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论逻辑与转化路径

陈军，贾秀楠

(1.贵州省林业对外合作与产业发展中心，贵州 贵阳 550001；2.贵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

近年来，随着全球环境问题日益凸显，绿色发展和可持续发展成为社会关注焦点。“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一论断阐释了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的关系[1]，两者之间是辩证统一的。这一论断为实现绿色、生态经济发展提供了重要理论前提和实践路径。绿水青山属于生态产品范畴，其转化为金山银山实际上就是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过程。生态产品价值的实现对提高人民生活质量至关重要。《全国主体功能区划》中指出，清新空气、清洁水源、宜人气候等生态产品均属于人类需求的范畴。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已经由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老百姓从过去的“盼温饱、求生存”到现在的“盼环保、求生态”，对经济发展方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本论文旨在运用马克思主义价值论和经济学相关理论，深入探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论逻辑和实现路径，以探讨如何更全面理解和实现这一理念。本文的研究框架包括四个方面：首先，从生态产品角度阐释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概念；其次，深入论述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价值来源；再次，剖析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理论逻辑，包括效用逻辑、市场逻辑和产权逻辑，以深刻理解这一转化过程的内在机制；最后，以贵阳市乌当区和福建省南平市为例，探讨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实现路径。

1 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概念阐释及价值来源

1.1 绿水青山属于生态产品范畴

对于生态产品的概念，通常指自然要素和生态系统服务。根据《全国主体功能区规划》中提出的概念，生态产品是由生态系统提供的满足人类对清新空气、清洁水源、宜人气候等需求的自然要素[2]；而国外生态系统较之自然要素的定义更为广泛，还涵盖了功能和效益。很多学者从生态产品属性出发，分为私人物品和公共物品。私人物品指自然生态资源衍生出来的加入人类劳动并具有明晰产权，能够通过购买服务转移产权的生态产品，如生态农林产品等；而无法界定产权，具有非排他性的生态产品则属于公共物品。公共物品又可以分为纯公共物品和准公共物品。纯公共物品的特征表现为非排他性和非竞争性[3]；准公共物品表现为有限的非竞争性和局部的排他性[4]。绿水青山的纯公共物品属性表现在森林及其生态系统所具有的调节气候与环境功能；准公共物品属性则表现为提供的有偿使用或者定制服务等产品，如风景名胜区、利用生态系统功能定制的康养服务等。

马克思主义劳动价值论认为商品具有价值和使用价值，使用价值是商品满足社会需要的属性，价值是凝结在商品中的无差别的人类劳动。在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过程中衍生出的生态产品可以分为自然的生态产品、劳动的生态产品和生态商品。自然的生态产品泛指没有凝结人类劳动的自然要素，虽然不具有马克思主义劳动价值论的“价值”，却因其使用价值的有用性和所有权具备“虚拟价值”，自然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可以通过使用价值和所有权的交换。劳动的生态产品指还没有转化为商品但凝结了人类劳动的生态产品，其拥有的使用价值包含了自然要素本身的使用价值和通过人类劳动转化的使用价值。生态商品指具备了商品属性的生态产品，已经完成了从产品到商品的转化，具备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

1.2 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价值来源

从马克思主义价值论来看，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价值来源在于人类劳动和生产活动，以及社会生产关系的组织和调整。首先，自然生态产品的价值来源于使用价值和生产关系调整(产权让渡)。自然生态产品的使用价值是指人类从生态系统中获取的直接或间接利益，包括食物、水源、木材、药物、风景、休闲娱乐等。因为这些资源对人类生活和经济活动至关重要，所以具有巨大的经济价值，例如，森林提供木材、净化空气、改善气候等。生产关系调整(产权让渡)指将资源的所有权或使用权从一方转移给另一方的过程，涉及资源的所有权和管理方式。资源的所有权和管理方式对于资源的可持续利用和保护起着关键作用。通常，自然生态产品的所有权归国家或集体所有，其价值来源就在于使用权的让渡，可以通过付费或者付出劳动获取更好自然生态产品提供的服务和功能。其次，劳动的生态产品价值来自人类劳动。在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过程中，人们通过劳动花费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来开发和利用自然资源，使其具有经济价值。例如，通过封山育林、生态修复等措施获得的自然资源，可以用于满足社会需求，从而创造价值。最后，生态商品的价值由生产该商品所需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来决定。维护绿水青山所需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涉及多个方面，包括政府、公共部门、社会组织对相关设施和服务的建设、维护和运营。

2 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理论逻辑

2.1 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效用逻辑

效用涵盖两个层面的内容，一是功能价值论，即满足人某种需求的能力，二是效用价值论，即人从中获得的满足。功能价值论强调商品能够卖出，主要在于能够满足消费者的需要和稀缺性；效用价值论则关注商品的边际效用，边际效用大，则该商品价值高。

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产生的效用，主要来源于自然资源本身提供的自然效用、由此衍生出来的相关产业以及可持续发展带来的效用。首先，绿水青山主要以自然资源的形态存在，无形中为自然和人类提供不可或缺的效用，如清洁的水源和空气、森林等，保护好绿水青山才能够享受更高质量的自然效用。其次，由此衍生的生态旅游、休闲旅游以及绿色产业，为人类提供了休闲、旅游以及消费的环境和产品，人们对生态产品和良好环境具有更高的支付意愿。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衍生出的旅游产业，为人类提供了一种避离城市喧嚣和超脱日常生活的机会，使游客能够亲近大自然，享受宁静和放松。最后，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有助于保护自然环境和生态系统，实现可持续发展获取长期效用，例如水土保持、空气净化和生物多样性维护等。保护绿水青山，做好生态保护，维持生态的可持续发展，能够产出更多的符合人类和自然生存、发展需要的生态产品。

2.2 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市场逻辑

绿水青山进入市场是转化为金山银山的关键步骤，遵循市场运行规律，及时调整供需关系，做好资源配置，通过市场交易才能实现生态资源和生态产品的货币化[5]。从需求角度，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人们对清洁空气、干净水源、美丽的自然景观等环境条件的需求越来越高，对于生态产品、有机食品、生态体验的需求也越来越旺盛。从供给角度，“两山”理念的提出推动了环保产业、生态经济以及相关科技的创新，从事清洁能源、废物处理、环境监测、生态旅游、生态农业等领域的企业日益增多，清洁能源生产、废物减少技术和环境修复方法等技术日益先进。如何实现供给方和需求方两大交易主体的对接，关键在于利用完善的市场交易平台促进两大交易主体以及资源提供者、投资方的有效衔接，解决交易成本和交易效率问题。

因此，实践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需要借助全社会对绿水青山的强烈需求，依托绿水青山的自然优势，找准生态旅游、休闲旅游以及生态产业化、产业生态化的发展方向，完善产品供给体系，打造品牌效应，不断开拓生态产品市场，形成生态产品与经济价值良性循环。

2.3 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产权逻辑

产权从经济和法律两个层面反映了人对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它不是一种单一的权能而是由多个权能组成的权利束，表现为所有权和使用权，还可细分为收益权、处置权等等。在法律上，产权由法律界定并受法律保护；在经济上，所有权、使用权主体可以享受收益。产权权能在市场经济活动中发挥重要作用，比如，产权的基本功能就表达了产品的经济配置，决定了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有效资源配置，从而获取最大的经济效益。

在我国，金山银山涉及的所有权有两种：国家所有和集体所有。在集体林权制度下，绿水青山这类自然生态资源的所有权和经营权更加细碎分散，其中所有权大多分散于不同村集体之间，经营权则主要分散在小农户之间。由于缺乏统一管理，绿水青山难以形成规模效益，需要调整生产关系获得产权优势。另外，绿水青山涉及的地域一般较为广泛，形成的森林景观等生态产品要求具有一定的整体性，因而这类自然生态资源的收益权和处置权不仅仅取决于自主经营，很大程度还依赖于整体效应，这就需要进行产权调整和制度创新，建立有效的经营机制，提高产权效率和分配效率。

3 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实现路径

3.1 以市场为导向，拓宽市场化通道

促进绿水青山向金山银山转化，应当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无论是生态产品还是生态服务的开发、技术的改进、服务的提升，都不是单一部门、单一系统能够完成，需要立足产品需求、市场定位、价格制定、产品设计与推广、投资与融资等多个环节。因此，绿水青山向金山银山转化必须依托市场，发挥市场资源配置导向作用，使生态产品和生态服务业实现要素流通，降低生产和交易成本，实现市场良性循环。首先，引导社会资本投资生态产业和生态服务业，创新生产方式和发展方向，拓宽生态产品产业化、产业生态化的生产经营渠道。其次，激活生态产品和生态服务消费力，通过增强环保意识，树立低碳绿色消费观，促进消费者绿色生活方式和消费观念的普及。最后，积极构建生态产品和生态服务行业市场交易平台，促进生态产品和生态服务市场发展。

至2022年，贵州拥有森林面积1.66亿亩，森林覆盖率62.81%，丰富的森林资源就是“绿水青山”的先天优势，要积极探索绿色发展，做好找准森林旅游和绿色产业发展方向，走生态优先绿色发展道路。贵阳市乌当区大力探索绿色发展转型升级，积极引入优强企业，充分发挥生态优势，创新绿色产品供给体系，提升生态产品生产能力，融合大数据、大健康、大旅游产业，打造更多绿色健康产业和服务，实现绿水青山向金山银山有效转化。2022年，乌当规模以上健康医药工业产值达58.8亿元，分别占贵阳市和全省健康医药产业的37.8%和19.6%；林下经济利用林地面积达21.88万亩，林下经济完成产值17.8亿元[6]。

3.2 发挥制度优势，构建完善的产权制度体系

完善的产权制度体系不仅包括清晰的产权界定，还包括有效的产权实施。清晰的产权是产权有效发挥权能的根本前提，若产权权属模糊或界定不完整，就会出现产权的“公共域”，一旦出现产权的“公共域”，很容易引发其他主体的“寻租”“追租”行为，出现“公地悲剧”，影响资源配置效率。尤其是自然资源的“公共域”，包含着巨大的经济价值。因此，产权界定清晰的自然资源可以使经济活动实现外部性向内部性的转化。通过资源优化配置，更好的盘活资源，促进资源向资产转化。治权本质上属于政治权利，包含法律、法规、制度、政策、道德等，是通过政治强制力或自我约束力保护产权主体利益、优化资源配置、调节利益分配、规范经济主体行为的制度。主要包括：国家法律、法规等正式制度；在长期社会经济活动中逐步形成的、约定俗成的道德规范或行为准则等非正式制度。

在发挥市场决定性作用的前提下，南平市政府积极协调各方主体，发起南平市“生态银行”，运用政府权力构建“生态银行”运营机制，并制定交易规则，行使监管责任，切实维护各方利益。除此之外，南平市政府还对生态资源进行分配、规划和管理，选择与有实力的企业、金融机构等联合出资，组建南平市生态银行有限公司，并通过市政府相对控股，兼顾公益性和盈利性。顺昌县曲村国有林场整合周边9万多亩林地，进行集中培育、经营，发展林下经济、森林康养等项目，经营收益较之前增加25%左右。除林业等生态资源外，由此衍生的旅游业也得以发展。延平区通过在6个村开展民宿改造，将土地等闲置资源入股，村民可享受到产权整合的红利[7]。

4 结论

本文运用马克思主义价值论以及经济学相关理论，论述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论逻辑和实现路径。第一，从生态产品的角度阐释了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概念，在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过程中衍生出的生态产品可以分为自然的生态产品、劳动的生态产品以及生态商品；第二，论述了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价值来源主要为自然资产本身的使用价值和生产关系调整(产权让渡)、凝结在生态产品中的人类劳动以及生产生态产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第三，剖析了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理论逻辑，主要是效用逻辑、市场逻辑和产权逻辑；最后，用贵阳市乌当区和福建省南平市的案例分析了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实现路径要发挥市场的决定性作用，发挥制度优势，构架完善的产权制度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