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不破哲三的未来社会观

朱旭旭

(北京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083)

马克思恩格斯在考察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社会运动规律基础上,指明了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的规律性,阐释了共产主义社会宏伟蓝图。这成为世界各国共产党追求共产主义远大目标的理论前提和逻辑起点。苏联解体、东欧剧变后,日本作为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长期遭受经济危机的困扰,经济发展长期停滞不前,国内阶级矛盾不断被激化,这为日本共产党探索未来社会增添强大动力。不破哲三是世界上公认的日本共产党理论家、政治家、活动家,他坚持运用马克思主义指导本国社会主义运动,对如何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提出的一系列真知灼见,为推进马克思主义日本化时代化作出了一定理论贡献,也为日本共产党开展反对资本主义制度、反对右翼执政党的斗争提供了理论遵循和行动纲领。然而,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仅停留在理论层面,与现实社会主义国家之间存在较大差距,需要对其加以辩证分析。加强研究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能够为我们认识当今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共产党的未来社会观提供理论素材。

目前,国内学者从各个视角解读不破哲三马克思主义观及其对日本共产党影响的研究成果较多,也有专家学者直接对不破哲三进行访谈,但关于不破哲三的未来社会观研究的文章较少。其中,张杨[1]对不破哲三2018年著的《〈资本论〉中的未来社会论》进行述评,肯定了这一理论成果的现实意义;郑萍[2]对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的发展演变、核心要义及其对日本共产党的影响进行述评。这些理论成果为研究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提供了参考。本文主要立足于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形成的现实依据,对其思想内涵进行系统剖析,并运用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将其置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具体环境中加以评析,对如何认识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与马克思主义的关系、如何看待其与现实社会主义国家的差距提出理论思考,希望能够对既有研究成果进行补充和发展。

一、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形成的现实依据

时代是思想之母,实践是理论之源。苏联解体、东欧剧变后,美苏两极对峙世界格局正式结束,整个世界格局发生重大变化。特别是21世纪以来世界格局加速演变、资本主义矛盾急剧爆发,人类社会向何处去、走何种发展道路成为世界各国人民共同面临的时代课题。不破哲三强调:“21世纪是历史唯物论等诸多理论已经成为社会常识的时代,是探究资本主义制度是与非的时代,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种体制共存和斗争的时代,是变革资本主义体制的时代。”[3]这构成了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形成的现实依据。

(一)世界格局加速演变,世界社会主义运动走出低潮、走向复兴

21世纪以来,资本主义矛盾急剧爆发,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推行贸易保护主义、全球化等行径导致世界性矛盾不断被激化,以中国为代表的发展中国家迸发出生机活力并迅速崛起,标志着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复兴,这推动着整个世界格局加速演变。

不破哲三认为,世界格局的新特征表现为“以大国为中心的时代已经结束,整个世界上各种不同文明、不同价值观和平共存”[4]97,整个世界正在朝着多极化方向发展。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面临着严峻的政治经济危机,脱离资本主义国家控制的国家正在独立自主探索社会主义道路,亚非拉国家也深刻感受到在资本主义控制下经济发展前途渺茫并积极谋求政治独立。这些新的世界发展潮流相互联系、相互影响,推动着整个世界形势曲折发展。

不破哲三强调,“资本主义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的深刻危机急剧爆发,人们迎来了拷问资本主义是否有资格继续存在的时代”[4]89-90,“资本主义国家在世界范围内的主导地位正在丧失”[5]209。资本主义国家出现了工人阶级生活工作状况日趋恶化、贫富差距扩大、生态环境恶化等矛盾,这些世界性矛盾正在以史无前例的规模和尖锐程度急剧爆发。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世界各地区加强军事基地建设,并优先使用武力解决国际冲突,加剧了世界局势的紧张态势,构成了世界和平的主要威胁。这也迫使资本主义国家共产党加快寻求解决本国资本主义矛盾的方法,探索一条过渡到未来社会的发展道路。

不破哲三指出,中国、越南正在致力于社会主义建设,坚持市场经济与社会主义相结合,积极探索符合本国具体国情的社会主义道路[6],这对日本共产党坚持和发展日本式社会主义道路具有重要启示。20世纪末,时任日本共产党领导人的不破哲三积极推动以亚洲为中心的党际交往工作,不断加强与中国、越南等国家各个领域的交流与合作,多次深入中国、越南实地考察社会主义建设成就,学习现实社会主义国家的建设经验,为探索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社会主义模式提供理论参考。比如,不破哲三肯定了中国、越南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模式和所取得的显著成就,推动日本共产党将“通过市场经济过渡到社会主义”[7]写入《党纲》,成为全党的行动纲领。

(二)资本主义矛盾急剧爆发,为探索未来社会增添强大动力

21世纪以来,人类社会共同面临着由资本主义一味追求利润第一所导致的贫富差距问题、全球变暖问题等世界性难题,这比马克思恩格斯本人所预测的矛盾和困难严重得多,“资本主义社会迎来各种危机总爆发的时代”[8]。这也昭示着马克思所指明的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的前途命运越来越近,为世界各国共产党进一步创新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未来社会论增添了强大动力。

在世界范围内,由于贫富差距导致的两极分化矛盾不断被激化。不破哲三指出,资本主义社会贫富差距“已经达到失神的地步,可以说是天文数字”[9]。贫富差距不断扩大的同时,人类社会的生存危机也在加剧。比如,失业问题、性别歧视、全球传染病等问题,这些成为资本主义社会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如果贫富差距扩大这个矛盾得不到妥善解决,势必威胁资本主义乃至整个人类社会的生存和发展。

资本主义一味追求产业活动的无限扩大,表现出“大量生产、大量消费、大量浪费”[10]的显著特征,资本主义毫无节制地向大气中排放二氧化碳,最终导致了全球变暖问题。不破哲三指出:“目前,世界经济危机和全球变暖所导致的各种危机,证明了资本主义制度正在面临着检验自身生命力的时代。无论是美国资本主义,还是欧洲资本主义,正在接受着是否具有克服这一危机能力的考验。”[5]210能否解决这一世界性难题,直接决定着资本主义国家能否在世界上继续存在。

(三)日本国内“两个异常”矛盾不断加剧

21世纪以来,日本对美国从属地位、以大企业和财界为中心的“两个异常”矛盾不断加剧,严重损害了日本广大国民的根本利益。不破哲三带领日本共产党积极展开反对日本“两个异常”矛盾的斗争,对如何在发达资本主义框架内通过民主改革过渡到未来社会展开了一系列探索。这构成了不破哲三探究未来社会观的现实基础。

美国通过一系列措施不断加强对日本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等方面的控制,导致日本对美国从属地位的矛盾进一步加剧。至今,美国在日本驻军还有5万多人,美国在日本的军事基地不断扩大,美军飞机训练的噪音及安全事故、美军犯罪等矛盾非常尖锐。在《党纲》中,日本共产党明确指出:“美国对日本的军事和外交具有很强的支配力,对日本经济具有绝对的发言权,日本政府在联合国和其他国际舞台上常常扮演着美国政府代言人的角色,日本自卫队实际上由美国掌控和指挥并担负着美国的世界战略的重要任务。”[7]

战后日本形成的“政官财三位一体”政治体制至今依然发挥作用,坚持推进大企业、财界优先的经济政策,不断削弱社会保障,导致社会矛盾不断加剧。在民生方面,与国民利益密切相关的规则还未建立起来,国民利益长期得不到保障,例如性别歧视、雇佣不稳定、免费加班等矛盾激发了国民的不满情绪。在企业经营方面,国内大企业长期坚持利润第一主义的政策主张,导致与国民生命、健康密切相关的生态环境问题不断凸显,中小企业在金融、税收、行政服务等方面长期遭受歧视并导致经营状况不断恶化。在政府政策方面,一直奉行大企业、财界优先的经济、金融政策,财政支出以大型公共事业、大企业和军费支出为中心,社会保障方面支出处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最低水平。

二、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的思想内涵

不破哲三坚持以马克思主义未来社会论为指导,审视21世纪以来世界形势的新变化新特征,批判资本主义的制度性危机及其导致的世界性矛盾,根据日本具体国情和时代特征,以宏大视野阐释了在发达资本主义框架内过渡到未来社会的发展道路,逐步形成了比较完整的理论观点,为日本共产党探索社会主义道路指明了前进方向。这彰显出马克思主义作为指导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思想武器的时代价值。

(一)资本主义社会为过渡到未来社会奠定必要的物质基础

马克思指出,资本家“作为价值增殖的狂热追求者,他肆无忌惮地迫使人类去为生产而生产,从而去发展社会生产力,去创造生产的物质条件;而只有这样的条件,才能为一个更高级的、以每一个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建立现实基础”[11]683。资本家在追求剩余价值过程中,一定程度上也推动了生产力发展,为未来社会奠定了必要的物质基础。不破哲三指出:“‘利润第一主义’作为资本主义生产的动机,一定程度上促使资本家不断提高生产力,这也为未来社会创造了各种必要的物质生产条件。”[8]日本共产党也强调,在吸收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一切优秀成果的基础上,通过民主改革的和平革命道路过渡到未来社会主义社会,是可供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共产党选择的一条道路。

(二)通过市场经济过渡到未来社会具有普适性

马克思恩格斯所设想的未来社会是在生产力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中诞生的,在资本主义消灭剥削和阶级以后,商品和市场也就随之消失。然而,他们并未对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东方国家如何发展社会经济、过渡到未来社会进行探讨。列宁领导俄国通过十月革命率先跨越了“卡夫丁峡谷”,在经济文化落后的国家建立起了社会主义制度,实现了社会主义由理论到实践的伟大飞跃。苏联解体、东欧剧变后,中国、越南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与本国具体国情相结合并在实践中取得显著成效,为世界其他国家继承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市场经济理论提供了重要实践经验。不破哲三指出,日本虽然已经是市场经济高度发展的资本主义国家,但在建立社会主义政权过程中依然需要先在市场经济中产生社会主义性质的部门,充分展现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合理性和优越性并自觉接受市场检验,在竞争中不断增强社会主义性质部门的比重和力量,进而顺利过渡到未来社会。虽然过渡到社会主义的方法及其存在形态在世界各个国家具有独立性和特殊性,但通过市场经济过渡到社会主义的大方向在全世界是共通的。通过市场经济进入社会主义,在全世界具有普遍适用性[12]。

(三)生产资料社会化是过渡到未来社会的必要前提

马克思指出,资本家作为生产资料的所有者,追求利润最大化是其经济活动的根本目的。马克思通过对资本主义通货膨胀的分析,揭露出资本主义私有制是导致其必然灭亡的根源,论述了向社会主义生产方式更替的“否定之否定规律”,要求实现全社会共同占有生产资料[11]874。在未来社会,广大人民群众要彻底摆脱剥削与压迫,共同占有生产资料并成为时间的主人。不破哲三明确指出,在资本主义社会,工人阶级虽然共同劳动,但依然是在资本家统治和指挥下的共同劳动,整个社会依然受无政府主义的支配。“与此相对应,在未来社会,生产资料会向联合体转移,劳动的共性、社会的整体规模也不断扩大。生产资料的所有权从资本家手里向整个社会转移,可以称为‘生产资料社会化’。这也是未来社会经济制度的出发点和落脚点。”[9]同时,“生产资料社会化是生产和经济发展的推动力,可以推动整个社会由资本追求利润向满足全社会物质和精神需求的方向转变。”[13]不破哲三强调:“实现生产手段社会化的具体形态没有特别的规定,这也是探究未来社会的时代课题。但是,未来依然需要遵守工人阶级是社会的主人公这一社会主义原则。”[14]78

(四)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变革是过渡到未来社会的两个必经阶段

马克思主义认为,在未来社会,阶级对立将会消失,国家将随着其任务和作用的消失而自行消亡。但是,国家并非在实现生产资料社会化以后就立刻消亡,其最终消亡必须经过较长时间。“以个人自己劳动为基础的分散的私有制转化为资本主义私有制,同事实上已经以社会的生产经营为基础的资本主义所有制转化为整个社会的所有制比较起来,自然是一个长久得多、艰苦得多、困难得多的过程。”[11]874针对日本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过渡到未来社会长期性,不破哲三指出,要实现生产资料社会化、推进社会主义变革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个曲折的长期探索过程。日本最终过渡到未来社会,需要经过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变革两个必经阶段。当前,日本首先需要在政治、经济、社会等方面进行民主主义革命,打破对美从属地位和大企业、财界的横暴统治,彻底消除当前国民遭受的苦难,维护和保障国民根本利益,开创日本独立、和平、民主发展的新道路。然后,再推进社会主义变革并超越资本主义,在实现生产资料社会化的基础上最终过渡到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社会[6]。值得注意的是,不破哲三认为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社会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在不同环境下使用的同义词,否定了共产主义社会的“两个阶段”理论并将其从《党纲》中删除,将未来社会表述为“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提出在日本需要经过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变革的“两个阶段”[6]。

(五)和平议会道路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过渡到未来社会的现实路径

马克思强调了通过暴力革命完成无产阶级历史使命、建立无产阶级政权的重要性,也提出了各国无产阶级政党要选择与本国具体国情相符合的革命策略和方式。俄国、中国通过暴力革命建立了无产阶级政权,中国、越南通过市场经济巩固和发展了社会主义,拓宽了世界各个国家过渡到社会主义的道路。针对在日本这种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如何过渡到未来社会的问题,不破哲三强调:“谋求社会主义变革的最终胜利需要赢得多数国民的支持并使自身成为多数派,进而通过赢得议会选举建立社会主义政权。这也是在资本主义国家进行社会主义变革的起点。”[14]156所以,日本共产党的迫切任务就是要以国民意愿为基础,团结更多的国民、加强在野党联合以赢得议会选举、推翻右翼政权,即通过赢得多数国民认可和选民的选票支持的和平议会革命路线来掌握国家政权,进而超越资本主义、推进社会主义变革,实现顺利过渡到未来社会的最终目标。不破哲三强调,“像日本这样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推进社会主义革命过程中除获得多数革命者支持这条大道以外别无选择”[14]158,“必须坚持把符合广大国民意愿作为社会主义变革的根本原则”[15]。

三、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评析

在马克思主义未来社会论的指导下,不破哲三结合日本具体国情和时代特征阐明了在发达资本主义框架内过渡到未来社会的原则方法和实践道路,对推动马克思主义日本化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探讨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不仅是挖掘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思想资源的需要,而且是回应当今理论热点问题的现实要求。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是立足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社会主义道路探索基础上形成的一系列理论观点,与现实社会主义之间存在巨大差距,也缺乏实践的检验,甚至存在对马克思主义的错误解读。这就需要对其加以批判分析,客观评价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的时代价值及其对日本共产党的影响。同时,这为审视马克思主义这一思想武器的时代价值提供了理论素材。

(一)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为马克思主义做出一定理论贡献

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是对21世纪以来世界形势和资本主义新变化新特点的系统思考,在剖析日本具体国情和时代特征的基础上,通过总结日本共产党领导社会主义运动的经验教训得出一些新观点和新论断,为推进马克思主义日本化作出了一定理论贡献。在不破哲三看来,在未来社会,整个社会都将实现生产资料社会化,践行工人阶级是社会主人公的原则,到那时人类社会也将发生根本变化。即人类社会中的剥削、压迫、贫困将被彻底消除,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得到充分保障;“满足人们物质精神需求成为社会生产和经济活动的根本目的和推动力,经济活动本身转变为‘工人阶级是主人公’的根本立场”[16];整个社会从利润本位中解放出来,人的全面发展成为未来社会的着眼点,也成为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同时,人的全面发展也将反作用于整个社会,促进社会进一步发展。一切强制性原则都将被消灭,剥削、压迫也将从人类社会中消失,国家权力存在的基础也将消失,人类社会将进入自由平等的新社会。到那时,“富裕就是除了能够自由利用时间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17]。不破哲三所处的时代与马克思当时的情况完全不同,许多新情况、新问题是马克思当年所设想不到的。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涵盖了日本共产党长期坚持的“市场经济社会主义”“多数革命者论”“和平议会道路”“国民是主人公”等原则,指明了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框架内过渡到未来社会的基本原则和方法,对资本主义国家无产阶级政党探索未来社会发展道路具有一定理论借鉴意义。马克思主义是开放的。不破哲三基于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和方法研究发达资本主义的新情况、新问题而产生的关于未来社会的新观点和新论断,可以被马克思主义所吸纳,构成马克思主义未来社会理论的一部分。因此,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一定程度上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未来社会的理论体系,为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做出了一定的理论贡献。

(二)科学看待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与社会主义国家的现实反差

在马克思主义未来社会论的指导下,不破哲三立足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立场揭示出了未来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性,对未来社会做出预测与推论。这种思维逻辑是正确的,总结出来的理论观点基本上是科学的,但这并非是未来社会的具体蓝图。目前,中国、越南等社会主义国家的社会发展现状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具体实践形式和表现形态,与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及不破哲三对未来社会的设想存在较大的现实差距。马克思主义未来社会论、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的逻辑起点都是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特别是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仅停留于理论层面,亟待实践进一步检验。我们不能教条化对待他们的理论,更不能混淆他们理论的逻辑起点。我们决不能拿传统意义上的社会主义模式与现实中的社会主义模式作比较,更不能把资本主义框架内社会主义发展模式作为建设未来社会的参照物,而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自觉承认这种差异性的存在。这要求我们要正确认识和科学把握马克思主义未来社会论与中国、越南等社会主义国家建设过程中的现实差距,努力推进科学理论向具体实践转化。特别是要辩证分析立足于21世纪发达资本主义具体国情形成的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为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总结经验教训。

(三)善于从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中汲取智慧与力量

不破哲三长期坚持以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为理论研究依据,立足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现状和时代特点,运用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和方法探讨未来社会发展道路。在长期领导日本共产党探索社会主义道路的实践中,不破哲三在一定程度上创新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未来社会论,并逐步形成完整的、系统的未来社会观,为指导日本共产党探索社会主义道路提供了思想遵循和行动纲领,有利于指导和帮助日本无产阶级拿起马克思主义这一思想武器维护自身的根本利益。不破哲三通过批判性分析资本主义的“利润第一主义”本质和危害,解读当今中国、越南等国家的社会主义建设状况,提出与当今时代发展相适应的“生产资料社会化”“通过市场经济过渡到未来社会”“劳动者是主人”等发达资本主义框架内社会主义变革的实践举措,并形成一系列关于未来社会的理论著作,对推进探究马克思未来社会论的时代价值具有一定现实意义。“从经典著作中探寻理论依据、思想资源与现实灵感,是不破哲三理论活动的一贯特点。可以这样说,他的理论建构就是在对马克思经典文本的深刻把握与重新阐释中展开的。”[18]当今社会,在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过程中,世界各国共产党都必须坚持以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为依据,运用好马克思主义这一思想武器指导本国人民探索社会主义道路,推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复兴。研究马克思主义要从历史中展开,这已经成为马克思主义者的基本常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思想、理论本身在他们的一生中也具有历史性发展,必须弄清楚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的历史环境、前提和背景,追踪理论的历史性发展过程。“相对马克思所处时代,我们的时代是发展了的,应该根据历史的发展来分析。”[19]这就要求我们在运用马克思主义这一思想武器时,要坚持从历史中解读马克思主义、明确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的历史价值,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以实现马克思主义的历史价值与时代价值相统一。从而,运用马克思主义这一思想武器解决现实问题,并源源不断地汲取其中的智慧和力量。

在研究马克思主义未来社会理论时,不破哲三注重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著作和文章本身的研究,追求研究的独立性和科学性,这是值得我们学习和肯定的。但是,不破哲三对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中关于未来社会理论的错误解读,值得我们警惕。比如,在研究《哥达纲领批判》《共产党宣言》《资本论》等经典著作基础上,不破哲三提出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是马克思恩格斯在不同历史时期对未来社会不同表达形式,内容是完全一样的,并非是关于未来社会不同社会阶段的划分;认为列宁在《国家与革命》中以分配方式划分未来社会的方法“是列宁对马克思的错误解读,被日本共产党错误的坚持很多年”[20]。在此基础上,不破哲三领导日本共产党在2004年对《党纲》中的这一内容进行修改,并称这一举措是恢复了马克思主义关于未来社会的本意。实际上,这是以不破哲三为首的日本共产党人对马克思经典著作的理解偏差。我们必须明确:马克思和恩格斯在论述代替资本主义社会时有时用“社会主义”表示,有时用“共产主义”表述,实际上“他们在表达替代资本主义的未来社会时,二者是没有区别;而在指明未来社会中处于不同的阶段或过程中起的不同作用时,对二者又会加以区分”[21]。在新时代,我们必须善于从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寻找解决现实问题的方法,为推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走向复兴汲取智慧和力量。同时,错误的理论必然导致错误的实践,因此也要特别警惕世界各国政党歪曲、错误解读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观点及其不良影响。

四、结 语

作为世界上公认的日本共产党理论家、政治家、活动家,不破哲三在带领日本共产党开展反对资本主义斗争的过程中,立足于21世纪世界形势新变化和本国具体国情,对如何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过渡到未来社会展开系统理论探索,并对未来社会发展样态进行展望,形成了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这构成了日本共产党探索未来社会的思想指南和行动纲领。不破哲三基于21世纪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现状对未来社会道路的理论探索,一定程度上推进了马克思主义的日本化进程,为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未来社会理论作出了理论贡献。同时,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与中国、越南等社会主义国家的发展现状存在较大差距,这要求我们辩证地看待不破哲三的未来社会观。日本共产党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典型的共产党组织,不破哲三的未来社会观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共产党探索未来社会道路的一个典型案例,至今依然是日本共产党的指导思想。研究不破哲三的未来社会观,能够为我们研究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共产党如何探索社会主义道路提供理论素材。未来,马克思主义未来社会论及不破哲三未来社会观将如何指导日本共产党探索未来社会依然值得学界跟踪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