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结合”与中华文化主体性的当代彰显
2023-03-07董彪
董 彪
(北京大学,北京 100871)
所谓主体,是精神行为、思想行为以及实践行为的主动发出者和自成目的者;所谓主体性,是主体基于反思意识和自由意志而形成的自我确认和自我认同属性。文化主体性是指处于某种生活样式、共享某种文化形态的人们,对该文化的历史由来和现实地位具有清醒认识,对该文化的身份认同、民族认同、国家认同功能具有自觉意识,对该文化的价值精神和内在生命力具有自信态度。中华文明之所以绵延五千年而生生不息、成为世界上唯一没有中断的文明,其关键在于其主体性不断得以强化。尽管近代中国遭际了文明危机和文化危机,中华文化也不可避免地在外来冲击中做出调试和变革,但这并没有否定和改变中华文化内在的、独立的、自主的主体性意识。当然,这种主体性并不是封闭的、僵化的,而是开放的、包容的,始终能够在汲取外来异质性文明成果的基础上不断丰富和充实自我。近代以来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过程,特别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过程,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坚守中华文化立场,凝练了中华文化和中国精神的时代精华,在产生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基础上创造了中华民族现代文明,这正是中华文化主体性的当代体现。这种文化主体性的发展,不仅为新时代新征程上丰富人民精神生活、提升人民精神力量奠定了思想基础,同时也为人类文明的多样性发展和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塑造增加了动力。
一、中华文明特性:中华文化主体性生成的基因
在文化传承与发展座谈会上,习近平从连续性、创新性、统一性、包容性、和平性五个方面凝练而精辟地概括了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应当指出,这些特性正是生成中华文化主体性的基因。
中华文明具有突出的连续性,为中华文化主体性奠定了深厚历史根基。主体性离不开时间性,它必然要建立在对时间绵延的统一的基础上。具言之,“昨日之我”与“今日之我”须属于同一个我。如果切断时间绵延,主体性就会因为存在形态的碎片化而被破坏。从世界文明古国发展至今来看,能够在大历史的尺度上将文明的“过去之我”(远古之我)、“现在之我”(近现代之我)连续起来的国度只有中国,其他文明诸如古埃及、古印度、巴比伦、波斯、马其顿以及罗马帝国,都消亡了。纵览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尽管有政权更迭、天下分合、朝代兴衰,但这些不仅没有斩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根脉,相反,各个民族在交流交往交融中塑造了灿烂的中华文明,培育了伟大的民族精神,筑牢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书写千年而未衰微的汉语方块字,千家万户延续至今的节日活动,浸入人们精神基因的仁爱、忠义、礼德、诚信观念,等等,是今天的中国人身份认同、民族认同和国家认同的泉源。这种薪火相传、历久弥坚的文明连续性,不仅了打破了现代化必然颠覆或者毁弃传统的神话,而且坚定了当代中国走自己的道路的历史自信和文化自信,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中国式现代化奠定了坚实的文化根基。
中华文明具有突出的创新性,为中华文化主体性提供了强大生机和活力。主体的活动不是被动性的、应激性的活动,而是能动性的、自成目的性的活动,是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周易》记载:“刚柔交错,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既然文明或文化是人类社会顺应天道的产物,那么就不应该是僵死的、固定不变的,而是因时而变、因势而变的,最终达到“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的状态。中华文化之所以能生生不息、不断发展,就在于其内在的自我反思、自我批判、自我更新的能力,从而使其主体性始终充满着生命力。“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苟日新、又日新、日日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等格言,已经成为浸入中国人精神生命的价值理念,所展现的正是我们守正不守旧、尊古不复古的进取精神,不惧新挑战、勇纳新事物的无畏品格。纵观中华文明史,从水稻种植到养蚕缫丝,从陶器烧制到金属冶炼,从郡县一统到科举取士,从《周髀算经》到《本草纲目》……中华文化既善于独立探索又善于吸收借鉴,创造的诸多方面的成就都领先世界,这又为深化中华民族的文化认同和文化自信奠定了坚实基础。
中华文明具有突出的统一性,为中华文化主体性奠定了整体性基础。中国历史悠久、幅员辽阔、人口众多,能在规模超大的情况下总体上保持活力和秩序,就在于其文明深处的统一性精神。中华文明之所以具有统一性的特征,在于各民族在交往交流中彼此交融,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生活样式,孕育了中华民族,巩固了“大一统”的观念。政统、道统、文统的统一性就是在社会关系上主张 “天下一家”,在治理方式上注重“天下一统”,在道德价值上强调“天下归心”,在最终目标上追求“天下大同”,形成了“以天下观天下”的世界观和“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价值观。正是这种统一性,从根本上决定了中华民族各民族文化融为一体,即使遭遇重大挫折也始终坚守国土不可分、国家不可乱、民族不可散、文明不可断的共同信念。在近代抵抗西方列强的过程中,在马克思主义传播过程中,中华民族实现了伟大觉醒,增强了维护国家统一和民族主体性的意识。
中华文明具有突出的包容性,为中华文化主体性塑造了开放性特征。主体不能在真空中运行,必须通过对象性活动来实现自身的意志和目的。因此,主体的活动必然是对象性的活动,必然是不断改造外部环境同时又被外部环境改造的活动。一种文化,越是能够吸收其他文明的成果,就越能够不断完善和丰富自身的主体性。当然,吸收的前提是始终不丢弃自身文化最基础、最本质、最核心的成分。中华文化始终坚守自身的主体性,但这种主体性不是在孤立、封闭的状态中生成的,而是在对话和学习中构建起来的,对于外来异质性文化总能坚持“以我为主”“为我所用”的态度去接纳。汉唐时期,佛教文化被以儒家和道家为主导的中国文化吸纳,不仅丰富了中国人的生命观念、信仰体系和哲学思想,而且也促进了中国的绘画、造像、音乐等艺术的发展,成为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明末清初,以传教士为主导的“西学东渐”,推动了西方科学技术的传入,丰富了中国人的天文、地理、历法等方面的知识。因此,这种包容性塑造了中华文化的学习性品格,使中华文化主体始终能够在开放的文化系统和文明系统中得到滋养。
中华文明具有突出的和平性,为中华文化主体性确立了交互主体性立场。西方一些文明建立在宗教基础上,试图将自身的价值和信仰强加于其他文明,具有较为明显的排他性和扩张性。从现代性批判的角度来看,这种特征是由于此类文明在主客体关系中建构自身主体性导致的,即始终把其他国家视为想象的异域,从而不仅按照自我中心的方式来建构文明等级秩序,甚至试图以文明战争的方式来对待文明之间的差异,以文明的同一性来消除文明的多样性。中华文明作为东亚文明的主要组成部分,尽管也有自我中心的倾向,但是这种自我中心和西方文明的自我中心是不同的,不仅没有将自身制度和价值观强加于人的那种自负,而且始终秉持“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的共生观,坚持“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主张“礼有来学,未闻往教”,主张各种文明和平、和睦、和谐相处。所以,与西方的十字军东征等历史事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国历史上极少出现宗教战争。这种和平性特质,使中华文化摆脱了从主客体关系来构建自身主体性的弊病,形成了将别的文化也视为一种主体,通过交互主体性关系来塑造自身的主体性的方式。在他—我关系中构建主体之我,并不需要消灭异质性之他,反而需要尊重多样性异质性之他,体现的正是中华文化的博大胸襟和宽广视野。
习近平指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已经成为中华民族的基因,植根在中国人内心,潜移默化影响着中国人的思想方式和行为方式。”[1]。正是中华文明的连续性、创造性、统一性、包容性、和平性,深刻塑造了中华文化的主体性,从而为一代代中华儿女提供了精神家园。
二、“第二个结合”:中华文化主体性在危机中的重塑
人类历史上有三种试图统一世界的力量,一是主张一神信仰的宗教,二是对领土具有极度渴望的帝国,三是以价值增殖为目标的资本主义。自人类进入近现代社会后,资本的力量超越了宗教信仰和帝国权力,取得了支配性地位。正如马克思所言:“资产阶级,由于一切生产工具的迅速改进,由于交通的极其便利,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来了。它的商品的低廉价格,是它用来摧毁一切万里长城、征服野蛮人最顽强的仇外心理的重炮。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它迫使它们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谓的文明,即变成资产者。一句话,它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2]
鸦片战争以前,中华文化始终发挥着光被四表的功能,东亚地区乃至西方世界都深受其影响。中国虽然遭遇过国家蒙辱、人民蒙难,却并没有遭遇文明蒙尘。中华文化之所以能够形成强大的向心力,其关键在于农耕文明在生产方式和人文秩序上相对于渔猎文明和游牧文明的先进性。但是,中国在鸦片战争中遭遇的文明和以往完全不一样,它是在文明发展阶段上高于农耕文明的资本主义工商文明。所以,这场危机的实质是文明的危机和文化主体性的危机。在这场危机中,中国从“天朝上国”跌入世界的边缘半边缘,中国的天下观、夷夏观、循环史观分别受到西方的世界观、民族—国家观、进化观的冲击,中华民族的文化认同和文化自信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伴随文明蒙尘的是对民族复兴的追求,伴随文化主体性失落的是对重建文化主体性的渴望。西方列强用火与剑的方式,使一批批中国人从“天朝上国”的迷梦中“醒过来”,深刻认识到中国要改变自身落后挨打的命运,就必须推动现代化以顺应世界潮流。从魏源、林则徐的“师夷制夷”,再到曾国藩、张之洞的“自强”“求富”,从康有为、梁启超的“变法维新”再到孙中山、黄兴的“民主共和”,先进中国人从器物到制度再到文化等各个方面都试图学习资本主义,但最终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中国的半殖民半封建社会的性质,也并没有使中国真正走上独立自主的现代化道路。需要指出的是,尽管外国资本主义的入侵破坏了中国的自然经济,为中国的商品经济和资本主义发展创造了一定条件,但列强的目的不是将中国变成资本主义国家,而是勾结封建主义势力使中国在政治经济上始终处于边缘地位并依附于它们。正如毛泽东指出:“要在中国建立资产阶级专政的资本主义社会,首先是国际资本主义即帝国主义不容许。帝国主义侵略中国,反对中国独立,反对中国发展资本主义的历史,就是中国的近代史。”[3]
19世纪末20世纪初,为了救亡图存,先进中国人在尝试了各种各样的社会思潮均告失败之后,最终选择了马克思主义和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取决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4]马克思主义之所以被选择、被认同、被践行,就在于马克思主义符合近代中国人救亡图存的需要。近代中国的社会主要矛盾是帝国主义和中华民族的矛盾,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苦难和灾难,而马克思主义对西方资本主义的无情批判及其对被剥削劳动者和被压迫民族的深刻同情,使其在理论上和情感上都更容易被中国人接受。列宁领导的俄国十月革命的成功则使中国人认识到,在封建主义旧路和资本主义歧路之外,我们还可以选择社会主义的文明发展道路,建立一个劳动者翻身做主人且与世界各民族平等相处的国家。
一种理论要证明其具有跨越时空的普遍性效力,不仅要契合解决它所进入国度最重要最紧迫的现实问题之需要,而且还必须深深扎根于它所进入国度的文化土壤、适应它所影响民族的思维方式。王国维指出,西洋之思想“非与我中国固有之思想相化,决不能保其势力”[5]。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尽管属于不同时空条件下的产物,但在精神气质上却具有超越时空的契合性。马克思主义关于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变化的观点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阴阳和合、五行相生的观念具有相通性;马克思主义关于事物发展的矛盾观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一阴一阳谓之道”“反者道之动”等思想具有相通性;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观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此世品格和知行合一理念具有相通性;马克思主义人民观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民为邦本”“民胞物与”等理念具有相通性;马克思主义关于阶级斗争的观点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反抗精神和斗争精神具有相通性;马克思主义的社会存在观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仓廪实而知礼节”“庶之富之教之”的理念具有相通性;马克思主义的世界历史思想和共产主义理想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天下为公”和大同社会的思想具有相通性。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不是一蹴而就的,大致经历了从简单类比、比附再到会通的发展过程[6],其影响是双向的。一方面,它使马克思主义成为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影响下,深深扎根中国土壤、融入中国实际,在直面中国革命、建设、改革重大问题的基础上锤炼成为富有民族特色的理论形式,即“新鲜活泼的、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7],即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正如汤因比指出:“中国化了的共产主义和中国化了的佛教一样,会对中华民族的世界观和生活方式有很深的影响,并会使其有很大改观。”[8]另一方面,它使中华文化成为现代的。中华文化由于马克思主义这种资本主义批判理论和现代性批判理论的激发,实现了对传统的农耕文化和现代的资产阶级文化的双重扬弃,获得了全新的文化生命力,成为形塑现代中国人自我认同的重要组成部分。
马克思主义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结合表明,马克思主义选择了中国,中国也选择了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没有辜负中国,中国也没有辜负马克思主义,这种思想与时代、理论与实践的“双向奔赴”,最终产生了新的文化生命体,使中华文化的主体性在近代以来的危机中获得重建。
三、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中华文化新的生命体及其主体性张扬
习近平在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大精神研讨班开班式上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深深植根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要守好中国式现代化的本和源、根和魂”[9]。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结合,是一种相互作用、相互成就的结合,最终形成全新的生命体。这一生命体突破了古今中西的思维框架,跳出了以往所谓“马魂、中体、西用”等体用论的区隔,激发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超越时空的普遍意义,重新塑造了中华文化的主体性。
一是价值立场的主体性。中国式现代化激活传统文化的“仁民爱物”,对内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立场,而非以资本为中心的价值立场,始终把人民作为建设现代化国家的主体;对外坚持全人类共同价值,而非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始终致力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展现了中国立场、中国价值,体现了自立自信的文化态度。
二是发展道路的主体性。在五千多年中华文明深厚基础上开辟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是必由之路。这是我们在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得出的规律性的认识,是我们取得成功的最大法宝。中国式现代化激活传统文化的“自强不息”理念,坚持独立自主、自立自强,不搞依附、不搞扩张,彰显了中国发展道路的主体性。实践已经表明并将继续表明,当代中国的伟大社会变革,不是简单延续我国历史文化的母版,不是简单套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设想的模板,不是其他国家社会主义实践的再版,也不是国外现代化发展的翻版,而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原版。
三是思想理论的主体性。中国式现代化激活传统文化的“革故鼎新”理念,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不断推动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并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理论成果更好地用于指导实践,深刻体现了思想创新和理论创新的主体性。
四是精神气质的主体性。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近代中国人的文化认同和身份认同遭遇深刻危机,一度到了要求废除汉字和改造国民性的程度。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引下,苦难深重的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这里“站”“富”“强”不仅是指国家层面,也是指个体层面;不仅是指物质层面,而且也是指精神层面。在今天,坚持“两个结合”,就是要在国家硬实力增强、全体人民物质生活水平提升的基础上唤醒中华文化中的传统文化基因,并赋予其现代的灵魂,从而为中国人的身份认同植根铸魂。
如上所述,“两个结合”对于马克思主义和中华文明来说不仅是相互成就的,而且创造了一种把双方的优势都吸收在自身内部的新的生命形态,这种新的生命形态的实质就是对中华文化之主体性的重塑和巩固,从而为我们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奠定了坚实的思想文化基础,为我们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注入了强大精神力量。正如马克思指出:“凡是民族作为民族所做的事情,都是他们为人类社会而做的事情……每个民族都为其他民族完成了人类从中经历了自己发展的一个主要的使命。”[10]中华文化的主体性之张扬,最终目的是要塑造人类文明新形态。对内来说,这种文明新形态就是致力于当代中国社会价值与秩序的重建,从而构建中华民族共同体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现代文明;对外来说,这种文明新形态就是要回答“世界怎么了,我们怎么办”的问题,从而致力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和建设美好世界的现代文明。因此,这种文明新形态是在新时代新征程上对文明的古今中西问题的解答,也是对文明普遍性与特殊性的关系问题的解答。
中华传统文化因国家弱乱而瓜果飘零,也必然因国家富强而迎来繁荣复兴。在新征程上,把握好运用好党的理论创新规律,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的魂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根脉相统一,以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为指导,萃取、激活中国传统文化中所包含的中华民族特有的价值理念和思想智慧,使之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相适应,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相适应,与中国人的现代生活相适应,在坚持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的过程中不断发展,为中华文化主体性精神的弘扬开创更加广阔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