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溪”事件背后的美国“魅影”

窦玉根

2022年9月27日，丹麦公布“北溪”天然气管道海上管线在丹麦博恩霍尔姆岛附近泄漏的现场照片。

2022年9月26日，“北溪-1”和“北溪-2”管道发生爆炸，致使两条线路中的六根管线被彻底破坏。爆炸事件导致“北溪”管道对欧洲天然气供应被迫中止，欧洲能源价格暴涨，居民生活受到严重影响。国际社会对此表示严重关切，认为事件是人为因素所致。而事后丹麦、瑞典组织的现场调查除证实爆炸系人为破坏外，没有公布其他内容。

2023年2月8日，美国著名调查记者西摩·赫什在其个人网站上刊文《美国是如何炸毁北溪管道的》，直指美国是事件的幕后黑手，再掀舆论热议。俄罗斯表示美国应立即回应并给予合理解释，美国则驳斥称这是基于阴谋论的猜测和虚构，其说法完全错误，但没有就其中的细节和内容进行回应。欧盟一边质疑赫什报道的真实性，一边呼吁重启调查，但却拒绝俄罗斯参加调查。

“北溪”管道是绕过乌克兰、将俄罗斯与德国直接相连的天然气大动脉，年均供气量可满足德国消耗量的一半以上，被视为德国“新东方政策”的现代示范。然而，这条为德国经济发展和居民生活带来实惠的国际能源合作项目，却被美国视为对欧战略主导权的严重威胁。赫什称，美国的担忧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俄罗斯将通过“北溪”管道出售天然气获得其急需的外汇收入，导致美国对其实施的经济封锁难以奏效；二是德国等西欧盟友因无法割舍俄廉价能源而减少对美依赖，从而难以在乌克兰危机中坚定服从美国的战略计划。

据来自美国情报部门的消息人士透露，美国总统拜登在乌克兰危机爆发前就下令制定破坏“北溪”管道的计划，期望借支持乌克兰获胜而谋求连任。国家安全事务顾问沙利文受命组建跨部门特别任务组，吸纳中央情报局、国家安全局、财政部人员和美军各军种指挥官参与其中，在总统外国情报顾问委员会的安全房内谋划具体方案，经过九个多月的内部研讨和辩论，最终由中央情报局提出以海军潜水员实施海底爆破的方式炸毁“北溪”管道。

但“北溪”管道位于波罗的海，不仅有俄罗斯军舰在此巡航，而且海域狭窄，航道繁忙，不利于秘密行动的实施开展。据称，此时美国盟友、“反俄先锋”挪威积极参与建言，不仅主动提出利用“波罗的海行动-2022”演习为掩护确定行动时间，还派出特勤局和海军执行爆破地点选择、人员和设备运输、水文信息监测等关键任务，最后甚至派出海军巡逻机投掷声呐执行遥控爆破。2月23日，赫什再次爆料，细数挪威参与美国秘密军事行动的历史，指出双方合作程度极深，在战略上高度互信。“北溪”事件后，挪威一举成为欧洲最大的化石燃料出口国和援助乌克兰金额最多的国家之一。

面对赫什披露的大量细节，美国各界均采取矢口否认、避而不谈的策略。虽然赫什拒绝曝光其消息来源，但从美国在此事件中的获益和其从事秘密活动的历史及能力来看，事件背后的美国“魅影”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美国历来把秘密行动当作其实现对外战略和政策目标的重要手段，不仅热衷于从事政治颠覆、经济制裁和舆论煽动，甚至还会发动准军事行动直接攻击或破坏对手的重要目标，包括大型基础设施、关键核心人物和重点地区环境等。这既可服务于具体战略的实施，又可作为发动颜色革命的手段，达到用灰色方式维护霸权、攫取利益、塑造安全的目的。因此，有学者认为，秘密行动本身就是美国对外政策内容的具体体现。

从“北溪”事件表现出的扑朔迷离和赫什曝光的大量细节来看，除了美国，其他国家难以具备实施此类行动的实力和意愿。虽然不能只听赫什的一面之词，但美国确是具备能力破坏“北溪”管道的少数国家之一。赫什爆料称，美国之所以在“北溪”事件中采取海底爆破的行动方案，一方面是为了掩盖罪责，另一方面是美国对此具有丰富经验和专业水平。在1971年的“常春藤钟声”任务中，美国就成功实施过海底作业，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授权中情局和海军潜水员利用改装后的“比目鱼”号特种潜艇及深潜救援设备，经过反复搜索，在鄂霍次克海找到了苏军的通信电缆，并成功地拦截和监听到苏军信号，这一项目直至1985年被告密后才被苏联发现。

赫什引用“了解这一过程的消息源”称，中情局在此次行动中再次承担了组织和策划角色，与美海军爆破与潜水中心深度合作。实施爆破的美海军潜水员既接受过专业化深潜训练，又熟悉爆炸物处理流程，在此次行动中成功地将C4炸药放置在确保能够摧毁管道的位置上，最终完成了任务。

“北溪”管道的爆炸引发了一次2.3级和一次2.1级地震，瑞典南部的地震观测站探测到了此次爆炸。爆炸导致的天然气泄漏形成了一个直径超过1公里的海上“气泡圈”，对当地的环境、渔业和航行安全造成了严重影响，直接经济损失达15亿美元以上。

“北溪”事件不仅直接损害俄欧经济发展和居民生活水平，更预示欧洲能源多元化和战略自主的彻底失败。欧洲各国对此反应不一，彰显其内部政治分歧增大、利益分化严重。德法等国对未來局势普遍表示担忧，但迫于美国压力只能以沉默应对。波兰前外交部长、现任欧洲议会主席西科尔斯基却在推文中表示“干得好，感谢美国”，并提出天然气管道建设不能绕过波兰和乌克兰。

德国前总理默克尔曾表示，“北溪”管道既是俄德之间互惠互利的经济项目，也是欧洲重要的民生保障设施和关键的能源运输通道。如此核心的大型国际合作项目被人为破坏，而且仍没有国家或组织对此事件负责，恐怕不仅会对全球能源安全和经济活动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更会给全球所有大型基础设施的安全笼罩上一层无涯之戚。

赫什的报道发表后，俄罗斯提出在联合国框架下组织独立委员会，调查爆炸真相的决议草案。中国率先表态支持。西方国家不仅对赫什的报道表现出集体沉默，而且对中俄提出的由联合国组织调查的提议横加阻挠。赫什在接受土耳其电视台采访时称，“北溪”管道爆炸事件令人震惊，但更令人震惊的是事件发生后西方舆论的沉默，没有人宣布对此负责。

“北溪”事件再次证明当前国际社会面临的最大威胁是美国所秉持的单边主义和霸权主义。这种以极端恐怖手段和暴力方式制造事端，危害国际社会发展与安全行径必将受到人类社会的共同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