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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电影《秀美人生》的新型悲剧艺术美*

2023-04-15卢彩益

大众文艺 2023年5期
关键词:黄文秀艺术美乌托邦

卢彩益

(广西理工职业技术学院,广西崇左 532200)

中国现代悲剧观念的产生和发展,逐步催生了一种新型悲剧艺术美,这一全新的艺术审美形态内在的情感结构表现为:一方面是由中华民族传统优秀文化历史及其美好回忆所造成的思想情感,属于“乡愁乌托邦”[1];另一方面是马克思主义指导之下形成的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目标及其所造成的思想情感,属于“红色乌托邦”[2]。此二者的理论内涵契合点就在于:一切出于人民、为了人民、属于人民,即人民性,共同指向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实现。“为人民服务”是这一契合点在现实中的真实体现,导致了此二者相互融合、相互缠绕、互促互进,共同构成了当代中国新型悲剧艺术美内在的驱动力和决定性因素——“双螺旋情感结构”,简称“双螺旋结构”[3]。电影《秀美人生》所集中表现出来的正是这一当代中国新型悲剧艺术美。不妨设问:这种悲剧艺术美到底是怎样的以及如何被电影艺术构建出来的?如果其关键因素或机制是“双螺旋结构”,那么这一结构到底是怎样构成并发挥着积极作用的?

一、新型悲剧艺术美

电影《秀美人生》所塑造和再现的女主角黄文秀,其原型是时代楷模——扶贫女干部黄文秀,作为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2016年6月硕士毕业后,回到家乡广西百色工作,2018年3月主动请缨并被派驻百坭村任该村委第一书记,日夜奋战在扶贫第一线,2019年6月17日凌晨在回村路上连车带人卷入山洪而因公殉职,年仅30岁,体现出了新时代扶贫女干部的特有的美——不忘初心、勇担使命、无私奉献而具有崇高精神境界的秀美。电影《秀美人生》在此基础上,对黄文秀的故事情节和屏幕形象进行了独特的艺术加工和审美塑造,真情诠释了黄文秀那具有时代崇高使命感的秀美人生,建构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主旋律电影一种新型悲剧艺术美。

这一新型悲剧艺术美集中体现为电影《秀美人生》所塑造的黄文秀的美。黄文秀的美是当代中国新时代扶贫女干部具有崇高使命感的秀美。一般而言,秀美是优美的一种类型表现,属于美的概念范畴,指向女性特有的柔和秀丽之美。换言之,美一般是指优美,是指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的完满实现,在这一对象化过程中没有任何冲突斗争,没有任何痛苦忧愁,没有任何压抑恐惧。然而,黄文秀所体现出来的秀美,不仅仅属于这样的优美,而且已经大大超出这一优美的范畴,是因为这种秀美充满着跟贫困和恶劣环境等之间所展开的艰苦斗争,经受住种种压力和折磨,最终导致了负重前行的黄文秀这一年轻美丽的女孩因公殉职了。这样的人生,给予观众的感受是不忘初心、勇担使命、无私奉献而具有崇高精神境界的秀美人生。因此,黄文秀的美实际上呈现为优美与崇高相互结合的一种新型悲剧艺术美。

电影《秀美人生》用镜头描述的女主人公黄文秀,虽然在美的方面或理想方面一样表现出遭受残酷现实的苦难折磨和煎熬而走向令人无限痛苦、悲伤甚至怜悯、恐惧的悲剧结局——绝望地死于被卷入山洪之中的小车里,但却大大不同于以往中国悲剧艺术作品的女主人公由于柔弱而无奈地走向毁灭的悲剧结局——例如电影《祥林嫂》(1956,桑弧导演)中的祥林嫂等,这是因为黄文秀是在为贫困乡村脱贫致富的伟大而崇高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实现的过程中走向悲剧结局的。她从一开始是不被信任的,因为村民认为一个女娃能够做得什么,于是她经受住各种打击、折磨和煎熬,却把百坭村脱贫致富奔小康视为心中的长征,承受着各种压力,尤其是在如何带领群众脱贫致富和父亲身患癌症急于救治的双重压力之下,依然无私奉献、敢于担当、负重前行、倾情投入,最后遭遇山洪而牺牲了生命。这就是说,她首先不是为了个人美好幸福的生活理想而遭遇到人生的悲剧过程的,而是为了穷苦老百姓脱贫致富、为了实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崇高事业而遭遇到人生的悲剧过程的,因此其悲剧结局及其意义以及悲剧艺术美的性质、内容、形式、艺术特色和审美效果,已经完全不同于以往中国有关女性的悲剧艺术作品所具有的。

显然,《秀美人生》所呈现的黄文秀的美并不是一般女性的优美,而是为了穷苦老百姓脱贫致富、为了实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崇高事业的美。首先,这种美代表了日夜奋战在脱贫攻坚第一线上的党员干部的美,即一种不忘初心、勇担使命、无私奉献而具有崇高精神境界的美。其次,这种美是通过黄文秀这一特别优秀而美丽的女孩子形象来呈现的,因此可以称之为新时代中国扶贫女干部的典型的“秀美”,其人生就是秀美的人生。总之,该电影女主人公黄文秀所体现出来的美是为了穷苦老百姓脱贫致富、为了实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崇高事业的“秀美”,集中体现出新时代中国扶贫女干部的伟大而崇高,是“柔中带刚”的“秀美”。

二、情感结构

经过以上分析和论述,不难发现,电影《秀美人生》所塑造的黄文秀的美属于当代中国新型悲剧艺术美,不仅不同于过去中国有关女性的悲剧艺术作品中的女主人公的悲剧艺术美,而且也不同于同时代的电影《百合》《地久天长》《大约在冬季》和《南方车站的聚会》之中的女主人公的悲剧艺术美,因为这些悲剧艺术美不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党员干部的悲剧艺术美,尤其是没有把女主人公放到艰苦卓绝的脱贫攻坚战役的典型环境中塑造为典型的悲剧艺术形象。因此,《秀美人生》的新型悲剧艺术美定然有其新型独特的情感结构。

在笔者看来,《秀美人生》的新型悲剧艺术美的情感结构是以中国特色或中国式的“红色乌托邦”为主导因素而被建构起来的。这种乌托邦之所以称之为中国特色或中国式的“红色乌托邦”,是因为它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之下蕴含着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乡愁理念的乌托邦,也就是说,这种乌托邦内里蕴含着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传承至今的“乡愁乌托邦”。

电影开头呈现给我们的是电闪雷鸣、暴雨如注的危险环境中,一辆白色的越野车艰难前行,屏幕上展现以下设问的话语并有男女声对答,男问女的是否有勇气面对自己所做的选择以及这种勇气从何而来,首先,女声果断而坚决地回答,勇气来自我的生命与土地一起生长的情感基因以及改变生活现状的一种期待,其内涵表达的是“乡愁乌托邦”,即对过去生命生长于这边土地的无限眷恋与热爱之情,以往的乡村美好生活的逝去而变成需要改变的现状,与电影中的镜头对应的是黄文秀开车穿行于大山之间,穷乡僻壤的生活现状需要改变,伴随着的是女声演唱的传统嘹亮的充满韵味的山歌;其次,女声果断而坚决地回答,勇气来自时代的必胜信念和勇往直前的坚持,其内涵表达的是“红色乌托邦”,即新时代在中国共产党正确领导之下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必胜信念,支撑着脱贫攻坚必胜的信念,因此可以做到“勇往直前的坚持”。

与此相互对应的镜头是:高高飘扬在大山里头的百坭村委上空的五星红旗——象征“红色乌托邦”,汽车穿行而过的大山、田野和乡村——象征“乡愁乌托邦”。汽车行驶到一座山顶上,黄文秀停下车来看着车仪表里程数显示的25000公里,高兴地用手机发信息:“这是我心中的长征,驻村一周年愉快”。——这些镜头表述的是“红色乌托邦”和“乡愁乌托邦”相互融合的情感。仔细推敲起来,前者是主导性因素,而后者是前者实践的根基条件和目标对象,却始终在前者内在制导之下,趋向构建出“红色乌托邦”与“乡愁乌托邦”相互缠绕并螺旋式地上升而形成的“双螺旋式的情感结构”,从而建构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扶贫干部特有的新型悲剧艺术美。

在《秀美人生》中,女主角黄文秀的艺术形象和原型形象都集中体现了这一情感结构,并在观众观影的想象和体验之中互相叠合、互相促进,构成了一股内在特殊的情感驱动力,导致黄文秀的“秀美”充满一股强劲的动人心魄的伟大而崇高的情感力量,推动着黄文秀一步一步走向成功的同时,也一步一步走向了各种压力、痛苦、悲伤、折磨和煎熬,乃至走向令人无限惋惜、怜悯、恐惧的悲剧结局,观众为她这样的“秀美人生”而感到痛苦、悲伤而不断流下了伤心欲绝的眼泪。这时候,以这种难以忍受的痛苦感、悲伤感、惋惜感、怜悯感、恐惧感来涤荡心胸的观众,不断激发起对黄文秀所表现出来的真、善、美的审美认同和审美追求,对自我和人生的广泛深刻地审美反思和审美认识,从而陶冶出高尚的理想情操,坚定战胜苦难和困难的信心、雄心和信念、理念,为明天更为艰苦卓绝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做好准备。——这就是《秀美人生》新型悲剧艺术美所产生的审美效果和艺术效果。

总之,要产生出这样的效果,必须把“红色乌托邦”扎根于特定的具有中国特色的脱贫攻坚的第一线所造成的典型环境之中,运用该典型环境中的特有的“乡愁乌托邦”来包裹和缠绕之,从而产生出特殊的情感结构,即“红色乌托邦”主导下的两种乌托邦——“红色乌托邦”与“乡愁乌托邦”始终相互缠绕并螺旋式上升的“双螺旋情感结构”。这样一来,“红色乌托邦”所释放出来的情感力量就有了坚实的根基条件和明确的对象目标,即“乡愁乌托邦”。

电影《秀美人生》所蕴含并释放出来的浓浓的“乡愁乌托邦”,已经大大不同于过去战乱苦难年代的“乡愁乌托邦”,比如李叔同《送别》,徐志摩的《雨巷》,沈从文的《边城》,鲁迅的《野草》等,因为《秀美人生》的“乡愁乌托邦”与中国特色的“红色乌托邦”紧紧缠绕在一起,指向明确,能够随着“红色乌托邦”的实现而实现。其中,十分动人心怀的是黄文秀牵挂身患癌症的父亲,肩负着赡养老人和改变家庭困难的重担,体现出浓浓的壮族孝道文化理念和责任担当精神,这种理念和精神始终贯穿于黄文秀艰苦卓绝的脱贫攻坚战贵过程之中,成为“乡愁乌托邦”情感内在的核心因素,百善孝为先,这种理念和精神同样地释放在对待百坭村的群众身上,犹如一条红线贯穿于“红色乌托邦”情感表达之中。与此同时,黄文秀奔波于百色市与百坭村之间,身心疲惫依然那么积极乐观,始终保持着灿烂纯朴的笑容,在“红色乌托邦”主导之下,导致了其身上所体现的“红色乌托邦”与“乡愁乌托邦”相互缠绕并螺旋式地上升,由此也引发了电影《秀美人生》中所有的故事内容和形式所体现出来的“红色乌托邦”与“乡愁乌托邦”相互缠绕并螺旋式地上升,故事情节也最终达到高潮并高潮中突遇悲剧的结局,也就是最终完成了中国特色的情感结构——双螺旋式的情感结构的蒙太奇叙事。在“红色乌托邦”内在导引之下,怀着浓浓的“乡愁乌托邦”的黄文秀,一次又一次地能够经得起各种打击、苦难、折磨、煎熬的考验,始终倾情投入,无私奉献自己的一切,就连她那年轻而宝贵的生命,最后在扶贫路上永远地逝去了。这也是该电影为何感人以及如何感人的内在情感性话语实践过程。

三、价值和意义

电影《秀美人生》塑造了当代中国新型悲剧艺术美,之所以是新型的,是因为其主角不是过去到现在的直接拿刀拿枪跟敌人、黑恶势力进行面对面战斗的英雄形象,不是中国自古以来为了个人美好幸福生活与生存发展权利而斗争的女性形象,也不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在生活生产方面体现出来的女性形象,而是在偏僻贫穷的山村敢于担当脱贫攻坚的伟大使命而无私无畏地为民谋致富奔小康之路的扶贫女干部的英雄形象。这一形象所产生的悲剧艺术美,有两个方面的价值和意义:

(一)诠释新时代的女党员的青春之歌,真实记录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扶贫女英雄的秀美人生

随着该电影屏幕徐徐展开,黄文秀生前的扶贫故事被生动可感地叙述出来:从贫困山村走出来的黄文秀,大学毕业后,毅然选择回到自己的家乡——广西百色工作,到村委担任驻村第一书记,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解百姓之所忧——帮助黄大贵真正从墙角走了出来,并替他找回了桂芳和女儿;冒着暴雨帮助班大叔和孩子们往山下转移,解决橘园只开花不结果的难题等等。与此同时,黄文秀还必须驾车往返百色与百坭村之间,是因为一边是为了到百色精心照料肝癌晚期术后的父亲;另一边是为了百坭村的脱贫攻坚不获全胜,绝不收兵!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为了及时赶回白坭村抗洪救灾,黄文秀冒着危险开车沿着山路行走中遭遇山洪,车子在山洪中翻滚而下,在场观影的观众都会流下悲痛的泪水,为她那敢于担当、甘于奉献的精神而感动,也为她的英年早逝惋惜不已。

电影中的黄文秀一心为了百坭村老百姓的脱贫致富奔小康,心系百姓,负重前行,明知前行的路上十分凶险,但是她依然选择英勇地前行,即明知雷雨交加的深夜在随时暴发山洪的路途上会发生生命危险,但她却以大无畏的精神奔赴百坭村抗洪救灾,这诚然是新时代扶贫干部的英雄行为和悲剧艺术美,因此,她在人民的心中,是一位不怕艰难险阻而勇往直前的新型女英雄的秀美而崇高的悲剧艺术形象。通过电影《秀美人生》的生动感人的镜头,诠释了新时代女党员的青春之歌,塑造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扶贫女英雄的秀美人生。

(二)为当代中国电影新型悲剧艺术美建设提供了新材料和新范式

电影《秀美人生》塑造黄文秀的英雄形象及其悲剧艺术美,是过去到现在中国艺术作品中很少涉及的全新的一种社会主义新人形象及其悲剧艺术美,为我们深入理解和把握当代中国需要什么样的英雄形象及其悲剧艺术美,为当代中国新型悲剧艺术美建设,提供了新鲜、丰富、深刻的第一手材料,由此开创了当代中国电影新型悲剧艺术美塑造的新范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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