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生态系统理论视角下流动老年人口心理健康状况的研究

2023-04-15李欣蕾

市场周刊 2023年3期
关键词:流入地流动群体

李欣蕾

(南京邮电大学,江苏 南京 210023)

一、引言

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全国流动人口3.758 亿人,占全国总人口的26.62%,比2010 年第六次普查数据增长69.73%[1]。在老龄化速度加快以及家庭结构“小型化”“微型化”的双重推动下,大规模的老年群体受照顾孙辈、异地养老、务工经商、休闲度假等因素影响而进行着社会流动。与此同时,全面三孩政策的落地、户籍制度的变革都在一定程度上推动着流动老年群体规模的进一步扩大。«中国流动人口发展报告2018»显示,老年流动群体在所有流动群体中健康素养程度最低。不同于一般流动群体,身体素质、认知能力等方面的退化,以及生活方式、价值观念、社交网络的变化都有可能导致老年流动群体在流入地面临社会隔离的困境。研究表明,长期的社会隔离会使老年人出现多种多样的心理健康问题,包括焦虑、抑郁、记忆力衰退、性格多变甚至老年痴呆等[2-3]。因而,降低流动老年群体心理健康风险、改善其心理健康状况成为国家和社会关注的重点。«“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就明确指出:要突出解决好流动老年人口这一重点关注人群的健康问题。由此可见,研究流动老年群体的心理健康状况是理论和现实的双重需要。分析流动老年人口的心理健康影响机制,属于事前干预,能够预防其陷入社会排斥境地,对改善他们的心理健康状况、打造晚年幸福生活具有重要意义。

二、文献综述与理论基础

(一)文献综述

流动老年群体心理健康研究起源于欧美国家对老年移民健康状况的研究,一直以来颇受社会学、卫生学、人口学众多领域学者的青睐。

关于流动老年人心理健康的整体状况,国外针对这一问题的研究起步较早且已相对成熟,美国和韩国为研究主力[4]。相关研究主要从抑郁程度、孤独感、生活满意度等方面来分析老年移民群体的心理健康状况。有学者研究发现与非流动群体相比老年移民产生抑郁症状的比率明显更高,并且受疾病和孤独感的影响,他们与健康相关的生活质量水平普遍较低[5]。而国内针对流动老年群体心理健康问题的研究仍处于起步阶段,现有研究主要集中在流动老年群体的心理现状、生活质量以及相关因素等方面的调查[6-7]。

关于流动老年人心理健康的作用机制,国内外学者研究视角比较相似,即从流动因素、个体特征、支持系统以及社会参与等角度进行分析。在流动因素方面,老年流动人口大多属于被动流动,在身份认同方面常常存在误区,心理上的壁垒导致他们易被城市边缘化对待。有学者认为流动老年群体心理融合程度低,甚至一直有思乡情绪、孤独感和无助感[8]。在个体特征方面,与流入地文化背景相同的流动老年群体所出现的抑郁焦虑现象远远低于文化背景不同的流动老年群体[9];女性、受教育水平低、社会经济地位低的老人在流动过程中面临的心理健康风险更大[10]。在支持系统方面,有学者认为家庭支持、社会网络支持、社区健康服务支持对健康发展具有显著影响[11-12]。在社会参与方面,Yoon 和Jang在对韩国裔美国老年人心理健康的调查中发现,邻里关系和人际交往活动都会影响老年移民的主观幸福感[13]。社会活动的参与对减轻老年群体抑郁程度有积极作用[14],可以帮助老年人实现精神寄托和减少孤独感,促进身心健康。

目前,我国对老年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相关内容的研究成果较少,这与我国老年流动人口规模逐年扩大的客观现状并不匹配,故而研究老年流动人口群体心理健康相关问题存在一定的紧迫性。本文试图从生态系统理论视角探究影响流动老年群体心理健康的各环节之间的关系,进而建构多维的改善流动老年群体心理健康的支持系统。

(二)生态系统理论概况

社会生态系统理论最初是由美籍奥地利生物学家贝塔朗菲于1971 年提出的,他强调要用整体的视角来看人与社会。俄国心理学家布朗芬布伦纳以个人因素(individuals)为中心建立了一个同心的嵌套结构模型,来解释环境与个体的交互作用,并将该模型拆解为微观系统、中观系统、外部系统、宏观系统和时间维度。微观系统(microsystem)位于模型最内部,是指对个体起直接作用的环境、人;中观系统(mesosystem)是指各微观系统之间的联系或相互关联;外部系统(exosystem)是指那些行为主体未直接参与却对他们的生存发展有一定影响的系统;宏观系统(macrosystem)存在于整个模型的最外部,是指整个文化层面、亚文化层面或社会环境,是一个广阔的意识形态。美国的查尔斯•扎斯特罗教授则对此划分得更加直观、简洁,分别是微观系统、中观系统、宏观系统[15]。本文所采用的是布朗芬布伦纳所提出的生态系统理论,尽管布朗芬布伦纳的生态系统理论是基于儿童研究提出的,但利用这一模型架构可以从多维视角、多线性对流动老年群体心理健康进行研究,有助于全面系统地理解流动老年群体心理健康发展状态。

三、流动老年人心理健康的现实困境

心理健康是一种持续的心理状态,美国学者Keyes 将心理健康划分为三个层次,即情绪的良好状态、精神的良好状态以及社会性的良好状态。基于此,流动老年群体的心理健康在情绪状态上可以表现为对生活的体验、满意程度;精神状态上表现为认知效能、自我接纳程度;社会性状态中体现为与流入地的融合程度、对流入地的贡献参与,以及在流入地社交网络的重建。对此,当前流动老年群体心理健康的现实困境具体可以从以下三方面论述。

(一)生活态度消极、社会参与度低

老年流动群体的身体机能和精神状态不足使其出现了消极的生活态度,在经历了流动后,社交范围逐渐缩小,他们更加不愿意参与社会互动,致使其心理健康出现了隐形危机。有学者发现社会参与中的老年人的社交活动、体育锻炼都是抑郁情绪的保护因素[16]。除此之外,流入地大多属于大中城市,数字化程度较高,这也导致他们社会参与程度比较被动,一部分流动老年群体想加入却“有心无力”。当前的“数字鸿沟”对流动老年群体而言还很难跨越,对他们的数字包容有待提高。

(二)城市壁垒导致的自我认知障碍

流动老年群体的城市适应问题不是个别现象,而是一种普遍的结构性困境[17]。城市壁垒对流动老年群体而言存在于生理、心理、文化等各个方面。流出户籍地后,许多老年人都面临语言和习俗障碍。有学者研究广州市“老漂族”城市融入问题发现,有92%的老漂族刚到广州时不会说普通话和粤语,导致无法正常和社区的人交流[18]。这种基本交流问题容易让流动老年群体误认为是社会歧视,从而产生自我怀疑,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认知效能下降,容易产生抑郁和焦虑心理。除此之外,有些流动老年群体在流入地接受医疗服务后,难以报销或报销比例很少,这也使他们产生被歧视或被排斥的心理,这种问题未能得到及时解决,也是许多流动老年群体出现心理问题的症结所在。

(三)社交网络重塑造成孤独感和隔离感

经历社会流动的老年群体会面临朋友圈的维系以及拓展等难题,常常因为难以建立新型社交网络而被社会隔离。曾有学者将这种现象定义为公共生活的陌生人、底层社会的小人物、代际关系的边缘人[19]。社会流动会影响老年群体社交圈的重塑,一方面,流动老年群体精力并不如年轻时候充沛,重建关系网会消耗他们大量的精力;另一方面,流动老年群体社交热情减少,同样影响着流动老年群体社交网络的发展。流动导致他们无法维持原有的社交关系,不同于年轻群体可以通过数字化工具加强社交关系的联结,老年群体只能面对时空限制而无所适从。

四、影响流动老年人心理健康的生态环境系统

基于布朗芬布伦纳的生态系统理论,本文综合考量流动老年群体的人际关系、外物媒介、不同场域的关联程度、作用影响等,突出流动老年群体自身自决定作用,让时间维度作为动态要素融合在整个模型中,构建基于流动老年人心理健康的生态系统模型。

(一)影响流动老年群体心理健康的自决定因素

流动老年群体是整个模型最核心的部分,这一群体具有流动和生命历程的特殊性,加大了研究的复杂性。首先,老年群体生理机能的退化,容易导致在流动适应中精力不足、情绪低落、整体感知能力下降、记忆力衰退,进而影响其精神状态和生活满意度。流动老年群体认知效能下降,对新事物接受程度下降、新社交网络建立热情减少,这又反噬了心理健康。其次,老年群体思维方式、价值观念的固化容易使他们在流动过程中被边缘化,从而产生孤独感甚至导致社会排斥。

(二)影响流动老年群体心理健康的微系统因素

代际关系。和谐的家庭关系能够满足流动老年群体一定的心理需求,减小抑郁概率。大部分老年群体由于家庭原因而流动,子女由于工作原因较少与父母进行沟通,这使老年群体孤独心理难以纾解,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问题逐渐严重,由此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还有些异地养老的老年群体与子女理念不合、生活方式不同,导致家庭矛盾频发,也在一定程度上使他们出现了生活压力。

社区支持。在服务软件方面,社区举行的活动大多只辐射到户籍人口,而针对或邀请流动老年群体的活动关怀较少,长此以往,容易导致这一群体交往闭塞,常常孤独一人;在硬件方面,社区的适老化改造可以让流动老年群体的整体幸福感大大提升。

(三)影响流动老年群体心理健康的中系统因素

家庭与社区互动。家庭与社区的互动实质是家庭和社区两个主体就流动老年人心理健康问题所做的交流与合作,以此达成联动效果。家庭支持对社区举行活动十分重要,在家庭的支持下,社区能够更直接了解流动老年群体的心理健康发展状况,而家庭能够了解更广泛的关系经营之道。流动老年群体面临场域脱嵌的困境,他们的融入问题依赖着家庭和社区的双效互动。目前家庭在双方合作中的主动参与度并不高,这直接影响着老年群体心理健康的良性发展。

(四)影响流动老年群体心理健康的外系统因素

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家庭社会经济地位主要体现在流动老年群体自身文化水平、家庭经济条件等方面。文化水平较高的流动老年群体能够更好地融入到流入地中,同时他们在新居住地中的社会参与程度也比较高,对自我接纳程度较深,进而能够始终保持一个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经济条件好的老年流动群体的数字化素养更高,能够更快适应流入地的生活方式和行为习惯,和外界保持有效沟通,由此能够快速形成新的社交圈,维系心理健康。

流入地居住地理区位。流入地的地理区位对流动老年群体心理健康有“弱联系”的影响效果。住在老年社区、老年大学、老年活动中心周围的流动老年群体能够更快地适应流入地的环境,有助于他们和外界频繁沟通,且娱乐活动比较一致,从而帮助他们建立健康的心理。适老化改造更为完善的区位条件能够打破流动老年群体的封闭隔离心理,帮助他们更好地完成社会参与、凝聚自信心和提升幸福感。

(五)影响流动老年群体心理健康的宏系统因素

政策统筹。户籍政策和医疗保障对流动老年群体来说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杨菊华认为大多数流动人口被排斥在许多公共福利之外,对老年流动人口来说更是如此[20]。研究表明,有无户籍和住房是影响流动老年群体能否“长期居住”的主要因素[21],基本生活需要的满足是心理健康良性发展的基础,可以帮助其加快融入和适应社会。

文化适应。老年流动群体面临着流入地文化适应、与年轻群体共同生活的价值观念适应,这些都容易产生不同程度的矛盾,进而导致压力和自我怀疑心理。对老年群体而言,流入到文化背景相似的地方更容易完成社会融入,建立新的社交网络。社会文化环境影响着流动老年群体的心理健康和自我认知效能。

五、多维建构改善流动老年人心理健康支持系统

生态系统理论强调个体存在于复杂的嵌套式生态环境系统当中,各个系统之间有机交互、密切联系,由此要在遵循流动老年群体的发展趋势和特征下,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强化和突破。

(一)优化政策服务体系,促使宏观系统提质增效

在宏观系统上,重要的是使社会政策的制定惠及民生之本。政府是流动老年群体权益维护的主要责任承担者,流动老年群体面临的政策不公现象最主要表现为和户籍人员待遇不一。对此政府要给予特别关注,打破户籍壁垒,扩大政策辐射范围,实现对公共资源的公平分配。保障流动老年群体在流入地平等享有医疗保障健康服务、养老保障服务等公共福利项目,从而提升其归属感和生活满意度。在文化氛围上,政府要广泛宣传尊老敬老的社会风气,接纳、关怀流动老年群体,处理好流动老年群体与社会发展的关系,促进社会和谐发展。

(二)联动社会支持力量,实现外部系统良性运作

要充分发挥企业、网络媒体、社会公益组织的力量,加大宣传流动老年群体目前现状的力度,提高社会对流动老年群体心理健康的关注度。一方面,集思广益,为改善流动老年群体心理健康提供一定的智力支撑,补齐流动老年群体健康研究短板;另一方面,曝光度的提高也会让社会各界对流动老年群体的接受度提高,流动老年群体心理健康问题相应地也会得到重视。

(三)凝聚家庭和社区共识,发挥中观系统联动效应

要充分将家庭和社区两个主体联结起来,寻求对流动老年群体心理健康的支持手段。社区可以联合家庭为流动老年群体提供服务及照顾、搭建交友平台、设置新颖吸睛的娱乐活动。除此之外,社区还可以通过建立老年共同爱好平台、老乡见面会等,将此信息公布给掌握数字化工具的子女,子女支持家中的父母去积极参与这些活动,从而实现充实生活、广泛交友的目的,进而缓解他们的生活孤独感,提高幸福感。

猜你喜欢

流入地流动群体
少数民族与汉族融合过程中的心理健康问题及解决途径
通过自然感染获得群体免疫有多可怕
流动的光
浅析人口流动对流入地农村城镇化的影响
人口流动对我国社会经济发展的影响研究综述
“群体失语”需要警惕——“为官不言”也是腐败
为什么海水会流动
流动人口向哪里集聚?
关爱特殊群体不畏难
特殊群体要给予特殊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