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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开

2023-05-30张佃永

当代人 2023年3期
关键词:雁门雁门关匈奴

我是有些冒失地到达雁门关的。

作为关隘,它至少已经挺立了两千五百年,它的每一粒微尘中,都长满了故事,稍一触碰,就会“哗哗”流出。

正是夕阳将落之时,一抹殷红投射到关前。关楼高高耸立,似乎不需要站在它面前的人们为它骄傲。大抵,它原本就稳扎于大地,昂首于苍天。人们登临的骄傲,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崇山峻岭间,在山道的咽喉处横空筑一道关隘,其险要不言而喻。

更重要的是,这一关隘,锁住南北,又通达天下。

政治家和军事家们的眼光令人佩服。雁门古道这种沟通内地与塞外、中原与漠北的“咽喉”位置、“天下之大防”的势控功能,被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上苍神奇,雁门关所在的勾注山,恰恰横亘于暖温带与中温带、半潮湿与半干旱地区的分界线,两边地势与气候都截然不同,自然环境差异巨大,物产也自有不同。在雁门古道上,长长的峪口里,原本有两条被称为“陉”的通道通往漠北,而雁门关,则是必须翻越的“天设之险”,因而,那些“陉”,生生被作为隘塞的“关”卡住,异化为天险。明代瓮城两侧墙体上那幅砖雕的巨幅楹联,道尽了雁门关的重要:三边冲要无双地,九寨尊崇第一关。这自然让人联想到战争。这样的险要,注定摆脱不了战争的纠缠,并非它把战争引到身边,而是人类总惦记着它,拿它当作取胜的筹碼,并在它身上押了沉重的赌注。这里的战争,都与王朝的兴亡生死攸关。谁拥有了雁门关,便几乎可以增加取胜的份额,甚至,可以主宰大地,吞并山河,俾睨天下。因而,在这里,上一场战争的号角尚在峡谷回响,下一场战争的狼烟又熊熊燃起。旌旗蔽日时,周穆王的华盖从这里驰过,把犬戎赶向漠北;李牧一把青铜剑,让匈奴闻风丧胆,“其后十馀岁,匈奴不敢近赵边城”;李渊、李世民父子的铁骑从这里出发直捣长安,于是,中国历史上有了一个令世界敬仰的“大唐盛世”……每一个英雄驰过,都会有一场厮杀,留下一条血河,然后在血泊中映出一个响亮的名字,也给雁门关增添一份尊崇与显赫。但作为关隘,这里是一个吞噬生命的地方,很多人不该来这里,他们是来打仗的,想在这里创造明天,但他们还没有看到战争终结,甚至没能看到第二天的日出,便把梦想变成梦魇。雁门关,经历了其他边关或内险很少经历的民族战争、统一战争、争霸战争和农民战争等各种性质、形形色色的战争,见证了中国古代史上几乎所有的北扩南进、改朝换代、兴亡交替的重大事件与沧桑变迁。雁门关没有眼睛——其实,它不需要眼睛,就把发生在身边所有的大事都看清了,也记住了。

我是喘着粗气又歇息了好几次才登上城墙的,所以我知道自己注定成不了英雄。但我又分明与英雄隔着时空交集了,在不经意间,我的足迹一定与许许多多将士的足迹相叠。

英雄是身经百战铸出来的。雁门关这地方,就容易产生英雄,也特别考验英雄。比如杨业和他的儿孙们。

在雁门关,诸如周穆王、赵武灵王、汉武帝、孝文帝、唐高祖、唐太宗等等在此征战的君王,甚或逃亡的慈禧,作为故事在我心里流过。但李牧、李广、牵招、薛仁贵、郭子仪等人却让我渴望寻觅。特别是杨业和他家人的塑像,带我穿越历史,内心涌起无限的敬仰与悲壮。

杨业的丰满,不仅因为后世的人们在他身上添枝加叶,发酵出有血有肉的故事,并且寄托了抗敌报国的炽烈情感,他是用一家人的生命肩负起宋辽对峙时对北宋朝廷的责任。雁门关天险是抗辽的有力凭借。代州刺史并不好做,这里常常战事吃紧,人心浮动,但杨业从“知代州,兼三交驻泊兵马部署”之后,便把自己的命运与雁门关相连,一口气在雁门关两翼筑成雁门九寨,让雁门天险更加牢固。他英武善战,与辽军交锋,几乎屡战屡胜,让辽军胆寒,以至于“契丹望见业旌旗,即引去”,有这样的悍将戍边,大宋的百姓方可安居乐业。但偏偏大宋的气度和气数保佑不了这样的忠良。杨业终因自己阵营中懦夫的嫉妒,孤军作战而陷入重围,不幸罹难,让历史郁结的那口闷气,久久都难以舒缓。

同样让我感佩的,是杨业的那些家人,他的夫人、他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媳,甚至家里的丫头,他们没有被战争的残酷挫败信念,也没有因亲人屈死的悲痛被击溃心理,而是化悲痛为力量,义无反顾地把保宋保国的责任传递,前赴后继,为家族的荣誉和国家利益而战。我不禁想起范仲淹的《杨业赞》:“山川毓秀,挺生斯人,功全社稷,泽及吾民。朝阳孤凤,盛世祥麟。九原不作,名重缙绅 。”杨家将与雁门关,在相互辉映中照亮了宋朝的历史。

而雁门关最值得铭记的,是1937年9月,作为重要的抗日战场,它经历了一场与历代战事性质全然不同的抵抗日本侵略者的战争。面对强悍的侵略者,在阎锡山弃关南撤之后,八路军一一五师,在平型关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重创日军精锐第五师团第二十一旅团。1937年10月,八路军一二零师七一六团,又在雁门关伏击战中给侵略者以迎头痛击,八路军一二九师七六九团夜袭阳明堡机场,烧毁敌机24架,让侵略者尝到了觊觎我国国土的代价。这样的战斗,刷出了民族记忆,让郁结了几千年闷气的雁门关高高挺起了脊梁。

经历了战争与和平、分裂与统一、民族融合、王朝兴替之后,唯有雁门关与山河同在。雁门静,天下安。不以战争天险面目出现,雁门关因为天地宁静而更富魅力。

雁门开,则天下兴。

驼铃声声,牛车辚辚,那是雁门古道另一番盛大的风景。硝烟散尽后,它是一条流淌繁荣的动脉。

阴山以北,广袤的沙海、戈壁与贫瘠的黄土,限制了人们的目光,也束缚了人们的手脚。雁门关,一直是军事割据的重地,除了战争,人们不愿意越过边塞,在危险中自讨苦吃。

也有人,没有被这表面现象限制,他们的目光,就投向了北方,脚步也跟着迈出。哪怕是狼烟冲天,杀声阵阵,或者瀚海横绝,关山难越,也阻挡不了人们对和平生活的向往。那些脚步,苍凉艰辛,却异常坚定。人类的倔强,在于他们不喜欢战争和杀戮却也不怕刀光剑影,生命中充满荆棘,却依然跋涉前行。

雁门古道有别于其他关隘之处在于,这里不仅是军事防御的天险,同时也是南北通道,南连冀、鲁、豫等中原广大地区及陕西,北达塞外草原、漠北漠西和白山黑水,是沟通塞外与中原、北方与南方的物资交流枢纽和动脉。南方的官道在这里停顿,通过东西两条“陉”蜿蜒,一条经过东口(张家口)向东通向关外,再向北通往归化(今呼和浩特)、库伦(今乌兰巴托),再到恰克图;一条经过西口(杀虎口)向西通往包头、甘肃和新疆,向北通往归化,再到恰克图中转,深入俄罗斯和欧洲腹地。两条路,早在丝绸之路形成之前的一千多年前,就已经是繁华的“玉石之路”和“茶叶之路”,把中国与欧洲联通。

这是一条走南闯北的必经之路,路的那一头,有着生活的诱惑。但古道并不好走,沿路的山川河流并不平坦温柔。“关沟四十里”“路险而多峻岭,稍夷而多激湍,入冬则坚冰塞途,车马磳蹬而不易度也”。

走上这条古道的,都是能够看到商机的智者和为了希望而不怕吃苦的勇者。不能不说,他们的每一次远行,都是一次性命攸关的冒险。

马帮、驼队、牛车、镖行。一批一批的玉石、丝绸、茶叶和瓷器从西、南而来,汇聚于雁门;一批一批的金银珠宝、牛马皮货从漠北甚至遥远的欧洲而来,也汇聚于雁门。凋敝的北方,因为络绎不绝的商人而顿时热闹起来。雁门关南的古城代州,因毗邻古道成为风水宝地,钱庄当铺、山货珠宝、酒肆客栈、皮草制衣、作坊匠铺应有尽有,栉比而立,往来商贩云集,生意风生水起。蜂拥而至而又疲惫不堪的行人和车辆,常常把道路堵塞,以至于乾隆时期一位代州知州不得不于雁门关南路旁立起分道碑规范交通秩序:“雁门关北路紧靠山崖,往来车辆不能并行,屡起争端,为商民之累。本州相度形势,于东路另开车道,凡南来车辆于东路行走,北来车辆由西路经由,不得故违。”这段碑文,让我脑子里浮现出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盛况。产于各地的物品,经过辛勤商贾的辗转贩运,让古中国大地上从王侯将相到普通百姓,无论锦衣玉食或粗茶淡饭,都有了明丽色彩或别样滋味,甚至兼容了异国风情。

历史,总会为丰盈它的人留存记忆。比如雁门关瓮城城楼下的石板路。那是一块块大石铺成的,几乎每一块石板上,都留下深深的凹陷痕迹,那些经过了几千年足迹、蹄迹、轮迹打磨呈现的光滑,摸上去很温润,照出一个个从这里经过、往返于关内关外的商人的影子,无言记述了他们往复奔波的辛苦和坚韧。

晋商,这个响亮的商帮,在崎岖艰险的雁门古道逐渐兴起,因茶叶玉石、丝绸布匹和牛马皮货而逐渐兴盛。这是一批又一批吃苦而执着的人。“单衣者谁子?贩籴就南府,倾身营一饱,岂乐远服贾。盘盘雁门道,云涧深以阻。半岭逢驱车,人牛亦何苦。”他们筚路蓝缕,往返于张家口、杀虎口、大同、水泉堡等边贸市场,甚至把坚韧的步子迈向更远的长安、重庆、归化、恰克图,敏锐地捕捉商机,在茶市与马市中穿行,把茶叶和绸缎、布匹、米粟、铁锡等贩运到边关,易换马骡牛羊及其他畜产品,转输内地。来来往往,年年岁岁,风里雨里,含辛茹苦,聚沙砾而成巨塔,积小流而成江海,终于在雁门关、在关内与关外的普天之下,打下了厚重的基业,创造了属于他们的商业帝国,成就了从明中叶到清末五百年誉满天下、声动四野的风骚。

至今,山谷中的小草,依然在微风吹拂之中,翕动着嘴唇呢喃,回望着曾经显赫于这条古道上的商铺:大盛魁、德盛昌、天照恒、兴隆永……默念着那些曾经走过这里并搅动起大地上一片沸腾的名字:莫含、杨继美、冯忠、王廷相、梁大汉……

远处的峡谷依然敞着怀,古道已被新修的道路取代。如今,去俄罗斯乃至欧洲,人们已不用在无边的沙漠中舟车劳顿,横跨亚欧的中欧班列运行速度之快,吞吐能力之巨,是超乎想象的,物质交流与文明交汇,都已远非两千年前可比。但雁门关的功能,却不该被忘记。

朔风飞雪中,王昭君从雁门关款款走出,群谷注目,众水浅吟。

这一支马队,也有猎猎旌旗,却没有暴戾的杀气,他们不是为讨伐而来。昭君出塞,是带着大汉释放的和平之心,用温婉去融化“坚冰”。这是一件国家大事。

昭君出塞,尽管有用婚姻交换和平的考量,却包含了汉朝与匈奴更多的诚意。这一行,让剑拔弩张的雁门古道成为一条清麗温暖的亲和路。

在出塞和亲的公主中,王昭君不是第一个,早在汉高祖时期,西汉王朝便在匈奴不断大举南下骚扰的情况下,为了边境安宁,确立了与匈奴的和亲政策,“奉宗室女公主为单于阏氏,岁奉匈奴絮缯酒米食物各有数”。高祖甚至差点送出了自己的女儿。但和亲,并不是灵丹妙药,匈奴所希冀的,是大汉的江山。所以,直到汉武帝时,中原王朝与漠北匈奴部落依然不断经历和亲、反目、再和亲的轮回。虽有大将军李广、卫青、霍去病等具有惊天之勇的大将率着威武之师不断征讨,匈奴军却不就范,只要喘息稍定,有机可乘,便会入塞侵扰。这种局面,直到汉宣帝时,匈奴因为分裂,东部呼韩邪单于称臣事汉。到汉元帝时,呼韩邪单于又“自言愿婿于汉氏以自亲”,于是便有“元帝以后宫良家子王嫱字昭君赐单于”。这不是汉室的一厢情愿,其中有匈奴单于的真情。故而,降临在王昭君肩上的,不仅是爱情,更在爱情婚姻之上附加了天下大事,尽管她“新年犹尚小,那堪远聘秦。裾衫沾马汗,眉黛染胡尘”。

初听到昭君出塞的故事,我年轻的心很为昭君叫屈。且不说把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许配给粗鲁野蛮的单于(我狭隘而偏执的认知)是一种残酷,光是漠北的风寒和“举眼无相识,路逢皆路人”的孤单,以她的柔弱如何适应?我所能感受的全部,是丑恶对美丽的践踏、权力对爱情的摧残,哪怕汉元帝在众多的佳丽中选中了昭君,让她没有被埋没于平庸之中;哪怕昭君去和亲的,是匈奴的单于。

但我忽略了呼韩邪单于的真爱,忽略了民族融合的力量。他对爱的追求充满了虔诚,他对爱的呵护也尽了全力,封王昭君为“宁胡阏氏”,便有保佑匈奴太平安宁的含义。昭君也并不以只身踏上匈奴的土地为跳入苦海,一个出生和成长于荆楚大地的柔美女子,从桃红柳绿、鸟语花香的溪水之畔,到达天高云淡的广阔草原,一路走过,人间温暖。朝廷把以婚促和的重任交给了她,她便坦然地领受,义无反顾地前行。她用自己年轻的生命和生命中蕴含的坚韧果敢冷静柔和,忍辱负重,辅佐王室,教育王子,传播汉文化,改善落后的匈奴制度。她用这一切告诉后世,她是红颜,却不是祸水。她的幸福爱情没能持续多久,而她播撒下融合的爱情之花,却盛开了半个世纪。

王昭君之后,也曾有兰陵公主、义成公主、咸安公主等陆续出塞,远赴蠕蠕、突厥、回纥和亲,续写民族融合佳话。王昭君的特别,在于她不仅有惊天之美,更有政治情怀——她的美丽曾经被丑化和践踏,稍不留意,就会被淹没。历史偏偏发现了她,而她同时也把整个天下容纳在心里,用爱的神奇之力,让一个掠夺成性、好战成性的民族收起了野性,融进了和谐。 中原文明与游牧文明,从来都不是在博弈中发展的。汉匈双方遵循“和亲”约束时,两大文明的和平共处对双方都是有益的。

“蛾眉绝世不可寻,能使花羞在上林。自信无由污白玉,向人不肯用黄金。”出塞和亲的路,走起来并不容易。王昭君只是汉元帝维护皇权和稳定的一枚棋子,却在大义凛然中表现出高贵的灵魂。高高的青冢,把昭君一生的和善与匈奴人对她的感念一齐收纳,而明妃的大爱善德,从青冢中溢出,铭刻进一代一代百姓的心里,传遍中华大地。

在号角连绵的呜咽和金戈铁马的撞击中,蓦然传出的琅琅书声,是超凡脱俗的天籁之音。

我想到了“熏陶”这个词。

雁门关不只有战争,还有文化,而且,雁门关的文化气息,总能凌驾于战争的暴力之上,在不断的熏陶中积淀,又在不断积淀中凝聚和散发。

在这里,有记载的莅关帝王,从舜帝开始,历经周穆王、赵武灵王、汉高祖刘邦、汉文帝刘恒、汉武帝刘彻、北魏道武帝拓跋珪、孝文帝元宏、隋炀帝杨广、唐高祖李渊、唐太宗李世民、辽太宗耶律德光、宋钦宗赵恒等近三十位,其他如将军、公主、剑客、使节,难以计数。这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叱咤风云并且光芒夺目。而莅关游访的李白、卢照邻、崔颢、司马光、范仲淹、元好问、王世贞、顾炎武等一大批文豪巨儒,更把这里的金戈铁马演绎成千古跌宕之诗篇,呈现出万千气象。

边塞自有边塞的魅力。鲍照从这里走过,留下“疾风冲塞起,沙砾自飘扬”“汉虏方未和,边城屡翻覆”的感叹;李白从长安走来,看到了“惊沙乱海日,飞雪迷胡天”的艰苦,发出了“苦战功不赏,忠诚难可宣。谁怜李飞将,白首没三边”的愤愤不平;李贺来过,抒发出“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麟開。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的壮志。张谓用北川老翁的话语,道出了百姓在战乱中家破人亡的情景:“负薪老翁往北州,北望乡关生客愁。自言老翁有三子,两人已向黄沙死。如今小儿新长成,明年闻道又征兵。定知此别必零落,不及相随同死生。”这里没有辛弃疾和岳飞踏过的记载,但我心里却回荡着“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和“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豪迈。雁门关,为络绎而来的名人提供出万千景象;名人名句,成就着雁门的名声,也积淀成不朽的绝唱,在雁门的上空划过,把这里无边的苦难、无限的风光、无畏的豪情刻进历史,也反哺这里缤纷的魅力。

边塞诗掀起了历史的文学风流,不仅是曾到雁门关游历的诗人,甚至并未直接到过雁门关的和那些在雁门关南北任职主政的官员、将帅、地方官绅,都掩抑不住内心的澎湃,借助边关景观和战争场面,抒写意象,表达情怀,怀古抚今,在展示北国风光、关山险峻、军旅艰苦、战争残酷的种种描摹中,抒发对功业的追求,对和平的向往,对兴亡的凭吊和感叹。雁门文化,因此而异彩纷呈。

难以想象,在雁门关这样一个充溢杀戮的地方,却又是一个书香浓郁之地。哪怕战争在这里一触即发,文化的传播却从没有间断。查阅雁门关的有关资料,在山西厚重的文化积淀中,它始终散发出独特的光芒。将军并非只是马上驰骋的武夫,从汉末三国雁门太守牵招兴办学校、弘扬礼治教化,到宋代设儒学、兴私塾,直到明代建成宏伟的州文庙,兴办斗山书院,雁门关下,一直书声琅琅,人才辈出。明清两代考取秀才举人和进士的,不计其数。明《代州志》记载,从洪武至万历,约二百五十年间,代州中举者即有162人,中进士46人。明初由山东寿光迁入代州振武卫隶军籍的冯家一门,清代成为世族大家,《冯氏家谱》记载,到清代,冯氏一门“进士十八,举人五十五,贡生七十余,秀才不知凡几”。

或者,因为这里频繁的战争,恰恰成了文学与文化的土壤,保关即是保国的爱国主义情怀,为文以载道、崇文振武提供了丰富的内涵和广阔的空间,让文化与爱国主义精神相互渗透,一代一代传承。

神奇雁门。这里,曾长时间聚拢起天下阴霾,而现在它正映照出漫天的朗晴。

(张佃永,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散文集《拥抱心灵》《让心靠岸》。)

编辑:郭文岭

特约编辑:刘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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