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烈士支杰

武凌宇

大众剧社（也称晋东北大众剧社）是抗战时期由我党领导的活跃于晋察冀边区山西东北部地区的文艺团体，因存在时间短而不为人所知。笔者在寻访其历史时得知支杰曾担任该剧社社长，但剧社解散后有关他的记载却很少，这引起笔者的关注，于是前后历时8年终于找到支杰下落并了解了其牺牲经过。

一

1938年10月，大众剧社在山西五台县门限石村成立，名义上隶属于牺盟会五台中心区，实际上由晋察冀边区晋北区第二地委领导。成立初期，刘丽珊（原籍湖南衡阳，出生于上海，1943年牺牲于山西灵丘县）为社长，支杰为副社长。

1939年5月，王震旅长率领八路军第三五九旅取得神堂堡大捷，支杰率领大众剧社到部队慰问演出，演出话剧和部分歌舞节目。王震和全体演员合影留念。演出结束后，支杰和剧社接受任务，利用日军处于守势的有利时机，由正在繁峙县茨沟营村向王震汇报当地敌情的繁峙县情报站站长孟兰芝担任向导，在滹沱河两岸繁峙、代县的敌占区村落进行文艺演出，宣传神堂堡大捷。此次演出历时一个多月，行程数百里，剧社成员甚至到距离日军占据的繁峙县城仅8华里的泽萌泉村表演节目，极大地鼓舞了当地民众的抗战斗志和必胜信心。同年秋，剧社经过长途行军到达晋察冀边区所在地河北阜平县，参加“纪念抗日战争二周年”边区文艺汇演。

之后，大众剧社全员奉命到华北联合大学文艺学院进修学习，后在平山县上庄编为文艺学院二队，梁斌（长篇小说《红旗谱》作者）任队长，支杰任副队长。1940年3月进修结业，经过半年学习，剧社的艺术水平有了很大提升。回到山西后，支杰任剧社社长兼党支部副书记。

他们创作了话剧《金方昌》《夸夸孟大嫂》，以及集歌、舞、剧于一体的活报剧《反对顽固派》等剧目，演出后深受群众好评。1941年春，剧社分成若干小队，深入五台、繁峙、代县、崞县（今原平市）、定襄等地的敌后游击区进行宣传活动，动员组织群众支援抗战。剧社曾在五台县耿镇举办短期训练班，培训农村文艺骨干，辅导农村业余文艺团体开展抗日文艺活动。同年11月，剧社建制撤销，主要业务人员分别转入西北战地服务团、七月剧社，部分人员由地委分配到各县基层单位工作，大众剧社宣告结束。

大众剧社虽然存在时间不长，但在开展群众文艺活动、宣传抗日救国主张、动员群众支援抗战等方面发挥了很大作用。

二

大众剧社撤销后，有关支杰的历史记载很少见。除1949年建成的代县烈士塔碑刻上载明支杰1944年牺牲于任家庄外，1988年出版的《代县志》“外籍烈士”中也有简单记述：“支杰，河北省人，公安局股长，1944年牺牲于任家庄。”2010年，笔者在寻访晋东北抗战事迹时，听代县“山羊坪惨案”幸存者李兴明讲，支杰一直在当地坚持抗日斗争。此后历经八载辛苦，笔者终于厘清了他后来在代县的抗战足迹。

当年离开大众剧社后，支杰被上级调到代县担任区委书记，先后在二区、三区工作，宣传发动群众，成立抗日组织，建立与改选村级抗日政权，动员群众参军支前。其间，铲除了不少反动敌特汉奸，后被汉奸告密，于1944年3月被日军独立混成第三旅团第六步兵大队小队长高桥久弥杀害。

原来，支杰率抗日人员镇压了日军驻枣林镇据点的伪军头目张羽，引起日伪军的极端仇恨。张羽生性凶残，疯狂迫害抗日家属，敲诈勒索群众财物，强抢民女送给日军，很得高桥久弥的欢心。群众纷纷向支杰诉苦，强烈要求镇压汉奸。支杰于1943年12月化装成群众，以送礼之名将张羽骗出，旋即镇压，一时人心大快。枣林镇及周边群众说：“真比春旱天下场透雨都痛快！”日伪军则十分害怕与痛恨，悬赏捉拿支杰。1944年3月，日军特务侦查到支杰在枣林镇附近的任家庄活动，立马报告给高桥久弥。枣林镇驻守日伪军倾巢出动。直到敌人进村后，支杰才得到消息。他立即朝村北跑去，意图进入山里躲藏。但这时还是春寒料峭的时节，青纱帐未起，目标明显，被敌人一枪击倒，高桥久弥上前用刺刀将其杀害。出卖支杰的特务则在1949年4月太原战役时，被中国人民解放军击毙。

三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支杰烈士的英名被镌刻在代县烈士陵园烈士塔上，可是他的籍贯仅写明是河北省，其他信息一概不详。为深入了解烈士的历史，笔者四处寻找知情者，西到陕西宜川，北到河北张家口，南到山西临汾，东到河北定州，终于知晓了他1937年参加抗战的点滴往事。

全民族抗战爆发后，支杰加入河北定县人民武装自卫队总队。同年10月，到山西临汾的民族革命大学学习，并在这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后被上级派到晋察冀边区工作，进入大众剧社。笔者多次去烈士牺牲地凭吊，前些年又从日本方面的资料中找到了杀害他的高桥久弥的照片以及相关信息。但是，烈士的家乡在哪里？家里是否还有亲人？这些一直让笔者牵挂。经四处打听，终于在支杰战友处知晓，其籍贯大致是河北省定县（今定州市）清风店。笔者去了一次定州市，但因时间仓促，仍没有搞清楚支杰是哪个村子的人。再后来，终于辗转调查确定：支杰烈士，又名支登科，籍贯是河北省定州市东岗村，1918年出生，牺牲时年仅26岁。生有一女，但已去世。

没有像支杰等千千万万烈士们付出的牺牲，哪有今天的我们？他们中很多人连姓名都没有留下，因此他们的一切也就无人知晓。笔者本身也是抗战英烈（即前文提到的孟兰芝）的后代，为了寻找烈士支杰而所做的一切，就是为还原这些为国为民而牺牲的英烈們留下的历史印记，以供后人所铭记和缅怀。

（责编 王燕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