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美文学作品中双关语的修辞效果及其翻译研究

李文吉

英语双关是指让部分词语和句子可以在特定的语境中有双重含义的解读，除了字面意思还有隐射之意。字面的意思是次要的、不强调的语意，隐射之意则是重点强调的语意，看似是文字游戏，实则是一种修辞手法的使用。在诸多文学作品中，恰到好处的修辞可以增强语言的美感，因此双关语的使用经常受到大家的喜欢。英美文学大师萨克雷、欧亨利等人的作品中双关使用十分频繁，这也导致文学作品的解读十分丰富。

一、双关语及其在文学作品中的表达形式

（一）语音双关

双关是指语言以极具幽默的灵活的方式传递信息，信息有两层含义，表面上是一个意思，背后隐藏着另外一个意思，只要使用恰当，就可以取得良好的效果。英美文学作品中的双关，是指利用词的谐音、词的多义或歧义，使一句话可同时表达不同意义，让整个语言富有生命力。双关语的使用需要技巧，也需要深厚的文学功底。双关语中的语音双关是指同音双关、近音双关［1］。

在语言方面，语音双关是指有两个词的发音一样，但是拼写和词截然不同，将这些词语使用在文学作品中就可以达到双关的效果。在英美文学作品中，通常使用谐音双关、语义双关来修饰，营造不同的语境。如：

Lady M： If he do bleed， I’ll gild the faces of the grooms withal.

For it must seem their guilt.（William Shakespeare：Macbeth）

这一句话的语境是，麦克白在行凶后将凶器带回来，麦克白夫人则要他将凶器带回凶杀现场，麦克白很害怕，他的夫人说的“gild”与“guilt”发音相似，前者的含义是“红色”，后者是“犯罪”，麦克白夫人的意思是让麦克白将凶杀工具放回现场嫁祸给人，双关的语义可以让读者在阅读的时候对麦克白夫妇的解读更深一层，这也对挖掘他们的性格有很大的帮助。麦克白夫人冷静善后的处理方式、嫁祸给守卫的表现，让语境的可读性更强。

（二）语义双关

在文学作品中同形异义的词汇很多，以形容词来表达意思，有双关的效果。这种短语在解读中类似中国的谚语，不能拆分解读，需要进行字面的理解；要是逐字翻译就会很难理解。如《一报还一报》中，有这样一段对话：

First gentleman： I’m sound。

Lucio： Nay，not as one would say healthy；but so sound as things that are hollow；impiety has made a feast of thee。

绅士甲：我的身体响当当。

卢西奥说：对啦，不是大家说的那种响当当的健康，而是像空膛的东西一样一敲就当当响的空壳。亵渎上帝的事情，你干太多了，可谓快乐无比吧。

在对话中，纨绔子弟卢西奥对绅士说不用他用过的杯子，绅士说自己的身体“sound”，这个词本意是“健康的”，但是动词则是“响当当”的意思，卢西奥一语双关，承接上文“sound”的健康与下文的“空膛”，达到挖苦对方的目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罗密欧说：“Oh， she does teach the torches to burn bright ！”但是作者接下来的双关，即可看出朱丽叶的悲剧源头：“It seems she hangs upon the cheek of night Like a rich jewel in an Ethiope’s ear；Beauty too rich for use， for earth to dear！”译文：“啊，火炬远不如她的明亮；她皎然悬在暮天的颊上，像黑奴耳边璀璨的珠环；她是天上明珠降落人间！”在文中，“use”的意思是“运用”或者“价值”，“dear”的意思是“可爱”或者“价格昂贵，独一无二”。文中的双关典型在于“earth”，既有“现实世界”的意思，也有“坟墓”的意思。凯普莱特认为朱丽叶只是用来交易的物品，但是罗密欧认为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因此，“for earth to dear”可以理解为“朱丽叶的美丽与漂亮让她注定不会在人间停留太长的时间”，同理，也可以理解为“无论罗密欧多么爱她，她都会遭受苦难，这些苦难的出现与她的美丽、纯洁、漂亮有关，她无法幸免于难”。悲剧的暗线早就埋下了，朱丽叶在体会到短暂且美好的爱情之后，必然会迎来惨痛的毁灭与死亡。这个双关十分凝练，但是表达的意思却值得读者深入推敲。

除了莎士比亚的文学作品，其他文学作品中的双关语也会使用在习语中，类似广告词、谚语与成语等。《爱丽丝漫游奇境记》中也使用了大量双关语，如“Take care of the sense，and the sounds will take care of themselves”，这句话是公爵夫人告诉爱丽丝，要善于发现每种食物，体会其中包含的寓意。这其实是一句谚语，源于英国，本意是要在日常中节约便士，就可以累积更多的英镑，类似“积少成多”。通过谚语来进行互文表达，可以体现出作品源于生活，同时也可以展示作者的智慧。

二、双关修辞手法在文学作品中的不同运用表现

双关在文学写作中是常见的表达形式，可增强书中人物的语言魅力。运用恰当可以烘托气氛，刻画人物形象，让作品的艺术性更明显［2］。双关可以在不同的语境当中表达出不同的含义。同音同形双关就是用同义词来表达双重含义，同音异形则是因为词语不同但是发音相同，因此含义上有很大的区别。从结构上来看，双关有垂直和水平两种，垂直是字面意思和深层意思之间的两层内涵，多次出现在一部文学作品中，同时意思也会出现差别。部分学者在阅读莎士比亚的作品时，将双关特征归纳为隐性双关、显性双关两种［3］。双关中最常见的就是一词多义，是由一个词的多种意义所引发的，使用在不同语境下，解读的意义也会千差万别。因此在翻译时，应在了解作者、作品背景的基础上，深度了解语义的双关具体形成过程，合理取舍词语中的不同语义。以《哈姆雷特》为例：

Claudius：Take thy fair hour，Laertes；time be thine，And thy best graces spend it at thy will.But now，my cousin Hamlet， and my son.

Hamlet：A little more than kin， and less than kind.

Claudius：How is it that the clouds still hang on you？

Hamlet：Not so， my lord， I am too much i’th’sun.

这里，王子的叔叔毒死老国王之后，娶了原来的王后，并且想要Hamlet 成为自己的儿子，Hamlet 十分反感，说话也十分冲撞，暗示两者在性格上的不合。国王在最后说：“我亲人哈姆雷特，也是我儿子。”但是哈姆雷特则说道：“你娶了我的母亲，在血缘上比叔叔更亲。”这里用的“more than kin”，哈姆雷特说“但是我们‘kind’并不相同”，这里kin 与kind 的读音比较接近，难以分辨。接下来哈姆雷特利用son/sun 的谐音来反驳国王，克劳狄乌斯问道：“为何您头顶上仍然有愁云笼罩？”哈姆雷特说道：“Not so，my lord， I am too much i’th’ sun.”他反驳的字面意思是“我在强烈的阳光下暴晒太多”，暗示哈姆雷特身穿丧服，与辉煌的宫殿格格不入，最主要是利用谐音来反驳国王喊自己儿子，发出内心的抵抗，“我不是被你逼得太紧了吗”。

文中的双关语较多，kin 与kind 的表层意思是展示哈姆雷特维持体面回答，深层意思则是哈姆雷特隐藏自己，巧妙回答自己的叔叔，哈姆雷特不愿意与叔叔亲上加亲，而且怀疑叔叔的王位并不正当。翻译时双关语义很容易被忽视，有人直接翻译成“亲人”。同时部分翻译也有保留，使用叠韵的方式来表达艺术追求，比如有人将“A little more than kin， and less than kind”译为“亲上加亲，越亲越不相亲”，这种翻译虽然有趣味性，但是表现的内心活动过于直白。同时son 与sun 是谐音的关系，讽刺内涵十足，双关的作用也就凸显出来，这个词语在翻译上争议也很多［4］。

三、双关语在英美文学作品中的修辞效果

（一）塑造丰满的人物形象

在文学作品中，双关赋予了作品灵魂，它让文本变得幽默生动，用搞笑的语言含蓄地表达出讽刺的味道，利用语音双关、语义双关的形式，委婉地塑造人物的性格，同时埋下伏笔，营造出独特的氛围，让读者有更多的想象空间。在英美文学作品中，无数的文学巨匠都喜欢使用这一修辞，既可以凸显出他们对生活的幽默态度，营造舒适轻松的氛围，也达到了出乎意料的语音效果。如在莎士比亚《威尼斯商人》这一作品中，鲍西亚在见到摩洛哥王子的时候，两者进行交谈：“Yourself，renowned Prince，then stood as fair. As any comer I have look’d on yet. For my affection.”句子中的“fair”有白皙的意思，但是摩洛哥王子其实皮肤黝黑，那么鲍西亚是在戏弄王子吗？其实不是，在“fair”的翻译中，也有“令人喜欢的”“可敬”的含义，摩洛哥王子听到鲍西亚的话之后，并没有不高兴。在作品当中，鲍西亚整个人是十分博学且机智的，所以在双关中，对她个人的情商展示十分透彻，也让读者理解了这个人。在《罗密欧与朱丽叶》中，当茂丘西奥遇到悲伤的罗密欧时，取笑他：“Without his roe， like a dried herring， O flesh，flesh，how art thou fishified. ”意思就是看他那个孤独的样子，好像风干的咸鱼，啊，你这块肉是怎样变成咸鱼的。句子中“roe”是罗密欧名字的缩写，同时也有母鹿的意思，这里的调侃，本质上是茂丘西奥幽默性格的展示。

（二）抒发书中人物的情感

在特殊的语境下，双关能将人物的情感充分诠释出来，但是也是委婉的语言风格，部分场景下不能直接用语言说明的情感，委婉表达也是符合场景需要的表现。比如在《威尼斯商人》中，Shylock 与Gra 的对话中就有“sole”，它的发音与“Soul”十分相近，而且有讽刺的效果。在这里夏洛克要将安东尼奥杀害，在对话中点出了夏洛克的险恶用心，而且批判夏洛克。在《哈姆雷特》中，对于“sun”的用法，哈姆雷特在听到自己的叔叔说的话时，内心十分复杂、十分痛苦，但是他只能隐藏在内心深处，说出“less than kind”，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真实的情感，但是含义多重，如与叔叔划清界限、表达对叔叔的怨恨和不会忘记自己要报仇，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王后居然马上嫁给叔叔，而叔叔理所当然接受一切，这就是不合理的地方［5］。用双关表示出哈姆雷特的不满。

（三）作者借文中人物表达自己的情感

一些作家常常通过作品来表达自己在现实生活当中没有说出的话，类似中国作家、画家的“托物言志”，西方人则喜欢直接表达自己的欲望，也有能工巧匠将那些话语藏在作品中，巧妙使用修辞让语言变得含蓄、生动，可以在不经意之间就说出重点，引起读者的共鸣。比如在《奥古斯都斯尽了本分》中，萧伯纳巧妙地将“engaged”“see”加入其中，有人询问他是否“engaged（订婚）”，他则巧妙地回答“see（会见）”，两个词语的使用十分干脆，表达出作者对当时社会弊端、生活时代的抨击，作者不喜欢虚伪而浮夸的人们，通过双关可以解读出来。通过解读词语背后的含义，让作品更丰满。

四、结语

综上所述，在英美文学作品当中，双关语其实就是利用同音和近音来表达不同意思的短语，使用恰当，可以取得十分理想的效果，也可以让读者更深入地理解作品要表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