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建都在栎阳

◎文·图/刘樱姝

一个冬日，我们特意导航前往“栎阳都”。从名字看这里曾是都城，然而昔日的辉煌丝毫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广袤的菜地。道路窄而崎岖，车已无法通过。土路两边都是种植大棚，里面生长着生机勃勃的绿色蔬菜，我们只能下车步行。行至三四百米后，我们见到“秦汉栎阳都，商鞅变法地”几个大字。这里是考古保护现场，修着两排玻璃建筑，但不对外开放。看着眼前的一片荒芜，我实在想不到这里曾是孕育秦汉两大帝国的摇篮。

几经变迁，“栎阳”都城的风采早已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只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电影《秦颂》中，栎阳公主这个杜撰的名字让我感到一丝熟悉。

栎阳，古县名。两千多年前，栎阳城曾三次建都。之后栎阳县并入万年县，元代又并入临潼县。现在栎阳都遗址位于西安市阎良区武屯镇。

秦献公建都栎阳

秦国的始祖秦非子因养马有功，被周天子赐予附属国。随着秦国国力的不断壮大，五百年间都城由西向东不断迁徙，先后有“九都”，栎阳城就是其中第八“都”，是秦国迁都过程中决定大秦国运的重要都城。

秦献公是秦国第二十四位君主，他接手的秦国“国乱兵弱而君主卑弱”。自秦穆公称霸后，秦国走向下坡路，到秦献公即位时，改革已迫在眉睫。为了给改革开道，秦献公颁布了两道命令“止从死”“都栎阳”。秦献公二年（公元前383年）秦迁都栎阳。选取栎阳为新都，主要出于三点考虑：

一是秦献公既然要改革，就得摆脱掣肘境地。原都城雍城是保守势力的老巢，奴隶主贵族保守势力强大，极力阻挠改革，还经常发动宫廷政变。献公即位初期还不想与旧势力迅速翻脸，为避免正面冲突，采用弃雍迁都的办法以此摆脱旧势力。新都栎阳是新兴的封建地主集团势力的中心，这为日后实施改革举措奠定了基础。

二是秦国既然有东伐的决心，军事重心就要随之东移。雍城地处关中西部，远离东方诸国。栎阳处于秦国和魏国对峙的前沿，按说都城选在这样的地方充满危险变数，但秦献公偏偏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其道而行之。建都在此也表明了收复河西之地的决心。后来在对魏国战争中秦国取得了胜利，也证实了这一点。

三是栎阳地处交通要道，商业发达，经济活跃，资源富庶。都城北部和东部有河流经过，利于运输物资，战时可以调动举国之力支援。这都是雍城无法比拟的。

自秦献公迁都栎阳后，开始在栎阳对秦的政治、军事、经济等方面实行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大大增强了秦国的国力。在与韩、赵、魏三国的战争中也取得了一些胜利。尤其是在石门之战后，得到周天子称贺、六国致礼，秦国的地位大大提高，史称“献公称伯”，这也被称为秦统一六国的起点。

商鞅在栎阳实施变法

秦献公去世后，秦孝公即位。秦孝公一即位就颁布求贤令，开出诱人条件：谁能出好主意让秦国强盛，想要多大官就给多大官，想要多少钱就给多少钱。于是，在秦国的政治舞台上，商鞅登场了。

商鞅会见过献公三次，头两次讲“无为”之类，听得献公昏昏欲睡。第三次他开讲“霸道”，对了上司的胃口，得到重用。

为增强民众对秦国政府的公信力，商鞅在栎阳城中搞了著名的“徙木立信”：谁要是能把木头从A城门搬到B城门就有重赏。这种玩笑似的告示，老百姓多是当大瓜来吃，结果有个人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试着把木头搬走了，居然真就得到了赏赐。从此老百姓相信了秦国政府的公信力，为变法的实施奠定了民意基础。经考古研究发现，“徙木立信”就发生在遗址的三号古城，这里有大量宫殿存在，出土的陶文上还有“栎阳宫”的字样。

商鞅变法期间，采取了开阡陌、奖励农耕、推行县制等一系列措施，大大提高了秦的国力，为秦统一六国奠定了雄厚的经济、政治、军事基础。通过奖励军功，规定秦国的贵族如果没有战场上的功勋就不能列入宗室名籍，这又动摇了躺赢贵族们的利益，随之也出现了新兴的贵族势力集团。

商鞅变法的成功，让秦栎阳城成为中国历史上影响最大的改革之都。栎阳作为都城历经秦献公、秦孝公两世三十余年，这也是大秦东进的关键时期。

秦汉时栎阳两次为都

秦末栎阳县监狱有个叫司马欣的小官，后来成为秦朝长史，辅佐章邯与陈胜军对抗。巨鹿之战章邯失败后派司马欣向咸阳请求援兵，赵高不但不救，还派人追杀司马欣。司马欣回去后撺掇章邯干脆带领二十余万秦军投降项羽。秦朝灭亡之后项羽封将，秦岭以北关中地区分给了章邯、司马欣、董翳三人，以此遏制秦岭以南的汉王刘邦。司马欣为塞王，统治咸阳以东到黄河地区，定都于老家栎阳。在成皋之战中，司马欣遭到汉军袭击而大败，自刎于汜水。

刘邦进入栎阳后，对司马欣痛恨不已，又将司马欣的尸体再次枭首示众，“至栎阳，存问父老，置酒，枭故塞王欣头栎阳市。”汉王刘邦攻占三秦之地后，在接下来的楚汉战争中，汉军在前线作战所需的兵马粮草都是从关中筹措，通过栎阳中转的，这为刘邦的胜利打下坚实基础。四年后，刘邦称帝，将栎阳作为汉朝的临时首都。作为大汉王朝的首都，栎阳迎来了两年的高光时刻。长乐宫建成后，汉朝国都迁到长安。

虽然栎阳三次为都的时间都不长，但它的政治影响却是深远的。它既是秦帝国走向辉煌的见证，又为汉帝国的辉煌起到了过渡作用，所以被称为秦汉之都。今昔对比，我们站在这个曾经无比璀璨辉煌的地方，触景怀古，不免感叹时移世易、时代变迁。“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这就是历史的真实写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