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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贵州民间故事集》看贵州民族地区的龙形象

2023-03-05,刘

江苏工程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3年4期
关键词:龙女故事集龙王

何 念 ,刘 守 芳

(贵州师范大学历史与政治学院,贵阳 550025)

民间故事是反映人们生活习俗和思想信念的一种文化形式,来源于人们的日常生活,包含人们对未知的想象,兼具浪漫主义色彩与教育指导功能,是劳动人民智慧和经验的结晶。贵州是多民族的省份,从历史文化角度看,贵州人民的社会实践具有典型的民族特征,这在贵州民间故事中也有所体现。《贵州民间故事集》[1-3](以下简称《故事集》)收录了侗族、布依族、水族、仡佬族等民族地区的民间故事多达270 篇,内容丰富,体例完备,涵盖各民族广为流传的神话故事、风物传说、节日习俗传说、人物传说等,是研究贵州民族风俗、历史的重要资料。《故事集》载有与龙相关的故事达30 多篇,侧面反映了龙文化对贵州民族地区的深刻影响。《故事集》中众多的龙故事将贵州民族地区的龙形象塑造得十分饱满,极富民族特色。本文从外在形象与内在特征两方面对这些龙形象进行探析,以期更好地了解贵州民族地区的传统文化。

1 《故事集》中龙的外在形象

1.1 特殊的外观造型

早在远古时期,华夏先民即表现出对龙的崇拜。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龙的民族图腾地位得到确立,龙形象也逐渐塑造成型。1987 年在濮阳西水坡仰韶文化遗址发现的用蚌壳摆塑而成的龙图案,“前爪趴,后脚蹬,作腾飞状”,被称为“中华第一龙”[4],可见,龙的形象在原始社会已经有了基本雏形。经后世发展,龙形象不断演变。清人陈大章在《诗传名物集览》中言龙有九似:“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虵,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5]这里的龙形象与现在民间流传的龙形象大致吻合。

贵州地处我国西南,受中原文化辐射有限,特别是在民族地区,历代中央王朝对之开发较少,百姓长期居住在菁深林密、与世隔绝的环境中。受生产条件与生活习俗的影响,贵州民族地区百姓观念中的龙形象与中原传统的龙形象有所差别。在布依族民间故事《鸭龙女》中,龙的外形与鸭子一致,还会发出“呷呷”的叫声,被称为鸭龙,所居之处被称为鸭龙洞,鸭龙女在介绍自己的身份时,亦言自己是鸭龙王的女儿。[2]163不同于中原文明,民族地区百姓在对龙的外形塑造上结合了自己民族的文化底蕴与生活习惯,最终展现的龙形象也往往具有一定的民族特色。学者杨鹓指出,苗族地域的龙形象不仅是兽、虫、鱼的变形、综合和共名,也是鸟、家禽和部分植物花草以及器物用具的变形、综合和共名。[6]而在部分地区,旧时因生产技术不发达,牛在农业耕作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故在这些地区,牛的地位十分崇高,一些地方还流传着祀牛的传统,如清代普安厅土人在每年十月朔日,有着“祀牛王,食牛以糍粑,即以其余挂之角上”[7]的习俗。因崇尚牛,在民众的眼中,龙的形象是与牛紧密相连的,于是出现了类似牛角龙的造型(如图1 所示)。贵州雷山、台江、剑河等地传唱的苗族《接龙歌》中所记载的“引龙”仪式上出现的龙,即包含此种形象。[6]

图1 带牛角的龙(刘守芳摄)

1.2 多变的形象化身

学者王沁雨将《夜雨秋灯录》中的龙形象分成龙人与龙兽两种,[8]而从民族地区流传的龙故事来看,龙的外形化身更加丰富。在《故事集》里,龙的姿态是千变万化的,不仅会以原本面貌展现,有时还会以神仙、人或动物等形象出现在故事中,推动情节发展。化身不尽相同,化身形象并不孤立,在一篇故事中龙可能会化身为人或动物,再变换成神仙模样。此外,为了增添故事的启发指导意义,品行高尚的人亦可因某种机缘实现“一遇风云便化龙”的蜕变。

1) 神明化的龙。当作为一种文化符号的龙与宗教信仰相结合时便具有了新的神明身份。早于唐代,龙就以仙人的形象出现在名篇《柳毅传》中,到了后世,龙的神仙形象逐渐普及开来,龙王、龙子、龙女等众仙家形象亦广泛见于文学作品,在《西游记》《子不语》等著名志怪小说里,即存在诸多关于神龙的篇章。从《故事集》来看,贵州民间热衷于将龙形象神明化,有超过六成的龙故事存在这类形象,甚至在一些情节当中,龙先以人或动物的模样登场,伴随故事发展,最终又回归神明的身份。虽说龙是神灵,但实际上并非那般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相反,《故事集》里的龙神更加平易近人,不仅会与百姓平等交谈,甚至还会被故事主角的个人魅力打动。布依故事《九龙屯》中,主人公韦泊銮曾帮助龙王让龙宫重新恢复光彩,事毕,龙王给予韦泊銮大量金银珠宝和一件牛角宝物,只要吹动牛角,龙王就会协助他应对危机。不久有官兵围攻九龙屯,形势紧急下,韦泊銮吹响了牛角,龙王听见立马使屯外的潭水翻涌,淹没官兵,帮助韦泊銮化解了困境。[2]417-419在《登诺与阿柳》《铜鼓的传说》等故事里,主人公均因偶然救助了陷入危难的龙女而获得龙女的报恩。龙女在报恩的过程中逐渐被主人公优良的品质吸引,日久生情,最后两人共同结为夫妻,幸福生活。每当龙以龙子、龙女形象出现时,故事的结局大多是与另一位主角(人类)一起经受阻碍,并与对方结成伴侣,凸显了民间故事的浪漫主义色彩。

龙化身的神仙在故事中基本都是爱憎分明、善良勇敢的正派角色,时常还会协助主人公克服困难,达成需求。由于长期遭受封建地主与官僚压迫,百姓会把摆脱欺压、实现民族平等的愿望诉诸神化的龙,渴望龙神显灵,护佑本族欣欣向荣、繁衍昌盛。而龙不断参与人类活动、加强与人族交往等情节的大量出现,亦说明在民族地区,作为神仙的龙更趋于世俗化,贴近民众生活。

2) 拟人化的龙。在民间故事中,人形象是龙常见的化身之一,以人的身份出现有助于自然而然地融入人间环境,参与百姓的生活实践,对故事本身而言,亦可增添情节的流畅性与合理性。如水族故事《登诺与阿柳》中龙女所化的凡人在受到危险时被主人公登诺所救,便有了接下来龙女报恩的情节。[1]379还有不少故事的结局最后都是龙化成人的形态与伴侣在人间生活。此外,《故事集》里不同特性的龙化身的人形象也各不相同。善龙所化的人形貌昳丽,而孽龙所化却丑陋粗鄙。在故事《花桥》中,有一段情节描写的是好色的乌龙为寻找漂亮姑娘,变成一个又黑又胖的男人来到侗寨,见到姑娘,乌龙刚要开口唱歌,就有一大股臭气从嘴里喷出,令人无处可躲。在追逐姑娘时,看见有好吃的抓起来就往嘴里塞,乡亲们对乌龙深恶痛绝,唯恐避之不及。[3]43-44故事中的乌龙作恶多端,它所变的人也被塑造成令人厌恶、邋遢不堪的模样。而侗族传说《汉龙与培善》里南海龙子所化之人外表俊俏,且待人彬彬有礼,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3]376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将百姓惩恶扬善的思想表现得淋漓尽致,彰显了百姓对善与美的追求。

值得一提的是,龙不仅会化身成人,人也可变化为龙。《宝珠龙》和《呵罗湖》的故事里,前一个故事的主角因救母心切,吞下了偶然所得的宝珠而变身为龙,[1]255-256后一个故事的主角为躲避追杀,不得已将从地里挖来的宝珠吞下,最后飞身成龙,造福乡亲。[3]59两篇故事的主人公有着善良孝顺、为民谋利的优秀品质,最后均能以凡人之躯化身为龙,体现了民间故事固有的说教特征,同时也体现了民族地区百姓对高尚品德的尊崇。

3) 动物化的龙。龙本身具有多种动物的特征,化形为动物在文学作品中也很常见。《故事集》中的龙曾多次以蛇、狗、鱼等动物模样出现。水族传说《叽啾桂》讲述了龙太子与人类女子七妹相爱却被其善妒的大姐所陷害,最终一对璧人生死相隔、爱而不得的悲情故事。在故事的开始,龙以老蛇模样登场,帮助受财主刁难的老人完成任务,这才有后面老人将七妹许配给龙子的情节。[1]373在故事《草凳上的小狗儿》里,龙女因犯了规矩被龙王变成了小狗,被故事的主人公德都在机缘巧合下带到身边,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小狗原来是龙女所变,于是深爱上了龙女。[2]376为加强艺术感染力,在龙以动物模样出现的章节里,故事的最后,龙往往会变为神仙形象,形成从动物到神仙的巨大反差。以动物形态出现,还可以给故事带来悬念,推动情节发展。此外,就故事内容来看,化身动物有着考验主角的作用,如《渔郎与螺蛳》中龙女变成青螺的目的即是为了试探渔郎水生的品性,在发现水生是一个朴实勤劳的人后,便对他产生了爱慕之情。[3]407

4) 龙的原本形象。龙是我国的上古神兽,人们喜好将龙的原本形象直接运用于故事里。在《四兄弟争天下》《人虎龙之争》《耍龙的传说》等篇章中,龙均是以兽的面貌出现。不同故事中的龙原形也并非一致,如《耍龙的传说》里龙是广为流传的青龙造型,而《四兄弟争天下》中的龙呈现的是金龙模样。与传统观念相仿,生活在民族地区的人民也相信龙能够呼风唤雨、带来吉祥。故事《端节的由来》有一段情节描述的是水族人民在逃荒的路上,经过一处岔路口,不知该走哪边,“最后看见左边一条河里有条巨龙在游动……人们说龙是吉祥的动物,就朝着左边的河谷往上搬。”[1]283-284在《人虎龙之争》中,龙在展示自己的能力时,“飞到半空,张牙舞爪,搅得乌云翻滚,弄得电闪雷鸣,大雨倾盆。”[1]443

此外,在一些故事中龙还会化身为桥梁、山川等形象。如《花桥》中的小白龙为了拯救陷入洪水中的乡民,将自己变为一座长而弯曲的大桥,其上还有遮风挡雨的房屋。[3]44在《迪万和孃花》的故事里,龙王三太子因担心布依族百姓的绣球山被黑鱼精夺去而日复一日地守护在山边,最后将“矫健蜿蜒的身子变成了绵延起伏的山脉”,人们都称之为卧龙山。[2]140

2 《故事集》中龙形象的内在象征

2.1 民族形象的代表

龙不仅是汉族的象征,同样代表着一些少数民族的形象。《布依龙》的故事开篇即提到了龙对于民族的重要性:“各个民族有各个民族的龙。这条龙护佑着一个民族的兴旺。如果龙死了,这个民族就会衰败、灭绝。”[2]123对布依百姓而言,作为本民族象征的龙名为布依龙。故事叙述了布依龙在民间游玩时,不慎被四处寻龙的封建官吏捕获,在官兵押送的过程中,布依龙被偶然经过的百姓所救,最终得以逃脱牢笼,惩戒恶吏,帮助布依族转危为安。在故事中,龙的形象被塑造得至高无上,有着关乎民族命运的地位,从布依小伙发现布依龙被关押后的反应可以看出百姓对民族神灵的信仰。“后生们一听是布依龙,顿时惶恐起来:官家捉了布依龙,一定会害死它。杀了布依龙,布依族就危险了。”[2]126即使手无寸铁,布依族人仍旧要想方设法从官兵手中救助被囚禁的龙,展现了民众对龙的无比敬重与爱戴。

2.2 多种品行的象征

民间故事很重要的特点就是通过耐人寻味的故事向受众传达正确的价值导向,从而达到劝谕民众的目的。《故事集》中的龙集多种品质于一身,既有为民着想、知恩图报的善龙,也有作恶多端、贪婪荒淫的孽龙形象。 不同品质的龙形象最终都是为了增加故事的教育意义,传递彰善瘅恶的价值观念。

1) 为民造福的好龙。故事《龙女斗旱魔》塑造了两位除暴安良、不畏强敌的龙女形象。相传水族居住的水庆地区有一个旱魔,人称“安木阿”,意为最凶恶、最残暴的妖魔。安木阿每次出现都会使粮食作物颗粒无收,百姓只能靠树皮和野菜来充饥。龙王不忍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吩咐自己的两个女儿阿荫和阿西去人间造一片海,灌溉田地,但阿荫认为只造海,不除旱魔,人们早晚还是要遭殃,便请求龙王准许自己为民除害。龙女来到人间后,很快就制造了一片汪洋,并与人类少年阿辽携手,共同消灭了安木阿。[1]425故事用大量生动的语言和动作描写刻画出龙女为民着想的高尚品质,并将龙女与邪恶的旱魔进行对比,凸显龙女有情有义、救百姓于水火的英雄形象。故事《龙王考试》则刻画了为保护百姓而放弃升迁之路的善龙形象。故事中龙王规定,参加考试的龙只要能够在铁柱上缠绕得比他所辖的江河位置高,即可按照管山沟、管大江、管大海的顺序升官,但是每上升超过一截,人间就会发生洪水,山沟龙因不忍心看到百姓受难,每次都找借口不参加考试。有一次,龙王拒绝了山沟龙的推辞,逼迫山沟龙参加考试。山沟龙无可奈何,只得爬上柱子,而越往上爬,人间的水位越高,洪水眼看着就要淹没布依族所在的山寨。面对百姓惊慌失措的模样与旁边龙王的嘲笑,山沟龙一气之下飞离铁柱,洪水也随之退去,布依百姓得到解救。[2]78

2) 知恩图报的善龙。“滴水之恩,报以涌泉”是我国神话故事经久不衰的主题,这类题材重要的故事模式之一就是“龙女报恩”。据学者研究,我国“龙女报恩”的故事文本可分为8 种不同的类型。[9]《故事集》中龙女报恩的故事大致有3 种类型:①龙女或其亲族陷入危机(困境)—主人公施恩于龙女—主人公受邀到龙宫做客—龙王赠礼,要主人公挑选—主人公择物而归,该物为龙女化身—龙女现身,回报主人公,带来好处,同主人公成亲—恶人觊觎,使坏谋夺好处—龙女施法惩恶,恶人得恶果。故事《草凳上的小狗儿》就属于此种类型:龙女化身小狗被德都所救,来到龙宫后,龙王让德都选择宝物,德都选择了龙女所变的小狗。待龙女恢复人形,其美貌被土王所知,土王命手下掳龙女进宫,龙女先假意顺从,待时机合适便施法惩戒了土王。[2]381-382②龙女陷入危机(困境)—主人公施恩于龙女—龙女回报,同主人公成婚,带来财宝等好处。《铜鼓的传说》中,龙女所化的鱼被主人公所救,在经过了龙王的考验后,与主人公成婚,并携带了象征丰收的铜鼓返回人间。[2]291③化身他物的龙女陷入危机(困境)—主人公施恩于龙女—龙女回报主人公,赠物或带来其他好处。在《富禄三月三的传说》里,侗族姑娘倍香救助了化身为鱼的龙女,后龙女为龙王所囚,倍香又与天神三皇公、土地公一起将被软禁的龙女救出。最后为了回报搭救之恩,龙女把自己的两只玉镯送给了倍香她们,以示团结和友谊。[3]108虽然“龙女报恩”的故事有很多不同的变体,但均成功塑造了知恩图报的龙女形象,不仅增加了故事的趣味性,同时也蕴含丰富的教育意义。

3) 为非作歹的孽龙。《故事集》中还有不少传说故事所展现的龙是无恶不作的负面形象。《铜鼓镇金江》里的黄龙趁着人们渡江之时,“摇头摆尾,掀波起浪,阻挡大家过江。”[2]67布依族的传说《锁孽龙》提到,每年3 月都会有数条白龙在老黄龙的带领下作恶造孽,它们会化成洪水向东奔涌,一路上“见到土坎把土坎冲垮,见到庄稼把庄稼淹没,见到树林把树林刮倒,见到石头把石头卷走,人畜要是跑得不快,也要被他们吞掉。”[2]303-304故事《苦儿根》中的龙更是恶贯满盈,在主人公苦儿根寻找孽龙的时候,一路上都能听闻有关孽龙作害的罪行。在海边,孽龙还抢走了一位老人的女儿,逼她成亲,并胁迫寨子上每家每户都出一个孩子作为酒席上的吃食,扬言不照做的话要把全寨子人一起淹死。[2]432这些恶龙的结局都是被消灭或镇压。百姓通过创作这些反面例子,说明恶有恶报,从而教人行善,警示人们切勿行恶。

3 龙形象的内外构因

贵州民族地区丰富多彩的龙形象的形成与各民族特有的历史实践和中原文化的影响密不可分。在内因与外力作用下,民族地区的龙文化繁荣兴盛,这为不同龙形象的出现奠定了基础。

3.1 独特的民族历史传统

贵州地区少数民族众多,每个民族在历史发展中都积累了独特的实践经验,因而在此基础上形成的民族文化具有强烈的民族性与特殊性。众多的龙故事中不少内容都是对各民族历史发展过程的真实写照。如故事中的主人公基本都有着家境贫寒、生活艰苦的特点,这与历史上各民族发展实况相吻合。贵州地处西南荒缴,开发较晚,经济发展一度十分落后,明代贵州提学副使谢东山曾言:“天下布政司十有三,而贵州为最后,故财赋所出不能当中原一大郡。”[10]177一省的财政状况尚且如此,遑论那些居住在重岩密菁、尚未开发地区的少数民族。此外,《故事集》中的官吏与财主扮演的往往都是欺压民众、见钱眼红的恶人角色,最终的命运均是受到龙与人民的惩戒。这是由于长期遭受官绅的压迫,百姓积怨已久,因而通过民间故事的创作来表达对封建压迫的反抗。

3.2 与中原文化的交融

民族地区的龙形象在诸多方面与中原地区传统的龙形象高度一致,说明贵州龙文化与中原龙文化息息相关。明清之际,中央王朝大力实施“开边”策略,在贵州筑驿道、设卫所、迁移民,对贵州地区的民族结构、百姓的生产方式及思想观念等带来众多深远影响。如很多地区中原移民数量逐渐超过原住民族,民族构成开始向以汉民族为主体转变,兴义县“统计二百八十六寨、三十屯,一万五百七十五户。内仅五十四寨为苗户,馀二百三十三寨及三十屯均客户”[11],修文县“汉民多于苗户十之八九,苗民不及汉庄十之二三。”[12]朝廷在深入开发贵州的同时,以龙文化为代表的中原传统文化也得以在贵州传播,促使贵州本土民族的生活习惯发生改变。诸多府县均有关于风俗变化的记载,如:思南府“渐被华风。饮食、言语、素所服习,椎髻之俗,悍劲之性,縻然变易矣”[13];普安州“郡城军民多自中州迁戍,风俗可观,士事诗书,农勤稼穑,然尚文重信胜他郡”[10]146;安平县“一切岁时、伏腊、冠婚、丧祭之礼多与中华相近”[14]。在“开边”策略的影响下,贵州民族地区与中原地区联系日趋紧密,逐步实现了文化交融。

4 结语

《故事集》描绘了贵州民族地区流传的诸多龙形象。贵州民族地区的龙形象从外观看,因融入了民族独特的历史文化而与中原地区传统龙形象有所差别,如布依族的鸭龙形象、苗族的牛角龙形象等;在外形变化上,民族地区百姓认为龙是千变万化的,可以变化为神仙、人、动物以及景观等,同时品行端正的人亦可蜕变为龙。贵州民族地区的龙形象从内质来看是各民族的形象代表,人们将正面品质与负面品质赋予龙,使龙象征着不同品行,善良的龙结局大多美好,作恶多端的孽龙在故事的最后会受到惩罚。不同的龙形象的结局表达着百姓惩恶扬善的观念。

不同龙形象的出现,归因于各民族独特的历史传统与明清以降中原文化的影响。各民族特有的历史实践经验为民族龙文化刻下了深刻的烙印,使龙文化具有鲜明的民族特征。受中原文化的影响,各民族文化亦逐渐发生转变,民族地区龙形象最终与中原地区传统龙形象在很多方面趋于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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