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昆:活跃在舞台的不该再是我
2023-05-30李静
李静
姜昆。图/受访者提供
聊得有点累的时候,正好到饭点儿,姜昆说,“你先坐会,我给你们炸点酱去。”旋即起身进了厨房。到厨房一看,他果然系个围裙,用一个巨大的炒勺翻酱呢。中午还有几个外地的朋友来看他,他说必须得让大家尝尝他的拿手菜——“姜氏炸酱面”。
生活里,姜昆好像每一个热闹的大家族里都必备的那种长辈,热情、好客,特别喜欢张罗,似乎什么事都好商量。但一提到相声,他会变成另一个人——不再是70多岁的长辈,而是那个人们记忆中站在舞台中间的小伙子。起个话头,马上就能说一段。
也正是因为相声,他又不那么好商量,有时候甚至固执。相声的祖师爷是谁,第一代相声演员是谁,同一代相声演员可不一定是同一辈……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要掰扯清楚了,生怕一乱套会影响观众对相声历史的理解。相声有哪些内容不能说,更是他较真的事。
可能就因为这样,他成了一个靶子,毕竟他的身份不仅是相声演员,他担任曲协主席已经超过10年。
今年5月10日,姜昆退下来了,卸任曲协主席。他开玩笑说,这下骂他更方便了。
相声为什么不好笑了?
“这不是我的时代了。”几次接受采访,姜昆都说过这话。最近一次在舞台上看到他,是2022年春晚,他和戴志诚表演《欢乐方言》。但是很快,“姜昆抄袭”上了热搜,因为这段相声里的一些梗,大山讲过。
和面对以往那些争议一样,姜昆沉默不语。大山发了一段好几分钟的澄清视频——自己是姜昆的学生,在以前的演出中听过姜昆这段相声,特别喜欢,于是老师丝毫没藏着掖着,把台词中所有包袱和笑料都拆开揉碎教给了他。这是早在1987年,姜昆就和唐杰忠一起合作表演过的相声,原名叫《学说广东话》,作者是他本人。2022年距离春节只剩20多天时,春晚剧组点名邀请姜昆带着这段相声再上春晚,这才有了《欢乐方言》。
“没必要辩解”,他的搭档戴志诚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江郎才尽”“不好笑”这些标签,已经贴给他了,轻易撕不下来,更准确一点说,这在某种程度糅杂了观众对如今相声的一种抱怨,这个由各种复杂的“因”而带来的“果”,并不是姜昆个人的过错,却必须由他来承担,毕竟从80年代到21世纪初这20来年,他是为相声扛旗的人之一。
姜昆真正的成名作并不是更广为流传的《虎口遐想》,而是要回到1978年。那是他被马季从兵团调到中央广播文工团的第二年,他跟着马季四处演出、采风,写了一点相声,但是,相声有什么社会功能,他还没想过。
那年5月,他和相声演员赵炎应邀到北京照相馆拍肖像,赵炎比他长得好看,被摄影师拉住一个劲儿拍,他干脆和照相馆师傅们聊了起来。不聊不知道,照相馆居然有那么多有意思的事,尤其是在刚刚过去的那个荒诞年月,简直是题材的宝藏。回到家,姜昆提起了笔,那些照相师傅的经历和他亲身走过的岁月,让他产生从未有过的创作冲动,他要用讽刺的方式给人们看看,那些幼稚的狂热、盲目的虔诚和善良的顺从,会勾勒出怎样一幅幅人被人愚弄的画面。
创作这段相声时,十一届三中全会还没召开,不少人看了直伸舌头:“老天爷,危险!”一些老同志对这个作品的主题和内容也表示过担忧,马季看完对他说:“孩子,有点悬哎。”回忆起当年的胆量,姜昆说:“我当时就这么想,我呢,年轻没名气,只是棵小草,一颗小草要拱出地来,你就是上去踩两脚,也还能再起来,不至于死了。”
好在时代的脚步没有停下,逐渐温暖的“气候”包容了这个作品。这是他和李文华正式合作演出的第一个相声,当他们带着这段相声到基层演出,效果可以叫做“山崩地裂”,姜昆因此脱颖而出,几乎成为相声偶像。
那个时代,他算是一个标准的离经叛道者。这段《如此照相》之前,他还是第一个敢在作品里写“搞对象”的人,1976年,他去湖南桃源两个半月,搜集山歌,写了《山花姑娘》。1978年,被誉为“为爱情在文学艺术领域里恢复地位”的刘心武的短篇小说《爱情的位置》,比《山花姑娘》还要晚两年。
《如此照相》瞬间成名后,他更放开手脚,又用作品《霸王别姬》讽刺官僚主义,以《如此要求》讽刺“漂亮姐”不切实际的婚恋观念,在《想入非非》里描写了一个空有幻想却不切实际的青年。
“时代青年”是那时候姜昆的艺术形象。他和李文华是那个时代最知名的相声演员,走到哪都能被认出来。俩人出门不敢一起上公共汽车,李文华上前门,姜昆就去上后门,但仍然免不了被人层层围住,有一次人群拥堵好几个小时,靠警察才把他俩“救”出来。
有人说他走了和师父马季截然不同的道路,马季是歌颂型相声的开创者。每次说到这个话题,姜昆都起急:“相声不能简单地用‘歌颂和‘讽刺来分类!”他向来反对这种“二极管”式的思维。
马季之所以被称为“歌颂型”开创者,主要因为他在50年代末创作的《英雄小八路》《登山英雄赞》和70年代初反响巨大的《友谊颂》。姜昆觉得,任何作品不能脱离时代背景,所谓歌颂相声是后来的说法,马季那些带有鲜明时代性的相声作品,并没偏离幽默的初衷,也不是为了歌颂而歌颂,而是在时代背景下的选择。他至今记得,2006年9月马季获得曲艺最高奖牡丹奖时,用已經哆嗦的手捧着麦克风说:“我这一辈子最难忘的,是在最艰苦的年月里,我依然顽强地写了几段相声。”
1973年,在马季创作并表演《友谊颂》的时代背景下,观众反响并不逊于讽刺型相声。那么如今,相声为什么不好笑了?姜昆认为症结不在于讽刺少了,而是相声脱离了真实的社会和生活。
黄金时代
80年代中期,姜昆曾有过一段苦闷时期,李文华因病告别舞台,他也感觉自己的创作进入瓶颈。焦虑到不行的时候,他就去家门口还没修好的复兴门立交桥边上“走溜儿”。后来回忆起来,姜昆总觉得自己幸运,在北大荒兵团里被马季看中,成为他的大弟子,创作陷入困境时,又遇到了一生最重要的创作伙伴。
那是1986年夏天,姜昆去探望作家谌容,正赶上谌容的儿子梁左也在,梁左对姜昆说:“我这有一好东西。”那是他刚脱稿的一篇小说,姜昆一听,立刻感到这是一篇绝妙的相声素材,他跑到出版小说的编辑部要来原稿,在去广州演出的火车上,连夜把梁左的小说改成了相声,这就是《虎口遐想》。
这一次相遇,极大影响了未来十年乃至更久的中国相声界和喜剧界。姜昆和梁左开启了一段绝妙的合作之旅,梁左在文章里描述过这个过程:“说是合作,其实我对相声完全是外行,姜昆把他保存的所有相声资料都借给了我,还为我安排了数十次的观摩学习机会,我仍然入不了门。于是我们只好采用一种独特的合作方式,俩人商量好了作品的内容,由我动手写成一篇第一人称自述式的京味儿小说,再由姜昆改成相声,然后再共同修改。”
他们陆续推出《电梯奇遇》《特大新闻》《美丽畅想曲》《着急》《捕风捉影》……不仅给姜昆自己写,他们还一起与侯耀文创作了《侯大明白》,梁左和牛群、冯巩还合作了名噪一时的《小偷公司》。梁左赋予那些来自生活中的幽默故事以强烈的文学性,姜昆将抽象的文字改编成“三翻四抖”的包袱,和“瞪谝踹卖、顶刨撞盖”的具象画面,这些相声从一种源于生活的直接表达升华成了高妙的寓言,在一个个看似不可能发生的事件中,说一些在现实环境中不太方便说的话,内涵更深刻,针砭更犀利,他们成就彼此,也将相声推上了更高一层台阶。
故事的转折发生在1993年。这一年春晚,姜昆和梁左准备了一个大作品,合作了那么久,他们颇有一番雄心壮志,要突破过去的自己。这是一个讲述共和国史的相声,姜昆扮演一个失忆的人:“我是谁啊?”唐杰忠回答:“你姓姜,叫姜昆。”
“有名?”
“有点名气。”
“政协主席?”
“不是不是,不是大人物,你就是个演员。”
“我多大啦?”
“你是1949年10月1号生人,祖国一岁你一岁……”
在2023年,昆园的一间会议室里,72岁的姜昆仿佛回到了30年前春晚的舞台上,惟妙惟肖地表演着这段他无法忘怀的相声。30年间,不知道他在想象中表演过多少次,以至于每一句台词他都清晰地记得。
伴随着这个失忆之人的回忆,共和国恢弘的历史以诙谐幽默、举重若轻的方式忠实呈现了出来,每一次转弯,每一个节点,都没有回避。今天看来,这实在是一个令人惊叹的作品。当年,空前的宏大主题和十足的笑料,在排演时“炸翻”了现场,参加过彩排看到过这个相声的很多演员都对姜昆说,这是相声的又一个高峰。然而,就在他和梁左都踌躇满志时,年三十的前一天,姜昆得到通知,这个名为《大船》的作品在终审中被毙,临时换上反应楼道被杂物占据问题的《楼道曲》。这个作品没能见到观众,专为其写的歌曲《众人划桨开大船》倒成了付笛声的成名作。
“这个挫折对我俩的打击都很大。”说到这个结果,姜昆表演《大船》时眼睛里闪动的光芒熄灭了。不久后,梁左告诉姜昆,自己感觉灰心,不想再写相声,打算去做情景喜剧。唐杰忠也退休了,这一年对姜昆注定是个告别之年。以往,他都以一个异想天开的小伙子形象站在舞台上,身边的长者无论李文华还是唐杰忠,都是他的温厚后盾,如果他放飞得太“没边儿”,他们是那个把他轻轻拽回来的人。当他已经43岁,身边换上小他10岁的戴志诚,他需要重新寻找自己的舞台定位和与搭档间气场的平衡。
姜昆(左)和李文华合演《如此照相》。
姜昆再次露面春晚是1996年,一个叫“姜球球”的球迷成为当年火爆的甲A赛场代言人,这是那一年春晚剧组交给姜昆的“命题作文”。
再之后几年,姜昆仍然希望循着自己熟悉的那条路搞创作。1998年,他将之前写的《怪圈》修改后报送春晚,那是在一个家庭里通过不同家庭成员的遭遇,讽刺各式各样社会问题的相聲,没能过审。戴志诚对《中国新闻周刊》回忆:“感觉也没有讽刺得特别厉害啊,还是比较温和的,但最后给我们的意见是,大过年的不合适。”
郭德纲和德云社
在春晚看不到他的那些年里,姜昆不是没有创作、没有试图突破,只是失败了而已。伴随着相声的领军人物不断遇到挫折,借助着电视媒介,更灵活更具戏剧性的小品整体崛起,名演员不断涌出。与相声不同,小品演员处于戏剧环境中,无论怎样表达,都是以角色的身份,因而显得更加迂回。
于是,姜昆决定接受现实,接受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他觉得自己也老了,追不上老百姓的思维,年轻人嘴里的一些词他不明白了。
此时,相声的另一个代表人物出现了。
谁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郭德纲和姜昆开始有了所谓“恩怨”的。如果非要找个时间点,似乎是2006年,这年2月,曲协在东城区文化馆召开了一次“反三俗”现场会,作为当时北京最火的小剧场相声演出团体,北京周末相声俱乐部代表李金斗和德云社领衔者郭德纲都参加会议而且在《倡议书》上签了字。但不知为什么,没过多久,坊间传言这个“反三俗”就是针对郭德纲和德云社。郭德纲后来创作了相声《我要反三俗》火爆一时,坊间对那次会议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莫衷一是。总之,事情变得愈发喧嚣。
戴志诚对《中国新闻周刊》回忆:“姜昆从1998年开始就在号召相声演员回到剧场里去,不能总在电视里,2000年前后小剧场开始出现,作为倡导者,姜昆下去调研,发现一些小剧场为了招揽观众,让‘脏的、臭的段子又冒头了,2002年《光明日报》约他写稿子,他写了一篇相声应该反三俗的文章,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稿子没发,但是这个话题从那时就提起来了。2006年曲协正式发起号召,用的还是姜昆给《光明日报》写好的原稿。怎么会是针对德云社?2002年还没有德云社呢。”
1995年,郭德纲来到北京,和几个演员一起说相声,几年后,这个相声团体起名为“北京相声大会”,2003年正式更名为德云社,自2005年开始展露头角,2006年郭德纲已经成为现象级相声人物,也因为一些观点引发了一些争议。戴志诚对《中国新闻周刊》讲述了一件并不为外界所知的事:那一年,一位上级主管领导说:“听说德云社很火,也有些争议,我亲自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暗访。”姜昆知道了这件事,领导去之前,他托人提前到后台,给德云社通了气。当天的演出很成功,老少咸宜,领导看完挺满意。后来,戴志诚问姜昆:“领导说什么没有?”姜昆说:“没说什么,没事了。”
再后来,上级单位要求曲协就德云社的争议出具一份书面报告,这份报告由姜昆经手,《中国新闻周刊》从曲协那里拿到了这份报告,里面写着:“媒体关注‘郭德纲现象是件好事,对于不太景气的相声来说,是一次可遇不可求的难得发展机遇。“郭德纲是一匹市场经济条件下冲出的黑马”,“要爱护,要因势利导,不回避、不排斥、不对立”。
2008年,又一则消息开始在坊间流传——姜昆在一份两会提案中提到取缔小剧场。《中国新闻周刊》找到了这份政协提案的原文,提案中指出应该对灰色文化进行管理,并未提到取缔小剧场。在2008年1月姜昆发表于《人民日报》的一篇文章中提到了小剧场,但写的是“俱乐部、茶馆、小剧场作为主流文化市场的补充,应运而生”,他恰恰反对因为小剧场“偏俗”而取缔之。
姜昆曾经试图解释,但他发现自己的话总被掐头去尾,而后再掀起新的风波,于是不再回应。
相声演员陈印泉2013年认识了郭德纲,还差点加入德云社,早年的事他不了解,但从他认识郭德纲以后,他觉得郭德纲挺惦记姜昆的,见了面常问他:“先生最近怎么样?都挺好的吧?”前两年甚至托他带过话:“哪天你给先生带个好,跟他说,我上他那去,或者请他来我这,都行。咱们吃个饭,一起说说话。”但是姜昆未置可否。不只陈印泉,这些年帮郭德纲带话的人不少,其中不乏地位更高、辈份更大的人物。
姜昆对《中国新闻周刊》這样解释自己的回避:“我觉得这件事要想澄清的话,并不难。这么多年了,姜昆有没有针对过你?公开把事实说出来,一句话的事。私下来找我,我不能接受。”
陈印泉对《中国新闻周刊》说,如果说他和郭德纲确实有什么分歧,他觉得,都只在业务层面。
姜昆不允许自己带过的演员相声里带一点脏话或荤腥。2014年开始,陈印泉和李丁都参加了姜昆的相声专场演出,至今演了近百场。有一年在常州,陈印泉的相声舞台效果特别好,他演兴奋了就抛了个伦理哏。演出结束陈印泉刚一上车,坐在第一排的姜昆劈头盖脸就对他说:“你今天演的这是什么节目啊?这什么玩意?我告诉你啊,以后这节目不许演了。”
相声本身起于低微,解放初期以侯宝林为首的相声改进小组在老舍等人的帮助下,对相声“留精华、去糟粕”。郭德纲从底层一步步走上来,而姜昆自拜师学相声那天起,就是在师父马季和师爷侯宝林的爱护下,说新相声。这本身就是巨大不同。从姜昆的角度去看,他觉得当然要跟着自己的师父们推着相声往前走,不能走回头路。
“别愣着,快点写”
随着卸下曲协主席的身份,姜昆希望总是跟随着他的那些喧嚣能够散去,事务性工作也必然减少,他可以踏踏实实再为相声干点事。当曲协主席的这些年,他总得四处奔走,为那些已经不太受关注的曲艺团体争取一些演出机会。牡丹奖颁奖典礼他也都去,不为别的,他去了,当地政府就重视,企业家也愿意来,能拉点赞助,各地演员就多一些舞台。
“姜昆是个热心人。”戴志诚认识姜昆几十年,看着他在李文华和唐杰忠生病的时候,四处奔走找医院、大夫,他们去世了,姜昆又张罗葬礼,联系墓地。“他当说唱团团长的时候,就我们团,从老到小谁敢说没找姜昆办过事?”
对于相声,他还有很多想做的事。只是,不再是说相声,他觉得自己这个年纪了,活跃在舞台上的,不该还是他,自己体力也不行了。如今,他总爱回忆当年马季四处奔走寻找相声苗子的情形,那时候为了能把他调进中国广播说唱团,马季为兵团说相声说得嗓子都“横”了。姜昆觉得,自己也应该学着他的样子培养年轻人了。
所以他闲不下来,他几乎每年都搞年轻相声演员培训班,因此拉了好多创作群,李丁说,群里的相声演员遍及全国,有些甚至还谈不上是相声演员,只是特别热爱这门艺术。退休后的日子姜昆更是规划好了:“我现在脑袋里已经酝酿了几个组,这几个组人员我也选定了,我要给他们出题,出创意。”
姜昆不缺创意,他小本子上记录的所有好的创意、灵感和段子,他都乐意送给年轻人。2021年“云南大象漫游40天”他就感觉是好选题,相声不能离开时事和生活,直到今天他也坚持这个思路,他用这个选题写了好几个包袱,又写好开头,给了陈印泉。但是他觉得陈印泉后来没把这个故事给讲好,因为他没有到象群身边去,没下生活。所以姜昆还没放弃这个点子,决心找时间再好好弄,这个作品弄好了,有可能是下一个《虎口遐想》。
有一次曲协开大会,两个会议中间有半个多小时空场,李丁想写点东西,怕被人打扰就躲到最后一排。这时,姜昆“呼”地一下坐在了他边上,他还在想“完了,我要陪老先生聊天了,这段子要写不完了”。没想到姜昆娴熟地打开iPad,连上无线键盘,也写开了段子。感觉李丁愣在一边,头也不抬地对他说:“别愣着,快点写。”
李丁和陈印泉都是他在2014年第七届CCTV电视相声大赛上看中的,随后邀请他们参加了《姜昆“说”相声》巡演。他们都不是姜昆的徒弟,但是姜昆没把他们当外人,三年时间带着他们四处演出。
因为身份的变化,姜昆当然有妥协,就像说到90年代去参加张菲的《龙兄虎弟》接梗抛梗一点没落下风,今天却不再上综艺的话题时,他对《中国新闻周刊》解释:“那时候我的身份主要是以演艺为主,现在我想参加,你说组织能让我去吗?”
如今,他退下来了,听说他退休,社交媒体也纷纷伸来橄榄枝,他计划做短视频,不带着组织上的身份了,他可以再以相声演员的身份说说话了。如果还有精力,在80岁以后,也许他还会再写写那些被毙掉的相声,给后来者以借鉴,尽管有些他记得,有些已经丢失,找不到了,但是没关系,他觉得既然它们曾经被创造出来过,就自有其生命力,毕竟在他后面,还有那么多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