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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味药药性成因假说视角下的中药麻黄药性成因归类考证

2023-02-28李成华薛长松3

人参研究 2023年1期
关键词:味苦单味药性

姜 丽,李成华,薛长松3,4

(1.延边大学,延边 133000;2.通化师范学院医药学院,通化 134001;3.通化师范学院长白山优势生药资源开发与利用实验室,通化 134001;4.通化师范学院吉林省长白山生物种质资源评价及应用重点实验室,通化 134001)

中药五味“酸苦甘辛咸”药性理论是中药学理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指引中医临床用药方向的重要考量,是中药与植物药、天然药物等相区别的重要属性[1]。中药的五味是依据药物作用人体所产生的效用和治疗临床病证的实际药理效应,经临床实践验证,最终归结出来的,是对中药多样作用的高度总结概括。本文试从中医药古籍考证入手,以“五味”为研究对象,以“单味药药性成因假说”[2]视角,剖析麻黄药性成因,为中药药性研究提供参考。

1 麻黄五味药性变化考证研究

麻黄始载于《神农本草经》,目前普遍认为历史上植物基原主要是草麻黄Ephedra sinica Stapf,应用频次较低的是中麻黄Ephedra intermedia Schrenk et C.A.Mey、木贼麻黄Ephedra equisetina Bge[3,4]。自1963版中国药典,麻黄为草麻黄、木贼麻黄、中麻黄的草质茎。

1.1 宋以前时期麻黄五味药性本草学考证

从古文献可以看出麻黄最初是以单味出现在本草著作中。《神农本草经》曰:“麻黄味苦,温”。南朝(梁)·《本草经集注》、唐·苏敬《新修本草》、宋·唐慎微《证类本草》皆认为:“麻黄味苦,温、微温,无毒”。最早出现麻黄味甘记载的出自唐·甄权《药性论》记载,麻黄为:“君,味甘,平”。

1.2 金元、明时期麻黄五味药性本草学考证

金元、明时期麻黄由单味逐渐变为复合药味“甘兼它味”,苦甘、苦甘辛皆有论述。金·张元素《珍珠囊》、元·朱震亨《本草衍义补遗》、元·李东垣《珍珠囊补遗药性赋》皆认为其味“苦、甘”。元·王好古《汤液本草》、明·徐彦纯《本草发挥》认为:“气温,味苦,而甘辛”。明·缪希雍《本草经疏》、明·卢之颐《本草乘雅半偈》谓其“味苦,温,无毒”。明·兰茂《滇南本草》曰:“味苦、辛,性温”,明·李时珍《本草纲目》曰:“麻黄微苦而辛,性热而轻扬”。明·陈嘉谟《本草蒙筌》“味甘、辛,气温”。

1.3 清及清后时期麻黄五味药性本草学考证

清及清后时期认为麻黄味苦、辛的本草有《本草易读》、《本草备要》等。汪讱庵《本草易读》曰:“辛,温,微苦,无毒”,汪昂《本草备要》曰:“轻,发汗辛温微苦”,吴仪洛《本草从新》曰:“辛苦而温”,凌奂《本草害利》曰:“苦辛温,入心、肺、膀胱、大肠四经”,陈其瑞《本草撮要》曰:“味苦辛”,严西亭《得配本草》曰:“辛、微苦、温”,姚澜《本草分经》曰:“辛苦温,肺家专药”。

清时期认为麻黄味苦的本草有《本经逢原》《本草经解》等。张璐《本经逢原》曰:“苦温,无毒”,叶桂《本草经解》曰:“气温、味苦、无毒”,张志聪、高世栻《本草崇原》曰:“气味苦温,无毒”,陈修园《神农本草经读》曰:“气味苦、温,无毒”,叶志诜《神农本草经赞》曰:“味苦温”。蒋介繁《本草择要纲目》曰:“苦温无毒”。

清时期还有个别本草认为麻黄味甘。陈士铎《本草新编》曰:“麻黄,味甘、辛,气寒,轻清而浮,升也,阳也,无毒”,徐大椿《神农本草经百种录》曰:“味甘温”。

民国时期,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曰:“微苦,温”。

至当代,1963版《中国药典》记载麻黄辛、苦,温;2020版《中国药典》记载麻黄辛、微苦,温。

2 麻黄药效变化考证研究

2.1 宋以前时期麻黄药效考证

表1中,依《本草经集注》《新修本草》《证类本草》记载顺序,麻黄药效变化较小,《药性论》标注麻黄味甘,但是其药效与辛味散表更相贴近,《本草衍义》基本类似。

表1 宋以前时期麻黄药效考证

2.2 金元、明时期,麻黄药效考证

从表2中对麻黄的记载可以看出,此时期麻黄药性已经有了味辛的说法,麻黄功效落实到“泄卫实”上,卫实乃表实证,理解为苦泄而致。《本草纲目》首次记载麻黄利水消肿的功效,有些主治病症记载的更为具体,“治鼻窍鼻塞不通、香臭不闻”,早期的“字乳余疾”到明代的“产后血滞”。至此麻黄发汗、平喘、利水的功效都有记载,均可用味“辛、苦”相解释。有研究认为麻黄的甘味很可能与来源于根节、《本经》三品论有关,随着医家对麻黄茎发汗、根节止汗功效的区别认识使用,麻黄味甘少有提及[5]。

表2 金元、明时期麻黄药效考证

2.3 清以后时期麻黄药效考证

从表3中本草的记载可以看出,此时期麻黄五味药性以味辛、苦为主,麻黄为肺家专药,这时期本草明确提出麻黄治疗病症为恶寒无汗,用药禁忌为有汗者勿用。功效的记载基本与现代达成一致,2020版《中国药典》记载麻黄功效为发汗散寒,宣肺平喘,利水消肿。原来麻黄苦味的认识逐步弱化,逐渐转变成以味辛、微苦为主流观点。

表3 清时期麻黄药效考证

3 麻黄的药效物质基础与药理作用机制

麻黄临床药效确切,其重要的药效是麻黄碱类物质的拟肾上腺素作用。自主神经功能、交感/肾上腺髓质和肾上腺皮质之间交互作用是麻黄临床应用的关键环节[6]。此外,伪麻黄碱可以通过遏制细胞因子风暴的生成和流感病毒的克隆,继而修缮甲流病毒感染期的肺组织病理损伤[7]。麻黄中挥发油成分能够随着浓度的增加对大肠杆菌、肺炎双球菌等致病菌起到更加鲜明的抑制作用[8]。麻黄中鞣酸成分的(+)-儿茶素通过抑制流感病毒A/P R/8/34的增长而具有较强抗病毒作用[9]。麻黄中甲基麻黄碱、L-麻黄碱和D-伪麻黄碱活性成分能够遏制病毒复制、下调炎症因子的释放[10]。伪麻黄碱能下调肺部促炎细胞因子TNF-α表达、降低IRF7的激活水平,抑制流感病毒的复制,修复甲型流感病毒的肺组织损伤[11]。d-伪麻黄碱利具有鲜明的利尿作用,能够增加麻醉犬、家兔尿量,推测其机制可能与肾脏血管壁的迅速扩张或遏制了肾小管对钠离子的再吸收有关,麻黄生物碱能降低ADH的水平和下调AQP2的表达,发挥利尿作用[12-13]。

麻黄挥发油成分可以松弛组织胺引起的气管平滑肌痉挛,达到平喘效用,麻黄中超支化酸性多糖拥有调节免疫的效力,可以一定程度遏制炎症细胞的生成,控制相关基因表达,减弱气道和肺部的炎症反应。伪麻黄碱通过收缩鼻腔和黏膜的毛细血管,从而抑制过敏介质释放的有效成分,发挥抗敏等作用。麻黄碱能抑制IL-8的表达及分泌,治疗哮喘[14,15]。

4 单味药药性成因视角下的中药麻黄药性演变

麻黄入药历史悠久,自《神农本草经》起,历代中医药古籍一直记载其用药部位、临床应用及药效、药性,这使后人可以较清晰的了解麻黄药性演变过程,辨析历代医家对麻黄五味药性的认知差异。

《素问·六节藏象论》:“五味入口,藏于肠胃,味有所载”,口尝滋味是宋以前确立单味药早期药味的主要手段[16]。汉唐主流的医学传统是重实证轻思辨,《素问·五脏生成》:“心欲苦,肺欲辛,肝欲酸,脾欲甘,肾欲咸”的思辨理论尚未得到重视[17],因此汉唐至宋时期,麻黄药效主治除了止咳逆上气功效外,功效虽多与后世认为的辛味相对应,但大多本草、医书仍标记麻黄主要为苦味或偶见甘味药性。我们可以认为,宋以前这一时期的临床实践经验积累,为麻黄药性更切合的融入中医药理论体系,奠定了临床经验总结的物质基础。

随着北宋时期理学格物致知思潮在医药理论上的广泛应用,自宋《本草衍义》至金元《珍珠囊》,药味与功效之间的联系被逐渐广泛地建立起来。宋以前单味药药性只是药物自然属性的认知被医家逐渐修订为利用药效总结单味药抽象属性的性味特征。此时期,在《黄帝内经》相关“五味”理论基础上,逐渐建立了完整的“五味”药性理论体系,并成功用于反证单味药功效,解释功效机制,指导临床实践。金·《医学启源》,麻黄药效“辛”开始出现[18],经明清、民国时期的临床实践确认,逐渐演变为当代广泛认可的“辛,微苦”药性。可以认为,宋、金元随着中医药理论各流派体系的逐渐建立完善,单味药麻黄药性演变为更符合五味理论系统的“辛”味,融入了中医五行、五味理论体系,这种药性演变,也为麻黄在中国药理论体系指导的进一步临床实践扩展与完善,奠定了理论指导基础。

5 结论

中药药性是与疗效有关的药物的性质或属性,单味药的中药药性是漫长的中医药医疗实践历史上药效物质基础、临床治疗过程中所体现出来的药效作用和历代临床用药倾向,三者彼此间相互影响的作用结果[2,19]。

麻黄的药用原植物、用药部位与基础功效自《本经》至近现代一直变化不大,其药性由“苦”至“苦”“甘”,至“辛,微苦”,药性认知演变主要由历代临床用药倾向(主要为临床用药的中医药理论创新)所驱动,单味药麻黄药性历史演化成因可归类为中医药理论流派创新、完善,所引发单味药药性认知更新与完善。同时,中药单味药麻黄药性演变过程,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历代中医药临床实践者对中医药实践中的复杂药效,进行理论归纳、总结与分类,抽象形成中医药多元理论,并用以指导具体临床实践的科学性思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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