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禽康复师的放飞故事
2023-03-31张哲
张哲
周蕾将雕鸮从运输箱里抱出,拿下遮盖在雕鸮面部的毛巾。雕鸮机警地怀顾四周,瞬间拍打着翅膀,向远处树林飞去,停留在一枝树杈上。
猛禽康复师周蕾将一只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雕鸮从运输箱里抱出,帮其整理一下羽毛,查看运输过程中它是否有伤损。确认其无碍后,周蕾轻轻地将雕鸮放在空旷的地面,拿下遮盖在雕鸮面部的毛巾。雕鸮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机警地怀顾四周,瞬间拍打着翅膀,向远处树林飞去,脚下还未融化的雪一下子飞溅起来。
周蕾与同事李志赛站在原地,目光紧盯着停留在一枝树杈上的雕鸮,观察它放飞后的状态。数分钟后,雕鸮再次起飞,不见了踪影,康复师们才放松下来。这是2月16日北京延庆一水库附近猛禽救助放飞现场的情形。
时间倒回到一年前,2022年3月14日,中国科学院第三幼儿园东升分园园区内,一位保洁人员在垃圾桶附近发现一只雕鸮蜷缩在一旁的角落。当时,幼儿园老师滕菲正带着孩子们在户外活动,看到雕鸮半张开翅膀一瘸一拐地走着。滕菲与孩子们紧张地上前查看,怀疑这只大鸟受了伤。滕菲随即联系了北京猛禽救助中心。
周蕾(左)与李志赛站在原地,目光紧盯着雕鸮,观察雕鸮放飞后的状态。
李志赛(左)与周蕾在笼舍内检查雕鸮状态。
李志赛(左)与周蕾将装有雕鸮的运输箱装车,准备驱车前往北京延庆一水库附近的一处放飞地。
周蕾将雕鸮接回北京猛禽救助中心后对其进行检查,诊断这只雕鸮右侧桡骨、尺骨骨折。周蕾随即对雕鸮进行了骨折修复手术,但康复过程并不顺利。
“可能是紧张和伤痛等原因影响,雕鸮拒绝主动进食,我们就按时按量进行人工填喂。”周蕾对《方圆》记者说。
两个月后,通过监控,周蕾发现雕鸮开始自己进食,这让周蕾和几位康复师兴奋了好一阵。
雕鸮骨折愈合后,经过严格的轰飞计划、定期体检等近一年的康复疗养,这只雕鸮达到了放飞标准。
猛禽康复后的放飞有着严格的评估标准。放飞的季节、地点需要根据具体物种的生物学特性决定。
“北京延庆一水库附近是雕鸮的自然分布地,这个人为干扰更少、环境适宜雕鸮生存的地方成了我们的第一选择。”周蕾向《方圆》记者介绍道。
2001年12月,北京猛禽救助中心由北京师范大学、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IFAW)和北京市野生动物自然保護区管理站共同建立,是国内第一家专业猛禽救助机构。
北京猛禽救助中心坐落于北京师范大学校内,已成立22年。
一只被救助的苍鹰站立在康复师们精心布置的笼舍内。
周蕾在笼舍外通过观察孔查看被救助猛禽的情况。
康复师们正在对一只游隼进行检查。
截至目前,北京猛禽救助中心救助的猛禽接近5700只,共39个种类。其中,有54%左右的猛禽康复后已经成功放飞到野外自然环境。
猛禽是鸟类六大生态类群之一,涵盖了鸟类传统分类系统中鹰形目、鸮形目、隼形目的所有种。包括鹰、雕、鹗、隼、鸮等类群,所有的猛禽都是国家二级以上保护动物。在生态系统中,猛禽个体 数量较少,处于食物链顶层,在生物多样性中扮演 着重要的角色。
“猛禽的数量、种类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环境的质量,只有环境足够良好、食物链物种丰富,才能够维持猛禽的生存。”周蕾说。
北京猛禽救助中心的救助线索来源主要以市民提供为主,也有部分猛禽是森林公安发现后转交给北京猛禽救助中心的。
周蕾查看X 光片,并与之前的片子进行比对,确认猛禽的恢复情况。
“有人问我是不是兽医,猛禽康复师是一个比较综合的工种。” 周蕾说。
他们既要做兽医、护士,为猛禽做全面检查,并进行康复治疗,还要做饲养员,负责猛禽日常喂食、笼舍调整;也要做司机,把需要救治的猛禽接回来,将康复的猛禽放飞;最后还要做宣教人员,在救助之余对公众进行宣教工作。
北京猛禽救助中心经过22年的发展,在医疗设施与救治理念上不断进步。呼吸麻醉机、无菌手术、X光机的电子成像系统、监护仓、恒温手术床等,能够满足救治猛禽的需求。
笼舍安装了自动喷淋装置,保障温、湿度适宜。木质笼舍用木板间隙给鸟类提供了互相观望学习的机会,同时保证了躲避的空间。安装摄像头可以让康复师在不打扰猛禽的情况下实时观察它们的状况。
“放归野外是救助的目的,在救助、康复整个过程中,对猛禽保持理性的距离,让猛禽不会出现亲近人类的异常行为,保证其生理健康与心理健康。”周蕾说。
一些猛禽因为紧张和伤痛等原因拒绝主动进食,周蕾正在对一只游隼按时按量进行人工填喂。
其中,印痕行为是最令康复师们头疼的。印痕行为常会出现在猛禽晚成鸟时期,在猛禽成长认知的关键期,如果和人类过于亲近,猛禽会因为食物和人类建立起特定关系。“印痕行为一旦建立就很难更改,并伴随终生。它可能会出现对人类乞食,做一些原本会对同类做的事情。即便猛禽身体健康,但心理如果不健康,就很难达到放归目的。”周蕾说,“希望可以通过我们的工作,提高公众对鸟类等野生动物的认知水平,让人与动物共享生命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