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生态系统理论下公费师范生职业认同影响因素研究*——以M民族大学为例

哈思源

（青海民族大学,青海西宁 810007）

一、研究公费师范生职业认同的意义所在

2011年，教育部首先在六所高等师范大学中率先实施师范生公费培养政策，这一举措吸引了不少优秀学生自愿投身于师范生队伍①[1]。值此背景下，各地方也开始陆续培养公费师范生，这一举措意义非凡。首先，公费师范生是深化地方基础教育的重要力量。开展本研究的M民族大学位于西北地区，教育发展相对滞后缓慢，教育资源短缺，发展落后。地方为完善地区基础教育教师队伍建设，培养了一批适应不同地域、不同学科对师资的需求为主要任务的、留得住的基础教育教师队伍，以期克服基础教育相对薄弱的问题，其次，师范生的职业认同是其投身教育事业的内源动力，职业认同是教师对自身职业的态度及表现，直接促使公费师范生到岗后更加坚定从教的信念，也是其职业生涯中坚守教师岗位的内源动力。而在校学习的公费师范生具有很强的可塑性，培养期间蕴含着根植教师职业认同的良好契机。因此，公费师范生发自内心的职业认同对其发展的意义重大。

基于此背景，本研究结合认同理论、社会生态系统理论，对M民族大学的部分公费师范生进行针对性的半开放访谈，经过前期调研形成了《公费师范生职业认同访谈提纲》，而后对21名被试进行深度访谈和田野调查，深入探究影响公费师范生职业认同的因素。

二、社会生态系统理论的作用机制

20世纪80年代，Tajefl等学者将组织行为学的研究焦点转向了团体和自我概念，提出了“社会分类”和“自我定义”等研究话题[2]，社会认同理论成为当时最具代表性的理论，既能对群体内部的行为产生影响，也能对群体之间的行为进行解释。根据Hogg和Terry对社会认同的定义，占据优势的群体会通过歧视外群体进而提升自身的社会地位，通过社会比较和分类，产生内群体偏爱和外群体贬损[3]。例如，公费师范生会将自己与普通大学生群体进行类比，着重关注自己受到的师范教育，从提升专业知识与自身素质、专注知情合一等层面与周围同伴产生共鸣，以此形成并获得师范生群体的认同[4]。

本研究经前期访谈和调查发现，公费师范生的职业认同养成的主要影响因素有师生互动状况、父母受教育经历、学业挑战水平、校园环境、亲友支持度、自主学习能力以及一般自我效能感等[5]。为了探究影响公费师范生职业认同的因素，本研究应用社会认同理论，从微观、中观、外观、宏观等四个层面出发进一步探究。

三、社会生态系统理论下公费师范生职业认同影响因素分析

（一）作用于公费示范生职业认同的微观系统

1.学业挑战水平的影响

学业挑战水平对公费师范生的职业认同有正向的影响作用，其中的底层逻辑是培养公费师范生解决实际问题的综合能力，对其职业认同养成的影响更加深远。院校应从公费师范生本身出发，既要有传统的理论系统学习，也要开发新颖的课程资源。如在课后让他们梳理教育时政热点并讨论分析、探讨如何运用教育理论解决实际问题、参与实际课堂情景等方式，设置适当偏高的学业挑战水平。

在访谈中，大二同学2-C谈道：“老师时常会在课堂上让我们自己进行案例分析，我记得第一次是让我们用埃里克森的八阶段理论分析学生的行为和心理。当时大家七嘴八舌的，都说不到点子上，但老师带着我们从理论开始，把大家的观点都梳理了一遍，逻辑当时就通了，好像理论不那么枯燥了，学生的行为也没有那么难以理解，那堂课我的感触很深，成为一名合格的老师需要很多磨炼，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成长”

大三同学3-B说：“以前没觉得老师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有多厉害，直到我自己面临讲说课的时候，面对镜子都语无伦次，更别说对着大家了...老师让我们写逐字稿，室友之间相互打磨，录视频自己反复挑毛病，到上场的时候才不会磕磕巴巴。经过反复几次的练习，讲说课这项技能才真正得到提升，多实战是有用的。”

根据维果斯基的心理发展观，掌握边缘的能力更有可能激发学习的潜力，公费师范生迫切地需要有一定难度的课程帮助他们理解理论，应用教学技能，学习教育研究。以此助力公费师范生提升综合能力，加固其对教师身份的认同。

2.一般自我效能感的影响

一般自我效能感可以通俗地理解为个体对自己能力的认知。而关于社会认知职业理论的研究也认为：“学习经验会影响学生的一般自我效能感，并通过一般自我效能感间接地影响学生的职业兴趣、职业意愿和职业选择等”。公费师范生的一般自我效能感是基于其学习能力和实际水平建立起来的，同时受到归因方式的影响。公费师范生积极的归因方式即正确看待学习和生活当中遇到的问题，促使其更加努力提升自己来克服困难，从而形成正向积极的循环，他们通过系统学习和技能训练提升自身执教水平，能力日益精进的同时也能从中获得成就感，增强其职业选择信心和一般自我效能感。反之，消极的归因方式会使公费师范生的自信心反复受挫，甚至降低对自身的期望值，陷入恶性循环之中，不利于职业认同的养成。

（二）作用于公费示范生职业认同的中观系统

本研究将访谈资料与社会认同理论结合后得出，影响公费师范生职业认同的中观系统是其自身与周遭的相互关系，其中包含了与同学的交际关系、师生互动关系以及其与学校环境之间产生的链接。

1.师生互动关系的影响

不论是国家层面积极推进的师德师风建设，还是校园文化中推崇的良师益友风气，都离不开积极健康的师生互动关系。对于公费师范生而言，相比传授专业知识、规划职业生涯，教师表现出的坚定的从教信念和精益求精的职业操守是更深层面的交流，更能深入人心，加之轻松活泛的课堂氛围，更能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公费师范生的职业认同养成。

与部分公费师范生访谈的时候，不少公费师范生反映到教师的人格魅力是师生关系中良好的催化剂。正如大二年级的同学2-A说的“我很敬佩我的一位专业课老师，虽然老师年事已高，即将退休，但他在讲台上仍然兢兢业业，讲课的内容一听就是认真准备过的，不单是念课件这么简单。除此之外，老师每次在讲台上站得都很笔挺，声音洪亮，课下也会和我们讨论年轻人喜欢的东西。班里的同学都很喜欢这位和蔼可亲的老师，在他的课上下的功夫也多一些，因为不想老师失望。”可见教师严谨的态度和随和的行为能够为公费师范生树立榜样，起到模范带头作用，帮助他们加固对教师身份的认可。

2.学校环境的影响

M民族大学地处西北少数民族聚集区，校园文化丰富冗杂，与中东部的学校有很大区别。民族院校在积极响应国家2035教育现代化的同时，少数民族学生群体的适应能力也受到了严峻的考验，对需要返回生源地执教的地方公费师范生而言更是如此。比如大一年级的少数民族同学1-D说道：“我刚来学校的时候一点都不适应，不论是生活环境还是人际关系都让我觉得很紧张，周围像我这样情况的同学有很多。我的班主任给了我们很多鼓励，经常来宿舍找我们谈心，还和我们一起打篮球，遇到问题也会耐心地帮我们解决，都没有看到过他皱眉头。我那时候就想，我以后也要做这样的好老师。”少数民族融入新的校园环境的过程漫长且艰难，在此过程中需要引路人帮他们解决不必要的麻烦并给予支持和肯定，帮助他们尽快适应，进入到学习状态中。与此同时，校园文化中不乏“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尊师重教”等良好的风气，潜移默化的作用于公费师范生的价值观形成，对他们日后形成对教师职业声誉的认同起到推进作用，进一步牢固了他们对教师身份的认同。

（三）作用于公费示范生职业认同的外观系统

根据社会生态系统理论的观点，外观系统即对个体间接造成影响的环境系统，通过作用于中观系统或微观系统中的某些影响因素，从而间接影响到个体的社会认同。对于公费师范生而言，外观系统包含了公费师范生的父母、同辈、亲朋、同学等与他们密切接触的人群所处的社会环境，其作用机制是通过重要他人间接对公费师范生的职业认同产生影响。其中影响效果最为显著的是亲友及同学的从教经历，这也是公费师范生在接受师范教育前了解教师职业的重要途径。如果他们了解到地对教师职业的评价是正向、积极的，则在自己的学习和生涯规划中都能更好体现出学习主动性。前述研究中也提及过，亲友有过从教经历的公费师范生职业认同水平也更高。除此之外，朋辈、同学的职业选择经历对公费师范生也起到了启蒙作用。大三的3-A同学谈道：“我在上高中的时候对自己未来专业的选择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直到外地回来的表哥和我聊了现在找工作有多困难，而师范专业的一毕业就能工作，这再好不过了，于是选择了现在的专业，挺好的。”专业选择、职业生涯规划对没有步入大学校园的高中生是很模糊的概念，此时朋辈以及亲友的经验是他们重要的参考依据，有利于公费师范生对教师职业形成更加客观、准确的认知，进而有利于树立其使命感和职业选择信心，对公费师范生来说，身边重要他人对教师职业的态度会间接影响到他们的职业认同。

（四）作用于公费示范生职业认同的宏观系统

社会生态系统理论认为，对公费师范生来说，宏观系统就是师范生所处的整个社会，主要通过社会风尚、媒体形象等对其教师职业认同产生影响。教师形象是指整个社会对教师群体的整体映像反应，而社会舆论是公费师范生树立对教师职业认知的重要途径。社会舆论对教师职业的评价好坏会影响到公费师范生的职业认同。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指出，尊重需要是人类的高层次需要。公费师范生需要获得社会尊重，这种尊重不仅是对师范生群体的尊重，更是对教师职业的尊重。社会舆论中的教师形象多指向职业身份，家长将孩子升学的希望寄托在教师和学校的培养上，能够成才的学生也多对教师怀有感恩之情，这类舆论一般会给予教师职业较高的社会评价，让公费师范生感受到社会对教师的尊重，提高其职业认同感。

四、提高公费师范生职业认同的策略

（一）微观系统

首先公费师范生应在专业选择前正确看待“教师”职业，理性选择师范专业，并且客观认识自己，在选择专业时应及时通过自我反思、职业生涯规划、参加职业测评等方式，深入了解自己的性格与教师职业的匹配度；其次应积极改善个人的归因方式，正确看待矛盾，积累成功经验，以提高自我效能感，从内心层面对教师职业产生认同。因此，培养院校有必要对公费师范生进行归因训练，如针对有消极归因倾向的公费师范生，适当创造“无条件积极关注”的环境，或强化他们的积极归因并及时鼓励，有目的、有计划地进行干预。培养院校不仅要牢固公费师范生的理论知识与专业技能，接触并学习优秀教师的教学理念，还要教会公费师积极面对问题、解决矛盾。切实提高公费师范生的综合素质,增强其一般自我效能感，达到提升公费师范生职业认同的目的。

（二）中观系统

中观系统的主要作用机制内部环境的各要素之间的影响，公费师范生与教师、同学以及学校之间的相互关系会对其职业认同产生影响，因此通过干预内部环境间各要素之间的关系，可以提升师范生的职业认同质量。首先培养院校应根据实际调整课程内容，提供适当的学业挑战，以适应时代对教师的要求。如定期对师范生既有水平进行测评，及时了解公费师范生分析问题、整合问题、判断问题以及解决问题的能力，发现问题及时干预。其次培养院校应构建学校支持系统，合理配置教师资源，积极开发技术支持，提升师生互动的频率与质量；其次也应保障教师的支持系统，为良好的师生关系奠定现实基础，拓展师生互动的途径，鼓励师生之间形成良师益友的风气。最后应积极关注学生之间的互动，通过心理咨询、团体辅导等方式干预学生之间的关系，形成良好的支持关系，提升学生合作学习的能力，进一步坚定其从教信念。

（三）外观系统

首先应先让公费师范生感受到良好的教师工作环境以及轻松的工作氛围，对教师职业形成正向积极的认知，即改善在职教师的教育体验，多向公费师范生传达积极情绪，培养师范生正确认识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为其设置合理的职业期待；其次培养高校应着重校园文化建设。培养院校应重视校园精神文化的培养，如通过邀请有丰富教学经验且是的高尚的优秀教师，就教育教学、师德建设等主题组织讲座或论坛，以供公费师范生交流学习，形成良好校园风气。对民族地区院校来说，针对少数民族公费师范生在入学之初对学校环境不适应的状况，学校应该从实际出发，举办相关的文化交流活动，加强各民族学生在学习与日常生活方面的沟通，以破除地区之间的文化壁垒，提高学习效果。与此同时应营造富有教师教育特色的校园环境文化，让学生在日常生活中时刻接受师范院校特有的校园环境文化的熏陶，提升公费师范生的职业认同

（四）宏观系统

从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出发，教师需要获得来自学生、家长、家庭以及社会等各方面的尊重，因此尊师重教的社会氛围是教师职业发展的重要前提，对于公费师范生来说也是培养良好职业认同的土壤。因此首先应着力构建尊师重教的良性社会环境，进一步提高教师教育的社会地位。政府可借用媒体传播的便利，投放教学公益广告、教育宣传片，以此宣传尊师重道的中华传统文化，创造良好的舆论导向，帮助教师获得来自其社会支持网络的情感支持。其次从宏观上来看，应加大教育财政支出，提高教师待遇，制定完善的配套服务政策并确保落实，为教师的生活提供基本保障，为公费师范生解决实际问题和后顾之忧。

注释：

①教育部等六部门关于加强新时代乡村教师队伍建设的意见-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政府门户网站 (moe.gov.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