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名

刘刚君

去年教师节的前一天下午，全国美丽休闲、旅游重点村——湖北十堰龙韵村请本镇80位教师帮忙，为全村村民写家史。作为镇教育系统的一员，我应邀出席了本次家史编撰工作培训会。

已经白露时节，太阳的火气小了不少。但那天当我徒步十几分钟赶到会场，大汗依然浸湿了衬衫，脸颊也是汗涔涔的。好在会场内两个柜式空调前后遥相站立，霸道地炫耀着各自的威力，让进场者马上有种舒服的清凉感。

我环顾四周，大部分与会者已入座了。我注意到，自己的名字也被摆放在了主席台上。主席台上的领导们正圈圈点点忙碌着，我也赶紧入位，摊开纸笔。

跟镇领导打了个招呼后，我便目视着参会教师，绝大多数是新面孔，自己认识的并不多。个别教师陆续入场，我则开始思考待会儿讲些什么。于我而言，即兴讲话已是家常便饭，因此并没有提前做准备。

正当我提笔凝思时，一张参会教师名单放到了镇领导与我之间的台面上。家史编撰工作户数多，任务量大，必须分解到具体教师名下。要弄清楚多少人到会，哪些人未到，进而一次性把任务分解完毕。完成任务主要靠我的“兵”，镇领导安排我点下名，以准确掌握到会教师信息。

我毫不犹豫地拿起教师名单，看着几乎座无虚席的听会者，对着精致的话筒，简洁地说了下点名应答要求，便开始点名。

教师们端正地坐在那儿，点到自己的名字，要么响亮地答声“到”，要么举手示意。我不假思索、不紧不慢点着他们的名字。就在点到约30个名字时，一个叫“訾挙（jǔ）喆”的讓我汗急：“挙”咋读？我直问自己，大脑高速思虑着应急办法。

我想直接撇过这个名字不念，毫不纠结、不带破绽地继续点名就是。待到点完最后一个，再问还有谁没点到，然后让没被点到的人员说出自己的名字，这样就避免了读错字的尴尬。但我固执地没有这样做。

时不我待，“訾拳喆”——我脱口而出。此刻，我就像下赌注的人一般孤注一掷。我看到一位年轻教师举了手，我知道訾挙喆就是他。与此同时，訾挙喆前后的四五名女老师，明显发出了鄙夷的笑，并小声地说着话。那一刻，我感到脸发烫、耳根发热。

我的自信在那一刻跌下了神坛，我的神情出现了短暂的慌张。好在平时训练有素，我马上转移视线继续点名。原本感觉额头沁出的丝丝细汗也被凉风吹走，紧绷着的神经也渐渐放松。

就在我将完成这个令我难堪的点名任务时，那赫然伫立着的倒数第二个名字，一个鲜有的4字姓名，一个更加生僻的生僻字——“虔罖（wǎng）馫（xīn）堃（kūn）”的“罖”。俗话说“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面对这种情况，我实在是不敢再瞎读一气了。

突然，我急中生智，这次我要用瞒天过海办法：只念“虔馫堃”，“罖”字不读。于是，我加快了语速，念完“虔馫堃”3字，也不瞅虔罖馫堃究竟是男是女了，管他是举手或应答，最后一个人的名字就迸出了我的口腔……

那天点完名后，我脑子乱哄哄的。原本要字正腔圆、有条不紊讲几分钟的计划，被我干瘪瘪的三言两语结束了。待到业务培训时候，我就提前离了场。

时间已过去很久，那次的经历实在令我羞愧，不怪人家的名字选字用词蹊跷，只叹自己的学识简陋。生活又一次教训了我，荒于学习、狂妄自大只会自己“埋单”。任何时候都要虚怀若谷，里子足了才会有面子。

（作者单位系湖北省十堰市郧阳区柳陂镇中心学校）

（编辑 文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