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兵法》:“百世谈兵之祖”
2023-05-19
中国第一部从实用军事知识升华到战术战略思想并且站在国家战略高度讨论战争艺术的经典
公元前205年,三晋大地上爆发了一场大战。汉军大将韩信带领一群乌合之众在井陉口大败以逸待劳的赵军,取得了阵斩代王陈馀、追擒赵王赵歇的惊人战绩。获胜后,汉军将领又是钦佩又是困惑地追问己方主帅:“兵法上都说要右侧背靠高地,左前方面对水泽(“右倍山陵,前左水泽”),但此次将军做法和兵书记载恰恰相反,为何还能取得胜利?”向来自傲的韩信张口就答:“这不是都写在书上吗?只是你们读书不用心罢了,岂不闻‘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吗?今天我就是活用了这招!”诸将听后,更加对韩信深通兵法表示佩服。
汉军诸将所言的兵法,正是后世所言《孙子兵法》(简称《孙子》)。彼时距《孙子》成书大约已经过去三个世纪,时光无法抹杀此书的光芒,它依然成为指导韩信等诸多名将作战的圭臬。不仅如此,在几千年战争史中,井陉之战绝非孤例,历朝历代对阵双方熟读《孙子》争相领会应用其中思想的战例比比皆是,甚至到了热兵器时代也不例外。因此,《孙子兵法》被称为“百世谈兵之祖”。
“吴宫教战”
先秦典籍有不少原本无题名,后人以著者或开篇为其命名,《孙子兵法》亦是如此,书名来源于被后世尊称为“兵圣”的孙武。有关孙武和其兵法的记载始见于《史记·孙子吴起列传》:春秋末年吴越争霸,齐国人孙武以兵法十三篇干谒吴王阖闾,希望获得军职,以便有机会实践自己的战争理论。不过,国之大事,在祀在戎,阖闾当然不会因为孙武论文写得头头是道就将一国之军交于他手,便问他:“能给我实际操作一下吗?”还刻意加大难度,“出宫中美女,得百八十人”,让孙武先用这些宫女实践。
孙武接受了这次挑战,将后宫美女分为两队,特地将两名阖闾宠妃选为队长,告诉这些女孩子说:“你们都知道胸和左右手背吧?鼓声击出的命令说前,你们就向胸前看去;左,就看左手;右,就看右手;后,就看后背。”三令五申之后,孙武下令击鼓向右看齐。对于这些宫女来说,孙武不外乎是吴王请来和她们做游戏的弄臣,于是“妇人大笑”。孙武也不生气,表示规则没讲清楚,命令不熟悉,是他这个主将的错,又一次讲解军令,然后再次击鼓命令向左,但后宫佳丽的反应依然是“复大笑”。
此次笑声是致命的。孙武宣布:我已经反复讲明军令,现在法令明晓而不遵循,就是吏士的罪责了。于是要行军法斩身为左右队长的宠妃。此举不仅吓坏宫女们,原本在高台上看戏的阖闾也是“大骇”,赶紧派人阻止孙武:“寡人已知将军能用兵!”孙武则回答“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坚持斩杀了两名宠妃。以人头树威的效果立竿见影,此后这些宫女“左右前后跪起皆中规矩绳墨,无敢出声”,吴王伤心宠妃之死,一度表现出“将军罢休就舍,寡人不愿下观”的意兴阑珊,但也由此认可孙武能用兵,任其为将,最终“西破强楚,入郢,北威齐晋,显名诸侯”。
孙武“吴宫教战”的情节不仅见于《史记》,在《吴越春秋》中也有相同记载。不过细细考究此故事,人们会发现其中略有违和之处:若按司马迁所言,孙武献的十三篇兵法就是后世《孙子》的话,那似乎全文都在讲战略战术,并没有涉及如何训练士卒,让他们“皆中规矩绳墨,无敢出声”的内容。换言之,孙武想给吴王讲的是关于军事战略战术决策的兵法,并非类似后世参谋后勤的军法,而阖闾想考察兵法却让他从军法下手,岂不是有点文不对题?
其实,军法兵法不分,乃中外早期战争学通理。从战争演化发展的角度来看,军法也必然是先于兵法,为兵法之源头。进行战争,首先就得有军队,而建设一支军队,必然先要解决一系列组织、训练问题,而这也正是军法的内容,指挥官只有掌握这些募军成军的基础,才谈得上上阵对战,展示自己的兵法。
事实也是如此,中国先秦兵书多以军法为主,比如较《孙子》略早的《司马法》,今虽只有残篇,但从佚文来看主要还是在讲军事制度,而可能著于战国的《尉缭子》、著于西汉的《军法》也无一例外,都有大量篇幅涉及军法,反倒是《孙子》这种单纯讲述战略战术的兵法书显得格外另类。
孙武精通军法,却偏偏要以兵法干谒,结果面试考的还是军法,他在撰写十三篇时,难道就没有想过讲军法会更讨雇主欢心吗?他偏偏要坚持以兵法出道,个中缘由,大概同当时的历史进程脱不开干系。
从军法到兵法
孙武生活在一个动荡的年代,在他出生200多年前的公元前770年,周平王东迁,中国进入诸侯争霸的春秋时代。
对于军事家而言,春秋时代是一个战争形态逐渐改变的时代。在此之前,周王室还具有相当权威,反映在军事上便是“天子”掌握着一支足以压服诸侯的中央军,如《周礼》所载:“王六军”“天子六军”,与之相对的是“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不过,大部分研究者根据出土金文确认,《周礼》所记载的“军”其实是“师”,其长官多称“师氏”,大师为西周最高军事长官。
根据各种材料来看,西周时每师大约2500人,后期王室掌握的军队主力为驻扎在西部宗周地区的“西六师”和驻扎在东部洛邑地区的“殷八师”,其实不过35000人,各诸侯国的军队力量则更为弱小。可想而知,这种兵力限制下的战争规模和烈度必然有限,无法支撑一场大规模机动、歼灭乃至灭国作战,因而战争更多是一种礼仪对决,双方战争目的也仅限于承认领导地位的争霸。
既然是堂堂正正对决,那么训练出一支能够令行禁止的军队便足以够用,在《孙子》之前,将领用军法即可打天下。但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各国人口增长,财富充足,足以支撑更大规模战争,因而到了春秋晚期,各诸侯国军事力量已经出现新动向,最明显的表征就是各诸侯国军队陆续突破“师”的规模,产生“军”之概念。
《左传·僖公二十七年》载,城濮之战前宋国向晋国求救,晋人才匆忙组建起三军应战,可见“军”在早期并非定制,而是根据战争需要临时组建的大型军队编制。随着战争长期化,各国的“军”呈现出从“二军”(《左传·閔公二年》“晋侯作二军”)到“六军”(《左传·成公三年》“晋作六军”)的扩大趋势。到春秋中后期,主要诸侯国都建立起至少有“三军”的军队体系(上中下或左中右),每军由伍(5人)、小戎(50人)、卒(200人)、旅(2000人)逐次构成,兵力可达万人,光三军的规模已同西周“西六殷八”总兵力持平,更何况大国多不止三军。
军的出现意味着战争烈度和强度上升,也暗示着春秋前期那种仪式感十足的战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时代淘汰。孙武或许不是第一个察觉此种历史剧变之人,但他确实是首位将变化加以总结,并且以理论形式留存下来之人。正因如此,人们才在《孙子》中反复看到“故三军之事……”“此兵之要,三军之所恃而动也。”“三军足食……”,不管是虚指还是实指,孙武都明确告诉世人,作战已经开始以“军”为单位,战争规模已让前人难以想象:“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
观察到战争规模扩大是一个方面,重要的是体察此种改变背后的意义,而这也正是《孙子》开篇明旨提出的论断:“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带来的最直接后果,便是战争再也不会像春秋早中期那样以点到为止的诸侯争霸作为结束,像吴越间那种大规模灭国战争已经初现端倪,军事对于一国生死存亡的意义前所未有地突显出来。
正因为此,在新形式战争中,单纯军法已经不足敷用,上位者必须思考如何用庞大的军队在战争中获得胜利,而这正是孙武提出讲究“兵以诈立”的兵法。以此而言,《孙子》的意义、它深远的影响都出于此:它是中国第一部从实用军事知识升华到战术战略思想,并且站在国家战略高度讨论战争艺术的经典。而孙武一定要以此在吴王面前阐述自己的兵法心得,正是在提醒决策者:战争,是一件涉及国家生存战略的大事,统治者光好言兵,最终是会国破的。
不战为上
作为一部兵书,《孙子》的篇幅委实不算太长,全文不过6000字左右,分为《始计》《作战》《谋攻》《军形》《兵势》《虚实》《军争》《九变》《行军》《地形》《九地》《火攻》《用间》十三篇,论者多认为就是孙武最初干谒吴王的十三篇。其中,阐述孙武战略思想精髓的主要是《始计》《作战》《谋攻》三篇,《军形》《兵势》《虚实》着重于战术理论讨论,而《军争》《九变》《行军》《地形》《九地》《火攻》《用间》则侧重于研究具体战术问题,又被后人称为“七执(势)”。
在讲述战略的三篇中,孙武首先提出“兵者,诡道也”(《始计》)的概念。人们必须看到,这并不是孙武如彼时诸子立言时刻意夸大的套话,而是在树立一种新观念。中国传统文化中并不崇尚“诡诈权变”,甚至直到战国,荀子还声称“权谋执(势)利”“攻夺变诈”乃是“诸侯之事”,不足以成为“王者之志也”,他心目中的“仁人之兵,不可诈也”(《荀子·议兵》)。
对于有助于个人修养和社会风气的道德来说,反对“诡诈权变”无疑有着正面意义,无论是儒家还是老莊对此都是相当赞同,但若要将此扩大到战争领域,未免有些迂腐。毕竟,战争是一场涉及国家综合实力、统帅意志和将领智慧的激烈竞争,诡诈权变是其天性,如果将道德政治正确强行带入冷酷的战场,必然会引发一系列严重后果。因此,孙武开宗明旨为诡诈正名,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告诉人们,战争自有其法则,想要取得胜利,就必须遵循它。
在肯定战争应用诡诈权变的正当性后,孙武在《始计》中分析了所谓的“计”,其实就是战略决策。他从“校之以计”开始阐述决策过程,然后又以“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为引导,讲述定计之后的实施过程。“校之以计”,实际上就是对作战敌我双方进行各要素的对比,做到《谋攻》所言的“知己知彼”,才能确定胜利的根本;而“计利以听”的根本,是要“因利而制权也”,利用、创造己方的优势,此种运用的根本原则,就是以“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的方式,达到“攻其无备,出其不意”的目的。
在确定战略后,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战争目的与手段问题,也就是《作战》和《谋攻》两章主要探讨的内容。孙武认为,战争的目的是取胜,而不在于追求杀伤敌人,最重要的事要避免消耗自己,也就是所谓“必以全争于天下”,争取“全国(旅、卒、伍)为上,破国(旅、卒、伍)次之”,即完整地战胜敌国,让其屈服的胜利才是最高胜利,由此推论下来,“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为何孙武会认为“全国(旅、卒、伍)”才是最大胜利?这个问题在现代其实有现成案例答案:1990年,美国纠集其盟友对伊拉克发动海湾战争,取得大胜,但保留战后伊拉克复兴党政权,可谓“全国”。此后十余年,伊拉克虽口头反对,但实际处处让步,美国执意要在2003年再度入侵,虽然成功“破国”,然而此后永无宁日,陷入漫长的治安战,消耗浩繁的国力之后依然不得不撤军,得不偿失。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虽然孙武没有听说过这句话,但他却无比深刻地认识到战争目的与手段之间的关系,因而他在《作战》《谋攻》中反复强调,战争本身不是目的,只是为了谋取国家利益的手段之一,因而它必须服从于国家整体战略,即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超级大国想要在国际社会中谋求霸权,最高明的手段自然就是动用各种软实力制裁、遏制,不用一兵一卒达成颠覆对手或是使其崩溃的目的,其次是发动外交拉拢盟友抱团,但一旦涉及武装出兵,哪怕是能够用先进武器大获全胜,也会让国力大为损耗,倘若要在深山荒漠中一个据点一个据点地打治安战,那便离失败不远矣。“全国(旅、卒、伍)”胜于“破国(旅、卒、伍)”,其根本理由正在于此。
不过,孙武也极为清楚地看到,当战争发展到一定程度时,往往会在各种因素促使下成为战略目的本身。他在书中以攻城举例说:“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何以至此?因为前期投入浩大——《谋攻》:“修橹轒輼,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倘若就此罢手,任谁都接受不了,想要不至于陷入此种窘境,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战。
《孙子》这些颇有道家风范的战略思想听上去玄妙,然而在中外实践中——尤其是在冷战和后冷战时代——不断得到印证,让人不由得感叹千年之前的孙武对战争本质的深刻理解。
《孙子》传授的战术思想
有了正确战略,也未必就能保证战争必胜,因为战争中可控的己方因素和不可控的敌方因素相互作用影响,使得形势变得扑朔迷离。孙武对此自然也非常清楚,因而在接下来的篇章中,他先是用《军形》讲述了如何在战争中做好可控因素:取得胜利没有必然方法,但是做好充分准备是最终会走向胜利的必要条件——“胜可知而不可为”,其核心原则就是做好一切工作让己方没有漏洞,同时抓住时机等待敌人露出破绽,即“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不过,一位优秀将军不会坐等敌人“可胜”,而是会尽力创造出“可胜”的条件,就是《兵势》中所提到的原则“以正合,以奇胜”,利用各种方法引诱敌人,调动敌人,让敌人跟随自己的意图运动:“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以利动之,以实待之。”
具体到战争中该如何应用战术?孙武在此提出“虚实”的概念。对照《孙子》原文,人们可以发现,孙武所谓的“虚实”主要是指整个战局的兵力应用原则。在他看来,这种“虚实”是一种辩证关系,通过有意识地运用,原本实处可化为虚,可以通过“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而“冲其虚也”。敌军人多势众,来势汹汹,该当如何应对?那就需要我军巧妙调动,让敌人分散,将敌人的优势转化为劣势,而将我方劣势转化为优势,即所谓“我专而敌分,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则我众而敌寡,能以众击寡”(《虚实》)。在战场之上,谁能更多掌握主动权,谁就能化实为虚,让敌人“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
《虚实》篇中的原则绝非老生常谈,而是在战争中被后人反复成功应用,明末萨尔浒之战就是鲜明地应验此篇内容的典型案例。明军大军来袭,后金军兵力不过明军一半有余,单纯以兵力而言,无疑是明军既强且实,后金军弱且虚,当明军四路分进,后金统帅努尔哈赤便制定出“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策略,依靠内线转战处处形成以众击寡的优势,取得大胜。强弱虚实转换,存乎一心,后金军的战法处处切合春秋时代先贤所言的战争原则,最终恰如《孙子》所言:“胜可为也,敌虽众,可使无斗”,可谓又为《孙子》增添一处浓墨重彩的注脚。
不仅是战术原则,《孙子》后七篇中对战术细节问题也作了详细分析。比如《军争》篇,所涉及的问题几乎就是对《虚实》加以具体说明。在其中孙武讲到一个有趣案例:理论上为能抢占先机,军队应该抄近道走直路,然而敌人也预料到此,可能会在沿途加以拦截,因而此时就要“以迁(回)为直,以患为利”;为了争抢速度,行军应该越快越好,但士兵体力不一,如不注意步调一致,反而会欲速不达,而事先做好准备规划,倒是可以“后人发,先人至”。这些案例,不由得让人联想到红军长征时四渡赤水,当时毛泽东指挥全军反复迁回,引发一些将领不解抱怨,认为是走“弓背”不走“弓弦”,贻误时机,但结果证明,恰恰是这种走“弓背”的做法,成功地处处抢敌先机,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孙子》中其他各篇也包含作者的许多战术思想,如《九地》中指出将领应根据“主客”(本土或他国作战)形势掌握士兵心态,利用此心态调动士兵作战,即韩信所言“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用间》不仅讲述间谍工作的重要性,更是详细探讨间谍类型的分工;《行军》讲述“处军之利”,也就是楚汉之际所有将领都听说过的“右倍山陵,前左水泽”,虽然看似为阴阳家的“形法”之学,实则可能为前人军事经验总结:人类多为右利手,战斗中占据右背山、前左水泽的朝向,往往会带来便利……如是等等,不一而足。
虽然《孙子》中有些要素因为时代变迁而变得未必实用,但里面提到的绝大部分理念经过历朝历代考验,依然具有鲜活的价值,考虑到这是2500年前所撰,的确让人叹服:《孙子》确为谈兵之祖,而孙武也不愧是后世公认的“兵圣”。
流传中外的经典
《孙子》成书后立即受到人们关注,甚至在战国时期到了“藏《孙》《吴》之书者家有之”的地步,成为当时有志于兵者的必读书籍。西汉建立后,官方曾对兵书进行过三次整理编辑,第一次的负责人是汉初张良和韩信,他俩去芜存菁,从182种书中选定了35种;不过据说吕后当政时期被吕家人偷去不少,因而汉武帝下令让军政杨仆加以整理;后来汉成帝时期又由学者刘向、刘歆负责整理了一遍。
作为先秦最经典的兵书,《孙子》在这三次整理中都被保留下来,但奇怪的是篇目大大增加,从司马迁所说的十三篇猛增到《汉书·艺文志》记载的八十二篇,此外还包括了图九卷。显然,这些增加的篇目要么是后人托名的续作,要么就是对其扩充和案例分析,大约是战国秦汉之际的“職场/商战《孙子兵法》”“某某详解《孙子兵法》”之类。
今天人们看到的《孙子》原初十三篇,还得感谢三国时代的大军事家曹操。他在读过《孙子》后,结合自己的实战经验认为该书是所看过兵书战策中道理最为深厚的,但文字繁多,完全掩盖了全书精髓,于是干脆自己上手,辨析还原出孙武所著13篇内容,并加以简短的注解,编成《孙子略解》,其他杂七杂八的内容则归于《续孙子兵法》。
正是托曹操正本清源的功劳,今人所见《孙子》得以大体保持原貌。到北宋神宗年间,官方整理兵书,将曹操编撰的《孙子》选入《武经七书》;南宋学者吉天保将曹操、杜牧等10位名家注评的《孙子》汇编为《十家孙子会注》,后经过南宋郑友贤、清代孙星衍整理翻刻后,增补了杜佑评注后成为最为流行的《十一家注孙子》。
1972年,在山东临沂银雀山西汉古墓出土了一大批竹简,其中就包括《孙子》。银雀山简本《孙子》除了与今本大体相同的13篇,还有5篇佚文:《吴问》《四变》《黄帝伐赤帝》《地形二》《见吴王》,这不仅能为今日通行的《孙子》查缺补漏,还从侧面证明一桩《孙子》成书的公案:综合来看,《孙子》整体结构紧凑,语言风格一致,基本可以肯定主体思想和文字都是出自孙武,从而为《孙子》作者到底是不是孙武的问题画上了句号。
值得一提的是,《孙子》不仅在中华有着“百世谈兵之祖”的地位,其在海外也有着巨大的影响。英国著名战略学家李德·哈特就对《孙子》推崇备至,认为它不仅在思想深度上超过克劳塞维茨(普鲁士军事理论家和军事历史学家,著有《战争论》),而且对冷战时代核对峙战略更有指导意义。不仅如此,《孙子》英文版的译名一向被翻译为《战争的艺术》(The Art of War),国际上对其评价极高,而且孙武也经常被视为来自古老东方的哲学先贤,被抬到同孔子、老子相仿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