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基街头 从芳草地走向全世界
2023-04-27YUAN
YUAN
你很难用一个词来形容Digi Ghe o的歌:新潮?前沿?先锋?躁动?酷?似乎都不够全面。你能从他们的音乐中感受到不同风格和时期的碰撞:从港台到欧美,从川渝到日本,但更多的是一种新鲜的、只属于他们的力量。
左(从上到下):· Mac Ova Seas不规则西装上衣 We11done灰色长裤 Givenchy黑色长靴 Bottega Veneta墨镜 Misbhv· ASEN艾志恒 印花牛仔夹克、白色T恤和印花牛仔长裤均为Louis Vuitton墨镜 Gentle MonsterX Maison Margiela· KIV黑色长款大衣Bottega Veneta右(从上到下):· THOMEBOYDONTKILL蓝色牛仔无袖夹克、蓝色破洞牛仔裤和黑色头套 均为Givenchy·MULA SAKEE虎纹短袖夹克和虎纹长裤均为Bottega Veneta· TOYOKI黄色长袖夹克 Versace橙色球鞋 Louis Vuitton
我是广东珠海人,来成都快四年了。成都的节奏相对来说比较慢,但这种慢又不是珠海那种度假的慢,而且日常生活节奏比较舒缓。我们做音乐,在一个压力没有那么大的环境里,做出来的东西也会是比较舒服的,所以我在成都找到了很多广东地区没有的灵感。另外就是成都的包容性比较大,各种风格都可以接受。
我们也是像上班的节奏一样去做音乐吧。比如白天把歌弄完以后,晚上大家就会安排一些聚会活动,比如去酒吧喝点酒,大家聊聊之后要做点什么,一起听一些时下最新的音乐,也会在潮流、视觉、服装上互相交流一下看法,捕捉一些比较新的点。
看到很多人会唱我们的音乐,这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我们的口号就是“地基基地·纵横四海”,我觉得这蛮帅的。另一方面就是人红是非多,我们现在就会比较安静、低调一点,有一些大动作不会太快曝光给大家了。我觉得负面评价也不一定是贬义词,不管是正向的还是负面的舆论,都代表有更多人关注到你,只是负面评价我们需要更多时间去消化。
· THOMEBOYDONTKILL(上)黑色短款夹克上衣 Bottega Veneta墨镜 Gentle Monster X Maison Margiela· MAC OVA SEAS(下)奶牛纹麂皮夹克 Fendi墨镜 Gentle Monster X Maison Margiela
情感和情绪吧,包括身边人给你传递的能量。人与人之间产生碰撞,可能是伤害,也可能是别人给你的鼓励,这些情绪很容易让我产生创作灵感。
第一次听到说唱音乐是《XO TOURLIFE》这首歌,当时就觉得这是一种从前完全没听过的音乐风格。后来慢慢去了解,发现说唱音乐主张的就是做自己、表达自己,这让我挺震撼的,因为在学校上学的时候,我们其实是不被允许过分表达自己的:男生不能留长发、不能染头发、不能穿奇怪的衣服。我一直以来就不想和别人一样,所以觉得说唱音乐很打动我,原来还有这样一种表达自己的方式。
我觉得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我们并没有花精力去营销,但在这之前,我们每个人都已经做了很多年音乐了。越来越多的人能感受到你的音乐带来的能量,他们就会喜欢你的音乐,所以我觉得这是水到渠成的。
黑色两面穿夹克 Louis Vuitton
奶牛纹麂皮夹克 Fendi蓝色阔腿牛仔裤 ENG黄色登山靴 Bogner墨镜 Gentle Monster XMaison Margiela
其实最开始我们想在音乐里加入一些新风格的时候,还是下意识会写英文。听完之后我们觉得它是好听的,但不是很贴近生活。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觉得还是要用中文写身边发生的事情,大家才会有产生共鳴。你生活在这个环境里,你的歌应该代表这个环境,这是最重要的。
本质是没有太多区别的,音乐最主要的还是讲共鸣,人类千百年来,也就是“食色性也”这些事,人的想法没有变化,所以音乐的本质是没有变化的。不过以前流行的风格和现在的会不一样,还会出现新的科技,我们在尽量用新的形式把这些传统内核表达出来,做一些微创新吧。
读高中的时候,我有个朋友在学校外面开了一间潮牌店,我经常去玩。他会在店里放一些中国台湾的说唱歌曲,那时候天天听,就有了点兴趣。后来读大学的时候,我去听了一次谢帝的商演,被震撼了,觉得说唱真的很帅,就开始试着自己来唱一下,后来就自然而然走上了创作的道路。
奶牛纹麂皮夹克 Fendi蓝色阔腿牛仔裤 ENG黄色登山靴 Bogner墨镜 Gentle Monster XMaison Margiela
黑色短款夹克上衣 Bottega Veneta
Q:你出身音乐世家,从小也接触到很多不同类型的音乐,为什么会选择说唱作为自己的创作方向?
最初喜欢嘻哈音乐,是因为这类型的音乐让我觉得很帅、很自由,同时我也被这种很强的节奏感吸引。听到节奏感很强的说唱,我就很想跟着音乐一起摇摆,这能让人更有活力、充满能量。另一个原因,我之前是搞音乐制作的,后来觉得自己也可以唱,并且是有天赋的,就开始从幕后走向台前。
我其实很早就会自己放着伴奏,边唱边录。后来一个朋友把他的录音设备和电脑借给我,第一次正儿八经录了一首歌。那次之后,我就觉得是时候了,我要让中文说唱变得更好,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在这张专辑里疯狂输出自己的能量,所以我觉得这是一张很有攻击性、但是也能激励人的一张专辑。最能说明这点的就是《东南西北》这首歌,这是我们放进去的第一首歌,当时就想一定要非常狂,写了一句“东南西北,垄断成都说唱业;东南西北,中国说唱大换血”。我们认为这会让观众产生听下去的欲望,至少要看看我们怎么垄断成都说唱业嘛。
KIV(上)黑色皮质镂空夹克和黄色印花衬衫均为Versace· ASEN艾志恒(下)蓝白渐变色长袖针织衫 Bottega Veneta墨镜 Gentle Monster X Maison Margiela
蓝白渐变色长袖针织衫和蓝色皮裤均为Bottega Veneta墨镜 Gentle Monster X Maison Margiela
我从小就喜欢听说唱音乐,在重庆读大学的时候,那边说唱的氛围特别浓厚。我当时才发现,原来有这么多人在做我喜欢的音乐风格,就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和好朋友去厦门做说唱音乐了。
一开始肯定是有矛盾的,他们也天天催我去找工作或者回去把毕业证拿到,但是后来发现我做这个能养活自己,就越来越支持了。我奶奶甚至不识字,但是她现在每天都在抖音上看说唱相关的内容,家人的支持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动力。
《燕子》这首歌。因为这是关于一件我难以启齿的童年往事,我给自己做了大半年的思想工作,才决定要把这首歌放出来。当时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把这首歌写出来了,就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这也是我去年做过的比较勇敢的决定。
一是自己早年的经历,比如在国外念书;二是以前听过的一些欧美,以及香港、台湾的说唱音乐;还有就是成都本土的一些说唱音乐。我觉得每个人的音乐风格和他的性格、生活环境分不开,我做音乐第一目标从来不是钱,而是我自己的喜好。
很小的时候听迈克尔·杰克逊的音乐,那种黑人街头文化和自强不息的精神让我很感动。
我刚开始去参加国外音乐节的时候,社交媒体上只有500个粉丝。欧美那边的音乐节上,亚洲歌手是比较少的,我的歌是那种比较炸的风格,一开场就很多歌迷跟着嗨。他们可能就不太看重一个歌手红不紅,他的这些歌名气大不大,只要是炸的,那就会跟你一起嗨起来。
白色皮衣 We11done
· MULA SAKEE(上)白色皮衣 We11done · TOYOKI(下)黑色两面穿夹克 Louis Vuitton
正如你也很难用一个词来准确形容这个组合和组合里的六个人:他们是六个单独的个体,因为“好耍”聚在了一起,Digi Ghetto只是他们重合的部分。
六个性格迥异、音乐风格也不完全相同的年轻人,相识于网络,上百人的微信群里恰好是他们六个最聊得来。他们偶尔会在成都线下聚会,吃火锅、聊音乐、唱歌写歌。2021年的某一天,他们产生了成立一个说唱组合的想法。Digi是Digital(数码的),寓意他们是相识于网络;Ghetto(贫民区、聚居地)则和他们小众、先锋的音乐风格很切合,就这样成立了。
成为一个组合后,他们仍然是完全不同的六个个体,没有清晰的角色定位,也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音乐风格。MAC OVA SEAS(后文简称“Mac”)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名字,他喜欢在团队里提出自己的想法;KIV觉得自己是团队里的“必备品”,很少会提出反对意见;Asen性格有些内敛腼腆,很少出现在社交场合;THOMEBOYDONTKILL(后文简称“Thome”)永远在制造更狂更躁动的音乐,给其他人以鼓励和能量;Mula Sakee(后文简称“Sakee”)话不多,但总是能冷不丁说出一句调节气氛的金句;TOYOKI的性格和音乐风格都随着自己的心情而不断变化,时而亢奋时而低沉。
过去一年,他们从成都出发,去了广州、厦门、武汉、长沙等城市,初次体验了全国巡演的拉练滋味。而这六个年轻人的说唱旅程,才刚刚开始。
作為一个常驻成都的说唱组合,DigiGheo的风格烙印着天府之都的城市气质。
好耍,是土生土长的四川人Mac对这座自己生活的城市,最衷心的赞美。上海是时髦的,北京是深沉的,重庆是江湖的,唯有成都,让Mac能够不带任何负担、没有任何功利心地“耍起来”。
“成都这个地方太酷了,成都人爱耍,就是纯粹为了开心,没有别的想法,这是一种非常舒服、非常爽的状态,和其他城市是不太一样的。”
成都休闲放松的城市氛围,影响着DigiGhetto的创作风格。来到成都以前,Asen在厦门待过几年,那段时间,由于厦门没有太多说唱歌手,做音乐对于他来说变成了一件十分孤独的事。
没有朋友可以分享音乐,让Asen一度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有时白天刚写好一首歌,晚上就会觉得难听,“每天就是家和录音棚两点一线,非常容易钻牛角尖”。来到成都以后,他能和组合里的成员一起聊音乐,闲暇时光里大家还会一起出去健身、吃饭、喝酒,心态自然而然地放松了下来。
对TOYOKI来说,成都为他卸下了成名与赚钱的压力。在定居成都以前,他生活在上海,那时的他每天都生活在焦虑之中:如果这首歌还不火,该怎么办?
“在成都就没有这种想法,可能因为物价比较低,人的杂念也会少一些,静下心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了。我很享受这种轻松、开心的氛围。”
川渝地区浓厚的说唱文化和由来已久的说唱传统,源源不断地滋养着Digi Ghetto的创作。在成都的街头,你会在任何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听到嘻哈音乐,餐厅里、理发店里、出租车上,这让组合中的许多成员从青春期就接触到了说唱音乐。
以谢帝、王以太、马思唯为代表的CDC成都集团(原名“说唱会馆”)和以GAI、Bridge为代表的GOSH等说唱音乐厂牌的崛起,让Digi Ghetto的几名成员燃起了创作本土说唱音乐的信心与热情。
“成都一直以来都有这种传承,就像马思唯在《天生我材必有用》这首歌里唱的:‘如果我可以,那么代表你们也可以。’而且大家不会有严格的前后辈关系,都是把彼此当朋友,不会讲资历、摆架子,这是成都特别酷的一点。”
在去年推出的专辑《Digi Ghetto》中,Thome印象最深的一首是《芳草地》。“芳草地”是Digi Ghetto工作室曾经的所在地,后来他无意间得知,CDC成都集团刚开始时,马思唯也是窝在芳草地的出租屋里写歌。
“这个地方见证了两代成都说唱歌手成长的过程,也是我们之间友谊的一种纪念。去年我们巡演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从芳草地到世界各地,又把世界各地都唱成了‘芳草地’的感觉。”
走向世界的第一步,是让更多人听到他们的歌。去年,Digi Ghetto首次以组合的形式开启了全国巡演。他们给这次巡演取了一个“狂妄”的名字:地基街头纵横四海。
聊起巡游,大多数人印象最深刻的演出,还是在成都的首演。那是他们中的许多人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观众排着队来看自己的演出,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演出门票会成为黄牛手中的抢手货,第一次见到不一样的舞美设计。
“那天感受到了成都本土人民带来的力量,演完之后就一个感觉:爽。”
最让Mac难忘的,是他的妈妈也来到这场演出的现场。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妈基本每天都关注我在干嘛。从我的微博到各种社交动态,我妈比我还了解得清楚,有点‘说唱圈小灵通’的感觉。就连我爷爷奶奶还有上初中的小侄女,都开始关注说唱了,还知道很多主流的说唱歌手,这是我觉得特别牛的事情。”
在这个年轻的团队里,大多数人都是初次体验成名之路。描述起这一切,他们故作镇定的言语中还是常常会漏出一丝生涩与激动。
“在我的想法里,红了是理所当然的。在大家眼里,我们就是2022年火了一下,但其实我们几个都是从2014年或者2015年就开始做音乐了,用了七八年才让大家认识我们,真的打磨了很久。”Mac的语气充满了对Digi Gheo的自豪与信任。
没有人知道Digi Ghetto的未来会是怎样,也没有人能预测他们是否能取得比前辈更辉煌的艺术成就,但毫无疑问的是,这六个年轻人还会一直这么写下去、唱下去、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