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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规制能否促进黄河流域要素效能发挥?

2023-03-08生延超

干旱区地理(汉文版) 2023年1期
关键词:黄河流域规制效能

生延超, 徐 珊, 周 垚

(湖南工商大学公共管理与人文地理学院,湖南 长沙 410205)

中国已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传统的依靠要素成本优势驱动,大量投入资源和消耗环境的经济发展方式已不适应当前经济发展的需要[1]。要实现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从经济增长视角来看,应构建以要素效能提高作为新动能的集约型增长方式。黄河流域是中国重要的生态安全屏障,按照2021年10 月9 日颁布的《黄河流域生态保护与高质量发展规划纲要》,其核心是黄河流域要在环境约束下实现要素效能充分发挥。那么,从经济史学视角看,环境规制是否促进了黄河流域要素效能发挥?只有厘清这个问题,才能科学研判黄河流域生态保护与高质量发展的战略实现。

关于环境规制的经济影响的研究较多,主要集中在3 个方面,一是以Porter 为代表的“波特假说”,认为适当的环境规制强度能激发企业技术创新,产生“创新补偿”效应,促进经济发展[2];二是以古典经济学派为代表的“遵循成本说”,认为环境规制加重了企业负担,会挤占生产性投资[3],不利于经济发展;三是“不确定说”,认为环境规制可能促进经济发展,也可能抑制经济发展[4],这主要由“遵循成本”效应与“创新补偿”效应的大小决定。上述研究大都侧重于成本与收益的均衡,是一种结果导向型的研究,缺乏从微观视角来分析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动力的作用机理,这就使相关研究缺乏微观基础。环境规制对微观生产要素的影响研究也比较丰富,学者从劳动要素视角研究环境规制对劳动生产效率的非线性影响[5];从资本要素视角研究了环境规制影响经济增长的人力资本门槛效应[6];从全要素生产率[7]视角研究了环境规制的异质性影响。除此之外,学者还同时从宏观与微观层面研究环境规制,将环境规制纳入到要素禀赋对产业竞争力[8],要素集聚对区域经济可持续发展[9]的影响研究中。

基于上述文献梳理可以发现,目前关于环境规制经济影响的研究已经较为丰富,但基于微观要素层面的研究还有待深入。目前研究多集中于要素生产效率或要素配置方面,却忽视了要素质量方面。将要素质量与要素效率相结合,并研究环境规制与其二者之间关系的更是鲜有,以至于环境规制对生产要素的影响未能全面清晰地展现出来。实质上,要素质量与要素效率是要素效能的2 个基本属性。因此,本文综合考虑劳动、资本与技术3种要素,将要素质量与要素效率纳入统一框架,深入分析环境规制影响要素效能的作用机理。并以黄河流域为研究区域,实证检验环境规制对要素效能发挥的影响,这对于指导黄河流域环境规制政策制定,化解黄河流域生态保护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困境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1 研究区概况

黄河自西向东流经青海、四川、甘肃、宁夏、内蒙古、陕西、山西、河南、山东9 个省区,涵养了中国约130×104km2的土地,是中国的母亲河。黄河流域不仅是中国重要的生态安全屏障,也是人口活动和经济发展的重要区域。然而,2021 年10 月发布的《黄河流域生态保护与高质量发展规划纲要》中指出,黄河流域最大的短板是高质量发展不充分,沿黄省区产业低质低效问题突出,支撑高质量发展的人才资金外流严重,要素资源不足。同时,《纲要》也指出黄河流域最大的问题是生态脆弱,流域内环境污染积重较深,水质总体差于全国平均水平。黄河流域生态问题日益突出,高质量发展不平衡不充分[10]。基于数据可得性,本文选取青海、甘肃、陕西、宁夏、内蒙古、山西、河南和山东8 个省区的81个地级市作为研究区域(图1)。

图1 研究区概况Fig.1 Overview of the study area

2 数据与方法

2.1 数据来源与处理

由于部分数据缺失较多以及统计口径的变化,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和系统性,本文选取2008—2019年黄河流域81个地级市为样本,所使用数据均来源于历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各省份《统计年鉴》、国家知识产权局。少数年份缺失的数据,采用均值法和线性插值法弥补。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1。

表1 指标体系及变量统计性描述Tab.1 Index system and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f variables

2.2 环境规制影响要素效能发挥的机理分析

2.2.1 要素效能充分发挥:要素质量升级与要素效率提高供给体系质量高、效率高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内涵[11]。生产要素作为供给体系的出发点,经济高质量发展要求其从质量与效率角度促进要素效能充分发挥。效能本意指效率、效果,反应所开展活动目标选择的正确性及其实现程度。但按照徐智邦等[12]对城市要素效能的定义,要素效能比要素效率具有更广泛的内涵。本文结合效能本意,认为经济学意义的要素效能是指投入要素的性质(要素质量)及投入要素在生产中表现的效果(要素效率)。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对要素质量做出了解读。“在生产过程中究竟有多大一部分原料变为废料,这要取决于所使用的机器和工具的质量,还要取决于原料本身的质量”[13],可见,物质资本升级体现为机器设备的改良,它能使生产过程中的“废料”减少。马克思还从简单劳动与复杂劳动的角度分析了劳动要素质量[14],他认为少量的复杂劳动等于多量的简单劳动,这说明劳动要素质量升级体现在劳动者技能的提升。依此逻辑,要素质量表现为劳动、资本、技术等生产要素所具备的生产能力。当然,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也没有忽视要素效率这一重要问题,“生产力当然始终是有用的、具体的、劳动的生产力,它事实上只决定有目的生产活动在一定时间内的效率”[13],这里的要素效率指要素投入产出效率。同时,《资本论》第2 卷中也指出内涵扩大再生产需要通过技术进步提高资本和劳动的结合效率,进而提高要素生产率[14],这里的要素效率又指要素配置效率。按此规定,要素效率既包含要素投入产出效率又包含要素配置效率。

2.2.2 环境规制促进要素质量升级的机理环境规制表明区域政府与行业组织对经济投入产出有了生态方面的要求,它会吸引环境友好型生产要素进驻。在劳动、资本、技术和土地等要素中,虽然“劳动是财富之父,土地是财富之母”,但由于土地要素具有不可流动性,在经济生产中发挥核心作用的是劳动要素。环境规制与人口集聚具有循环累积因果关系。环境规制使人居环境改善,为人口集聚提供了有利的外部条件;使企业引进先进技术与技能型劳动力对污染进行“源头治理”,形成“绿色就业”效应[15],为人口集聚创造了内部推动力。同时,人口集聚又使公众的环保意识增强。根据新经济地理学,人口集聚会促进知识溢出和劳动力池子市场的形成[16],能够无形中为低素质劳动力提供学习与接受培训的机会。区域创新系统理论认为这种集体学习有利于培养信任,传递意会知识,促进创新[17],进而从整体上提高要素质量。但人口过度集聚也会导致“拥挤效应”[18],反而阻碍要素质量升级。因而在知识溢出效应与拥挤效应的双重作用下,环境规制非线性地影响要素质量。根据上述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A1:环境规制强度与要素质量升级呈“U 型”关系。

A2:环境规制通过人口集聚影响要素质量升级。

2.2.3 环境规制促进要素效率提高的机理在环境规制压力下,企业往往倾向于在既定要素投入下,通过科学配置实现要素效率提升,这一过程主要依赖产业结构优化。根据“结构红利”假说,产业结构优化使生产要素从低生产率部门流向高生产率部门。在高生产率部门,技术进步使资本与劳动紧密结合,通过生产要素组合优化,实现既定要素投入下的效率提高[14]。但环境规制对产业结构的非线性影响[19]决定了环境规制对要素效率的影响也是非线性。当环境规制较弱时,企业达到规制要求需要付出的代价较小,高污染的中小企业既不会自行退出市场又没有动力进行绿色技术创新,无法通过产业结构优化提高要素效率。当环境规制较强时,企业出于长远考虑,要么转型,要么进行技术研发以降低成本。但中小企业往往人才与资金较为匮乏,巨大的环境规制压力会最终使其由于负担过重而退出市场[20];大型企业相对而言高素质人才多、生产设备先进、资金实力雄厚,更重要的是其沉淀成本高,在环境规制压力下,其将主动或被动地进行环境友好型生产,不断将行业推向绿色化。这样,环境规制就自动地引导企业优胜劣汰,推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并在“结构红利”的作用下提高要素效率。根据上述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B1:环境规制强度与要素效率呈“U型”关系。

B2:环境规制通过产业结构优化影响要素效率。

要素效能由要素质量与要素效率有机构成,要素质量升级是要素效能充分发挥的必然前提,要素效率提高是要素效能充分发挥的内在要求。环境规制影响要素效能的具体作用机制如图2所示。当环境规制较弱时,“遵循成本”效应占据主导地位,人口集聚和产业结构优化机制失效,不利于要素效能发挥;当环境规制较强时,“创新补偿”效应占据主导地位,以此带来的人口集聚和产业结构优化有利于要素质量升级和要素效率提高,进而使要素效能充分发挥。由此可得:

图2 环境规制影响要素效能发挥的作用机理Fig.2 Effect mechanism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on factor performance

C:环境规制强度与要素效能发挥呈“U 型”关系。

2.3 变量选取

2.3.1 被解释变量

(1)要素质量(upg)。将劳动、资本与技术纳入统一分析框架,运用熵值法[10,21]测算要素质量。以人力资本水平作为劳动要素质量的代理变量,使用高等学校在校生人数占地区总人数之比[22]衡量。以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固定资产投资比重衡量资本要素质量[23]。技术质量以绿色专利数量来衡量[24]。

(2)要素效率(eff)。运用熵值法从劳动、资本与技术3 个方面测算要素效率。具体来看,以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与就业人数之比来衡量劳动要素效率[25];以实际GDP 与固定资产投资额之比来衡量资本要素效率[25];以全要素生产率来衡量技术要素效率[5]。

(3)要素效能(xn)。从要素质量与要素效率2个角度采用熵值法测算要素效能。

2.3.2 核心解释变量环境规制强度(er)。不同类型环境规制对要素效能的影响存在差异,但表征命令控制型、市场激励型和公众参与型环境规制的数据在地级市层面均难以获取。因此,本文将环境规制作为单一整体来研究,使用工业“三废”数据衡量[26]。将工业“三废”排放量占GDP 比重作为3 个单项指标,由于单位产值污染排放量越大,环境规制越弱[26],先对3个单项指标进行负向处理,再利用熵值法计算环境规制强度综合指数。

2.3.3 控制变量

(1)经济发展水平(pgdp),以人均实际GDP 衡量[19]。

(2)对外开放程度(open),以进出口总额占GDP比重衡量[27]。

(3)市场化水平(market),以非国有单位就业人数占比衡量[27]。

(4)金融发展水平(finance),以人均年末金融机构人民币各项贷款余额衡量[22],并对其取对数处理。

(5)基础设施水平(infrastructure),以人均道路拥有面积衡量[23],并对其取对数处理。

2.3.4 中介变量

(1)产业结构优化(ind)。采用熵值法从高级化与合理化2 个维度合成[28]。其中,产业结构高级化用第三产业产值与第二产业产值之比衡量[7];产业结构合理化用泰尔指数测度,值越大表示产业结构越不合理[28]。

(2)人口集聚(pop)。采用人口密度与地均收入2个核心指标衡量[16]。

2.4 模型构建

2.4.1 基准回归模型为避免因经济变量时间趋势而带来的“伪回归”现象,本文构建双重固定效应模型来验证环境规制对要素效能的影响。回归模型如下:

式中:xni,t为要素效能,包含要素效率(eff)与要素质量(upg);eri,t为环境规制强度;er2i,t为环境规制强度平方项;xi,t为一系列控制变量,包含经济发展水平、对外开放程度、市场化水平、金融发展水平和基础设施水平;i和t分别为地区和年份;vi为个体效应;μt为时间效应;εi,t为随机扰动项;α0为常数项;α1、α2和φ分别为环境规制、环境规制平方项和一系列控制变量对要素效能的影响系数。

2.4.2 中介效应模型基于环境规制促进要素质量升级与要素效率提高的作用机制,本文借鉴温忠麟等[29]的研究,利用逐步回归法构建中介效应模型如下:

式中:yi,t为要素效率(eff)和要素质量(upg);mi,t为中介变量,即产业结构优化(ind)和人口集聚(pop);xi,t为一系列控制变量;b0、c0和d0为常数项;b1、c1和d1为环境规制的估计系数;b2、c2和d2为环境规制平方项的估计系数;d3为中介变量的估计系数;eri,t、φ、vi、μt、εi,t含义同式(1)。

3 实证结果与分析

3.1 基准回归结果分析

根据Hausman 检验结果,基准回归采用固定效应模型以检验环境规制对要素效能及其2 个属性(要素质量与要素效率)的影响。固定效应模型的估计结果见表2。

表2 黄河流域回归结果Tab.2 Regress results of the Yellow River Basin

如列(1)~(2)所示,环境规制对要素质量的一次项系数显著为负,二次项系数显著为正,且Utest检验的P值均小于0.01,这说明环境规制与要素质量呈“U型”关系,即随着环境规制由弱渐强,环境规制对要素质量由抑制作用转向促进作用。究其原因,环境规制政策实施初期,地方政府为了追求经济增长,环境规制强度较小,企业应对规制首先是对污染进行“末端治理”,治污成本挤出了企业生产性投资,不利于要素质量升级;随着黄河流域生态问题日益受到重视,环境规制趋紧,企业为了治污减污需付出高昂的环境成本。那么,为谋求长远发展,企业不得不大量培养高素质劳动力,加大绿色技术研发投入,实现要素质量升级,使发展模式向集约型转变。

如列(3)~(4)所示,环境规制影响要素效率的一次项系数分别为-2.54 和-3.16,二次项系数分别为1.65 和1.91,均在10%的置信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且Utest 检验的P值分别为0.058 和0.082,这说明环境规制与要素效率呈“U 型”关系。究其原因,较弱的环境规制对企业的经济刺激小,无法迫使其投入大量资源来改进生产工艺,提高要素效率;但当环境规制较强时,巨大的环境成本、飞涨的污染要素价格大大加重了企业负担,为了在保证产品质量的前提下减少污染要素投入,企业势必要提高要素效率。

由列(5)~(6)可知,环境规制与要素效能呈“U型”关系,这可能要归结于环境规制对要素质量和要素效率的协同作用。要素质量升级与要素效率提高是要素效能发挥的2 个方面,环境规制与其二者的“U 型”关系决定了环境规制与要素效能的“U型”关系。此外,由列(2)、(4)和(6)可知,要素质量升级、要素效率提高以及要素效能充分发挥的拐点分别为0.820、0.762 和0.874。要素效能充分发挥的拐点高于要素质量升级与要素效率提高,这说明只有当环境规制强度提升至足以迫使企业兼顾要素质量与效率时,要素效能才能充分发挥。

综上,基准回归结果表明环境规制对要素质量、要素效率和要素效能均起着先抑制后促进的作用,分别验证了假设A1、假设B1和假设C。

3.2 机制检验分析

基准回归结果表明环境规制显著影响要素质量和要素效率,并在二者的协同作用下,对要素效能产生影响。这里基于理论分析,运用中介效应模型对环境规制促进要素效能发挥的内在机制进行检验,结果见表3。

表3 机制检验结果Tab.3 Results of mechanism test

3.2.1 人口集聚机制为检验环境规制影响要素质量的人口集聚机制,首先检验环境规制对要素质量的影响,其次检验环境规制对人口集聚的影响,最后再检验环境规制和人口集聚对要素质量的共同影响。如列(1)~(3)所示,环境规制对人口集聚的影响通过了置信水平为10%的显著性检验,人口集聚对要素质量产生显著正向影响。此外,对人口集聚机制进行Sobel 检验,结果显示P=0.001,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24.41%,这说明环境规制通过人口集聚影响要素质量升级。随着环境规制强度提高,人居环境得到较大改善,企业为了应对规制会引进大量高素质技能型人才,“就业效应”吸引人口集聚;人口集聚的知识溢出作用使低素质的劳动力能够无形中接受培训,有效地提高劳动力素质,同时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尤其是高素质劳动力的交流有利于推动绿色新技术研发,实现要素质量升级。

3.2.2 产业结构优化机制同样地,采取逐步回归法和Sobel 中介效应法检验环境规制影响要素效率的产业结构优化机制,检验结果见表3 的列(4)~(6)。如列(5)所示,环境规制对产业结构优化估计系数均在1%的置信水平下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且与钟茂初等[19]的研究结论相同,初期随着环境规制增强产业结构高级化程度下降,一旦越过拐点,环境规制会提高产业结构的高级化程度。由列(6)可知,产业结构优化对要素效率的估计系数为0.09,且在10%的置信水平下通过了Sobel 检验。这说明产业结构优化对要素效率产生显著正向影响,与“结构红利”假说相吻合。

因此,环境规制通过产业结构优化非线性地影响要素效率,假设B2得以验证。

3.3 异质性分析

黄河流域覆盖范围广,流域内各城市的要素禀赋和经济发展水平等均存在差异,因此本文从经济发展水平与城市规模2 个维度对研究样本进行分组,以考察环境规制影响要素效能发挥的异质性。

3.3.1 经济发展水平异质性分析以人均GDP均值为界,将各样本划分为经济欠发达组与经济发达组,并对其进行分组回归,结果见表4。在经济欠发达组,环境规制的一次项系数为负,二次项系数为正,在10%的置信水平下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且Utest 检验的P值为0.061;在经济发达组,环境规制的一次项系数为正,二次项系数为负,在10%的置信水平下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但Utest 检验的P值为0.160。这说明在不同的经济发展水平下,环境规制与要素效能的关系存在明显差异:在经济欠发达组,环境规制与要素效能发挥呈“U型”关系;在经济发达组,由于未通过Utest 检验,“倒U 型”关系不成立,样本大多位于拐点的左侧,即环境规制对要素效能发挥呈显著正向影响。其可能原因在于,黄河流域经济整体欠发达,经济欠发达组的回归结果与基准回归结果一致;但流域内经济发达城市由于具备广阔的就业市场、良好的产业基础等优势,环境规制的人口集聚效应与产业结构优化效应强,能更好地促进要素效能发挥。

3.3.2 城市规模异质性分析以城市人口规模作为城市规模的代理变量[30],按城市规模的均值将样本划分为城市规模较大组与城市规模较小组,并对其进行分别估计,结果见表4。在城市规模较小组,环境规制的一次项系数为-13.37,二次项系数为7.90,Utest 检验的P值为0.002,均通过了置信水平为1%的显著性检验,这说明在城市规模较小组,环境规制与要素效能呈显著“U型”关系。在城市规模较大的组,环境规制的一次项系数与二次项系数均不显著。其可能的原因在于,中心城市人口过度集聚产生了负向拥挤效应[18],环境规制的人口集聚机制失效;并且,该样本多数属于黄河流域下游地区,产业结构合理化与高级化程度相对较高,环境规制的产业结构优化效应较弱,因而环境规制无法显著提升其要素效能。

表4 异质性检验结果Tab.4 Results of heterogeneity test

综上,环境规制对要素效能的影响因地方经济发展水平与城市规模而异。在经济欠发达组,环境规制对要素效能起先抑制后促进的作用;在经济发达组,环境规制对要素效能起正向促进作用;在城市规模较小组,环境规制与要素效能呈显著“U型”;在城市规模较大组不显著。

3.4 稳健性检验

为确保实证结果稳健,本文改变核心解释变量测度方式对基准回归和机制检验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将环境规制变量在使用“工业三废”指标的基础上,增加一般工业固体废弃物综合利用率、污水处理厂集中处理率和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率,采用6 个指标合成。回归结果无系数符号变化,显著性变化不大,说明本结果稳健。

4 讨论

生态本底脆弱,要素资源分布不均衡,是黄河流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原因之一。因此,在资源环境约束下实现黄河流域要素效能充分发挥、构筑高质量供给体系变得刻不容缓。本文研究表明,在“创新补偿”[2]与“遵循成本”[3]的双重效应下,黄河流域环境规制对要素效能起先抑制后促进的非线性影响,这与熊艳[4]的研究结论不谋而合。目前,黄河流域的环境规制水平仍处于拐点左侧,只有通过科学规划将环境规制强度控制在合理区间,才能有效发挥环境规制的驱动效应。环境规制的合理区间不仅与流域内不同区域的自然地理条件有关,也与其经济发展特征及城市规模大小等有关。这也是未来需要进一步探讨的问题。

为了更好地反应黄河流域环境规制对要素效能的影响,在今后可尽力突破环境规制市级尺度数据限制,研究异质性环境规制对要素效能的影响,争取为黄河流域环境规制政策的制定提供更多的科学依据和可行性建议。另外,环境规制影响要素质量与要素效率的机制可能不仅仅只有人口集聚与产业结构优化,更多的作用机制有待挖掘。

5 结论

本文基于环境规制影响要素效能发挥的作用机理,运用黄河流域2008—2019 年81 个地市级面板数据,实证检验了环境规制对要素效能及其2 个属性(要素质量与要素效率)的影响,得到以下基本结论:

(1)环境规制通过人口集聚影响要素质量,且环境规制与要素质量呈“U型”关系。

(2)环境规制通过产业结构优化影响要素效率,且环境规制与要素效率呈“U型”关系。

(3)要素效能由要素质量与要素效率有机构成,在环境规制对要素质量和要素效率先抑制后促进的作用下,环境规制与要素效能呈“U型”关系。

(4)环境规制对要素效能的影响具有经济发展水平异质性和城市规模异质性。在经济欠发达组和城市规模较小组,环境规制对要素效能起先抑制后促进的作用;在经济发达组,环境规制始终显著地促进要素效能发挥;在城市规模较大组,环境规制对要素效能的影响不显著。

综合上述结论发现,为充分发挥黄河流域要素效能,地方政府应确定合理的环境规制标准及强度,强化环境规制的人口集聚和产业结构优化效应;应根据流域内各城市经济发展水平与资源禀赋差异,因地制宜地制定差异化环境规制政策,凸显环境规制的“创新补偿”效应,在提高要素效率的同时实现要素质量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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