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成长日历

2023-04-20何勇

散文选刊·下半月 2023年4期
关键词:纸篓照相机合影

何勇

我家有一卷特殊的日历,珍藏着近 20年的近 7000 张照片,记录着我的孩子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一天……

第一声啼哭

小小的脑袋,绯红的小脸,紧闭双眼,夸张地张大嘴巴,哇哇大哭,虽然每个婴儿似乎都是千人一面,但在我们眼中,他是如此独特。

2003年3月27日上午10时25分,我的儿子出生了,半小时后,我为他记录下第一声啼哭。

三天之后,我为他起名旗风。

人生第一步

2004 年 7 月 19 日,已经一岁三个多月的旗风还不会走路,端着照相机的我指着客厅里的废纸篓,开玩笑似的跟儿子说,旗娃,你把废纸篓端给妈妈,也许是因为注意力集中到废纸篓上,旗风竟然忘记了害怕,径自端起废纸篓向妈妈走去,目光坚定,完全没有最近学步时的紧张不安,竟然走得又稳又快,我不失时机地按下了快门,“人生第一步”从此定格,旗风也就此学会走路。实际上,这个废纸篓无意中起到了一个平衡器的作用,就如同杂技演员走钢丝时手中所握的平衡棒。

自从何旗风学会走路,就一发不可收拾,也就不再安于家中的小小天地,而是每天都要出去走走,风雨无阻,并很快学会了快走飞奔。2004 年 8 月 25 日,艾利台风登陆浙南闽北,风雨大作。第二天,风雨稍小,旗风强行拖我出门,一路上看到路边倒下的一棵棵大树,旗风极为兴奋,在风雨中又跑又跳。其中一张照片,旗风身穿我母亲亲手缝制的蓝色中式绸布衫,独自挺立大雨之中,双手环抱,神情萧索,似乎饱经风霜,令人忍俊不禁。

由于从小瘦弱,旗风的运动能力不强,学什么运动都比别人慢。2009 年 10 月 23日的照片,是他学习跳绳的画面,小学一年级老师要求每个孩子都要学会跳绳,但旗风手脚总是未能协调,这从他的学步就可以看出,一般来说,孩子学会走路之前,会首先掌握爬行,但旗风就是无法手脚并用,我们把他翻转趴在地上逗他爬行,他总是手足无措,有点像离了水的鱼。如今学起跳绳也是如此,当他的同学一分钟能跳100个时,他跳 12 个。但值得庆幸的是,他虽然学得慢,但似乎一旦掌握,就不比别人差,大约半年后,他能跳将近 200 个,后来居然入选校跳大绳训练队,参加各种比赛,甚至获得市运动会跳大绳冠军。

模特摄影师

2009 年 11 月 8 日的照片是一张合影,这是旗風和他的小学同学的合影,照片中同学们兴高采烈地乱成一团,画面正中,旗风双腿缩于胸前,全身团起,高高悬在半空,还冲着镜头保持微笑。这是旗风班级第一次集体出游,作为随行摄影师,我打算为孩子们拍摄一张合影,我告诉孩子们,当我数到“三”时,请大家一起跳起来。结果,当我数到“三”时,唯一跳起来的人恰恰是旗风,真不愧是我训练出来的“职业”模特。

每个家长都有这样的体会,孩子大了,想给孩子拍张照片实在太难了,但我二十年来从来不曾碰到这个难题,因为旗风自己也是个摄影师,他对于摄影也是感同身受,对于我给他拍照极为配合。

2006年4月14日的照片是我们父子的合影,客厅中父子二人各架一台照相机,各自摆出摄影师造型,背后正是从幼儿园撤回的摄影展板。

当旗风还不会走路时,已经开始拍照,不到两岁就拥有自己的照相机,那是一款当时很先进的索尼数码卡片机,当时,他拿着这台照相机到处拍照,人人看了都很惊奇,往往俯身看着他,冲着他的镜头微笑,因而他拍摄了很多背景是天花板的大人肖像,三周岁时,就在他的幼儿园举办了一个小型的摄影展。从小学三年级开始,他成为学校参加各种摄影比赛的当然人选,获得各种市一等奖、省一等奖。2017年,他的作品《渔村画卷》甚至入选第 26 届全国摄影艺术作品展,当年他 14 岁,这应该是全国摄影艺术作品展最年轻的入选者了。2019年,我们父子合作的作品《百年温州一条街》获得温州市首届摄影艺术节十佳专题摄影师奖,引起不小轰动,并制作成 18米长的巨幅照片在丽水国际摄影艺术节上展出。

在他稍微懂事一点时,我就告诉他,我要坚持每天为他拍摄一张照片,我们共同创造一个世界纪录,从此,他再没有因每天拍照而抱怨过。

到了高中,要住校了,这对于我们的拍摄计划是一个重大的考验,好在他就读的高中就是我任教的学校,所以我还是每天能见到他。为了方便,我在学校的午休室架设了一台照相机,接上一条长长的快门线,当我不在校时,他就可以自己完成拍摄了。

近年来,我正加紧这件宏大摄影作品的后期制作,这是一份日历格式的作品,由近 7000 个单独画面组合而成,每个单独画面中,有年、月、日,星期、农历、节日,当然,核心内容是当日的照片,然后每月组合成一张方形的月历,一年组成一份长长的年历,最后历年照片合并为一份长达数十米的长卷。2021 年 3 月 27 日,我拍下第 6576天的照片,为这份时间跨度为 18 年的长卷作品填上最后一个空格。

但是,更大的考验开始了,数月之后,旗风迎来高考,也就意味着他即将远行,这件作品是否还要继续?据我所知,世界上连续每天为孩子拍照的记录为十八年,因为在孩子成人之后,拍摄就很难维持了。在和旗风认真沟通之后,我们的拍摄计划准备无限期执行。

2021 年 8 月,旗风赴澳门求学,从此由他正式接手这项艰巨的任务,不过,考虑他的学业,准备让他每月将照片传回,由我作后期整理。我们郑重相约,准备用三代人的坚持,共同创作一幅人类历史上空前绝后的摄影作品。

未来的路正长着呢!

责任编辑:黄艳秋

猜你喜欢

纸篓照相机合影
从废纸篓里生化出的一节美术课
《与顾明远并坐合影》
How photography was developed
要不要和明星合影
墙和纸篓
小纸篓
爱因斯坦的废纸篓
合影无痕
最早的照相机
国外无厘头家庭合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