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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际敏感对医学院校贫困生生活满意度的影响:自我效能感和积极情绪的多重作用

2023-05-25张俊杰金晓戴菲操蓉陈艳玲

关键词:积极情绪人际贫困生

张俊杰,金晓,戴菲,操蓉,陈艳玲

(1.安徽中医药大学心理咨询中心,安徽 合肥 230012;2.安徽中医药大学心理学系,安徽 合肥 230012)

引言

随着我国教育体制改革不断深化,高校招生规模与结构不断提升,经济困难家庭子女考入大学的比例逐年增加。近年来,国家通过“奖贷助补勤免”等多种资助模式的建立健全,积极有效地应对贫困大学生的经济问题,取得了显著效果。有报告显示,2020年,各项资助政策共资助全国普通高等院校学生达3 678.22万人次[1]。然而,由于经济状况的限制,贫困大学生在评价其处境时,特别是在与经济状况较好的同学比较中,认为自己不如别人或处于落后地位,感到自身的权利相对地被剥夺,即“相对剥夺感”[2]。这种剥夺感不仅使他们感到失去了很多机会,还会引起自卑、不满、抑郁或愤怒等一系列负面情绪[3]。另一方面,贫困带来的“相对剥夺感”容易使个体出现逃避心理或不良行为,来应对自身的负面认知和消极情绪,对涉及社会比较和他人评价的社交活动则尤为敏感,如郭明等人研究显示贫困大学生人际敏感程度要显著高于非贫困生[4],刘艳和谭千保则进一步证实高校贫困生人际敏感问题严重,其检出率达到63.28%[5],这也影响了个体的生活满意程度。

人际敏感是指一种以不断担心负面的社会评价为特征,对于他人的评价保持警觉与敏感,并采取防御性行为避免负面评价的倾向[5]。它是一种整合消极倾向,使得个体在社交过程中表现出不自在感和自卑感[6]。研究表明,人际敏感程度较高的个体,更可能出现抑郁情绪[7]。生活满意度则是个体按照自己选择的标准,对其一段时间或大部分时间内生活状况的总体性认知评价,是心理健康和主观幸福感的重要指标[8]。已有研究显示,大学生的人际交往和生活满意度有着密切的关联[9],因此人际敏感同样可能降低个体的生活满意度。

自我效能感是社会认知理论的重要概念,自我效能感一般是指人为了成功地应对环境中的不同挑战或新事物所具备的一种总体信念[10],即对自己能够顺利完成某一任务或行为的自信程度[11]。自我效能感较高的个体往往对自身充满自信,在生活满意度、自尊和积极情感等积极因素方面表现出较高水平[10],对心理健康具有重要意义。积极情绪则与人的需求满足相关联,对个体具有广泛的影响。拓展-扩建理论认为,通过建立较为持久的资源,积极情绪能够加强个体对于社会的适应[12],包括社会支持、心理弹性和幸福感等[13],从而获得较好的生活满意度。

自我决定理论认为,个体的成长发展和积极生活体验与其自主、能力、关系3种基本心理需要密切相关[14],即使是人际敏感的人也同样会有着自我决定和发展完善的内在需求。积极人际评价带来良好人际关系和更高的自我效能感,则能够满足个体在关系、能力等方面的需求。这些基本需要的满足可以助力他们心理素养的塑造,从而远离心理问题并提升生活满意度。已有研究表明,个体自我效能感与积极情绪存在显著相关,前者能预测积极情绪的变化[15]。基于该理论,高校贫困生人际敏感问题的调节完善和对生活的积极评价,是能够通过自我决定和自主调节来构建的,这个过程涉及需要满足、动机激发和积极情绪唤起等方面。基于此,本研究假设人际敏感的高校贫困生在寻求生活满意度的过程中,自我效能感和积极情绪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人际敏感通过影响贫困大学生的自我效能感和情绪,进而影响生活满意度。

当前,对高校贫困生的研究较多集中在心理健康总体状况和资助措施方面,对其具体心理特征及其内在关联研究不多。据此,本研究以某医学院校审核认定的贫困生为对象,通过大样本的调查研究探讨其人际敏感对生活满意度的影响,并通过结构方程模型深入分析自我效能感和积极情绪在其中的作用,从而更好地了解人际敏感这一大学生现实问题对其生活体验的影响和作用机制,为高校贫困生心理辅导和心理育人工作提供参考依据。

1 研究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本研究选取某医学院校3 426名在校生进行问卷调查,一共回收有效问卷3 122份,有效率91.13%。依据该校“家庭经济困难学生认定工作实施办法”,将其中“因家庭经济状况无力支付或勉强支付学习费用,且支付本人生活费用都非常困难的家庭经济困难学生”(如建档立卡家庭经济困难学生、农村低保家庭学生、农村特困救助供养学生、孤残学生、烈士子女、遭遇自然灾害或突发事件的家庭经济困难学生等),由学生本人申请并通过班级-学院-学校审核认定的663名贫困生作为研究对象(男生212人,女生451人)。

1.2 研究工具

1.2.1 人际敏感量表

本研究采用Derogatis等人1975年编制的症状自评量表(Symptom Checklist 90,简称SCL-90)[16],选取其中的人际关系敏感因子作为测量指标,共有9题,采用1~5级评分法,分别表示“没有”到“严重”5个等级。依次计1~5分,得分越高表明受测者人际关系敏感程度越严重。症状自评量表长期以来作为心理健康评定量表使用,具有较好的信效度。本研究中该问卷的内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α系数为0.85。

1.2.2 生活满意度量表

生活满意度评定量表(Life Satisfaction Rating Scale,简称LSR)由Neugarten等人于1981年编制[17]。量表共有5个项目,每个项目分别有5个不同的描述,采用1~5级评分法,量表总得分区间在5分(满意度最低)到25分(满意度最高)之间。LSR的评分者一致性为0.78,其得分与心理学专家和受试者面谈之后结果的一致性为0.64。本研究中量表的内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α系数为0.70。

1.2.3 自我效能感量表

自我效能感量表使用Schwarzer等人编制的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General Self-efficacy Scale,简称GSES)[18]。量表包含10个题目,采用1~4级评分,包括“完全不正确”“有点正确”“多数正确”和“完全正确”4级,依次计1~4分。把所有10个项目的得分加起来除以10即为总量表分,量表的内在一致性系数和重测信度分别为0.87和0.83。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α系数为0.86。

1.2.4 积极情绪量表

积极情绪量表采用Watson等人在1988年编制的积极-消极情绪量表(Positive Affect and Negative Affect Scale, 简称PANAS)中的积极情绪分量表[19]。该分量表有10个题项,均采用1~5级评分(1代表几乎没有,5代表极其多),得分高表明积极情绪水平越高,量表的Cronbach’α系数为0.85,与英文原版量表信效度相当。[20]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α系数为0.71。

1.3 数据处理

使用软件SPSS 22.0进行数据分析,包括共同方法偏差检验、描述性统计和相关分析等,采用Hayes等人开发的SPSS插件PROCESS V3.4.1进行中介效应检验,用Bootstrap法对其显著性进行检验。

2 结果

2.1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采用Harman单因素检验法对全部条目进行共同方法偏差检验。结果表明共有20个因子特征值大于1,其中第1个因子的累积解释变异量26.83%,低于40%的临界值,由此可以认为研究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2.2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和相关分析

对医学院校贫困生人际敏感、自我效能感、积极情绪和生活满意度进行描述性统计和皮尔逊相关分析,见表1。结果表明,贫困大学生人际敏感与其自我效能感、积极情绪和生活满意度之间呈显著负相关,自我效能感和积极情绪及生活满意度之间呈显著正相关,积极情绪和生活满意度之间显著正相关。

表1 各变量的描述统计和相关分析

2.3 自我效能感与积极情绪的中介效应分析

以贫困大学生人际敏感为自变量,以其生活满意度为因变量,依据Hayes等人开发的SPSS软件PROCESS插件(选择模型6),采用偏差校正的非参数百分位Bootstrap法,对自我效能感和积极情绪的中介作用进行检验,设置随机重复抽取5 000个样本,计算95%的置信区间。

结果显示,通过对自我效能感和积极情绪在人际敏感和生活满意度之间中介效应的回归分析表明(见表2),人际关系敏感对自我效能感和积极情绪有显著预测作用(β=-0.33,P<0.001;β=-0.18,P<0.001);自我效能感则能够直接正向预测积极情绪(β=0.41,P<0.001);人际敏感、自我效能感和积极情绪同时预测生活满意度时,均有显著的预测作用(β=-0.32,P<0.001;β=0.14,P<0.001;β=0.32,P<0.001)。

表2 各变量的回归分析

进一步分析表明:自我效能感和积极情绪的间接效应95%置信区间均不包含0,这说明两个变量在贫困大学生人际敏感和生活满意度之间存在显著的中介效应,总间接效应约为-0.58,置信区间为[-0.7577,-0.4253]。自我效能感(M1)与积极情绪(M2)在贫困大学生人际敏感(X)和生活满意度(Y)之间存在显著多重中介作用。

分析得出,中介作用通过3条路径产生效应,分别为人际敏感(X)-自我效能感(M1)-生活满意度(Y)、人际敏感(X)-积极情绪(M2)-生活满意度(Y)和人际敏感(X)-自我效能感(M1)-积极情绪(M2)-生活满意度(Y)。三条路径均符合检验标准,结果见表3。根据温忠麟对中介效应内效应量计算的说明[21],本研究中积极情绪的中介作用效应量最大(占总效应12.11%),自我效能感(占总效应10.43%)以及自我效能感-积极情绪(占总效应9.40%)的中介效应量相对较小。中介效应的路径见图1。

注:***P<0.001。

表3 自我效能感与积极情绪的中介效应

3 讨论

相关分析显示,人际敏感与自我效能感、积极情绪和生活满意度之间均存在显著负相关,而自我效能感和积极情绪与生活满意度之间则呈现显著的正相关。这与已有研究的结果相类似[22]。换言之,医学院校贫困生人际敏感程度越高,自我效能感和积极情绪体验越低,对生活的积极评价也越少。社会比较理论认为“比较”在人际互动过程中普遍存在,其中适当的背景因素不可或缺。家庭经济状况的限制可能会给社会比较带来不利的影响,让个体感到不自在或自卑[23],倾向于表现出人际上的敏感和适应困难,从而影响对自我的判断和情绪体验,降低对于生活的主观评价。

中介效应分析表明,人际敏感不仅能够直接影响高校贫困生的生活满意度,还通过自我效能感、积极情绪和自我效能感-积极情绪等路径间接影响,自我效能感、积极情绪在人际敏感和生活满意度之间的中介作用显著。人际敏感是社交过程中的消极倾向,既有个体进行社交比较时的消极体验,也有现实人际互动中的犹豫和退缩。对贫困大学生来说,经济上的局限加剧了此类情况的出现。人际敏感的相关负面经历反复体验,可能使贫困生会不自主地将自我放在不利的位置,从而错失社交。这不仅造成人际适应困难,更为其自我信念或社会认知赋予了消极的色彩,即个体认为自己无法或无力应对现状,导致“我不行或无法有效应对当前问题”这一结论产生——自我效能感低,从而进一步导致其对自我、对生活都无法获得积极的评定。这也与周晓慧等人对校内人际关系、自我效能感和生活满意度的研究结果类似[14]。

同时,人际敏感不仅会让学生采取防御性措施甚至逃避行为,以避免可能出现的负面社会评价,其本身也带有一定的消极倾向[6-7],阻碍个体从外界获得关爱、理解和支持,影响积极情绪的产生。拓展-建构理论认为积极情绪对个体来说具有进化适应的价值[12],积极情绪能够即时拓展个体的思维-行动的范畴,促使个体积极思考更多的行动可能性,从而拓展个体的注意、认知和行为活动的范畴。在此基础上,积极情绪能够构建较为持久的心理、生理和社会等多方面资源,帮助个体获得间接的、长久的收益和满意生活。因此,无论是人际敏感削弱了自我效能感还是妨碍了积极情绪的出现,都影响了个体良好心态的保持,阻碍了积极的行为效果和健康的成长,这些都会影响自我发展,降低生活满意度和幸福感[24]。

不仅如此,社会认知理论将自我效能感视作一种稳定的人格特质,认为是个体应对、处理新的或困难情境的一种总体自信程度,它能够通过一定的作用机制来对人的行为活动产生影响,主要体现在选择、认知、动机和情感等方面[25]。自我效能感水平较高的个体,坚信自身应对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倾向于选择主动面对、克服困难并以积极的情绪去从事活动[26]。这与学者对其他大学生的研究结果类似,即较高自我效能感的个体在情绪智力或情绪管理方面有着更好的表现[27],更可能体现到积极情绪。因此,贫困大学生在社交中出现的人际敏感会影响自我效能感,继而影响积极情绪的产生,最终影响其对于生活的体验和评价,导致生活满意度的降低。

综上所述,医学院校贫困生受多方面因素影响,可能存在人际敏感的倾向,并通过自我效能感、积极情绪的多重中介作用影响生活满意度。本研究对联系实际开展贫困大学生的心理研究和心理育人工作有重要意义。高校教育工作者应关注贫困生,从自我信念、积极体验入手,结合现代技术手段通过团体活动、心理辅导等方式,缓解贫困大学生的人际敏感,提高其自我效能和情绪调节能力。此外,还可以多途径、多方式完善家庭-学校-社会支持系统,给予贫困生更多的支持、鼓励和关爱,提升其生活满意度,进一步促进个体的健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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