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升:毛泽东在建党前与其决裂
2023-05-19
萧子升在海外发表过许多攻击毛泽东的言论和文章但毛泽东仍未忘记早年和萧子升的友谊曾要他回国工作,请他回来看看
萧子升(1894-1976),湖南湘乡人。毛泽东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同学。
在延安时,毛泽东与萧三说起他的哥哥:“我和萧子升同路游学行乞时,就发现我们合不来,他要绅士式的,而我则主张猛冲……”萧子升后来写回忆录时,也说起两人的不同特点:“我在一个小格子里能写两个字,而毛泽东写两个字则起码占三个格子。”
毛泽东给萧子升写信,开篇即言“日来思念殊甚”
萧子升虽然比毛泽东小几个月,但是1910年毛泽东进入东山高小时,萧子升已快要毕业。毛泽东与他弟弟萧三成为了好朋友,因此两人得以相识。毛泽东进入一师求学后,两人再次成为同校同学。
当时一师有校规,每人每周必须写一篇作文,优秀的文章会被张贴在展览室,毛泽东和萧子升常常榜上有名,他们通过阅读彼此的文章增进了解,成为挚友。
萧子升和毛泽东同窗两年半,两人常于黄昏散步,兴之所至即吟诗,他们更大的兴趣在于讨论、聆听彼此的见解。
毕业后,毛泽东与萧子升依旧互相倚重,留下了许多友谊的佳话。两人书信往来密切,《毛泽东早期文稿》中收录毛泽东书信39篇,其中就有13篇是写给萧子升的。这些信,有的论述古今中外学术思想,有的畅谈时局和国家大事,更有在信中述说别后情形。毛泽东对萧子升以“学长”或“升兄足下”相称,自己虽年长一些,落款仍自谦地写为“弟泽东”。
1915年冬,毛泽东在反袁斗争中编辑《汤康梁三先生之时局痛言》一书,写信给擅长书法的萧子升,请其题写书名。萧子升接信后即用行书写下书名送交毛泽东。
1916年1月,毛泽东致信萧子升,信中开篇就说“日来思念殊甚”,2月19日的信中又提到借书与同游:“星期日上午可否出城一游?如借得,即请携来;如无,则须借之杨先生。若是日天晴,可同往否?相违咫尺数日,情若千里三秋。”此时毛泽东求知欲极强,广泛收集当时流行的和有影响的书刊,其中大多是通过萧子升借来的。萧子升将祖遗的经史子集无偿送给毛泽东。毛泽东十分感激,但对这份“读之非十年莫完,购之非二百金莫办”的厚礼不敢贸然收下,于是他致信萧子升说:“昨承告以赠书,大不敢当。一则赠而不读,读而无得,有负盛心;一则吾兄经济未裕,不可徒耗。”
1917年,毛泽东和萧子升徒步游学经过长沙、宁乡、安化、益阳、沅江五县,历时一个月,行程九百余里。他们穿着短装和布鞋,剃着大兵式的光头,各带着一把雨伞和一个小布包,包里只有生活用品。两人有意不带一文钱,采用游学的方式走完行程。
第一天,毛泽东和萧子升一口气走了将近20公里,首先拜访的是曾任清代翰林的刘老先生,刘翰林一见到他们就问:“你们怎么是这样的装束?遭什么意外了吗?……路上遇到强盗了?”
到寧乡县城时,他们拜访了密印寺的方丈,与他讨论佛家的经义和理论,翻阅了寺藏的各种佛经。
去安化途中,他们露宿河岸,毛泽东风趣地说:“沙地当床,石头当枕,蓝天为帐,月光为灯。”在安化县城,毛泽东查阅了安化县志,看到了农民起义烈士墓,调查了清代黄国旭领导的农民起义,到劝学所拜会了所长夏默庵。夏默庵时年64岁,性格高傲,一向不理游学之人。毛泽东求见,两次被拒。他并不灰心,又第三次登门。夏默庵开门相见,挥笔写下“绿杨枝上鸟声声,春到也,春去也”。毛泽东对道:“清水池中蛙句句,为公乎,为私乎。”夏默庵看完,大吃一惊,连声赞好,留两人餐宿,昼夜长谈。
他们离开安化后,经仙溪、山口、长塘、马迹塘、桃花江,到达益阳县城,走访了一些学校和知名人士。生活上他们除沿途有同学家帮助和好心人接济外,便靠给路经的茶楼酒肆、商号钱庄等题字、写对联赚一点钱,往往是萧子升负责写,毛泽东负责送。
回到学校时,两人居然剩有“两块大洋和四十个铜板”。为了纪念这次游学活动,两人回长沙后还特意穿着游学时的衣服和草鞋,照相留念。朋友们听了他们的游学经历后,纷纷赞赏他们“身无半文,心忧天下”。
毛泽东指着萧子升说,“你去穿你的长袍马褂去吧”
1918年8月,毛泽东带着首批准备赴法勤工俭学的青年赴京。在北京,毛泽东一边筹备赴法,一边在北大图书馆当助理员,阅读了李大钊《庶民的胜利》《布尔什维克的胜利》和介绍俄国十月革命及马克思主义的文章,开始“朝着马克思主义的方向发展”。萧子升在北京期间异常活跃,其才能颇受李煜瀛(国民党四大元老之一)等人的赏识。次年2月,他和湖南第一批赴法青年前往法国。
在法国,萧子升发生了重大变化,思想上转向无政府主义。据徐特立回忆:“至于当时华法教育会中的某些人物,自己既不需勤工,却有勤工俭学生捐款可得,过着阔绰的生活,拿到博士、硕士学位……子升和华法教育会那一些人在一起,生活水平很高。”萧子升在法国的行为一度引起新民学会在法会员的质疑,误以为他私吞了部分的捐款用作个人花费。
萧子升深受伯恩斯坦、考茨基修正主义思想的影响,力主中国走改良主义的道路。1920年7月,在法的新民学会会员在蒙达尔纪召开会议,讨论学会宗旨和改造中国的途径。参加会议的共13人,在讨论学会宗旨时,与会者一致同意以“改造中国与世界”为宗旨,但在讨论改造中国的途径时,却产生了明显的分歧。以蔡和森为首的大多数人主张组织共产党,经过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以达到改造中国的目的;而以萧子升为首的少数人主张走改良主义的道路。会后,萧子升、蔡和森分别致信毛泽东详尽阐述了各自的主张。
1920年12月1日和1921年1月21日,毛泽东复长信给蔡和森、萧子升和其他在法会友,“深切地赞同”蔡和森的主张。而针对萧子升的教育救国理论,毛泽东“都只认为于理论上说得通,事实上是做不到”。两人在政治理念上出现明显分歧。
1920年冬,萧子升回到北京,1921年3月到长沙看望毛泽东。从3月到7月,两人多次讨论社会主义革命问题。他们一起乘船离开长沙,彻夜畅谈。萧子升回忆说:“那是最后一个夜晚,我们同床而睡,一直谈到黎明,毛泽东一直劝说我加入共产党。他说,如果我们全力以赴,不要一千年,只要30年至40年的时间,共产党就能够改变中国。”
毛泽东之所以说这句话,是因为在这之前萧子升曾说过他愿意“等一千年”,以实现自己的无政府主义理想。据新民学会会员陈启民回忆,萧子升最终没有被说服,毛泽东在辩论中动了肝火,指着萧子升说:“你去穿你的长袍马褂去吧。”毛泽东和萧子升从此发生了根本分歧。
得知萧子升蒙冤,毛泽东痛心疾首
1924年,萧子升在北京担任国民党执行部机关报《民报》中文版主编。毛泽东因为国共合作,担任上海执行部秘书、国民党中央代理宣传部部长。两人虽然不曾见面,但是仍保持通信,像以往一样坦诚地作理论上的争辩,直至国共合作破裂。萧子升后来历任国民党北平市党务指导委员、《民报》总编辑、中法大学教授、国立北京大学委员兼农学院院长、华北大学校长及国民政府农矿部次长、国立历史博物馆馆长等职。
1932年,一场国民党内部的争斗、煊赫一时的故宫盗宝案,使萧子升蒙冤避居法国。《大公报》报道萧子升盗运古物百箱。连萧子升家乡都在谣传“萧子升偷故宫‘金鸭婆逃往法国”。毛泽东从报纸上得知这个消息,痛心疾首,在陕北与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谈话时说:“萧瑜(萧子升后改名萧瑜)盗卖了博物院里一些最珍贵的文物,于一九三四年卷款潜逃。”萧三也因此案与哥哥决裂。
盗宝案直至新中国成立后才被查明。此案当事人之一吴瀛将“故宫盗宝案”的申诉寄给毛泽东,董必武受毛泽东的委托接见他,并表明要昭雪的态度。不久,萧子升终于沉冤得雪。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萧子升随国民党代表团出席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会议,任该组织在伦敦和巴黎总办公处亚洲新闻组组长。1952年迁居乌拉圭。
全国解放后,萧子升在海外发表过许多攻击毛泽东的言论和文章。但毛泽东仍未忘记早年和萧子升的友谊,曾嘱咐新民学会老会员写信给萧子升要他回国工作。
1955年,我国派出一个文艺代表团到乌拉圭访问演出,毛泽东特意让该团团长向萧子升致意,并请他回来看看,被萧子升拒绝。1959年,萧子升所著《毛泽东和我曾是乞丐》一书在美国出版,由于他当时坚持反共立场,有许多不实之词。
1972年中美关系开始正常化,萧子升四处奔走游说,致函乌拉圭总统和联合国,要求支持台湾当局,反对中美建交。1973年,萧子升还在乌拉圭组织青年反共团,死心塌地地效忠蒋介石。
1976年11月,萧子升客死乌拉圭,后来归葬故里。
(责编/张超 责校/陳小婷 来源/《毛泽东和他的同学们》,李丽著,团结出版社2017年5月第1版;《毛泽东与萧子升的合离》,胡长明/文,《党史纵横》1991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