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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能时代意识形态话语面临的挑战与应对之策

2023-05-30刘世衡

学理论·下 2023年2期
关键词:意识形态话语人工智能

刘世衡

摘 要:人工智能与话语,意识形态与话语都具有复杂的关联,前者因为人工智能对于海量信息的处理都要以话语的形式加以呈现,后者因为话语是意识形态的外化与载体。所以,建基于大数据与各类算法之上的人工智能,在给人们带来便利的同时,伴随着算法而起的算法赋权也给意識形态话语带来挑战,并具体表现为因机器学习、算法推荐、话语计算的存在,从而导致话语主体的主体性旁落,话语客体被“信息茧房”所束缚,以及智能化话语表达灵活性的缺失等。因此在人工智能时代,根据意识形态话语所面临的挑战,要与时偕行,通过提高话语主体的能力,关注话语客体诉求,转变话语表达方式,构建AI+式话语表达等措施,使人工智能的发展更好地为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凝聚力和向心力的提升服务。

关键词:人工智能;意识形态;话语

中图分类号:D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23)02-0054-05

如果从人工智能这个概念得以形成开始来计算,人工智能从梦想到现实的时间还不足百年。人工智能说到底仍然是人类智能的物化,所以人工智能与意识形态的关系仍然是技术与意识形态的关系。而话语是意识形态的外化形式和载体,是意识形态内容最直接的表达,人工智能与意识形态的关联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为人工智能与意识形态话语的生产、解释、表达与传播的关联。

一、人工智能与意识形态的关联

人工智能是人机关系发展的最新阶段,对于人机关系的探讨历来都是意识形态研究领域的重要课题之一,其中就关涉到拥有技术的机器是否具有意识形态性的问题,早在20世纪60年代法兰克福学派就对此问题做出了肯定性的回答,随着人工智能时代的来临,人工智能与意识形态的关联问题再次回到人们的视野。

(一)人工智能的演进历程

“所谓人工智能,就是把人的部分智能活动机器化,让机器具有完成某种复杂目标的能力,它实质上是对人脑组织结构与思维运行机制的模仿,是人类智能的物化。”[1]作为人类智能物化的人工智能是建立在现代信息论和计算机科学的理论基础之上,这种理论基础是在20世纪30年代末到50年代初,由香农、图灵和冯·诺伊曼等人奠定的[2]。随着计算机科学与应用技术的发展,人工智能概念得以提出(由约翰·麦卡锡在1956年的达特茅斯会议所提出),自此传统人工智能的黄金时期到来。这一时期“以艾伦·图灵(Alan Turing)提出图灵测试为标志”[3],并在语音和图像识别,以及自然语言处理等方面有所进展。但接下来就进入20世纪70年代传统人工智能的寒冬,相对于传统人工智能黄金时期人力财力的投入而言,这一时期的投入大幅度减少。

20世纪八九十年代,是人工智能的第二个春天,这一时期模式识别、语音识别、机器翻译等技术有所突破,其标志性事件是1997年IBM的深蓝打败了国际象棋大师,极大地激发了人们对于人工智能的惊喜与担忧。惊喜的是人工智能所取得的成绩,以及即将为人类带来的便利与福利,担忧的是倘若真有强人工智能,与之相伴随的是否会给人类带来更多的风险,譬如人工智能对于人类智能的控制等。在人工智能接下来的发展中,随着传感器、人工智能算法与Wi-Fi的互联,标志着万物互联的智能时代已经来临,尤其是进入21世纪以后,随着智能算法的精进,以及云计算和大数据的蓬勃发展,人工智能再次实现华丽转身,这是人工智能所掀起的第三次热潮,这次热潮的标志性事件是2016年微软的AlphaGo(阿尔法狗)赢了李世石的围棋比赛。自此,人工智能成为高科技舞台中的亮眼存在,从而使世界范围内的诸如谷歌、脸谱、IBM等之类的高科技企业都竞相对其抛出了橄榄枝,加大了对现代人工智能的投入与开发力度。即使如此,当前的人工智能仍然是处于弱人工智能阶段,远远没有达到强人工智能阶段。

人工智能研究在我国的开端,应该从20世纪70年代末算起,而且起点很高,从一开始人工智能就列入我国高技术研究计划之列。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工智能是引领这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战略性技术”[4]。21世纪以来,我国在人工智能领域,尤其是在语音识别、语言技术处理,以及计算机视觉等方面已经达到国际先进水平。

(二)人工智能与意识形态的关联

人工智能就是人的部分智能活动的机器化,这也从一个侧面表明,人工智能的实质是人脑(这种意识的物质器官)功能的延伸。既然人工智能是人类智能的物化,是与意识密切相关联的,那么,其与意识形态的关联就势成必然。

一是人工智能本身属于技术工具,但人工智能的设计者与使用者却具有意识形态性,从而使人工智能具有意识形态性。自从意识形态问世,特别是20世纪以来,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的关系从未缺场,20世纪60年代法兰克福学派对于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关系的研究让学界印象深刻,哈贝马斯更是宣称,科学技术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业已成为一种意识形态。随着人工智能的兴起,人工智能对人们的生活、生产、交往和思维等方式的影响正在逐渐加深,其间人工智能的意识形态性问题更是为学界所关注。刘易斯·芒福德在《技术与文明》中称机器体系为“机器意识形态”,他说:“机器意识形态使人们的头脑更关注机械生产,这种意识形态是特殊环境、特殊选择、特殊兴趣和特殊需求的结果。”[5]也有学者仅仅把人工智能看成是一种技术工具,作为技术工具的人工智能是不具有意识形态性的,从而坚持人工智能领域的“意识形态终结论”。马克思主义认为,科学技术本身不是意识形态,但是却强调使用科学技术的人却是具有意识形态性的。所以,就人工智能来说,无论是算法设计者,还是算法使用者在设计与使用人工智能时,都会带有一定的偏好或者说价值倾向性,从而使人工智能具有意识形态性。因为“技术并不是中性的,而是承载着内在价值的,这种内在价值既是由技术设计者镶嵌在技术物之中的,也指技术使用者沉迷于技术物之后,会受其价值的影响”[6]。

二是人工智能与意识形态具有内在耦合关系。人工智能与意识形态之间存在着相互作用与相互影响的耦合关系。一方面,人工智能的出现对意识形态工作既带来了机遇,也带来了挑战;另一方面,人工智能需要意识形态的引领,这种引领不仅表现为对算法设计者与使用者的引领,更是表现为对人工智能发展方向的引领,从而更好地化解人工智能潜在的风险。譬如说,人工智能时代,“我们在概念框架、制度安排、教育设置、社会结构等领域,依然处于工业文明时代,生产方式的超前与思维方式和概念框架的落后之间的矛盾”[6]是人工智能时代的主要矛盾之一,这个矛盾的化解就必须依赖于主流意识形态功能的发挥。

三是人工智能与意识形态的关联要通过意识形态话语加以体现。不仅是因为人工智能对于海量信息的处理都是以话语的形式加以呈现,而话语又是意识形态的外化形式与载体,更是因为“思想、观念、意识的生产最初是直接与人们的物质活动,与人们的物质交往,与现实生活的语言交织在一起的”[7],所以人工智能与意识形态的关联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为人工智能与意识形态话语生产、解释、表达与传播的关联。同时,人工智能要嵌入意识形态领域,并让二者发生关联,离不开人工智能的一系列技术,但无论人工智能使用了何种类型的技术来生产、解释、表达与传播意识形态,在最后的人机交互界面,总是以话语的形式向人们展现其所能展示的信息与内容。因此,研究人工智能对意识形态的影响,更应该关注人工智能对意识形态话语的影响。

二、人工智能时代意识形态话语面临的挑战

马克思指出,“在我们这个时代,每一种事物好像都包含有自己的反面。我们看到,机器具有减少人类劳动和使劳动更有成效的神奇力量,然而却引起了饥饿和过度的疲劳。”[8]相对于机器大工业时代机器带给人类的过度疲劳而言,人工智能在减轻人类劳动强度、提高生产效率的同时,在意识形态话语领域却也带来了挑战。

(一)机器学习致使话语主体的主体性旁落

“简单地按照字面理解,机器学习的目的是让机器能像人一样具有学习能力”[9],所以机器学习的主要任务是使机器模仿人类的学习,从而获得知识。深度学习是机器学习发展中的一个重要节点,现今深度学习已经被广泛应用于博弈、医学影像识别、图像和视频生成、文本生成以及从文本生成图像等。以文本生成为例,“人工智能不仅广泛用于撰写新闻报告,而且能够进行诗歌写作等文学创作。”[9]基于此,机器学习对话语主体来说,其挑战不容小觑。

一是“技术性失业”对话语主体的挑战,致使其主体性地位旁落。在人工智能来临之前,意识形态话语只能由话语主体进行生产、解释、表达、传播与创新。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早先就说过,随着社会分工的发展,对于意识形态话语的生产是需要一批人来进行的,这批人无疑就是意识形态的话语主体,马克思称之为“意识形态家们”。只不过,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所说的意识形态家大都是带有贬义的,随着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发展到列宁主义阶段,列宁对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区分,从而使意识形态家这一概念的褒贬之分,也与其所维护的阶级利益相关。在人工智能时代,意识形态话语的生产与传播有一部分被人工智能所取代,特别是对于一些创新性不高又需要重复进行生产与传播的工作,更适合由人工智能通过智能算法来完成。譬如在新闻的分发与传播方面就是如此,以今日头条为例,其不仅利用人工智能的推荐算法来分发新闻,更是推出了写稿机器人xiaomingbot,相对于新闻记者而言,写稿机器人在写稿速度和图片识别筛选等方面更加具有优势。

二是机器学习对话语主体能力与技术的挑战,从而致使其主体性旁落。主体性一直以来都是西方哲学所关注的重要范畴,“文艺复兴以降,主体性就一直是现代哲学的奠基石”[10]。马克思主义认为,人类在认识与改造世界的过程中,都需要发挥人类主体的能动性、积极性与创造性,显示人类的主体性作用。由于机器学习本身也是人类主体性作用的结果,从本质上讲,人工智能是无法超越人类的主体性的。但是随着人工智能中深度学习在多个领域的广泛应用,特别是一系列写稿机器人的出现,仍然给话语主体的能力与技术提出了挑战,致使其主体性旁落。因为意识形态话语主体一方面要利用人工智能,把我国的主流意识形态加以推广,以有效防范由于利益的多元化与分化所造成的价值观念的分化,以及诸如“普世价值”、历史虚无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等社会思潮的沉渣泛起对主流意识形态带来的冲击;另一方面又要利用人工智能防范敌对意识形态话语的入侵,维护我国意识形态安全。当前人工智能无疑成为西方资本主义国家进行意识形态争夺的有力武器,其利用人工智能的智能性、隐蔽性和可操作性争夺意识形态话语权的案例已经屡见不鲜。无论是对我国意识形态话语的推广与传播,还是对敌对势力意识形态话语的打击,在人工智能时代都对作为意识形态话语主体的能力与技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二)算法推荐致使话语客体囿于信息闭环

算法这一概念有着悠久的历史,早在公元9世纪就由波斯数学家所提出,但算法声名大振,却是缘于20世纪二战之后,主要是因为图灵带领数学家利用算法破译了德国人的密码,而人工智能正是建基于大数据与算法基础之上的。但算法在给人类带来便利的同时,又因算法推荐致使话语客体囿于信息封锁。在意识形态领域的话语客体是从最为宽泛的意义上来讲的,即只要是能接受意识形态话语影响的对象都可以称之为意识形态的话语客体。人工智能时代对话语客体的挑战主要来自由算法推荐所导致的“信息茧房”的影响。所谓的“信息茧房”是指“我们只听我们选择的东西和愉悦我们的东西的通讯领域。”[11]换句话说,由于“信息茧房”的存在从而限制了话语客体的阅读范围,影响了话语客体对于相关信息的获取。这是因为“信息茧房”的存在,每个话语客体对话语内容的选择与传播都是以个人兴趣为中心,不仅直接导致话语客体信息闭环的形成,而且干扰了其对主流意识形态话语的认同与传播。根据列宁的“灌输论”,不是正向灌输,就是反向灌输,所以说,如果话语客体被灌输了其他非主流意识形态的思想,势必影响其对主流意识形态话语的认同与传播。而且在這一过程之中,很难有一种外部力量对基于算法的“信息茧房”的影响进行限制。换言之,智能算法通过算法推荐机制向用户所推荐的信息,存在着投其所好的倾向,削弱了用户对于多元信息的接受,进而导致其信息封闭,这样一来,算法势必成为“过滤气泡”,为每个话语客体量身定制其所需要的信息。

另外,“信息茧房”也会对话语客体对与时俱进的意识形态话语的接受造成困扰。意识形态的与时俱进与创新是必然的,所以需要话语客体具有接收信息的开放态度。但由于“信息茧房”的影响,话语客体就如同被温水煮死的青蛙,他并没有意识到他所接受的信息受到了限制,反而是对推荐算法所推送的信息非常信赖与依赖。这样,在推荐算法过滤机制的作用下,部分话语客体就会对意识形态话语之类的公共议题缺乏兴趣。因为“信息茧房”会造成群体极化的上升趋势,割裂公共议题,并削弱意识形态话语的社会黏性,从而影响意识形态话语的凝聚力与向心力。

(三)话语计算致使话语表达灵活性缺失

话语计算是计算话语学领域的一个专门概念,其是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而发展的,特别是近年来,随着人工智能深度学习技术的快速发展,利用人工智能进行话语处理更是热门。“然而,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一般只擅长工程和算法,对话语语言学的理论和规律缺乏了解,使得计算话语学研究进展较为缓慢”[12]。换句话说,对于算法设计者而言,虽然机器具有自主学习和自然语言处理等能力,但直到今天为止,机器的自主学习和自然语言处理能力仍然具有局限性,譬如就人工智能对于人类智能的模仿而言,“人类的智能大致可分为‘晶体智力与‘流体智力两类……就人工智能的现有技术而言,其比较擅长展现的就是人类的‘晶体智力,即对于人类知识的静态存储与表征,而不太擅长展现的则是‘流体智力,即在特定的问题处理语境中对所存储的知识的灵活调用与重组。”[6]

正是因为如此,一直以来,人工智能的话语表达方式可以是文本的方式,譬如新闻报道,可以是对话的方式,譬如各种形式的访谈文字,也可以是图片、视频或音频的方式,但人工智能的话语表达却缺乏灵活性。换言之,对于目前的人工智能而言,通过话语计算,基本不能实现同一话语在不同的语境中需要有不同的表达方式的目的,也基本不能实现同一话语客体在不同的诉求中需要有不同的话语表达方式的目的。这是因为人工智能的话语主要是通过机器执行句法来实现的,在此过程之中,机器没有办法很好地实现句子的语义随着语境的变化而转换其不同的表达方式,因为“意识、思想、感情、情绪以及心理的所有其他特征远非语法所能包容。不管计算机的模拟能力有多强,按照定义,它也不能复制那些特征”[13]。

三、人工智能时代意识形态话语挑战的应对之策

人工智能对意识形态话语主体、话语客体和表达方式的挑战虽然在一定范围内存在,但可以通过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来化解这些挑战,具体来说,可以通过构建“芯”“心”协同模式、突显算法模型的价值纬度以及构建AI+式话语表达等方式来化解。

(一)提升话语主体的能力,构建“芯”“心”协同模式

人工智能对话语主体的挑战,可以通过提升话语主体的能力,主要是提升其应用人工智能的技术能力,以人类智能来完成人工智能在意识形态话语的生产、解释、表达与传播过程之中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建构“芯”“心”协同模式,发挥人类智能与人工智能各自的优势。人机关系自从工业革命以来就成为人与技术关系的核心,到目前为止,机器大约可以划分为三个形态,即个体形态、组织形态和主体形态,人与以个体形态存在的机器是一种松散耦合关系,有比较明显的主客体区分,人与以组织形态存在的机器之间的关系可能出现所谓的主客体倒置,人与以主体形态存在的机器之间的关系体现出主体间性[6]。人工智能就是以主体形态存在的机器,所以人类智能与人工智能之间所建构的“心”“芯”协同模式体现出一种主体间性。

在意识形态话语主体与人工智能的“心”“芯”协同模式的运作中,把需要决策与创新等的意识形态工作交由“心”來完成,而把数据的收集、聚合与处理,以及信息的定制式分发与传播等工作交由“芯”来完成,这样,通过“芯”“心”协同模式可以建构起主流意识形态的无缝之网。话语主体与人工智能的关系更是一种主体间性的关系,无论是话语主体还是人工智能都可以看成是意识形态话语网络中的一个行动点,通过各行动点之间的完美链接,共同构建出意识形态话语生产、解释、创新、表达与传播的无缝之网。当然在这一过程之中,更需要对人工智能进行引导,因为“算法主导的时代,更需要把关、主导、引领的‘总编辑,更需要有态度、有理想、有担当的‘看门人”[14]。也就是说,在人工智能时代需要相关组织及从业人员建立起算法技术的规约制度,并在数据的收集与处理、算法模型的构建、以及程序代码的开发过程中以主流意识形态作为价值偏好,实现对人工智能的“把关”。

另外,共建“芯”“心”协同模式在今天也成为可能,一方面,写稿机器人的出现为人机协作模式的共建提供了样板。利用人工智能算法自动生成新闻稿在国内已经不是新鲜事,早在2015年由腾讯研发的机器人Dreamwriter就已经完美地“写出”了图文并茂的稿件。一年后今日头条的写稿机器人xiaomingbot也上线了,并且在里约奥运会有不俗的表现。虽然写稿机器人的写作不是专门针对意识形态内容的写作,但不可否认的是,任何新闻稿件都有其意识形态性,尤其是涉及政治报道的新闻稿件更是如此。因为人工智能通过控制话语的类型、话题、信息类型、信息量、论点选择和审检,以及修辞的性质,从而从根本上决定着大众知识的内容和结构、信念的层次、舆论的普遍性等,而所有这些都是形成和再生观点、态度、意识的重要因素。另一方面,在更广泛的层面上共建“芯”“心”协作模式的技术支持成为可能。相比传统人工智能时代,“当今计算设备能力意味着,只要拥有必需的编程技术、一台个人电脑、笔记本甚至是智能手机,任何人都可以在构建人工智能的项目中发挥重要作用。”[2]具体来说,人类智能在其日常工作中就可以利用人工智能的智能算法,实现对话语客体的阅读、娱乐、购物、搜索、网页浏览等活动轨迹的把握,从而精准对其实施意识形态话语输出,达到更广泛意义上的人机协作模式的共建,并在这一过程之中,弥补人工智能在“流体智力”方面的不足。正如芒福德所说“使机器与社会融为一体绝不是让社会的运作方式赶上机器发展的步伐。恰恰相反,我们要使机器的天性和节奏与人类的需求相吻合。”[5]

(二)关注话语客体诉求,凸显算法模型价值纬度

一般来说,智能算法只遵守着算法逻辑,由算法赋权决定着其所传播话语的信息偏好,并不太关注也不挖掘由算法所推荐的话语的价值和意义维度。但受智能算法所导致的“信息茧房”的影响,仍需要通过对智能算法的改造来打破。虽然通过智能算法为核心的推荐系统,根据话语客体的爱好、兴趣,以及过往的浏览经历,智能算法解构了传统“把关人”的角色,把话语客体局限在信息闭环之中。但归根结底算法只是一种计算机程序,需要听从于人的指令,所以说打破由于“信息茧房”所造成的信息闭环的僵局,增强智能算法在价值观方面的推送,改变其以用户兴趣为标准的算法推荐模式是完全可行的。

突显算法模型的价值纬度需要关注三件事,一是数据,二是策略,三是算法。首先,关注与话语客体情感与利益诉求相关的数据,进行海量数据的挖掘,然后进行数据分析,查找规律,根据规律建构模型。其次,在建构模型的过程之中需要选择标准,这个标准就是策略,如果说企业的选择标准是风险最小或者是利润最大,那么在意识形态领域选择标准就是凸现主流意识形态价值与功能。最后,要实现模型就离不开算法,这里要关注的是模型的基本形式与模型参数的优化等。从这里可以看出,突显算法模型价值纬度的关键是算法设计者对于策略的选择标准,所以在意识形态话语领域利用机器来传递意识形态信息时,要更加重视对算法模型设计者的价值观的培养。

不仅如此,在这一过程之中,要加强对话语客体的情感关怀,如果在意識形态的生产、解释与传播过程之中,只依赖于冰冷的机器,会造成话语客体的情感失落,情感是人的非知识性、非理性因素,在人的信仰中占据着重要地位,而意识形态说到底既是一种思想体系,更是一种信仰。对于意识形态认同仅仅靠真理性知识的获得还是不够的,更需要情感的关怀与认同。“珍视情感因素和人性光芒,保持求知欲和创造力,人类就能让技术进步更好地增进自身福祉”[15]。所以说,在这一过程之中,就需要算法设计者关注话语客体的情感诉求和利益诉求,突显算法模型的价值纬度,即凸显算法模型的主流意识形态纬度,从而提升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对于人们的引领与凝聚作用。

(三)转变话语表达方式,构建AI+式话语表达

面对人工智能对话语表达的挑战,就需要转变话语表达方式,克服其缺乏灵活性的不足,实现意识形态话语的AI+式表达。AI表达可以依靠人工智能技术,量身打造出适合传播主流意识形态的人工智能合成主播,人工智能主播可以通过声音与形象实现意识形态话语的声音表达与形象表达,前者的技术基础是智能语音识别技术,后者的技术基础是全息影像技术模态,在这方面的典型例子如新华社的人工合成AI主播“新小萌”,在东方卫视主播的“微软小冰”,两会期间在央视网报播的AI主播“小智”等。在此基础之上可以进一步构建AI+式话语表达,即AI主播加行业话语表达,通过人工智能实现意识形态话语表达的AI+化,譬如可以是AI+教育、AI+培训、AI+数字政府,以及AI+更多行业等。其最大的优点是在提高话语表达专业性的同时,可以把每一次的重复表达都当成第一次表达,使话语表达极具耐心,从而提高话语表达的亲和力,更可以实现意识形态话语的隐性表达。具体来说,在意识形态话语表达方面,通过对特定行业特定话语的大数据挖掘与分析,找出其话语表达的规律与特质,在此基础之上构建相应的算法推荐模型,在构建模型过程中,所用策略必须遵从一定的标准,其标准的选择既要凸显该行业的专业性,又要凸现主流意识形态的价值和功能,从而在AI主播专业性的话语表达中隐性地表达出意识形态话语,而且这种表达由于其专业性话语的特质,使人们更加愿意接受其所传播的信息与内容,最终实现意识形态话语的隐性表达,并把这一表达方式制度化、常态化,才能有力提升意识形态话语在各个行业的引领力凝聚力向心力。

除此之外,还可以借助语音助手以及聊天机器人实现意识形态话语的AI+式表达。聊天机器人诸如微软的小娜,以及百度的小度等;语音助手如小米的小爱、苹果的Siri、OPPO Find X的小欧、华为的小艺等。以百度的小度为例,小度具有一个对话式的人工智能系统,即DuerOS,正是这个系统可以让用户与小度实现自然语言的人机对话,在此过程之中,小度可以了解用户的喜好与习惯,实现信息查询,提供娱乐、生活以及出行等方面的服务。其实在这一过程之中,也可以在算法模型中植入主流意识形态的价值偏好,以此来影响与引领人们的日常生活,实现意识形态话语的AI+式表达。

展望未来,人工智能、话语、意识形态是人工智能时代的三个维度,只有坚持主流意识形态对人工智能的引领,其未来的发展才会不断地为人类带来福祉,而主流意识形态对人工智能的引领离不开话语的中介,同时,人工智能的发展也将进一步为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凝聚力向心力的提升提供服务。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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