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文献记载之哥窑及龙泉哥窑窑址之考古事实

谢明东

龙泉市上仟堂青瓷有限公司 浙江龙泉 323700

哥窑位列宋代五大名窑，一直来受到国人的追捧。《光明日报》2012年11月14日刊文《神秘的“哥窑”就在浙江龙泉》，介绍2012年龙泉黑胎青瓷与哥窑论证会上，“20余位国内专家论证后认为，古文献中记载的哥窑就在浙江龙泉”。同一日，人民网、中国新闻网、搜狐新闻、腾讯、《浙江日报》、《钱江晚报》等媒体都进行相应报道。

青瓷作品《清和铁骨》谢明东

2009年始，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和龙泉青瓷博物馆，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再次进行深度研究，在溪口瓦窑垟窑址和新发现的小梅瓦窑路窑址中找到烧制黑胎青瓷的相关证据，出土了相当数量的黑胎青釉瓷器标本。其黑胎青瓷与历史文献中记载的宋代哥窑特征一致：黑胎，紫口铁足，胎骨厚薄不一；青色釉，深浅不一，开片呈浅白断纹。与会的中国古陶瓷研究会名誉会长、故宫博物院研究员耿宝昌及20位专家一致认为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根据文献记载，与会专家称这些瓷器为“龙泉哥窑”。并表示“龙泉哥窑”瓷器与宋代官窑瓷器有相似之处。中国古陶瓷研究会秘书长、故宫博物院研究员吕成龙表示，此次在龙泉出土的黑胎青瓷有仿青铜礼器的器型，一般出现这种器物必与官府有关。官窑既有专为宫廷烧造的，也有代为官府烧造两种类型。他说，“可以认定‘龙泉哥窑’是具备为官方烧造瓷器性质的窑口。”[1]

一、哥窑的文字记载

关于哥窑的文字最早见于元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孔齐的《至正直记》:“乙未冬在杭州时，市哥哥洞窑者一香鼎，质细虽新，其色莹润如旧造，识者犹疑之。会荆溪王德翁亦云，近日哥哥窑绝类古官窑，不可不细辨也。”文中“古官窑”正是指龙泉哥窑，古代龙泉专门为朝廷烧制瓷器，即“古官窑”，亦是南宋初时期的龙泉哥窑。其后明代吕震(1365—1426年)、宣德（公元1426年至1435年）《宣德鼎彝谱》说:“马祖之神供奉狮首马蹄炉，仿宋哥窑款式，炉高五寸六分……”，此文多处鉴定中提到“仿宋哥窑款式”，即指宋代龙泉哥窑款式。曹昭撰写，成书于明洪武二十年(1387年)《格古要论》指出了哥窑瓷品级：“哥窑纹取冰裂、鳝血为上，梅花片墨纹次之，细碎纹纹之下也。”至明初宣德三年（1428)《宣德鼎彝谱》正式将哥窑列为宋代五大名窑。

二、哥窑遗址考古表明

龙泉哥窑窑址考古表明，哥窑烧制年代在南宋时期。2010年11月至2011年9月，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龙泉市博物馆联合对龙泉窑溪口瓦窑垟遗址进行了考古发掘。发掘揭露编号为Y1、Y2两处龙窑。Y1为南宋产品，多数为灰白胎，少数为黑胎。器型有碗、盘、盏、碟、洗、盒、瓶、炉、尊、觚、执壶、碾钵、鸟食罐等，其中琮式瓶、贯耳瓶、双耳瓶、白菜瓶、五管瓶等为经典仿古瓶式，八角折腹盘、葵口折腹盘、敞口小盘、花口折沿盘和敞口盏、莲瓣纹盏、鬲式炉、樽式炉等皆属做工精致类型。黑胎类圆口盏、八角盘、菱口盘、把杯、白菜瓶、鬲式炉、樽式炉、尊、觚、簋等均非一般民间用瓷。其中“河滨遗范”款碗之“庚戌年”应为1130年；器物出筋风格与松阳之“辛未”（1091年）纪年墓中出土的器物相类似。研究人员将溪口瓦窑垟和小梅瓦窑路出土的标本请上海博物馆进行热释光年代测定，数据基本处于1121—1171年之间，大致在南宋绍兴年间。1982年中国古陶瓷科学技术国际研讨会上，英国牛津大学的学者对大窑黑胎瓷片的热释光年代测定为距今852年，即相当于公元1130年，这些数据都基本一致指向南宋时代。

上世纪60年代考古专家叶喆民、冯先铭、李辉柄、朱伯谦、金祖明等先生曾多次到溪口瓦窑垟探索南宋“官”、“哥”之谜，并发表了较多的文章予以介绍和肯定。在溪口北谷下坑至瓦窑垟一带，已发现古窑址11处。位于溪口（上墩）村的青瓷古窑址群曾是宋元时代龙泉青瓷鼎盛时期的重要窑场，1988年被列为第三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其中，瓦窑垟遗址最为特殊，发现和出土南宋时期黑胎青瓷最多，做工最为细腻，产品多为青铜器器型，与官窑相似。是目前发现为数不多的一座薄胎厚釉黑胎的哥窑古窑址。

2010年以来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秦大树教授，上海复旦大学沈岳明、郑建明，浙江大学周少华教授，以及段鸿莺、王光尧、余明泾、余光仁等人的许多考古研究论文都提到龙泉窑南宋时期烧制黑胎青瓷的诸多事实[2]。全国依据事实说实话的专家学者不下100位，但遗憾的是有少数缺乏细致研究，缺乏一定学术素养的人却凭借其主观意志，片面否认龙泉黑胎青瓷的历史事实，总想搅浑哥窑这深潭之水。

许多学者专家都认为，就工艺和烧制技术而言，修内司和郊坛下设窑时去名满天下的龙泉窑造访考察学习是顺理成章的事。考古事实表明，“郊窑”、“修窑”在龙泉窑黑胎青瓷之后开始设窑烧造。南京博物院研究员程晓中也说：“南宋郊坛下官窑的龙窑修造格式与龙泉窑的龙窑格式几乎一样，应当是郊坛官窑按龙泉窑的制式建造的窑炉。”所以应该是龙泉官窑即溪口黑胎官用瓷，带动了修内司、郊坛下的烧造。

三、龙泉哥窑瓷器的主要特征

1.哥窑瓷器从造型上看，以鼎、炉、觚、洗、瓶、壶和杯盘碗盏等为常见。釉色以青为主，有粉青、灰青、天青、米黄、月白等。哥窑青釉贯耳瓶、哥窑青釉鱼耳炉、哥窑青釉海棠式花盆等。这些哥窑瓷器造型较多仿自青铜器和其他工艺品，如鱼耳炉、贯耳瓶是仿青铜器；胆瓶则仿唐代琉璃器。常见的哥窑葵瓣盘和碗都是仿当时南方的漆器造型,在北方瓷器漆器中这类造型极为少见。

2.从做工上看，龙泉出土的哥窑瓷在造型、工艺精致度和装饰纹样的选择方面都十分讲究。余明泾、余光仁说，“龙泉溪口窑、修内司窑、郊坛下窑三个窑场比较，三窑产品质量几乎不分伯仲。”

3.无光釉, 但有光泽如“酥油”,哥窑釉色调丰富,瓷釉以粉青为主，有灰青、米黄色、月白等色,其中以粉青为正色。粉青是龙泉窑北宋末南宋初新创烧出的优质瓷釉。

4.“金丝铁线”，哥窑瓷器釉面周身布满龟裂纹片,其开片呈现出大小不同、 颜色深浅不一的特殊审美效果。在瓷釉和胎体冷却过程中,因胎、釉膨胀系数不同而在出窑后冷却时形成别具一格、古朴自然的气息。细小如鱼子的称“鱼子纹”；纹片大呈弧状的称“蟹爪纹”；釉面大开片、纹路深而呈铁黑色称“铁线”,小开片纹路浅而新呈金黄色,称“金丝”。

5.“紫口铁足”，哥窑器坯体大都是紫黑色或灰白色,器皿口部边缘釉薄处由于隐纹露出胎色而呈灰褐色，在底足未挂釉处呈现铁黑色,人们由此概括为“紫口铁足”之说。这也是区别真假哥窑器的传统鉴别方法之一。

龙泉溪口窑等烧制哥窑瓷器皆“澄泥为范，极其精致，油色莹澈，为世所珍”。因造型古朴简洁,端庄典雅，釉色敦厚如玉，莹润如脂，代表了南宋宫廷的审美潮流，所以人见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