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杨皓宇
2023-05-30pe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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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华门在哪里?”台上的人发问,声音在剧院传播开来,台下的人在笑,没有人回答,这句话就悬在空中,盘旋不定。
直到现在,杨皓宇都会回想起这句没有答案的台词——一个没有方向感的人,总是在迷失方向,永远找不到自己的目的地。荒诞照进现实,既不知道方向,也看不到未来。
从事演员的原因,很多人都回答过,答案大同小异,要么是梦想,要么是机缘巧合。而杨皓宇说——孤独。
孤独之路
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杨皓宇在上海隧道公司做电工,工资两三千,不低,足够过上让人羡慕的生活。
但杨皓宇每天下班回家,一开门空无一人,黑漆漆的房间像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渊。他打开灯,一个人吃饭打扫洗漱,然后躺在床上回忆当天发生的事情。重复的日常下,杨皓宇有些厌倦,天花板黑压压地盖在头顶,喘不过气。
要是有人可以说说话就好了。他想起有人跟自己提起过,下班后可以参加表演培训班,至少可以不用每天忍受这无止境的孤独。
杨皓宇找到培训班地址,参加了第一次的表演培训,说是培训,就是一群青年人坐在一起做游戏。当天结束后,他感到久违地开心,走了一路嘴角就没下来过。
从工人转行到演员,杨皓宇没有过丝毫犹豫。
演员,不是音乐家,不是画家,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工作,演员是团队的一部分。
有一起合作的伙伴,齊心协力地朝着一个目标努力,这种实在的归属感对杨皓宇来说,已经足够让他心甘情愿地转行了。
更何况演员本身就是被审视的职业,一旦出演角色,观众就会给予反应评价,这对杨皓宇来说,是额外的奖励。
最初面对镜头,杨皓宇也会感到恐惧,但更多是来源于对专业的不自信和对观众的不确定,等到投入其中,观众开始鼓掌欢呼,这种恐惧完全变成了兴奋。
杨皓宇喜欢这种感觉,不为名也不为利,没想过要名声大噪,一种纯粹的喜欢,支撑着他在这条路上,坚持了二十几年。
工作是件幸福的事
祖师爷赏饭吃的人本来就少,杨皓宇也没能分上一杯羹。杨皓宇不顾家里反对,毅然决然地准备艺考,艺考3年才考上了上戏。
反复落榜并没有打击到杨皓宇,拍戏中遇到各种辛苦也没有难倒他,他甚至从来不觉得辛苦,对于杨皓宇来说,沉浸其中,拼尽全力的时候,哪怕能完成好一场戏,都是一件幸福的事。
只有一次,有一场戏杨皓宇演一个律师,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晚上台词都下不来,全组300多号人等着,场地费用很贵,没人说话,所有人默默地看着他。
有些受不了了,太崩溃了。杨皓宇当天晚上回到房间就开始质问自己,“我真的适合这一行吗?”
第二天副导演给杨皓宇打电话:“我们还得继续拍。”
扬声器静了一阵,“你们换人吧。”杨皓宇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
也许会发火,也许会安慰,杨皓宇猜想着副导演的反应,“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电话随之挂断。
抛出的问题碰了壁,又滚回杨皓宇脚边,他只能自己思考,要不要坚持下去。静静地想了一天,太阳沉入地平线后,杨皓宇终于想通了。
“不就是鄙夷的目光嘛,又没让你去死,既然不会死,那就置之死地而后生,怎么样?再后来,所有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成为演员后,更多的还是开心,演话剧的时候,观众笑得前仰后合,喜欢得不得了,演出完还在门口等,就为了看看他本人,聊上两句,这种时候,杨皓宇比得奖还高兴。
通过辛苦之后,完成了工作,能得到大家的认可,杨皓宇觉得这就是他最大的快乐。台下观众的反馈,哪怕身边的工作人员一个赞赏的眼神都令他很受用。
当然杨皓宇做演员也不是纯找开心的,他有自己的标准。绝不放过每一场戏,每一句台词都不能放过,他认为可以不去,但去了就一定要把自己的部分做好,这是他的坚持。
也会在角色的部分有自己的想法,就算导演不认可,杨皓宇也会继续保持一个饱满的状态面对曾被导演否定的想法,继续用最好的状态把它演绎出来。
忐忑
演技、角色特点……杨皓宇在演戏的时候会想很多,但对于行业所说的影视寒冬,他并没有在意。
“不管怎么样,好作品不会被埋没,只要专心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春天或者冬天不重要,一年本来就有四季,所以即便是一个不那么温暖的季节又怎么样?不影响我们把自己该做好的事情做好。”
杨皓宇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演艺生涯中他扮演过大大小小的角色可以列一张长长的清单,不管是哪个角色,他都在用心对待。
《流浪地球》里舍生取义的何连科,《白鹿原》里冷心冷情的冷先生,《龙门镖局》里四处留情的恭叔……这些鲜活的形象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就算不认识杨皓宇,也会认识这些角色。
能让人记住一个角色,就是好演员。记住演员本人?那得靠缘分。
这次《宇宙探索编辑部》杨皓宇真正地挑了一次大梁,伪记录的手法,科幻和生活交织的故事,还没上映就在业内收获了不少好评。
杨皓宇却很忐忑,评价越高越忐忑,他希望这份答卷也能够让观众满意。
“观众的眼界在不断地提高,从业人员也得不断提高自己的专业技能,必须跟上观众的步伐。”杨皓宇大大方方地表态,“否则,拍的时候辛辛苦苦的,花了时间,也花了精力,观众未必会认可,这是一件比较可惜的事。”
镜头之外的衣食住行
杨皓宇饰演的很多角色都是喜剧类,他却说自己是一个无趣的人。
镜头之外,杨皓宇休息放松有时候会看一本书,有时候看看朋友推荐的好片,他最喜欢的活动还是逛花鸟鱼虫市场,什么都不买,就来回转悠,这是他独特的疗愈方法。
最早的时候,杨皓宇的外公外婆在上海江阴路的华年市场摆了个小摊,基本上都是他在那看摊。他喜欢看各式各样的动植物,也喜欢那种把鸟饲料之类的卖出去后,有种能自己謀生的安全感。
闲下来也会有很多思考,杨皓宇偶尔会在微博上发表一些自己的观点,并不是要给观众传递什么,更多是说给自己听,做一个真实的记录,告诉自己需要去注意哪些事情,为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而努力。
有时候不说可能很多事情会被忽视,慢慢地就再也无法发声,对于演员来说,角色的魅力就在于个性,杨皓宇会把这份小小的念头放在自己每一个角色里,让其成为观众喜欢的闪光点。
除了关于演员的思考,杨皓宇也思考着时代的变化,“抬头向上看的时候,看到的是高楼还是天空,可能世界观和哲学观都不一样。”
没有高楼大厦的时候,我们仰望,空旷辽阔,凭空问自己是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但有了高楼大厦后,问的却是住在这幢楼的每一层风景是什么样的,人和人应该怎么相处。
在上海生活,杨皓宇印象最深刻的是住在楼梯间的时候,成都路还没有高架,每天凌晨4点左右,一辆拉着牛奶的车从木窗外经过,丁零当啷的脆响搅碎了凌晨独有的宁静。
“然后那个时候,我觉得好像这整个上海就剩下我和他。”杨皓宇陷入回忆中。
生活环境改变引发不同的思考,人就是顺应时代的,这是必然的趋势。城市发展迅速,处处都是高楼大厦,思考怎么在钢筋水泥中生存也是理所当然。
但骨子里还是向往着贴近自然的简单纯粹的人生,这让杨皓宇在这条必经之路上增添了一丝小困惑。
他想去海边去草原去沙漠,去一切可以回归自然状态的地方。去跟随季节播种,去看嫩芽破土,去看收获,歪瓜裂枣也行,他就想感受一下,原本有力的,最简单的力量。
他记得上个世纪上海马路边上的柴爿馄饨,一把把的柴火,烧得水滚烫,下一把白里透红的小馄饨,再拿出一个敞口瓷碗,碗底垫着榨菜、紫菜和虾米。
馄饨顺着水滚了好几圈,连着高汤一起打进敞口瓷碗,一碗柴爿馄饨就做好了。
店面旁边搭着一张简陋的旧桌子,配着几个小凳子。 如今馄饨依旧是馄饨,但总是感觉哪里不太对,就像上个世纪的上海和现在的上海,每天身处其中感觉好像没什么变化,但是早已天翻地覆。
每个人都会爱他成长的那个城市,杨皓宇也不例外。上海美食不是说到底有多好吃,而是那里关于成长的蛋白质已经刻在他的DNA里了,时时想念,偶尔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