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为什么好笑
2023-04-12贝小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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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档哲学播客中,哲学家诺埃尔·卡罗尔讲了一个笑话。一个爱尔兰人走进纽约的一家酒吧,点了3杯酒。喝完又点了3杯。服务员问他为什么总是一次点3杯酒,他说他有两个兄弟,一个在悉尼,一个在都柏林,点3杯就像是3个人在一起喝酒。他成了常客,他一进门服务员就给他上3杯酒。但有一天他说只要两杯酒。服务员以为他有一个兄弟去世了。他说不是,是他在戒酒。
这个笑话好笑在哪里呢?有一种解释叫不协调理论,比如你看到一辆普通的小汽车停在一辆悍马旁边,这就不协调。上面的笑话哪儿不协调呢?正是这个爱尔兰人,他认为他在戒酒的时候也可以喝两杯,只要不是为他自己而喝。
不协调只是好笑的必要条件,但不是充分条件。所以要对不协调理论做出修正,附加两个条件:一是不协调不会造成焦虑,比如心理学家注意到,照看婴儿的人做鬼脸时,婴儿会笑,但如果是陌生人做鬼脸,婴儿会哭;二是不协调采取的是一个谜题的形式,鼓动我们去解谜。
人类为什么要发展出幽默感?卡罗尔说,幽默能表现出我们的探索方法的不完美。比如有一个中国故事,一个人在他的马前面走,人家问他为什么不骑马,那样更快。他回答说:“用6条腿走路比用4条腿走路更快。”西方有一个类似的笑话:一个胖子点了一块派,服务员问他切成8块还是4块,他想了一下说:“切成4块吧,我在节食。”幽默告诉我们,我们平时使用的探索方法有时会出错。当我们发现了认知功能的缺陷时,进化机制会奖励我们,让我们感到愉悦。
英国广播公司的宗旨是打造金字塔状的广播节目:底座是通俗节目,顶端是高雅文化。有一个节目叫《在我们的时代》,1998年起,主持人梅尔文·布拉格每周邀请3位名校学者一起对谈文化、历史、哲学、科学等话题,每期40多分钟。到2018年已经播出了800多集,吸引了200多万名听众。这一期谈完康德的伦理学,下一期就跳到了鸟类的迁徙,节目会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吉本,会聊康德的哥白尼式革命、鳄鱼的进化、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了不起的盖茨比》、中世纪的朝圣、古罗马皇帝奥勒留、经度等。
大卫·埃德蒙是牛津大学的研究员,2007年参与创办了播客《哲学会咬人》。每期采访一位哲学家,节目只有15分钟左右,所以被称为“一口哲学”。每期访谈都集中于一个话题。访谈对象都是很著名的学者,如哈佛大学的桑德尔、普林斯顿大学的彼得·辛格。
《哲学会咬人》被下载了近4000万次。节目文字合集《哲学家怎么想》的序言中说:“哲学始于对话,苏格拉底在集市上向同胞提问,所提的问题都是人们觉得自己对答案非常确信的。苏格拉底却无一例外地证明他们都错了。对话能提供解释。提问者可以打断对话以寻求解释,或引用一个明显的反例以更好地理解对话者的意思。哲学的精神在对话中得以充分体现:探查、梳理观念、寻求正当理由。”
在谈萨特的存在主义时,嘉宾玛丽·瓦诺克说:“在《存在与虚无》中,萨特用一个故事来说明自欺的含义。一位侍者假装他必须在早上5点起床,必须照顾他的客人。为了做好侍者的角色,他必须完成这些任务。正如萨特所说,一旦他创造了这些责任和义务,它们就会像松鸡一样,在他脚边冒出来。读了这个故事,你会突然发现,有许多人这样自欺,认为自己必须早起赶火车等,他们的生活受到这些虚假的必须要做的事、决定要扮演的角色的控制。”
有些哲学问题比较艰深,如时间问题、自我感知问题,在播客里有时可能谈得不会很全面、深入、易懂,但经常也能听到一些让人深受启发或震动的观点。比如罗杰·斯格鲁顿在谈人性时说,人既受制于物理定律,又有自由意志,这是一个悖论,但也许这就是现实。
(心香一瓣摘自微信公众号“贝书单”,邱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