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发性心房颤动病人肺静脉隔离消融术后“空白期”心理复原力现状及影响因素

丁云美，潘月帅，张 艳，卢晓虹，谷佳芸，魏丽丽，崔 岩*

1.青岛大学护理学院，山东 266000；2.青岛大学附属医院

心房颤动（atrial fibrillation，AF）是临床常见的室上性快速性心律失常，可增加心力衰竭、脑卒中及死亡的风险[1]。阵发性心房颤动（paroxysmal atrial fibrillation，PAF）是绝大多数心房颤动病人的首发症状，也是心房颤动中最常见的类型[2⁃3]，其导致脑卒中发生率明显高于其他类型的心房颤动[4]。肺静脉起源点的异位起搏是PAF 的主要触发机制，肺静脉隔离消融术（pulmonary vein isolation，PVI）治 疗PAF 成 功 率 为66%～86%[5]。术后3 个月被定义为“空白期”，心房颤动复发率为15.9%～65.0%[6]，心房颤动反复发作会引发病人焦虑、抑郁等心理问题，严重影响病人的生活质量和身体健康[7]。心理复原力是指个体经历创伤性事件或面对压力时，成功应对、克服与适应困难的能力[8]。有研究显示，心理复原力能减轻病人的焦虑和抑郁，改善病人术后的心理不适，对病人生活质量的改善至关重要[9]。心理复原力作为积极心理学的一部分，其与心理、社会支持等的关系研究在国外已广泛开展，而我国有关PAF 病人PVI 术后“空白期”积极心理相关研究较少，针对PAF 病人PVI 术后“空白期”的系统化心理干预策略尚有欠缺。因此，本研究通过横断面调查方式，探讨阵发性心房颤动病人PVI 术后“空白期”心理复原力现状及影响因素，为制定个性化干预措施，改善病人PVI 术后“空白期”的心理健康水平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调查对象 选取2021 年7 月—2022 年4 月于青岛市某三级甲等医院门诊复诊的PAF 病人作为研究对象进行问卷调查。纳入标准：①年龄≥18 岁；②符合PAF 诊断标准[10]；③首次行PVI 且手术顺利，处于术后3 个月内；④意识清楚、精神正常、自愿参与。排除标准：①合并其他严重的器质性疾病或功能性疾病（恶性肿瘤，肝、肾功能障碍等）；②存在严重语言、行为障碍，如语言交流不畅者；③心功能分级为Ⅳ级，不能承受本研究负担者。本研究已通过青岛大学附属医院伦理委员会的批准。按照多元线性回归分析中样本量的估算方法采纳自变量个数的10～20 倍，共22 个自变量，考虑20%的脱落率，样本量至少为264 例，本研究发放问卷350 份，剔除中途因事退出者10 份，有效问卷340 份，问卷回收率为97.14%。

1.2 研究方法

1.2.1 调查工具

1.2.1.1 一般资料调查表 研究者在查阅相关文献基础上，根据研究内容及目的自行设计一般资料调查表，包括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居住方式、文化程度、职业类型、家庭收入等人口学资料及心房颤动病程、症状分级、合并症数量等疾病相关资料。

1.2.1.2 简易复原力量表（10⁃item Connor⁃Davidson Resilience Scale，CD⁃RISC⁃10） 采用叶增杰等[11]翻译的中文版CD⁃RISC⁃10 测量PAF 病人的心理复原力水平，该量表为单维度，包含10 个条目，按照Likert 5 级评分法，“从不”到“总是”分别计分0～4 分，总分为0～40 分，总分越高，表明病人心理复原力水平越高。中文版CD⁃RISC⁃10 的 信 效 度 良 好，Cronbach′s α 系 数 为0.862。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967。

1.2.1.3 心房颤动病人自我管理效能感量表（Confidence in Atrial Fibrillation Management Scale，CALM） 该量表由美国学者Tripp 等[12]编制，Cronbach′s α 系数为0.910。本研究团队前期对该量表进行汉化与跨文化调适。中文版CALM 量表包括外部支持利用、疾病变化认知、症状自我缓解和安全性预测4 个维度，共17 个条目。按照Likert 4 级评分法，从“不自信”到“非常自信”分别计1～4分，总分为17～68分，总分越高代表病人对疾病自我管理的效能感水平越高，越有信心管理好心房颤动。中文版CALM 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923，信效度良好。

1.2.1.4 领悟社会支持量表（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Scale，PSSS） 采用黄丽等[13]翻译的中文版PSSS 量表评估病人的社会支持情况，该量表包括3 个维度，共12 个条目，分别从家庭支持、朋友支持及其他支持3 方面进行测评，按照Likert 7 级评分法，从“极不同意”到“极同意”分别计分1～7 分，总分为12～84 分，12～27 分为低水平，28～56 分为中水平，57～84 分为高水平[14]。

1.2.1.5 医院焦虑抑郁量表（Hospital Anxiety and Depression Scale，HADS） 采 用HADS 评 估 病 人 的焦虑、抑郁水平，该量表由焦虑分量表（Anxiety Subscale of Hospital Anxiety and Depression Scale，HADS ⁃A）和 抑 郁 分 量 表（Depression Subscale of Hospital Anxiety and Depression Scale，HADS⁃D）组成，两个分量表各7 个条目，共14 个条目[15]。按照Likert 4 级评分法分别评分0～3 分。分量表总分为0～21 分，HADS⁃A 或HADS⁃D 总分≥8 分则有焦虑或抑郁症状[16]，总分越高则表示症状越严重。HADS⁃A 和HADS⁃D 的Cronbach′s α 系数分别为0.82，0.81。本研究中HADS⁃A 和HADS⁃D 的Cronbach′s α 系数分别为0.91，0.90。

1.2.2 调查方法 采用一般资料调查表、CD⁃RISC⁃10、CALM、PSSS、HADS 对PAF 病人进行问卷调查。

1.2.3 统计学方法 采用Excel 2019、SPSS 26.0 软件对收集的数据进行录入与分析。正态分布的定量资料采用均数±标准差（±s）描述，进行t检验、单因素方差分析；定性资料采用频数、百分比（%）表示，采用χ²检验进行组间比较。自我管理效能、社会支持、焦虑抑郁水平和心理复原力的相关性分析采用Pearson 相关分析。病人心理复原力的影响因素采用多重线性回归模型分析。以P＜ 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研究对象一般资料及“空白期”心理复原力得分比较 本研究共纳入340 例PVI 术后“空白期”的PAF病人，PVI 术后病人“空白期”的心理复原力总分为（23.64±9.34）分。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高龄、低文化程度、农民、经济收入低及术后病程短的PAF 病人PVI 术后“空白期”心理复原力得分较低，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 0.05），单因素分析结果见表1。

表1 不同特征PAF 病人PVI 术后“空白期”心理复原力得分比较

2.2 PAF 病人PVI 术后“空白期”心理复原力与自我管理效能、社会支持、焦虑抑郁的相关性 本研究结果显示，PAF 病人自我管理效能总分为（44.20±9.56）分，社会支持总分为（56.50±17.39）分，焦虑、抑郁的总分分别为（17.80±4.68）分、（18.78±4.81）分。相关性分析结果显示，心理复原力与自我管理效能及社会支持呈正相关（r值分别为0.843，0.673，均P＜ 0.01），与焦虑、抑郁得分呈负相关（r值分别为-0.780，-0.820，均P＜ 0.01），详见表2。

表2 心理复原力与社会支持、心理因素的相关性

2.3 PAF 病人PVI 术后“空白期”心理复原力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 本研究将单因素分析和相关性分析结果中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作为自变量，将心理复原力得分作为因变量，自变量赋值方式见表3。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年龄、文化程度、术后病程、自我管理效能、社会支持及抑郁水平影响PAF 病人PVI 术后“空白期”心理复原力水平，分析结果见表4。

表3 自变量赋值方式

表4 PAF 病人PVI 术后“空白期”心理复原力影响因素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

3 讨论

3.1 PAF 病人PVI 术后“空白期”心理复原力水平较低 本研究中，阵发性心房颤动病人PVI 术后“空白期”心理复原力总分为（23.64±9.34）分，低于慢性心力衰竭[17]及老年慢性病病人[18]，仍有待进一步提高。分析原因可能是，本研究中病人均为首次行PVI 术，对PVI 术后的注意事项缺乏了解。另外，PVI 术后“空白期”心房颤动复发率较高[19]，但大都在“空白期”后延迟自愈[20]，并非视为手术失败。病人在PVI 术后出现心房颤动复发却不能正确认识该复发的延迟自愈性，不能很好地适应术后“空白期”的心房颤动变化。提示医护人员应加强对PAF 病人围术期的知识宣教，尤其是PVI 术后“空白期”的注意事项及可能发生的不良反应，提高病人对心房颤动及PVI 术的理解，正确看待“空白期”的心房颤动复发，从心理上适应术后的病情变化。

3.2 PAF 病人PVI 术后“空白期”心理复原力受多种因素影响

3.2.1 一般资料 本研究显示，文化程度是阵发性心房颤动病人PVI 术后“空白期”心理复原力的影响因素，文化程度越高的病人术后心理复原力水平越高，文化程度越低的病人术后心理复原力水平越低，这与邱孝丰等[21]的研究结果一致。分析原因可能为，学历高的病人术后能主动查阅心房颤动及PVI 术相关的知识，并能正确理解“空白期”心房颤动复发的延迟自愈性，能够较好地适应术后“空白期”的心房颤动复发；而文化水平低的病人由于缺乏心房颤动及PVI 术的相关知识，对术后“空白期”心房颤动复发的延迟自愈性半信半疑而充满不确定性。因此，在面对术后“空白期”的心房颤动复发的压力时常伴恐惧，难以适应术后“空白期”的心房颤动变化。此外，本研究还显示，高龄病人PVI 术后的心理复原力水平要低于低龄病人，与张泊宁等[22]的观点一致。分析原因可能是，高龄病人身体功能较差，常合并其他慢性疾病[23]，不能专注于PVI术后“空白期”的心房颤动管理，负性情绪显著高于年轻病人[24]。因此，不能很好地适应术后“空白期”心房颤动复发的压力。年轻的病人，身体状况较好且负性情绪较少，能够利用更多的精力与时间去适应术后病情的变化。本研究还发现术后“空白期”不同的病程间隔时间能够影响病人术后的心理复原力水平，间隔时间越短的病人心理复原力越差，间隔越长的病人心理复原力越好。分析原因可能是，术后间隔时间短的病人术后尚未完全恢复，炎症反应易造成心房颤动复发[25]，由此导致病人心理上的悲痛与恐惧，术后短期内难以适应病情的变化。术后间隔时间相对长的病人，经历了几次复查，病情恢复良好，对心房颤动发展的不确定性减少，能够积极地面对术后“空白期”的心房颤动管理，术后“空白期”恢复能力较好。提示医护人员在重视PVI 术后“空白期”心理健康的同时，要着力对文化程度低、高龄及术后间隔时间短的PAF 病人进行个性化健康指导，从疾病的特点、术后注意事项及正确应对等方面进行系统讲解，助力病人PVI 术后“空白期”较好地适应心房颤动变化。

3.2.2 自我管理效能越高的病人，心理复原力水平越高 自我管理效能反映了病人在术后自我管理中的积极心理体验[12]。本研究发现，PAF 病人PVI 术后“空白期”对疾病管理的效能感水平越高，心理复原力越好。这与黄晓新等[26]的研究结果一致，分析原因可能为：自我效能感越高的病人，越能积极地应对PVI 术后“空白期”的心房颤动复发，并且较好地适应“空白期”的病情变化。管理效能感不足的病人，在术后“空白期”面对心房颤动复发的挑战时，感到无能为力，难以克服和适应该时段的不良反应。因此，在术后随访中，医护人员可以指导病人及家属避免诱发心房颤动的因素，掌握术后如何应对心房颤动复发的知识，通过病友分享心房颤动管理经验，增强病人自我管理的信心及应对心房颤动复发的积极性。

3.2.3 社会支持水平越高的病人，心理复原力水平越高 本研究结果中，社会支持水平越高的病人在PVI术后“空白期”的心理复原力水平越高，社会支持水平越差的病人则心理复原力越差，与肖红霞等[27]的研究结果一致。分析原因可能是，因为社会支持能够缓解病人术后的恐惧、紧张心理[28]，感受到较多社会支持的病人在PVI 术后能够获得较多的物质与情感支持，有更多有利的应对资源，具有较好的适应能力；反之，社会支持不足的病人，术后缺乏家庭、朋友及其他重要社会关系的支持，在“空白期”应对心房颤动病情变化时感到无助、孤独[29]，难以适应术后“空白期”的变化。因此，在病人术后恢复中，医护人员不仅要加强对病人的指导，也要鼓励病人家属及其他照护者及时关心、帮助病人，加强对病人的陪伴与支持，从而减轻病人心理上的无助与孤独感，最终促进病人对术后“空白期”的良好适应。

3.2.4 严重抑郁病人术后“空白期”心理复原力较差

本研究中，焦虑对病人术后心理复原力没有影响，然而抑郁却影响病人术后的心理复原力。这与何艺等[30]研究不尽相同，分析原因可能是，因为心房颤动病人的抑郁发生率高于焦虑发生率[31]，在病人术后心理复原力的影响中更为突出，且术后“空白期”的高复发率进一步加重了病人的抑郁水平[20]。抑郁水平高的病人在术后“空白期”面对可能的心房颤动复发而产生担忧、不安及低落的情绪[32]。“空白期”心房颤动的复发会使抑郁病人感到治疗无效而对疾病控制缺乏治疗信心，常伴情绪低落及焦虑不安，难以适应“空白期”的变化。因此，医护人员应该及时评估病人术后的心理状态，对术后抑郁的病人开展心理疏导，必要时协同专业心理医生针对性地解决病人的心理困扰，以减轻甚至消除病人“空白期”的心理顾虑，提升病人术后对疾病的良好适应性。

4 小结

PAF 病人PVI 术后“空白期”的心理复原力状况不容乐观，有待采取措施进一步改善。文化程度、年龄、术后病程、自我管理效能、社会支持及抑郁水平是术后病人心理复原力的影响因素。通过对病人及家属进行指导，提高其对心房颤动及PVI 术后相关知识的认识，以改善低文化程度、高龄、术后间隔短、缺乏自我管理效能及社会支持病人的心理复原力状况，通过专业的心理指导减少病人术后“空白期”的抑郁情绪，促进病人术后心理复原力水平的提升。由于本研究仅调查了1 所三级甲等医院的心房颤动病人，且为横断面设计。因此，样本代表性局限，尚无法有效推断研究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今后可开展大样本、多中心的纵向研究以深入探讨PAF 病人术后心理动态的恢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