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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文学讲好中国故事的叙事建构

2023-03-04褚晓萌

关键词:网络文学媒介受众

褚晓萌

(淮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安徽 淮北 235000)

“传播好中国声音,讲好中国故事,向世界展现一个真实的中国、立体的中国、全面的中国。”[1]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就讲好中国故事这一重大议题发表了一系列重要论述,为新时期如何讲好中国故事指明了方向。“讲故事,是国际传播的最佳方式。”[2]互联网和新世纪带来了故事红利,故事的呈现形态之一便是网络文学[3]。在当前时代背景和社会经济发展推动下,中国网络文学已经成为全民阅读的重要内容,关注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海外影响力也日益增加,成为书写和传播中国故事的重要载体之一。讲好中国故事是新时代赋予网络文学的重大使命,在传播中国形象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探索网络文学故事内容生产和叙述方式的链条,尊重和把握网络文学特性,重塑跨媒介叙事,完成网络文学中叙事的嵌入与建构,为讲好中国故事提供了丰富的理论基础和实践路径。

一、网络文学中嵌入中国叙事

中国叙事就是要讲好中华民族五千年历史文化故事,讲好中国共产党百年实践历程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故事。中国叙事是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志,伴随着时代发展和人民实践不断丰富其内涵。我们要将中国叙事融入网络文学创作中,呈现中华民族的历史文明积淀和精神追求。

(一)讲好中国故事的内涵界定

故事是经由早期人类生产和实践的基础形成的,它是时代和社会的记忆和传承,体现时代发展和社会整体风貌。故事是叙事研究的重要部分,是叙事的内容,题材丰富,具有吸引力,包含情感、审美、思想等,通过叙事方式来体现;叙事则是故事的意义,通过叙事方式实现故事讲述的价值目标。20世纪90年代,中国故事就作为学术批评话题被提出,随着中国文学逐渐得到世界文学的认可,以及习近平讲好中国故事相关论述的提出,如何讲好中国故事成了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

讲好中国故事的核心在于展示故事背后的中国历史和民族精神,向世界展现真实、形象、全面的中国,提高国家软实力。其中,文化软实力是国家软实力的核心,是国家创新力、生命力的深刻展现。所以,讲好中国故事是加强民族凝聚力,提高民族文学自豪感、归属感,坚定四个自信的需要;能全方位呈现大国形象,增强中国在世界舞台上的话语权;更是对世界在中国特色、中国理论、中国文化、中国历史、中国思想和精神等关注上的回应,使世界能深刻理解和全方位认同中国。如何讲好中国故事的着眼点应该是怎样讲述,只有好的故事内容才能吸引人,让受众能接受、愿意听。只有这样,中国故事才能真正走进世界视野,让世界从故事中认同中国。

(二)网络文学讲好中国故事的时代意义

从20世纪90年代至今,中国网络文学经过30多年的发展,已由新生的文学形态转为较为成熟的文学形式。网络文学的题材和类型众多,玄幻类、仙侠类、现实生活类等都受到大众的喜爱。2022年4月,中国社会科学院发布的《2021中国网络文学发展研究报告》指出,中国网络文学不断蓬勃发展,社会价值独特,具有继往开来、气象一新的风貌特色,成为大众创作、全民阅读的中国故事。随着网络文学的创作队伍越来越庞大,形成了大众创作的新风貌,推动题材内容多元化发展,有展现时代精神的现实题材,勾画未来的科幻题材,兼具传统文化和民族精神的历史、玄幻、仙侠题材等,各自呈现出不同的美学风格,吸引大众阅读。在当前中国纵深推进发展的时代环境下,网络文学为对外讲好中国故事带来了机遇和挑战。应该看到,在当代文化语境下,中国故事在文学层面的讲述已不仅仅限于传统文学,网络文学正以其独特的特质和属性成为讲好中国故事的重要力量。

(三)网络文学讲好中国故事的叙事主题

叙事主题是探讨讲什么的问题,新时代讲好中国故事要将宏大主题叙事与微观叙事统一起来,既要讲好中国历史发展的宏观进程,中国历史文化传统底蕴,又要关照个体,用微观书写个人故事,展现中国人的精神品质、思想和价值取向,让受众能够在中国的发展历史背景下,达到情感共鸣。荣格认为,文学作品的伟大,就在于“他把他正在寻求表达的思想从偶然和短暂提升到永恒的王国之中。他把个人的命运纳入人类的命运,并在我们身上唤起那些时时激励着人类摆脱危险、熬过漫漫长夜的亲切的力量”[4]。网络文学创作者,应该有意识地将中国传统文化与民族精神融入各类题材的故事创作中。

讲好中国故事,应书写具有中国特色,并为人们所普遍关心的历史文化和社会问题。“协助营造良好舆论氛围,密切关注社情民意,及时开展解疑释惑工作。”[5]对国际媒体报道片面甚至歪曲的问题进行回应和深刻剖析。《大江东去》以改革开放20年间的发展为时代背景,选取有代表性的个体的人生轨迹展现国家20年的发展变化,将个人命运和国家发展相结合,让世界读者深入了解中国道路,解答疑惑。当然,讲述人物情感故事的作品,也可以将个人故事和家国情怀紧密结合。《嫡长女她又美又飒》《择天记》等都将个人奋斗精神厚植在深厚的民族精神之下,将具有中华民族精神和传统美德的人物揉入叙事中,书写了中华民族的奋斗精神。《你和我的倾城时光》《写给鼹鼠先生的情书》将个人情感、职业精神融入时代潮流中。《明月度关山》是以个人执教经历呈现扶贫主题,极具时代标志意义。

从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层面看,集体经验是同时代的个体对现实生活的总结和凝练,兼具个性和共性。同样,网络文学在关照现实时,从书写个人精神到观照时代精神,兼有个人情感的微观叙事和民族情感的宏大叙事。以个体故事勾勒出整个群体形象和时代脉络,反映社会发展的进程,兼具历史纵向面和时代横向面。每个国家都有“历史故事的结晶”[6],中国有着丰富的故事体系,在网络文学中能够呈现传统中国、现代中国、优秀文化、中国梦等,写好个人、国家、民族、时代和社会故事。因此,在完成叙事内容的选择和构建,实现意义赋予之后,使用有效的叙事方式,让受众更好地接受故事,成为生产与传播链中的一环,是讲好中国故事的重要举措。

二、建构网络文学叙事方式

目前,网络文学存在语言浅显、创新性不足,故事类型化,审美定位偏差等问题,未能通过语言隐喻来诉说民族情感。因此,在文本层面需要探索中国故事在叙事情境、叙事话语、叙事符号和叙事视角上的讲述方式,让网络文学真正成为讲好中国故事的重要载体。

(一)叙事情境:传统叙事中阐发中国传统文化

从目前网络文学的传播情况来看,玄幻、仙侠、武侠、历史等题材的作品较为火爆,但是其中国特色、民族特点、传统元素较为有限,很难让受众形成对中国文化的独特想象。所以,中国故事讲述应该基于优秀传统文化,并以历史文化为底蕴来展现中国故事。深入阐发优秀传统文化的时代价值,充分挖掘古典文学作品内容和传统文化符号,为中国故事找到更牢固的基础。中华传统文化是民族历史上文化思想、精神观念的传承,是文化软实力、社会意识形态和民族思想的体现,是社会政治和经济的基石。华夏文明源远流长、博大精神,中国网络文学蓬勃发展、潜力无限,探索如何将传统文化融入网络文学,是网络文学讲好中国故事的重要环节。

网络文学中的个人成长、寻宝、才子佳人等叙事母题和想象多来自古典文学,故事中的历史背景、文化意蕴等多来自中国传统文化,从古代神话故事和古典文学作品中提炼元素,挖掘人物和故事的精神理想,通过融入、改编、借鉴等方式进行创新性写作:《镇妖博物馆》在传奇故事中融入中国古代神话传说;《悟空传》立足当下文化和精神,对《西游记》进行改写;《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对青丘九尾狐、迷谷,《诛仙》对饕餮等神兽的描写等都源自《山海经》;《雪中悍刀行》中的传统元素和历史典故不胜枚举,从徐凤年等人的名字,到大凉龙雀、木马牛、王霸之辨等都富含传统文化意蕴。徐凤年入京时的场面,让人联想到“看杀卫玠”的典故,英雄形象尽显魏晋风流;《斗破苍穹》夹杂着中国文化的和平理念,体现了中国文化的现实想象;《庆余年》巧妙地将历史文化和玄幻传奇题材融合,将人物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媒介,彰显中国诗词曲赋的深厚意蕴,以历史加科幻的创造性结合,将古代文明和现代文明合理碰撞,让人物通过一系列行动诠释现代文明和现代精神的价值内核。

(二)叙事话语:隐喻叙事中构建中国话语体系

讲好中国故事要善用语言修辞的隐喻手段,以形动人。“被交流的是故事,它是叙事的表面内容要素;故事又是通过话语交流的,话语是叙事的形式表达要素。”[7]可见,故事和叙事话语是叙事建构的主要对象。语言是构成文学作品的基础,是思维的外在表现,语言的呈现能表现文学作品的风格、时代发展的历程。讲好中国故事的实践过程,是对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叙事解构和重组的过程,也是构建中国话语体系的过程。

隐喻作为语言的一种修辞手法,在文学的诗意表达中多有运用。一方面,通过话语隐喻可以增强中国故事的可传播性。像经典古籍《山海经》里的昆仑山是有奇树和兽鸟的帝下之都,到了《淮南子》就变成了神仙之地,许多古籍中都不乏昆仑山的描述。昆仑山作为网络文学玄幻仙侠题材的常用元素,折射了人世间的美好,反映了具有中国特色的旷古想象。《寻龙诀》以彼岸花、奈何桥为想象,添加中国传统文化内容,构建了具有中国想象的冥界。另一方面,通过意象隐喻可以赋予故事思想力量。中国故事话语与传播依然面临着“有理说不出”和“说了难以被接受”[8]的问题,作为故事层面的隐喻,优化话语表达和阐释,通过其修辞性,使抽象的内容变得具体生动,受众不需要反复进行文化的解码和编码,增强中国故事的想象力、接受度,达到传播效果。《琅琊榜》阐释了儒家学说和中华美德,将宏大叙事的话语形式转为形象生动的言说形式,通过具体的语境和情境,展示我国意识形态,增强受众对国家形象的认可度。

就讲好中国故事来说,中国故事体系应具有独特的语言概念、范式和表达。网络文学通过隐喻可以间接传递中华民族的思想意识、精神实质、价值观念、文化传统意蕴,增强中国故事的说服力。

(三)叙事符号:原型叙事中传递中国形象

个人对国家形象的印象、认知、判断和评价,不仅仅反映在物质层面、精神层面和制度层面,更应该由文学艺术作品建构出来。网络文学作为文艺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叙事符号的建构是传播国家形象的一个重要渠道。国家形象“由最具该国特色的文化符号、元素组成”[9],应通过原型叙事建立历史叙事框架,展现最具国家特色的文化符号、元素。原型叙事包括经典神话形象、历史人物等原型[10]。人类学家弗雷泽通过对仪式、神话、巫术等研究指出,人类思想最开始的仪式就是原型[10],原型能够将个体经验和集体经验相结合,引起情感共鸣。荣格提出集体无意识的内容是“原型”[11]。他认为,原型主要来自于神话故事,同时又反复在文学作品中呈现。受集体无意识的支配,作家创作的作品不再仅是个人情感的表达,更是全体人类的共同情感和形象。神话故事是人类文明的源头,是人类最早的文化符号,神话是构成国家民族性的首要元素,是中国故事被接受和认同的深层次基础。

网络文学在其符号编码上多表现在对经典作品的解构,对传统神话的颠覆。它以古代神话故事人物为原型,挖掘人物和故事的精神理想进行创新性写作,但又缺乏对其精神实质和传统价值的关照。如《搜神记》《悟空传》《许仙志》对具有民族传统性的神话、文学故事原型展开了丰富的文学想象,进行神话重写;《山海传奇》通过主人公神秘的时空之旅,将女娲补天、嫦娥奔月等神话故事一一展现;《搜神记》以炎黄神话为背景,重塑了神农氏、西王母、黄帝、刑天等经典神话形象。借助原型叙事的这种方式可以实现意识形态的自然输出,让受众在文化消费的愉悦中接受国家形象,并在无意识状态下认同其展现的价值观。

中国共产党的奋斗历程,新中国从建立到快速发展的奇迹,中国梦的构想,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思想等,都是中华民族精神的体现,也是受众了解当代中国社会的切入点。网络文学在深挖中国传统历史文化的同时,也要充分挖掘中国当代历史进程中创造的神话,巧妙植入当代中国历史进程中中国精神的形象原型,筑牢美好的中国形象。

(四)叙事视角:共情叙事下实现话语互融

我们要“着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12]。网络文学应该融合中国语境和国际视野,基于国际叙事视角,将本土化与世界化有机融合,在对话西方意识形态中,传达中国特色的意识形态和价值取向,牢固掌握中国话语权,让中国故事更深入人心。

积极与世界联动,凝练融通中西话语、故事的新范式来言说中国故事。新范畴能贴合中国实际,具有中国特色,又能与西方话语、表达、文化、思想等相连接,实现话语互融。小说《间客》使用了俄狄浦斯式的叙事结构,人物陷入了俄狄浦斯式的悖论,个人不能选择出身,在抗争命运的同时,又被命运嘲弄,刻画了现代人物精神和所要承担的历史使命。哈贝马斯认为,个体情感的真实抒发有助于受众相信叙事者所说的内容。可见,故事以国际视角切入,贴合受众的兴趣和关注点,能够激发受众认识叙事意图,形成广泛认同。

三、网络文学跨媒介叙事实践

“全媒体时代的到来和视像文化的异军突起,冲击着传统文艺理论的研究格局。”[13]中国网络文学则是跨媒介叙事研究最有价值的中心文本。从形态生成上来说,所有的网络文学作品都是跨媒介艺术,它们的生成和转换都是以比特和数据的形式在媒介介质上生成。“倘若某一媒介对故事、话语、叙事使用产生了影响,那么该媒介就可被视作具有叙事关联性。”[14]在传统文本形式基础上,网络文学寻求多元化发展路径,衍生出电影、电视剧、游戏等形态,凸显文字、图像、声音等多模态特征。在叙事混杂时代,应该利用发展的技术重新构建叙事艺术。网络文学的跨媒介叙事并不是单纯的媒介技术转换,还包括媒介技术相互作用产生的文本叙事策略和运作方式。从文本本身来看,网络文学跨媒介叙事产生较大影响的文本形态已经开始受到学界关注,可以将网络文学跨媒介叙事模式大致分为:交互性叙事、超媒介叙事、媒介转换叙事、多模态叙事。超媒介叙事是作品内的跨媒介运行方式,交互性叙事、媒介转换叙事、多模态叙事作为文学文本外的跨媒介性,是更隐性的跨媒介叙事模式。跨媒介叙事的理想状态是每一个媒介都能发挥其特性和作用,探索其在故事表达、意义呈现等多层面的叙事范式,对文学故事作出独特的贡献。

(一)交互性叙事

基于数字技术和互联网的发展,传统媒介和新媒介逐渐融合,信息与媒介之间的单向关系消弭,转为可以承载多种形式和多项关系的融合媒介。从文本角度来看,网络文学创作对于故事、人物、情境的叙事和传播可以交错运用多种方式。从传播交流来看,能体现传播者和接受者的交流、互动、反馈、修改等特征,是特殊的交互性实践。创作者可以利用能够支配的媒介,来探索文本和媒介的交互性,提升中国故事的影响力。

传统文学的故事生产与传播是单向唯一的,以讲述人为主导,受众的反馈在时效、范围、程度和作用上都有限。而网络文学的交互性让及时交流和参与变成现实。叙事就是基于人们彼此交流的结果,虚构的叙事方式与现实的互动呈现了更为直接的关系,实现了故事世界与文化现实的交互。一些翻译小说网站有专门普及传统文化知识的版块和栏目,有助于国外读者阅读网络文学作品。出于对中国文化和元素的喜爱,一些国外读者自发参与《盘龙》等作品的创作和传播。

交互性的中国故事叙事更能突显互动、共动、共创,不同受众之间可以共享共通互补互动叙事。这种围绕同一故事展开的互动叙事,可以满足接受者的体验需求,像改编、组合、参照等都会产生即时的故事,构成更立体更多层次的故事世界,增强受众的感受力。文本会唤起受众的认知建构,构成丰富、广阔的文化场域。以故事世界的构建来看待文学互动叙事,不同的文化场域由于有着不同的文化取向和审美取向,会吸引更多的受众参与文化生产与实践,形成群体性的审美活动。故事世界不再仅是传统文学作者所书写的世界,受众生产内容和受众的再传播改变了文学艺术创作和格局,构建了参与式的文学叙事模式。它不仅包括受众参与文学创作,也包括受众基于共享经验进行的文化选择,以及受众参与文学生产、接受和传播的全过程。

(二)超媒介叙事

网络文学创作一直具有超媒介意识,对网络文学的叙事方式产生了直接影响,呈现出游戏化、开放式的空间性、互文性叙事等特征,以游戏化的规则、虚拟性的体验,把虚拟和现实来回切换,构建了网络文学叙事的独特文本想象。超媒介叙事是在不同的媒介中形成召唤结构,实现媒介间的沟通。对现实进行艺术加工与强化,将现代故事与历史故事互文穿插,突显文化的艺术表达,可以形成新的审美意象和意义。如在《寻龙诀》里呈现的众多历史元素,带着神奇工具的摸金校尉、“文革”期间拿着红宝书的知青,复活的侵华日军,契丹奥古公主之墓等,不同的符号标志着不同历史时期。

这种互文性叙事的沉浸体验,让受众和传播者的身份重合,在不断增强对中国故事的认知下,从接受叙事变为叙事主题,传递中国理念,宣讲中国精神。通过叙事内容的互相补充,受众参与网络文学叙事建构,参与传播中国故事,有助于中国理念被认同,让中国故事更具说服力和共情力量。

(三)媒介转换叙事

网络文学在媒介转换中具有极高的适配性,它可以向动漫、影视和游戏等领域延展。网络文学改编为影视剧成为最热门的影视跨媒介形式,这种通过影视艺术的形式呈现中国故事的方式具有极大的优势。网络文学改编剧在国内外的火爆,使其建构中国故事世界成为可能。美国正是通过《阿甘正传》《美国队长》等影视作品建构了美国形象,传递了美国文化。因此,要充分认识到建构中国故事的想象与媒介转换叙事的重要性。

在网络文学的媒介转换中,许多作品没达到原本的叙事目标,停留在形式表达层面。如植根中国神话故事和经典文化符号的《悟空传》,虽然重塑了神话形象,展示了不服天命,勇于反抗的中国精神,但是在影像呈现上并没有视觉化地传达出中国故事世界形象。由于电影本身的特性,成功的商业电影要吸收外国电影在视觉技术上的经验,还要把中国故事作为视觉呈现的亮点。纵观中国电影,像《霸王别姬》《大红灯笼高高挂》《活着》等,都从不同层面丰富了中国故事的呈现,兼具市场价值和艺术价值。网络文学的影视转换,要能在消费主义的语境下讲好中国故事,发挥大众文化和意识形态再生产多层功能。早期的《山楂树之恋》,以“文化大革命”作为叙事情境,歌颂了人类共通的唯美纯粹的爱情和人性,电影在画面、人物形象等方面都有中国特性,给观众最直观的印象,无疑是电影里对于中国历史文化和传统美学意蕴的视觉呈现,像毛主席头像、革命标语、人物蓝灰的衣服色调等时代的符号,强化了视觉冲击。

当然,视听语言能不能讲好中国故事,还在于作品的整体表达。重建中国故事世界,不是停留在影像述说的表层,而是将内容核心与文化意蕴有机结合,与时代精神和特征构成了某种互文关系,彰显时代韵味,展示国家想象。国家想象是文学和时代紧密联系的特殊表现,当代影视的国家想象则指其对中国国家历史元素和国家形象的有意识表现。电影《九层妖塔》《寻龙诀》作为奇幻类网络文学改编的成功典型,对原作品内容进行了视听呈现,生动地展现了历史文化、传统诗文等,营造出中国传统经典文化的氛围,无疑能够引发观众的自豪感和情感共鸣。影像能够将小说想象外化呈现,电视剧《庆余年》朝堂斗诗这一场,以陌生且新奇的影视化处理,诗意的画面再现华夏风流,行书泼墨的诗文夹杂着众人不同情绪的画面交错出现,达成了视觉与情感的升华,让观众感受到了华夏文明的魅力。电视剧《雪中悍刀行》中芦苇丛、竹林打斗的场面,选取的意象能够烘托出中国美感,景物和场景融合,通过视听手段隐喻传达出中国传统的侠客精神,让观众感受到故事的中国式韵味。

(四)多模态叙事

一种媒介可以作为另一种媒介的内容,在互联网思维和媒介技术的投射下,网络文学正具备了这种融合特性。艾勒斯特罗姆认为:“媒介文本是由多模态组合的代码形成的。”[15]从文本传播的符号学角度来看,多模态是指将文学文本、听觉、视觉、空间和语言等融合后的交流实践。文化意义生产和传播的各种符号资源,像图像、版式、书写、音乐、视频、语言等都是生产与传播的模态。多种模态一起构成媒介融合,整合了叙事和感知。叙事是文学呈现的重要手段,在音乐、绘画、戏剧等艺术形式中也可以看到叙事性。叙事性成为不同媒介产品之间的相似点。

传统小说中,语言符号是表现故事和传播故事的唯一方法。数字技术和新媒介的出现和运用,再加上媒介理论等的推动,网络文学文本具有了符号与非语言符号共同叙事探索的可能性。不同的符号资源融汇于同一媒介中,语言、图像、音乐、动画等各种叙事资源共同构建了数字时代的多模态叙事。网络文学改变了传统小说的叙事方式,可以通过沉浸式的开放空间,营造视觉和听觉等多维度的感官体验来叙事。可以实现从单一叙事向跨媒介叙事的转换,网络文学文本借助数字技术引入各种艺术表现形式,将中国元素融入其中,将中国故事诗意化呈现。多种媒介融合发展已成为当代文学艺术发展的趋向。不同的媒介可以呈现故事的不同特性,通过各种媒介符号来讲述故事,构建一种借助多模态媒介展现多样化叙事特征的故事世界,营造出传统文学文本难以呈现的审美体验。这种沉浸式审美体验让受众能够融入故事世界,获得浸入式的观感,从而激发深层感受,这也是创作者最期望在受众与故事世界之间构建的关联。

多模态叙事将全过程、多层面地建立目标受众对中国故事世界的感知,深挖中国故事的多模态叙事模式,糅合多种符号,展现丰富的故事,打造感官盛宴。要注重探索多种模态在叙事建构中的意义与局限,研究叙事中的各种符号,在创新中国故事多模态叙事的实践中,掌握多种模态在实现叙事意义方面的不同价值,找到多种模态融合互动的平衡点,力求实现最好的传播效果。在此基础上,还应该注重运用数字技术对叙事进行融合创新,真正展现数字性、文学性和中国性的魅力,使中国网络文学内容双向融合成为现实,受众可以沉浸故事之中,享受全方位的感官体验。

可以看到,网络文学讲好中国故事,一方面强调在叙事主题上以自觉的态度面对中国性,叙事方式上多层面表达中国思想,建构中国形象;另一方面,由于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相比,在创作机制、传播形式、受众群体等方面具有差异性,其独特的特质和属性使创作者在跨媒介叙事的实践探索上显得尤为重要。网络文学讲好中国故事既展现了文学的民族寓言性,又体现了文艺、媒介与意识形态的互动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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