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明朝的女孩·祖孙俩误闯东汉，蹴鞠场砸缸救人

栗亮

【接上期】

时空穿梭器被按下的瞬间，立刻开足马力工作。时空再次被弯曲，阿海和M博士瞬间被吸进深不见底的虫洞。等阿年闯来，只见小巷空空，毫无两人的踪迹。

虫洞里又是一番翻江倒海似的失重与粉身碎骨般的撕扯，阿海和M博士扯着嗓子大喊大叫，终于从另一端飞了出来。

他俩回到2039年了吗？

不，两人掉进了一个古色古香、草木葱茏的花园中。M博士四下观察一番，摇头说：“好像又不对。”阿海爬上花园的墙头张望，这园子内遍布池塘亭台，竹林间掩映着造型奇异的假山，确是一处雅致的好风景。

“嘿嘿……哈哈……”

听见孩童的嬉闹声，贪玩的阿海不顾M博士，往孩童嬉闹处跑去。

“太祖奶奶，等等我！”M博士赶紧追上去，可没跑几步，他就丢了阿海的踪迹，在园子里乱窜。

阿海循声来到一片茂盛的竹林，竹林后有一片空地，四个六七岁的男娃正玩儿得不亦乐乎。看他们的服装、发式，的确不是现代人。阿海藏身竹林中，暗暗观察。

一个扎着两角发髻，像是头领的男孩掐着腰呼喝：“今日天气甚好，我等蹴鞠如何？”

“好！好！”孩子们都拍手应和。

一个垂髫小儿抱来一颗充气的皮球，递给头领：“上官哥哥，你先来。”

那叫上官的小哥抱着球四下张望，问：“司马那小子呢？说了来一起蹴鞠的。”

孩子们都摇头，有个答道：“司马哥哥定是看书入了迷。”

上官小哥点点头道：“不等他了，我们正好四人，就来玩个白打①如何？”

“好！好！好！”

孩子们围成一圈，上官小哥将皮球高高踢起，口中呼：“飞弄飞弄。”待球快要触地时，他又伸出脚勾住，脚尖一翘，那皮球便上了头顶；再脖子一扭，将球顶给下一个孩子。另一个孩子接球，两脚左右开弓颠了两下再传给下一个。阿海看着，心里可是痒痒的，若不是M博士有交代，真想上去踢两脚！这边阿海眼巴巴瞧着孩子们蹴鞠，那边M博士可遇上麻烦了。

“先生……”

啊！突如其来的问候把正找路的M博士吓了一跳。一个穿着儒生布衣的男孩躬身向M博士行礼，看他行礼动作娴熟，神态镇定自若，全然不似只有七八岁。

“你、你好。”M博士别别扭扭还了个礼。

男孩看见了M博士的时空穿梭器，问道：“敢问您手中何物？生得好是奇怪。”

“啊，这个，那个……”M博士慌了，正不知如何作答，瞥见男孩胸前捧着一本《左传》，便开始转移话题，“这位小弟，你喜欢《左传》？”

男孩一听对方谈起《左传》，两眼放光。计策奏效，男孩在草地上背着手踱来踱去，滔滔不绝地大谈历史，M博士几次想插话都失败了。

这边M博士被好读《左传》的男孩困住了，那边阿海也藏不住了。

四个男孩享受着蹴鞠，开心地大呼小叫。突然，上官小哥一脚没有收住力，皮球噌地飞向竹林，呼呼带着风直冲阿海去。阿海并未躲闪，她跃出竹林，两臂平伸，身体前倾，好似一只展翅白鹤，右腿后甩，高高扬起，用脚后跟准确地击中皮球，皮球乖乖地回传到上官小哥脚下。

“好！好！好！”

梳着朝天髻的小胖子惊呼：“好一招‘金驴尥（liao）蹶！”

阿海可不是故意现身的，看那皮球直飞过来，她的动作都是下意识做出的。她赶紧闪身想离开，但四个男孩已把她团团围住。

上官小哥拱了拱手，道：“这位姐姐好身手，可愿教我等一两招？”

阿海被一群崇拜者众星捧月，不禁有些得意忘形，好像回到了在长乐城做孩子王的时光。那时她就是蹴鞠场上的常客，为此没少被赵老先生数落：“一个女子，不读书、不做女红，整天摸鱼打鸟，还和男子一起蹴鞠，这成何体统！”说这话时，他都会使劲儿用竹杖敲地，咚咚作响。

阿海早已技痒难忍，没听几句劝就答应了。

“那就给你们开开眼！”

阿海把皮球高高抛起，大喊：“飞弄飞弄！”只见她凌空用前胸接住皮球，落地后两脚左右开弓，足足颠了六六三十六下皮球不落地。

“厉害！厉害！”

阿海还没拿出十分之一的本领呢！

她脚尖一翘，皮球上了左肩，左肩一抖，皮球又上了右肩，右肩再一抖，皮球上了头顶。阿海左右肩换前额，竟又颠了七七四十九下。

“好！好！好！”

“别眨眼！”阿海高声叫，“看這招——‘高山流水！”

她不慌不忙，身子后仰，皮球乖乖地从头顶顺着身体一直滑到脚尖，将要滚落时，脚尖再一挑，皮球又上了头顶。她身体再前倾，皮球又在后背听话地滚动。

上官小哥鼓掌大呼：“这招滚弄好生厉害！”

阿海又展示了“流星赶月”和“转花枝”，孩子们看得如痴如醉，两个巴掌拍得通红。真是应了《蹴鞠谱》②上说的“脚头十万踢，解数百千般”啊！

“接球！”阿海玩儿够了，把皮球用膝盖顶给了孩子们。

梳朝天髻的孩子未接稳，皮球飞进了道旁一个一人多高的大水缸里。

上官小哥大呼：“我来！”他手脚麻利地攀上缸沿，伸手去缸内捞球。

这边阿海和孩子们蹴鞠时，那边布衣男孩还在大谈治国之术，早就把和小伙伴约定蹴鞠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孩子，我还要——”

M博士刚张口，男孩一挥手：“我还未说完，请先生莫打断我。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鄙人认为读史书可以明白历朝历代兴衰之因，可以助当今圣主治天下……”

趁着男孩自说自话、陶醉其中时，M博士可等不及了，他悄悄顺着墙根溜走了。

这边上官小哥遇上危险了！

啊呀！他可能是太急于捞回皮球，身子探出太多，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栽进了大缸里。

“救命！救命！”

缸里盛满了水，四壁又生了黏滑的青苔，上官小哥手脚并用也爬不出来，呼救之下口中被连连灌水，性命堪忧。小伙伴们都慌了神，有的围着水缸急得团团转，有的大呼小叫去找大人。阿海虽然比这些小屁孩年长、个高，可大水缸实在是太高了，她也够不着。

突然，阿海瞧见地上的大石头，急中生智，高举石头向大水缸狠狠砸去。咣当！大水缸碎了，随着哗啦啦的水，那溺水的上官小哥也被冲了出来。

“咳咳！”上官小哥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吐水。太好了，他安然无恙。

阿海恍惚觉得，这一切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看过？

M博士从竹林后急急而来，他跑得太匆忙，鞋都丢了一只。

“哎哟，太祖奶奶，你怎么在这儿？我们快走！”

死里逃生的上官小哥上前作揖：“多谢姐姐救命之恩，请问恩人大名。”

只这一瞬间，阿海记起来了：赵老先生曾经介绍过历代先贤，其中有个叫司马……司马什么来着的，也用石头砸缸救了落水的小伙伴。

“敢问姐姐大名！”孩子们齐齐行礼，把两人的去路挡住了。

阿海只好随口一答：“我叫——司马缸。”

M博士不让阿海再哕唆了，拉上她逃出园子，躲在一堵矮墙后。不多时，听见呼救声的大人们陆续赶来，那爱读《左传》的男孩也来了。蹴鞠的孩子们纷纷招呼他：“司马哥哥。”

司马小哥见同伴浑身湿漉漉，大水缸也碎了，惊问：“出何事了？”

上官小哥答：“刚才我们和一个厉害的姐姐蹴鞠，我去捞球，掉进水缸险些淹死。那姐姐用石头砸了水缸救下我。”

“砸缸救人……真是好计策！”司马小哥连连点头称赞。

“对了，那姐姐与你同姓，叫……叫司马工。”

上官小哥领着他往两人藏身的地方来了。

可是，墙后空无一人。

“奇怪了，人呢？明明看见她和一个男人躲在这墙后的。”上官小哥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