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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新时代东方外交史学科建设注入新动力

2023-04-20

关键词:学科国家

谢 若 初

(国际关系学院 国际政治系,北京 100091)

英国历史学家E.H.卡尔曾指出,历史是历史学家与历史事实之间连续不断的、互为作用的过程,就是现在与过去之间永无休止的对话[1]。历史学家之所以要进行这种对话,一方面是为了更为深入、全面、细致地了解过去,另一方面也是为解决现实问题寻找答案与出路。东方外交史研究在我国的出现,以及作为日益兴起的崭新领域,在学科理论、体系建设等方面的快速发展,已经引起学术界的关注。自2006 年10 月全国首届“东方外交史”研讨会召开以来,经过学界近20年的辛勤耕耘,东方外交史学科体系已初具规模;在向前推进过程中,已经形成以东方史观及材料为基础,地域范围涵盖东亚、东南亚、南亚、西亚与中东地区,囊括政治、经济、文化等诸多领域,具有重要理论价值与现实意义的新学科研究范式。

随着新文科等新教育教学及学科概念的提出,东方外交史研究与学科体系建设亦进入新时期。2016年12 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会议上明确了思想政治工作在教育教学过程中的重要地位,并强调:“使各类课程与思想政治理论课同向同行,形成协同效应”[2]。2017 年12 月,教育部发布 《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质量提升工程实施纲要》。该文件不仅将课程育人质量提升体系列为“十大”育人体系之首,还提出要大力推动以“课程思政”为目标的课堂教学改革,优化课程设置,修订专业教材,完善教学设计,加强教学管理,梳理各门专业课程所蕴含的思想政治教育元素和所承载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融入课堂教学各环节,实现思想政治教育与知识体系教育的有机统一[3]。2018 年我国正式提出“新文科”概念,并在此后数年间相继增设“交叉学科”门类、“区域国别学”一级学科。

新教育教学及学科概念的出现,无疑为东方外交史学科体系建设指明了方向,提供了机遇。过去,外交史被视为是介于外交学与历史学之间的边缘学科[4]。这就导致包括东方外交史在内的相关学科,虽然在国际政治、国际关系、外交学、世界史、区域国别史等学科教学与科研环节中占据一席之地,但其充其量只能被归类为专门史与整体史学科。在课程思政及新文科建设背景下,东方外交史不仅可以凭借自身的功能条件为政治学、历史学等学科开展思政工作提供丰富案例与依据,还可按照 《新文科建设宣言》 中“文史哲促人修身铸魂、经管法助力治国理政”[5]的要求,突破学科樊篱,成为促人修身铸魂、助力治国理政使命的交叉学科。基于此,可以从以下角度思考未来东方外交史学科体系建设及发展出路。

一、不断增强学科特色

一个研究领域最终能否成为一门新学科,最终取决于在研究对象、概念内涵、研究方法、应用理论等方面能否建立起一套不同于既有学科的学科体系。正如有学者指出的,东方外交史学科关注的国家众多,区域广阔,历史文化背景复杂,故其承载着非凡而艰巨的研究任务。[6]也有学者指出:“东方外交史研究是个大课题……在时间上,既有遥远的上古时代,也包括近现代与当代,绵延数千年。其次,在内容上,东方诸国的文化类型、文明轨迹、发展变迁、国际格局变化、欧亚非互动方式等诸要素交织,构成异彩纷呈的外交史画卷。特别是自大航海时代以来,东方国家间以及东西方国家间的外交演进轨迹千差万别、变幻不定,以至于今。在这种情况下,东方外交史的研究不可能一蹴而就,在整体的研究布局上,需要有分有合、分合兼顾。”[7]这就意味着,构建东方外交史学科体系的难度,不仅在于它是一个新兴研究领域,需要进行开创性设计;更在于它的内涵远远大于其他同类学科,有必要从更为宏观的角度加以规划。换言之,相较于既有学科,东方外交史的学科特色在于独特的历史经验与观察视角,及由此构建出的东方史学科体系。鉴于此,东方外交史学科体系建设不妨可以从以下两方面寻求进一步发展。

一方面,进一步加强系统性、综合性和连续性研究。受到人文社会科学整体发展水平及我国相关学科发展相对滞后等因素的影响,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东方外交史研究大多是从政治史、文化史视角展开的,内容相对狭窄,不能反映今天外交所面对的广泛而复杂的现实挑战。回顾东方外交史研究迄今所取得的研究成果,除对学科概念与研究维度的界定、辨析外,其大多为针对某一国别、某一具体领域的中观、微观层次研究,如国别外交史或在东方外交视阈下探讨具体区域国别问题,鲜有站在东方外交史宏大学科叙事视角下的系统性研究。诚然,以具体问题为对象的研究无疑是东方外交史学科的重要组成部分,尤其在学科初创阶段,它所具有的奠基意义不容忽视。但长此以往,东方外交史学科的系统性特色就无法得到充分呈现,对于现实问题的观照意义,甚至作为独立学科存在的必要性亦将大打折扣。实际上,早在2010 年,有学者提出了东方外交史研究应遵循的五个原则,即地域原则、整体原则、发展原则、联系原则及综合原则[8],强调系统性研究之于学科发展的重要意义。

时至今日,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变局,更有理由相信,东方外交史学科的核心使命,在于通过对东方史料的挖掘、整理与研究,形成不同于西方的独特构建体系,进而为阐释古代、近代及当代东方外交史提供新的阐释范式。因此,针对东方外交史的系统性研究是当前亟待取得突破的重要方向。“长期以来,西方人撰写外交史,往往把东方外交史写成以欧美为中心的外交史,写成西方文明向东方传播的历史,并不能全面反映东方国家的真实情况,并且由于个人治史套路由于基础、语言、观点、兴趣的差异,对东方外交多有‘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情况。”[9]把分散的国别外交史整合成具有内在联系的区域外交史进行整体研究,比单纯的国别外交史研究更有意义,是历史观的进步,符合人类社会发展的总趋势和总要求,也符合东方人的哲学[10]。必须指出,经过十余年的积累与沉淀,东方外交史学科已初步具备将研究重点转向系统性研究的基本条件。也就是可针对古代东方外交圈形成与发展、近代东西方外交的相遇,以及当代东方外交之于世界的重大意义等宏观议题展开研究。换言之,如果将具体历史事件视为“点”,历史发展轨迹视为“线”,系统性历史特色视为“面”,东方外交史未来可在更为广阔的视野下,打破空间维度束缚,突破既有条件的诸多限制,突出区域系统性特征,完全可以形成“点线面”结合的独特学科叙事范式。

另一方面,进一步摆脱西方研究的不利影响。与其他学科相似,传统外交史研究受西方影响较深,将外交局限在官方政治层面,而对民间对外交往关注不够或作为官方外交的依附性的点缀。在常见的外交史著作中,上层政治人物进行的对外交往活动往往占据了绝大部分内容,外交史俨然成为了政治外交史。其实,历史上东方国家外交活动形式多样,远比西方复杂得多。在古代东方,中国、古印度和阿拉伯帝国的外交舞台广阔,无论从范围还是发展程度与发展多样性方面,均远超世界其他地区。“无论从学科、学术与话语体系建设的角度,还是从国家崛起迫切需要新的文化建设的角度,现在都应该大力推进中国的中外关系史研究,进行全面系统的总结,以期建成中国中外关系史研究最为严谨且完备的知识体系。”[11]

值得关注的是,作为区域体系的核心,在文化主义天下观的指导下,中国并不将政治、军事视为维系体系稳定的决定性因素。如果仅从政治视角进行观察,势必无法对东方外交史形成准确、全面的认知,更无法汲取其中的宝贵经验来惠泽后人。未来的东方外交史研究,需要从视角层面摆脱西方构建模式与编纂体系的影响,把外交史的重点转向国家间重大的政治、经济与人员往来,以及文明交往对于促进国家文明进步上,强调域内国家间的相互作用与影响是推动东方社会不断进步的基本动力,同时也在研究领域上突破西方对政治、文化领域的过度偏重。即是说,在对政治、文化研究的基础上,将经济、科技、人员往来以至战争与和平全部纳入研究视野,看到它们的作用与影响,以求拓宽外交史研究范围,增强东方外交史特色。只有如此,外交史所包含的丰富内容方能得到全面承载,能量得到充分释放,当前东西方关系变化及东方国家主体意识进一步增强的历史趋势也会得到兼顾。

二、始终呼应时代需求

在2016 年5 月17 日召开的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哲学社会科学是人们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重要工具,是推动历史发展和社会进步的重要力量,其发展水平反映了一个民族的思维能力、精神品格、文明素质,体现了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和国际竞争力。”[12]党的二十大报告也强调:“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培育壮大哲学社会科学人才队伍。”[13]可以认为,东方外交史学科迄今为止所取得的成绩以及未来发展,都不能忽视对时代需求的呼应。具体而言,东方外交史学科应当从以下方面入手,跟上时代发展步伐,与时代发展相呼应。

(一)为开展周边外交工作提供历史借鉴

众所周知,我国是世界上邻国最多、周边环境最为复杂的国家;我国的快速发展离不开对良好外部环境,特别是周边环境的塑造。在此前提下,对我国周边地区地缘热点问题的历史性回溯,以及对周边国家关系作出有价值的总结与评估,可为我开展周边外交工作提供有益历史借鉴。以朝鲜半岛为例,特殊的地缘位置以及地缘战略价值,使得这一地区自古以来就成为各国进行博弈的焦点。近代以前,围绕朝鲜半岛的博弈主要在中、日两国间展开。朝鲜受中华文明影响较日本为早,对中国周边安全极为重要;日本将朝鲜半岛视为向亚洲大陆发展的跳板。中日之间的战争几乎都与朝鲜半岛有关,历史足以证明朝鲜半岛在东方国际关系中的重要地位。近代以后,朝鲜半岛成为集中体现大国战略矛盾的区域,以日本大陆政策及俄国远东政策为代表,各大国围绕该地区展开激烈博弈,甚至兵戎相见。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朝鲜半岛虽然已经摆脱日本军国主义的奴役,但却又沦为美、苏两个超级大国进行博弈的重点区域,在冷战格局下发生了局部热战,至今还没有摆脱大国的影响。时至今日,朝鲜半岛局势仍会对东北亚地区局势乃至世界安全环境产生重大影响。如果不对朝鲜半岛历史进行系统性研究,就无法全面认清大国在这一地区的博弈。

(二)为思考及应对现实问题提供历史参照

价值判断和利益判断是国家外交理念的基础,也是制定外交政策的出发点;后者应该成为前者的基础和出发点[14]。国家利益的界定有内在的和外部的两方面因素。所有这些因素中既有给定的、不会改变的内容,也有不断变化的内涵,后者又分为内生变量与外生变量。从某种意义上讲,国家利益实际上是一种综合加权指数[15]。这就是为何各国外交政策往往会因外部环境变化或领导人更迭出现反复;一些国家领导人甚至直接将其外交政策冠以“现实”之名。换言之,在对现实外交问题进行思考、应对的过程中,除了对国内、国际因素加以考量外,还应该存在一个能够对国家行为体外交政策产生长期影响、可视为常量的历史参照系。如在思考当前日本岸田文雄政府所谓“新时代现实主义”外交理念过程中,既要认识到其与美国国际政治理论中的“现实主义”学派关系密切,具有强调国家利益就是依靠军事实力及势力均衡控制别国的权力政治的特点[16];也要明确其实际上源自日本战略文化中的实用主义特质,而这一现实利益中心主义的特质能够引导日本对国家战略不断进行机会主义式的调整;由此产生的实用主义外交政策更使得他国不易把握日本政策走向,容易造成国际关系中的矛盾与摩擦[17]。

当然,对中日双边关系而言,历史问题本身就是事关其政治基础的重大原则问题。中日关系在曲折中发展,主要原因之一就是日本政府对历史认识问题上的反反复复。若要想弄清日本政府为何会在历史认识问题上出现反复,就需要从战后相关历史事件中寻找线索。换言之,在历史认识问题上,战后中日关系的真正起点应该是中国作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战胜国参与对日本进行的战后处理,其涉及战后盟国对日占领、蒋介石与战后日本天皇制等具体问题。只有历史研究,方可揭示当前日本修宪思潮泛滥、右翼势力抬头、政治右倾化趋势积重难返的现状。正是以上述历史为参照,才可能正确处理对日问题,克服中日关系发展过程中的盲目乐观心态和麻痹大意心理。

(三)为包括我国在内的东方国家未来发展作出有益解释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 余年以来,综合国力获得显著提升,现已成为当今国际社会最具影响力的主要大国之一。面对我国的快速发展,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所取得的一系列伟大成就,世界对我国未来发展问题的关心已达到空前高度。中国将走上一条怎样的发展道路?是重蹈“国强必霸”的历史覆辙,还是开辟出一条符合全人类共同利益的新道路?对此问题,虽然我国政府早就宣布将和平发展道路作为外交战略核心,并将其写入宪法、党章;党和国家也在坚决奉行这一战略,不断丰富其内涵,最大限度地将中国发展成果与世界共享。但是长期以来,受现代化道路只有一条西方式道路这一偏执认知的影响,部分西方国家始终对我国的正常发展持怀疑、担忧甚至敌视态度。

中华文明具有突出的无与伦比的连续性,从根本上决定了中华民族必然走自己的路。如果不从源远流长的历史连续性来认识中国,就不可能理解古代中国,也不可能理解现代中国,更不可能理解未来中国[18]。东方外交史学科的使命,在于从东方国家悠久的友好交流互鉴历史中寻求有益的经验,在认知层面打破并清除“国强必霸”的传统思维模式和“西方文明中心论”的影响。历史昭示我们,古代中国奉行文化天下主义的政策,开辟了一条与西方文明截然不同的对外交往道路。在“和合文化”理念的指引下,中国以文明的吸引力为核心,通过和平方式促进民族交流与融合,在广大区域内引领各国家、各民族、各地区的共同发展与共同进步。即使在综合国力拥有巨大优势的情况下,中国也不干涉别国,更不将军事强权作为维系地区秩序的根本力量。在近代,面对西方资本主义在经济利益驱使下的暴力手段,从欧洲向世界扩张,中国仅仅将反抗侵略压迫、追求民族独立作为目标。新中国成立后,中国一方面本着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积极开展同世界各国的友好交往活动,另一方面则秉承爱好和平的民族特性,为反对霸权主义,追求更为广泛的世界和平不断奋斗。

除中国经验外,东方国家间的整体外交历史经验同样值得借鉴。在国家及民间力量的共同推动下,东方各国、各民族、各地区在历史上形成了自身独特的对外交往模式,构建了各自的交往圈。其中,在古代东方,以中国、古印度和阿拉伯帝国为中心的三大农业经济体系与外交体系,其意义不仅在于促进了国家、民族和地区间的贸易往来与文化交流,更在于向世人证明了东方文化完全有能力孕育出完整而系统的外交思想,东方各国也有能力构建起既符合世界发展大趋势,又符合东方国家根本利益的外交制度,为人类未来发展提供颇具积极意义和价值的借鉴。今天的世界需要东方的经验。进入近代之后,东方国家被卷入西方殖民体系。作为东方国家的特例,日本在近代的崛起过程中更多地效仿了西方国家的社会达尔文主义模式,将对外侵略扩张作为国家崛起的路径。这种发展模式虽然使日本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崛起,成为屈指可数的世界大国,但日本的崛起不但未对亚洲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带来好处,却给广大亚洲国家造成了巨大破坏,严重迟滞了亚洲地区的整体发展。

20 世纪60 年代以来,日本、中国、印度等东方国家在经济上先后崛起,世界重新将目光投向东方,将东方国家视为可对未来世界发展格局产生影响的重要因素。这不仅是因为东方国家将在经济领域成为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重要力量,更是因为东方国家在历经近代以来的磨难后,走出了自己的全新道路,形成了自己的独特经验,展示了东方模式的特有魅力。换句话说,东方模式不仅不同于传统的西方模式,也有别于世界任何其他地区的现代化模式,它必将以其特有的方式对人类社会未来发展产生重大影响。当前,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国际形势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复杂局面,单一国家、单一模式已经不足以支撑整个人类社会的进一步发展,全球秩序面临重塑。在这样的特殊历史时期,东方外交史应着眼于东方世界的现实,凭借详实的历史资料、严谨的逻辑分析,以及开阔的研究视野,对包括中国在内的东方国家未来发展问题进行大胆探索,提出自己的一套理论构建。这不仅是对“文明冲突论”“中国威胁论”等观点作出的有力回击,更表达了东方国家作为人类文明重要创造者有能力、有勇气为人类未来贡献智慧与力量。人类历史是一个永恒运动的过程,从古代到现代始终存在多个文明中心,不可能只有一个文明中心。

三、持续在教改中发挥重要作用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教育是国之大计,党之大计。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为谁培养人是教育的根本问题。报告同时提出要加强基础学科、新兴学科、交叉学科建设,加快建设中国特色、世界一流的大学和优势学科。[19]这既是站在科技创新、人才培养角度对未来我国教育事业做出的科学规划,同时也含有从教育领域入手,加强我国文化安全建设的长远考量。文化安全指的是一个主权国家的文化价值体系,特别是一个主权国家的主流文化价值体系,免于遭到来自内部或外部文化因素的侵蚀、破坏或颠覆,从而能够很好地保持自己的文化价值传统,在自主和自愿的基础上进行文化革新,吸收和借鉴一切对自己有利的文化价值观念和文明生活方式。[20]自近代以来,凭借先发优势及自身强大实力,西方国家长期在文化领域占据优势,通过文化输出、媒体控制等手段持续巩固这一优势。特别是美国,文化全球扩张是其对外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惯用文化来加强和维护自身在世界上的霸权地位[21]。这就导致“西方文明中心论”“唯西方论”等观念长期对我国教育事业进行渗透,成为干扰我国育人方向,威胁我国文化安全的重要因素。对此,东方外交史学科可以为新时代教育改革注入动力。

(一)成为人文社会科学学科落实课程思政理念的重要抓手

习近平总书记在2019 年3 月18 日召开的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座谈会上强调,要坚持显性教育和隐性教育相统一,挖掘其他课程和教学方式中蕴含的思想政治教育资源,实现全员全程全方位育人[22]。这就要求除思政课程以外的各学科、各门课程均应结合自身实际情况,积极发挥协同育人作用。同时,与其密切相关的教材建设,也被上升到“国家事权”高度[23]。但实际上,受学科发展相对滞后、学界普遍“迷信”西方理论等主客观因素影响,无论在课程设置层面,还是在教材建设层面,我国人文社会科学类教育,特别是大学阶段教育都不同程度地存在“西化”现象。如在占据学生主要精力和时间的专业课程及其配套教材中,以西方历史及史观为主导的经验主义知识,以及源自西方文化的概念与理论知识占据绝对主导地位。这既不利于授课教师顺利开展课程思政工作,也使得相关学科人材培养体系陷入专业课程几乎全盘西化,只能单纯依靠思政课程实现立德树人目标的尴尬境地,显然难以培养出符合新时代要求的合格大学生。

面对此种现状,东方外交史无疑可以利用自身学科优势,成为人文社会科学诸学科落实课程思政理念的重要抓手。如在向国际政治、国际关系专业学生讲授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初期的国际关系史、中日关系等内容时,或可在原有分析重要国际文件及重大事件的基础上,加入国民政府放弃对日占领这一东方外交史案例。此案例一方面可以看到我国作为东方主战场,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发挥的重要作用,另一方面则可与国民党崩溃的历史教训、新中国成立初期“另起炉灶”外交方针,美日单独媾和以及驻日美军等思政课内容及现实问题联系起来,使学生在加深对国民政府反动统治认知的同时,对中日关系、美日关系产生更具历史纵深的思考。换言之,利用丰富、鲜活的东方外交史案例,学生不仅可以通过举一反三、积极探讨加深对既有知识的理解,也可以从最贴近自己所学专业的角度,感受到我国乃至东方文明的深厚底蕴与独特魅力。这不仅有利于“学史增信”,即通过学习党史国史,增强“四个自信”,也可以有效遏制“不信正史信野史,不听权威听戏说”“历史修正主义”等错误思潮的蔓延。

(二)成为相关领域构建“中国学派”的坚强后盾

目前,我国已迈上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正处在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的关键时刻。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甚至可能出现的风高浪急甚至惊涛骇浪的重大考验,外交工作肩负着更好服务中心工作,统筹拓展全方位外交布局,积极服务国家高质量发展和对外开放,持续筑牢捍卫国家利益坚强防线以及着力提升国际传播力和话语权的重大任务[24]。同时,随着国际局势日趋复杂及我国国际影响力的提升,世界越来越需要在应对全球问题时听到中国声音,参照中国方案,借鉴中国智慧。这种需求不仅限于物质层面,即以“一带一路”倡议为代表的全球公共产品,更包含精神层面的对国际问题的见解、看法及范式。长期以来,源自西方文化并服务于美欧等国国家利益的西方国际关系、国际政治理论在我国国际关系和国际政治等学科学界占据主导优势,一些学者受西方理论影响较深。有学者指出:“无论如何,从总体上看,人们对亚洲或亚洲国际关系的理解,自18 世纪以来就被西方观点所支配。在西方中心观的主导下,亚洲常常被西方误传、误解,而亚洲与西方处理事务不同的方式和价值观往往被予以否定。”[25]

国际关系理论是一种兼具国际性和民族性的政治理论。在国际社会仍然主要以民族国家为主要行为体的历史阶段,国际关系理论既有国际合作的普遍性,也有民族国家的特殊性,而且从根本上说是为国家利益服务,具有明显的民族性和国家性[26]。无法想象一个由西方理论占据绝对主导,对“中国学派”构建持怀疑否定态度的群体,能够致力于提出源自我国悠久传统文化及丰富历史经验,真正代表我国国家利益并符合我国国情,顺应人类发展大势和时代潮流的学科理论,更遑论以此为依据履行咨政建言使命。不可否认,西方理论固然在某些方面揭示了国际事务发展的客观规律,在学科建设上相对落后的中国相关学科也有必要对其学习与借鉴,但这绝不意味着西方理论完全适用于我国外交实践,更不意味着可以因此放弃相关学科对“中国学派”的构建。

基于此,作为以东方世界外交关系为主要研究对象,将挖掘新史料、提供新史观视为核心使命的东方外交史学科,无疑可以为“中国学派”的构建与发展提供强有力支撑,并将此作为自身发展的强劲动力。早在1938 年,毛泽东同志就指出,我们这个民族有数千年的历史,有它的特点,有它的许多珍贵品。我们是马克思主义的历史主义者,我们不应当割断历史[27]。习近平总书记也曾强调,西方很多人习惯于把中国看作西方现代化理论视野中的近现代民族国家,没有从五千多年文明史的角度来看中国,这样就难以真正理解中国的过去、现在、未来[28]。实际上,至少就国际关系、国际政治理论而言,无论是“美国学派”,还是独具特色的“英国学派”,虽然都强调理论的普适性,但毫无疑问,特殊地缘文化才是其理论源头所在。当然,上述美国、英国学派并不意味着其理论来源仅限于单个国家行为体,其往往是更广泛区域独特地域文化记忆的综合性产物。由此不难推断,从东方历史文化中汲取“珍品”,进而提出理论、构建学派不仅可以为之,而且大有可为。至于东方外交史学科体系建设与构建“中国学派”的结合点,或许可以参照学者给出的既有框架,将其设定为儒家文化的天下观和朝贡体系的实践,东方国家近代主权思想和革命实践,以及东方国家对外交往思想与融入国际社会的实践①秦亚青曾将中国学派的三对思想和实践渊源概括为儒家文化的天下观和朝贡体系的实践、中国近代主权思想和中国的革命实践,以及中国的改革开放思想与融入国际社会的实践。参见秦亚青.国际关系理论中国学派生成的可能和必然[J].世界经济与政治,2006(03):9-11.。

(三)成为新文科建设的推进器

目前,学界虽然尚未就新文科概念达成一致意见,但一般认为其核心内涵在于专业重组,不同专业的学生打破专业课程界限,进行综合性的跨学科学习。相较于传统文科概念,其具有战略性、创新性、融合性、发展性四大新特征。结合新文科概念提出的时代背景,以及由此产生的新型交叉学科,东方外交史学科建设之于新文科建设的推进作用主要表现为服务国家战略与社会发展,推动教研创新与学科融合。

所谓服务国家战略与社会发展,指的是东方外交史学科要为应对当前日趋错综复杂的国内外形势提供有益的理论与经验。一部中国历史,既有凭借在政治、经济、文化、科技等领域的巨大优势,曾经成为东亚地区性大国的光辉岁月,也有因战火或侵略沦为弱国、半殖民地的至暗时刻。虽然存在时代性差异,但彼时先贤开展的对外交流交往工作,为推动经济社会发展采取的措施,以及随社会发展出现新问题的诸多思考,对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无疑具有参考价值,其重要性丝毫不亚于源自异文化国家的“他山之玉”。

至于推动教研创新与学科融合,东方外交史学科可发挥基础性作用。正所谓历史研究是一切社会科学的基础,承担着“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的使命[29]。基础学科出现问题,以其为基础的其他学科发展亦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20 世纪前叶,中外史学界几乎同时对既有研究方法展开反思。梁启超曾尖锐地指出旧式史书存在“四弊”,即知有朝廷而不知有国家、知有个人而不知有群体、知有陈述而不知有今务、知有事实而不知有理想。在此基础上,又衍生出能铺叙而不能别载、能因袭而不能创作“二病”[30]。西方史学界也出现了批判传统史学的“年鉴学派”,其核心主张认为历史研究起始于提出问题,而提出问题就意味着必须解决问题,因此,研究的最终结果应该是对问题的回答[31]。从学术层面看,当今我国对于包括东方外交史在内的历史学科研究的基本诉求大抵亦是如此。其核心要义在于以打破既有研究樊篱、寻求学科创新为目标,对传统学科进行改造升级、优化重组。对东方外交史学科而言,由于其本身就是一门涉及多领域研究议题的学科,故其发展前景不应仅限于成为区域国别学等现有交叉学科的组成部分,或寻求增设东方学一级交叉学科,而应成为在人文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不断交叉融合、协同发展时代的背景下,进一步打破历史学、科技史等传统研究壁垒,形成外交史学科跨跃发展格局的范例。

结 语

当代中国和东方社会正经历着历史上最为广泛而深刻的社会变革,正在进行着人类历史上前无古人的最为宏大而独特的创新实践,给各个学科发展提供了广阔的发展空间。这种前无古人的伟大实践,必将给理论创造、学术繁荣提供强大动力。东方外交史学科的生命力,正在于不辜负这个能够产生思想和理论的伟大时代,主动将自身发展融入新时代中国昂扬奋进的洪流之中,以学科体系建设谱写教育改革新篇章,服务特色大国外交新征程,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略尽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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