科技制造企业的生存发挥着关键性甚至是决定性的作用。金融机构和从业者对此应当提高认识,在投融资项目的筛选、甄别、审批、管理等方面,不能仅仅考虑金融机构自身的利益,而是要以国家长远利益和中国式现代化的需要为根本出发点,加强研究预判能力,找到真正的国之科技、国之制造,以资本要素的流向带动其他要素,从而实现国家安全发展效用最大化下的最优配置。

第三,商投联动,以产融结合打通融资瓶颈。传统的银行贷款模式对于抵押物和现金流要求较高。而在当前科技与制造业融合发展的趋势下,初创期制造业企业前期普遍实物资产较轻、缺乏稳定现金流,但同时又需要密集的资本投入。传统金融工具同新业态特点之间的不匹配,是制约全球科技制造产业的一大瓶颈。在新时代,我国金融业一方面应当加大力度推进金融租赁、产业基金、投贷联动等非信贷融资模式,另一方面也需积极探索实践知识产权质押、碳权绿证质押、数据质押等信贷融资模式的创新,通过商投联动、产融结合,多管齐下优化金融对科技型制造企业的支持。

金融机构和从业者对此应当提高认识,在投融资项目的筛选、甄别、审批、管理等方面,不能仅仅考虑金融机构自身的利益,而是要以国家长远利益和中国式现代化的需要为根本出发点,加强研究预判能力,找到真正的国之科技、国之制造,以资本要素的流向带动其他要素,从而实现国家安全发展效用最大化下的最优配置。

第四,培育市场,以合理估值助力优质企业。由于科技型先进制造企业普遍前期资本投入大、风险高的特征,直接融资较信贷融资具有更高的匹配度。我国的资本市场虽然整体规模已经可观,但在市场功能定位和成熟程度方面仍有待提升。一方面,应继续深入推进多层次资本市场建设,完善制度,规范流程;另一方面,也应当着力促进市场参与者成熟度的提升,在买方提升机构投资者占比、培育长期投资和价值投资理念,在卖方提升券商的证券分析能力、独立性和职业操守。通过这些措施,提升资本市场的理性程度,对科技制造企业形成合理估值,发挥资本市场优化资源配置的功能。

第五,多牌并用,以闭环服务保障技术壁垒。随着制造业科技含量的不断提升,技术与信息的专属性已经成为企业生存与发展的关键。针对这一特点,牌照齐全的金融控股集团可以充分发挥自身优势,在以传统信贷工具为主体提供“长钱”的基础上,为科技型制造企业提供“投、贷、股、债、租、顾”一站式综合金融服务,从而形成信息闭环,最大限度地保障企业核心技术的专属性、排他性要求。

第六,信息融通,以布局优势传递商业机会。现代金融业早已不仅仅是资金的融通,而同样包括信息的融通。整体来看,金融机构的空间布局要较制造业企业密度更高、网络更广。发挥自身布局特别是在境外布局方面的优势,做好引路人,为制造业提供产业链、市场、营商环境等多方面的关键信息支持,其重要性并不亚于资金的支持。

第七,构建平台,以产业联盟应对外部挑战。由于新科技与制造业的结合往往形成经济未来的关键增长点,各国均高度重视在这些领域的布局。以锂电池产业为例,竞爭已从企业上升到国家层面。发达经济体方面,竭力阻止我国占据产业高点。美国去年8月通过电动车税收抵免,对我国电池企业形成实质性歧视;去年11月,加拿大更勒令三家我国企业从该国锂矿企业撤资。锂矿输出国方面,资源民族主义升温,阿根廷、智利、玻利维亚筹划锂输出国联盟,以控制产量影响价格。锂矿输入国方面,韩国成立“政企银保”联盟,倾一国之力争夺海外矿源。在国家间就战略产业竞争趋于白热化的背景下,我国在高端制造的关键领域不能仅仅依赖企业单打独斗,亟须通过顶层设计,政府、产业、金融形成合力打开局面。这既是新型举国体制的延伸,也是新型国际竞争的需要。

第八,持续发展,以绿色金融助力双碳目标。前面已经介绍,我国制造强国建设的关键维度之一是可持续性的提升。目前,中国制造业绿色债券余额约为280亿元,仅占绿色债券余额1.6万亿元的1.8%,未来将大有可为。以国家绿色鼓励政策为导向,以绿色金融为抓手,围绕清洁能源、节能环保、绿色升级、低碳城市等产业,充分发挥绿色债券、碳中和债、可持续债等创新债券产品以及绿色产业基金、碳交易等工具功能,对推进制造业节能减排、丰富完善制造强国维度均具有重要意义。

第九,化旧成新,以无形之手重塑传统行业。在支持新产业、助力新经济的同时,金融业也绝不能忽视承载着大量就业、地方税收甚至是企业办社会功能的传统制造业部门。通过债转股、不良资产证券化等方式,可以帮助困境企业减轻历史包袱,轻装上阵;通过并购贷款、交易顾问等服务,可以优化传统制造业的内部结构,带来转型生机。发挥金融功能,为传统行业引入活水,形成转型激励,推动供给侧改革,同样是金融支持制造强国的题中之义。

第十,前瞻布局,以深入研究提升服务效能。制造业企业对专业研究服务的需求与日俱增,融资更与融智紧密结合。建议金融机构加强对制造业特别是新兴前沿战略产业的跟踪与分析,对高端装备、新能源汽车、节能环保、新材料、生物技术、可再生能源等产业开展持续、独立、深入的研究,以提升金融机构对于先进制造业的认识,进而增强金融助力制造强国的服务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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