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市土地利用景观格局时空演变及驱动因素研究
2023-05-26陈宪周范正根
陈宪周,范正根,吴 巍
(江西师范大学 城市建设学院,江西 南昌 330022)
0 引言
土地是人类生存和发展所必需的基础资源[1],土地利用/覆被变化是人类社会经济活动与自然环境互相影响的重要体现[2-3],反映了各土地利用类型的时空变化特点,通过对其驱动机理进行分析,能够总结出自然因素与人类因素产生的影响规律,从而为政府的土地利用政策规划提供决策参考[4]。景观格局变化是指在一定时空范围内由于各类景观要素的改变而产生的景观空间结构的变化[5],它是土地利用变化最直观的表现形式,通过对景观格局进行分析可以有效反映土地利用变化的空间格局[6-7]。随着我国工业化与城镇化进程的不断推进,各地在快速城市化的过程中用地需求持续增大,频繁的土地开发活动必然对区域景观格局产生影响,因此,将土地利用与景观格局结合起来进行分析能更加全面地把握区域土地资源的利用状况,对加强土地资源的管理和保护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8-9]。
目前,学者们针对土地利用景观格局演变的研究主要从省域[10]、市域[11]、县域[12]、城市群[13]、流域片区[14]等尺度展开,研究对象也复杂多样,既有针对单一土地利用类型的研究[15],也有针对区域所有土地利用类型的综合性研究[16]。在研究内容方面,既有针对引起土地利用景观格局变化驱动因素的研究[17-18],也有预测未来土地利用状况情景模拟的研究[19-20]。但从整体来看,现有文献选择的研究区域大多集中在东部地区的发达城市[21]以及中西部某些特殊的水系流域[22]与生态区[23],针对近些年快速崛起的中部尤其是长江中游地区的节点城市进行分析研究的较为缺乏。自2006年国家开始实施中部崛起战略后,借助水运条件的便捷和承东启西的区位优势,长江中游城市进入了经济快速发展、城镇化高速推进的阶段,土地资源逐步被大规模开发利用,原先的用地结构出现了巨大改变,人地矛盾、生态环境恶化等问题也愈加凸显。2018年5月11日中国共产党湖南省第十一届委员会第五次全体会议通过的《关于坚持生态优先绿色发展深入实施长江经济带发展战略大力推动湖南高质量发展的决议》明确提出:长江经济带要以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为导向,推动区域高质量协调发展。这对“三生空间”冲突逐年加剧的长江中游城市提出了更高的土地规划要求,因此,开展对长江中游城市土地利用景观格局变化的研究,对指导中部城市土地资源合理分配、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具有重要意义。
长沙市作为长江中游地区的发达省会城市,承担着引领中部崛起的重要任务,同时长沙也是典型的国家森林城市,其境内有诸如天际岭国家森林公园、黑麋峰国家森林公园等重要的生态片区,此外,由于水热充足且具有较好的粮食生产基础,长沙市还是国家重要的粮食生产基地。由此可以看出,长沙市在发展过程中需要同时协调城市建设、农业生产、生态保护等不同用地需求,这也使得其土地利用及景观格局变化情况复杂且具有代表性。因此,本文选取长沙市作为研究对象,对其2005—2020年间的土地利用变化过程和景观格局演变特征进行分析,探讨土地利用变化与驱动因素间的内在联系,以期为优化长沙市土地利用布局和后续土地管理工作提供有益借鉴。
1 研究区概况
长沙市位于我国东南部,湖南省东部偏北,湘江下游和长浏盆地西缘,是湖南省的省会城市,也是长江中游城市群和长江经济带重要的节点城市,地域范围为111°53′~ 114°15′E,27°51′~28°41′N。长沙市辖6个区、1个县、代管2个县级市,其行政区划图如图1所示。根据《长沙市统计年鉴》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末,全市总面积为11815.96 km2,常住人口数为1006.08万,地区生产总值为12142.52亿元。长沙市属亚热带季风气候区,四季分明,气候温和,境内地貌类型复杂多样,东北、西北两端山地环绕,中部为盆地平原,湘江由南向北贯穿中部,东南部多为丘陵,整体地势南高北低。
图1 长沙市行政区划图
2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2.1 数据来源
研究区2005、2010、2015、2020年4期的土地利用/覆盖数据来源于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http://www.resdc.cn)提供的栅格数据(分辨率30 m×30 m),该数据是基于Landsat TM/ETM和Landsat 8 OLI卫星遥感影像数据人工交互解译获得,解译精度高于90%,符合研究要求。DEM数据(分辨率30 m×30 m)来源于地理空间数据云平台。本研究借助ArcGIS软件,参考《土地利用现状分类》(GB/T 21010—2017)与研究区的实际情况,先将原数据中研究区的土地利用类型重新划分为耕地、林地、草地、水域、建设用地、未利用地6个一级类,再进行投影变换、栅格转面等预处理后,对各用地类型的面积进行统计,用于后续相关指数的计算与时空变化过程的分析。驱动因素分析使用的社会经济统计数据来源于《长沙统计年鉴》,政策文件数据来源于政府官方网站。
2.2 研究方法
2.2.1 土地利用动态度 土地利用动态度指标可以定量描述区域内土地利用变化的速度,按分析对象的不同,其可分为单一土地利用动态度和综合土地利用动态度[24]。
(1)单一土地利用动态度。单一土地利用动态度是用于描述研究区某种土地利用类型在一定时间范围内数量变化情况的指标[25],计算公式为:
式(1)中:K表示研究时段内某种土地利用类型的单一土地利用动态度;Ua、Ub分别表示某种土地利用类型在研究初期和研究末期的面积;T表示研究年限。
(2)综合土地利用动态度。综合土地利用动态度是用于描述研究时段内整体土地利用变化速度的指标[26],计算公式为:
式(2)中:Lc表示研究时段内的综合土地利用动态度;△LUij表示研究时段内第i类土地利用类型转变为第j类土地利用类型的面积;LUi表示第i类土地利用类型在研究初期的面积;T表示研究年限。
2.2.2 土地利用变化转移矩阵 土地利用转移矩阵可以定量描述研究时段内各土地利用类型间相互转移的方向和面积大小,明确研究初期的土地利用结构和研究末期各用地类型的构成来源[27],在土地利用变化相关研究中被广泛采用,其具体数学形式如下:
式(3)中:Sij表示研究时段内第i类土地利用类型向第j类土地利用类型转化的面积;i表示转化前的原土地利用类型;j表示转化后的土地利用类型;n表示土地利用类型的数量。
2.2.3 景观格局演变分析 景观格局指数主要由斑块、类型、景观3个层级的分析指数构成[28],采用景观格局指数法能高度浓缩景观格局的信息,定量描述研究区景观结构组成与空间配置特征,更好地解释景观时空变化的趋势和特点[29]。为全面准确地对研究区景观格局变化进行分析,本研究在借鉴其他相关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分别从类型水平和景观水平上选取参数指标,其中类型水平指数方面选择了斑块数目(NP)、斑块密度(PD)、最大斑块指数(LPI)、边缘密度(ED)、斑块结合度(COHESION)、景观分离度(DIVISION);在景观水平指数方面选择了斑块密度(PD)、蔓延度指数(CONTAG)、香农均匀度指数(SHEI)、香农多样性指数(SHDI)。上述指标借助Fragstats 4.2软件对研究区各期土地利用分类栅格数据进行分析计算获得。
2.2.4 主成分分析法 由于对土地利用产生影响的社会经济因子较多,且各因子间的相关性较强,为了揭示各变量间的相互作用关系,获得影响土地利用的主要驱动因子,本研究采用主成分分析法(PCA)对社会经济因素进行分析。主成分分析法是一种基于降维思想的多变量分析方法,采用该方法可以通过线性变换将多个变量指标压缩为少数几个综合性指标,这几个指标不仅无关联性且能够反映多个原始变量的大部分信息[30-31],简化了变量的分析过程。在结合其他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本文利用SPSS 25软件对长沙市2005—2020年间的14项指标数据进行分析,具体指标为总人口(X1)、人均GDP(X2)、城镇人口比重(X3)、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X4)、粮食总产量(X5)、农业产值(X6)、林业产值(X7)、牧业产值(X8)、固定资产投资总额(X9)、地方财政收入(X10)、地方财政支出(X11)、第一产业占比(X12)、第二产业占比(X13)、第三产业占比(X14)。
3 结果与分析
3.1 土地利用面积变化及动态度分析
根据长沙市2005、2010、2015、2020年4期土地利用分类结果(图2)和各用地类型面积与动态度统计数据(表1~表2),可以发现耕地、林地、建设用地3种用地类型面积最大,三者共同构成了长沙市主要的用地类型,并且在城镇化进程持续推进的背景下,建设用地正以侵占外围耕地、林地的方式实现向外扩张。
表1 2005—2020年长沙市各土地利用类型面积及其占比情况
表2 2005—2020年长沙市各时段土地利用动态度 %
图2 2005—2020年长沙市4期土地利用分类图
总体来看,2005—2020年各地类整体年变化速率为0.30%,3个研究时段的动态度呈先减少后增加的变化趋势,其中2005—2010年时段内综合动态度达到最大峰值,为0.45%,说明该时段长沙市各地类间的转化最为剧烈,而2010—2015时段综合动态度最小,为0.20%,说明该时段各用地类型变化波动较为平缓,整体变化速度相对缓慢。
从单个用地类型看,林地是研究区覆盖面积最大的单一土地利用类型,其主要分布在长沙市东部的浏阳市和西部的宁乡市域内,2005—2020年间林地面积由7333.10 km2减少至7120.85 km2,面积占比由62.02%下降至60.23%,呈逐年递减的趋势,其中2005—2010年时段减速最快,年均减少21.43 km2,动态度为-0.29%。耕地分布在西南、中部和东北区域,范围跨度较大,其面积由2005年的3688.51 km2减少至2020年的3378.20 km2,面积占比由31.20%下降至28.57%,也呈逐年递减的趋势,是研究时段内面积减少量最大的用地类型,2005—2010年耕地面积减少的幅度最大,年均减少量达31.50 km2,动态度为-0.85%。
建设用地主要聚集于中部的开福区、芙蓉区等中心城区和西北、东部各县城区,这些区域的地形多为岗地、平原,地势较为平缓,为建设开发提供了优越的地理条件。2005—2020年间,建设用地总面积由403.70 km2增长至925.07 km2,面积占比由3.41%上升至7.82%,年均增长量为34.76 km2,动态度为8.61%,是增长速度最快的用地类型,表明15 a间长沙市建设空间开发成效明显,城镇化建设取得较大进展。未利用地主要以碎片化的小地块形式散布在整个市域内,其面积占比自2010年后一直稳定在0.06%,规模较小。但在动态度方面,未利用地动态度达到7.05%,其中2005—2010年变化速率最快,动态度高达27.88%,这主要是因为该时段建设用地在过快扩张的过程中产生了部分搁置地以及大批农民进城务工,耕地抛荒现象频发,部分耕地退化导致未利用地面积迅速增加。水域分布在中部湘江及其支流流域,草地零散镶嵌于其他地类中,两者面积变化量较小,各阶段动态度波动较为平缓,无明显变化特征。
3.2 土地利用类型转化特征分析
通过土地利用类型变化分布图(图3)和土地利用转移矩阵(表3)可以发现,研究时段内耕地、林地、建设用地这3类用地间的转变最为突出,且主要呈现林、耕地多转出,建设用地多转入的变化态势。
表3 2005—2020年长沙市土地利用转移矩阵 km2
图3 2005—2020年长沙市林地、耕地、建设用地变化分布图
建设用地主要以老城区为中心呈辐射状向外延伸扩展,其主要转入来源为耕地和林地,转入量呈先减少后增加的趋势,其中2005—2010年转入规模最大,达到292.27 km2,说明该期间长沙市在开拓建设空间,扩大城市规模的过程中侵占了周边大量的耕地和林地,导致两者面积总量明显减少,这与长沙市建设大河西先导区、构建“一城双心”城市格局、打造高新科技产业新城的政策引导密切相关。
耕地的转出对象主要为建设用地和林地,分别在3个研究时段向这2种土地利用类型转出216.41、115.72、255.10 km2,向建设用地转出的区域多集中在宁乡市等旧县城区与岳麓区、雨花区等中心城区的边缘,易受到城市建设用地开发工程的影响;向林地转出的区域主要分布在森林生态保护区与原农田的边缘交界处,这是由于政府对侵占林区违法开垦的农田进行退耕还林,使得生态区周边的耕地重新恢复为林地属性。而耕地的转入来源主要为林地、建设用地和水域,3个时段的转入总面积分别为78.23、53.61、185.27 km2,其中2015—2020年间耕地转入面积较上2个时段明显提升,但转入量仍远小于土地转出量。
林地主要向耕地和建设用地转化,其中向耕地共转出246.33 km2,转出区域主要分布在原有耕地附近;向建设用地共转出260.58 km2,转出区域主要为与各城区相邻的外围林地。林地的转入来源主要为耕地,年均转入面积呈先减小后增大的趋势,3个时段共转入325.37 km2,但仍远小于其转出土地的总面积,这表明林地被侵占的势头虽有所改善,但总体仍处于萎缩状态。
3.3 景观格局指数分析
基于Fragstats 4.2软件进行景观格局指数分析,得到斑块类型级别的指数变化统计图(图4)与景观级别的指数统计表(表4)。通过对斑块类型水平的变化进行分析可以从微观层面掌握不同类型斑块的演变特征,而通过对景观水平的变化进行分析可以从宏观层面掌握整个研究区的景观格局变化状况。
表4 2005—2020年长沙市景观水平指数
图4 2005—2020年长沙市斑块类型水平指数统计
3.3.1 斑块类型水平变化特征 根据统计结果发现:林地的边缘密度在2005—2020年3个研究时段的变化幅度较小,数值相对稳定,而斑块数量和斑块密度则呈现先递增后保持不变的趋势,分离度指数从0.9352略微增加至0.9389,说明在2005—2020年间林地总体上零散斑块数量增多,景观破碎度没有发生明显改善。此外,林地在各研究时段的最大斑块指数最大,这表明长沙市内仍有规模较大的完整林地,这主要归功于政府对生态区保护力度的加强,阻止了人类活动对部分连片优质生态区的干扰影响。
耕地的斑块数量和斑块密度在3个研究时段呈先递增后略微下降的趋势,最大斑块指数和斑块结合度呈递减趋势,分离度指数由研究初期的0.9870上升至末期的0.9975,这表明耕地的景观破碎化程度加剧,零碎小斑块比例增大,大面积连片耕地的完整性遭到破坏。这主要是由于建设用地的持续扩张使周边耕地被用于开发建设,交通路网向外大规模延展使得远郊农田被道路切割的程度加大,连片耕地被细分为多个小地块,碎片化分布的倾向加重。
建设用地的边缘密度在研究时段呈增长态势,表明其景观优势度持续上升,对周边其他景观类型的干扰程度加深,斑块数量和斑块密度均呈现先增加后减少的趋势,最大斑块指数和斑块结合度指数呈递增趋势,分离度指数呈逐年递减,说明城市建设用地正向集中连片趋势发展,零散小地块正在逐步连接形成更大面积的完整斑块。
草地和水域的边缘密度处于小幅波动状态,斑块数量、最大斑块指数和斑块结合度等指标均未出现明显变化,这表明草地和水域的斑块变化较为平稳,景观稳定性较好。未利用地的斑块数量、最大斑块指数等景观指标数值较小,在6类用地类型中均为最低,说明未利用地在长沙市的景观格局构成中产生的影响作用极其有限,其综合景观效应基本可以忽略。
3.3.2 景观水平格局变化特征 从长沙市整体景观水平变化情况来看,斑块密度由2005年的0.4756增长至2020年的0.5997,呈先递增后保持稳定的变化趋势,说明了研究区的斑块数量在2005—2020年间增长明显,各斑块分布的离散程度加深。景观的蔓延度指数呈递减趋势,由2005年的69.0052下降至2020年的66.2319,说明研究区内景观斑块的连接度降低,多种景观要素呈散布格局,景观破碎度加剧。香农多样性指数与香农均匀度指数均呈递增趋势,表明景观类型的多样性逐渐增强,同时其分布更加趋向均匀化和均衡化,产生这种变化主要是因为建设用地对林地、耕地等其他地类进行侵占转化,破坏了原有的优势自然景观,削弱了不同土地景观间的连接性,加深了整体景观的破碎化程度,区域内景观类型的表现也因此更趋于多样化。
3.4 驱动因素分析
土地利用变化是一个受自然环境和人类活动共同作用的动态变化过程,随着各地城镇化、工业化水平的快速提升,人类干扰作用的影响比重已明显超过自然约束。因此,本研究从自然因素和人为因素两大宏观层面入手,结合自然地形、社会经济、政策规划3个方面的细化因素探讨长沙市土地利用景观格局变化的驱动机制(图5)。
图5 长沙市土地利用景观格局驱动机制
3.4.1 自然地形因素 自然地貌是决定土地利用和城市开发方式的重要因素之一,尤其是坡度直接影响农田建设选址、农林牧业的开发适宜性。因此,本研究基于GIS软件与DEM高程数据对长沙市境内地形进行坡度分析,将研究区的坡度划分为6个类别(表5),并以长沙市2020年的土地利用分类数据为样例,分别统计不同坡度范围下各土地利用类型的面积占比情况。由表5可知,随着坡度的增大,林地和草地的面积占比均呈现逐渐递增的趋势,而建设用地、耕地、水域3种土地利用类型的面积占比均呈现递减的趋势。林地面积在0°~5°的坡度范围占比为32.63%,而当坡度达到20°~25°时,其占比则上升至92.10%;耕地面积在0°~5°的坡度范围占比为50.16%,而当坡度大于15°时,其占比则下降至10.00%以下,这与其他研究[32]所总结的“坡度15°以下地形适合耕地开垦,25°为农田开发限制坡度,25°以上坡地适合从事林业、畜牧业生产”的结论相吻合。
表5 2020年长沙市不同坡度下各用地类型面积占比
建设用地、耕地主要分布在0°~10°坡度范围,这些坡度范围的土地主要为盆地平原、岗地、山间的谷地,其地形较为平坦,适合城市建设与农业发展。耕地、林地转为建设用地的区域主要在城区东西两侧坡度为0°~15°的平原地段和10°~15°的丘陵地带,连片平缓的地形降低了土地开发难度与成本,便于城市进行大规模扩展,因而政府和开发商具有极大动力对外围其他用地进行征收转化;耕地转化为林地的区域主要在两者交界处的10°~20°坡度范围,这些坡地更适宜用于农业和林业,但由于耕地的过度开垦已对生态平衡造成了严重破坏,致使政府对大量生态区周边的违规农田进行土地整治,推动了耕地向林地的转化。
另外,长沙市是典型的跨江城市,湘江自南向北穿过中心城区,形成“一江两岸”的城市布局,江流的阻隔使得城区中部的建设用地只能沿江岸纵向扩张,促使两岸边的耕地、林地被大规模转化,形成市区建设用地“十字形”分布的空间形态。
3.4.2 社会经济因素 经济、人口、产业结构等因素对一个地区的土地利用变化起着重要的主导作用,人类的经济活动往往能在短期内迅速改变土地利用结构,进而调整各地类间的转化方向。结合其他土地利用变化相关的研究成果[33-35],本文选取了总人口、人均GDP、第一产业占比等14个社会因子指标,收集了2005—2020年长沙市相关指标的统计数据,并通过SPSS软件对这些数据进行了主成分分析,研究影响土地利用变化的主要驱动因子。
依据计算结果中主成分特征值和累积贡献率的数值大小确定主成分个数,选取特征值大于1的成分进行分析,共得到2个符合要求的成分。由表6可知:第1主成分和第2主成分的特征值分别为10.645、2.203,对应的贡献率分别为76.035%、15.732%,两者的累积贡献率达到91.767%,这表明第1、第2主成分已经能充分代表研究区土地利用变化的驱动力。同时,为了便于对主成分进行解释,采用最大方差法对成分荷载矩阵进行旋转处理,结果如表7所示。从旋转后的矩阵结果可以看出,总人口、人均GDP、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固定资产投资总额、地方财政收入与第1主成分呈显著的正向相关性,且均为经济领域的相关指标,这说明长沙市的经济发展状况是该市土地利用变化的重要驱动因素之一;第三产业占比与第2主成分呈显著的正相关,第二产业占比和牧业产值与第2主成分呈负相关,农业产值和林业产值与第2主成分呈正相关,这些指标均与产业结构相关,说明长沙市产业结构的调整对土地利用变化也具有较强的驱动作用。综上所述,2005—2020年长沙市土地利用变化的社会经济驱动力主要为社会经济发展状况、人口数量增长与城市产业结构调整。
表6 主成分特征值和贡献率
表7 旋转后的成分矩阵
3.4.3 政策规划因素 土地相关政策与城市发展规划对一个区域的土地利用方式起着重要的引导和约束作用。《长沙市城市总体规划(2003—2020年)》中明确提出:构建“一主两次五组团”的城市空间结构,而2005—2020年间建设用地的新扩展区域与“五组团”的划定区域相一致,说明城市规划对建设用地的扩张方向和空间布局具有较强的限制作用。同时,由于湘江的阻隔,市区两岸间人口和生产要素的相互流动被极大抑制,为此,2007年长沙市政府作出跨江建设河西新区的战略部署,大力推进高新产业投资,有效推动福元路大桥、营盘路隧道等过江通道工程建设。跨江交通基础设施的完善降低了两岸运输成本,增强了滨江区域的可达性,高新技术开发区的建设促进了人口迁移,带动了产业发展,增大了城市对建设用地的需求量,促使政府与开发商对周边土地进行大规模的转化开发。2013年长沙市政府又出台了《长沙市建设用地节约集约利用考核办法》,遏制了建设用地低效利用和无序扩张趋势,建设用地扩展速率开始放缓,这与其单一动态度从2005—2010年的13.08%降至2010—2015年的3.46%的统计数据相对应,表明区域政策对建设用地与其他地类间的转化状况具有明显的宏观调控作用。在耕地方面,长沙市政府通过加强对耕地的监管力度,强化耕地占补平衡,并在2010年出台的《长沙市农村土地综合整治试行办法》和2018年公布的《长沙市国土资源局关于规范和改进农村宅基地管理的实施意见》中强调集中连片推进土地平整,推动农村空闲宅基地复垦,增加有效耕地面积,因此2010—2020年间耕地转入面积呈上升趋势。另外,为恢复被开垦破坏的生态林地,政府也实行了一系列退耕还林和生态修复政策,严格禁止耕地对林地违法侵占,这与转入林地的区域主要为生态区周边耕地的情况相一致,说明政策因素是用地类型转变的重要驱动因素之一。
4 结论与建议
4.1 结论
本研究基于2005—2020年长沙市4期土地利用分类结果与相关统计数据,结合地理学、生态学分析方法对长沙市土地利用与景观格局的变化特征及驱动因素进行探究,得出以下结论:
(1)长沙市主要土地利用类型为林地、耕地和建设用地。在2005—2020年间,林地、耕地总量持续减少,而建设用地以各县城、市区为中心,呈辐射状向外快速扩展,规模持续扩大。水域和草地面积变化较为平缓,而未利用地受耕地抛荒等因素的影响,单一动态度达到7.05%,是变化速率最快的用地类型。
(2)在土地利用类型转化方面主要以耕地、林地、建设用地这3类用地类型间的转化为主,且主要呈现林地、耕地多转出,建设用地多转入的变化态势。耕地和林地向建设用地转出的区域主要集中在各县旧城区和中心城区的边缘地带,这是由于长沙市在开拓城市建设空间过程中侵占了周边大量的耕地、林地导致的。耕地转为林地的区域多为生态区周边两者交界的地带,说明近年来生态修复、退耕还林政策的实施效果显著。
(3)在景观格局方面,林地有连片且规模较大的完整斑块,但其景观破碎度未得到改善;耕地最大斑块指数减小,分离度指数增大,景观破碎化程度加剧;建设用地景观优势度上升,斑块正朝集中连片趋势发展;水域、草地、未利用地斑块变化较为平稳,景观稳定性较好。整体来看,研究区内景观斑块的连接度降低,景观类型的多样性增强,多种景观要素呈散布格局,景观破碎程度加剧。
(4)长沙市土地利用和景观格局演变的主要驱动因素为自然地形因素、社会经济因素和政策规划因素。自然地貌决定城市开发方式,影响农作物栽培与植被生长的空间分布,人口数量、经济发展状况、产业结构调整能在短期内改变土地利用结构,影响地类转化方向,而土地相关政策与城市发展规划能对整个区域的土地利用方式进行引导和约束。
4.2 建议
长沙市作为长江中游区域的经济中心之一,在发展经济的同时肩负着较强的粮食生产与生态林区保护职能,相较于更偏向经济发展的下游城市而言,对其土地资源的分配有着更高的协调性需求。从研究结果来看,耕地、林地的面积逐年减少,而建设用地规模以较快的扩展速率不断扩大,其景观优势度的持续上升也反映出人类的建设活动对其他地类的影响干扰程度加深,这显然对长沙市维持生态、产粮、建设三方平衡带来了巨大风险。因此,针对上述长沙市土地利用景观格局变化结果提出以下对策建议:
(1)借助当下国土空间规划的契机,以土地集约利用为导向,对城市各片区建设空间的结构布局进行合理优化,通过“腾笼换鸟”的方式进一步对市区内的低效工业企业进行迁出,引入具有高附加值的新兴绿色产业,提高现有建设用地的利用效率和生态价值。
(2)加强对区域内土地利用状况的监管力度,严格落实基本农田与生态保护红线,完善各片区土地资源承载力评估数据,提升城区内部绿地覆盖占比,确保在建设开发的同时不破坏自然环境的物质循环与生物多样性,实现经济发展与绿色生态的有效融合。
(3)加大对农村土地整治工程的投入,将城区周边零散的耕地斑块重新整合,发挥连片种植的优势,提升农田作物产量和经济收益,保障粮食生产的长期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